魔都
每年夏天到上海玩一趟,都住在被上海人調侃為“讓給你們這些鄉(xiāng)巴佬”的南京路上。
去年住在距外灘不過2公里的途家斯維登精品公寓,半夜從公寓出來,打著吃夜宵的招牌一路逛到外灘。此時的南京路是流浪者的,有的是在附近打工,為了省一夜房錢,夜宿街邊,身上還蓋著干凈的棉被。有的是以南京路當家,所有家當就是華美的商場門邊那一個破爛的小卷兒。還有的應該是把自己定義為了“流浪歌手”,可怕的歌聲在劣質音響的加持下凄厲地回蕩在南京路的夜空,我很驚異,“沒有警察來管嗎?”回來時,整條南京路只剩下木然掃地的清潔工,路面泛著幽暗的光,不知是因為灑掃還是月色。正驚異于它的空曠和寂然,聽到了喬任梁自殺的消息,整條街道似乎正印證著生命消逝的失落,有點虛無,有點孤寂,無端想起亦舒的《她比煙花寂寞》。
今年是奔著書展去的,繞著展覽中心,沿地鐵2號線訂酒店。波特曼現(xiàn)思卡爾頓,訂完;上海繁華公寓南京西路店,訂完。不知道是魔都的魅力太大,還是書展的人氣太高,周邊的酒店頻頻客滿。想著反正有地鐵,那就國際飯店吧,我們回到城市的原點來看城市。這當年的“遠東第一高樓”,長得就像張愛玲小說里的模樣,老雖老了,依然是不容小覷的架勢。酒店大堂里一群七八歲的孩子在奔跑追逐,媽媽們大呼小叫,“阿囡來,到這里來拍個照!”孩子們肉肉的小手指被指揮著指向設在酒店大堂里的城市原點坐標。媽媽們在一邊嘀咕,“反正要做小報的嘛……”“媽媽,這是什么啦?”“這是上海的中心標志,我們現(xiàn)在在上海的最中心……”孩子們一哄而散玩去了。不遠處的臺階上有一撥老人也在拍照,步履已經(jīng)不穩(wěn),腰板依舊挺直?!皝?,拍照要到格里!”老先生指著原點坐標,“到格里來就應該跟迭格拍照……”一口溫軟的上海話,上海話很奇妙,明明很軟糯卻分明帶著不容置疑的篤定。
這次去上海是奔著書展去的,然后發(fā)現(xiàn),如果不是對書展的氛圍有特別的愛好,如果喜歡的書不是那么小眾,如果不是很計較著一定要看看下了蛋的母雞長啥樣,那么,書展可以不必去,整個場地都是流動的人,像一鍋煮開了的水,不停地翻滾,這根本跟愛書人想要的靜謐的書店相去甚遠。無論是小資、前衛(wèi)還是大眾,到了這里都已攪成一鍋粥。如果是奔著展覽去的,那么,蔣勛說的“在盧浮宮,給自己最大的提醒就是——不要計較錯過了什么”在這里同樣適用。規(guī)劃好路線,確定自己最感興趣的是哪幾家出版社,只看它們的圖書就好。
對于我這樣的人來說,大上海就是一個展覽,從十里洋場到時尚魔都,它亦古亦今,中西兼?zhèn)?,我時不時來看一點:徐家匯的樓好高,明珠塔的燈光好璀璨,黃浦江的夜晚真漂亮,新天地的餐廳好異國,田子坊的街景很文藝,上海的女孩也有邋遢的,上海的小巷很市井……然后就發(fā)現(xiàn)上海像杯品不完的茶,每次都喝出不同的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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