乙未年九月廿八
時近深秋,天氣愈發(fā)陰冷,天空中飄揚著蒙蒙細雨,澆灌在浮華而橫欲的世界里。
已經(jīng)是得知奶奶癌癥晚期的第四天了,剛剛接完繼母打過來的遠隔六百多公里外的電話,電話里她“委婉”的透露奶奶的病情并不是很樂觀,現(xiàn)在急需十幾萬的醫(yī)藥費,而這據(jù)我現(xiàn)在的家庭情況-父親不知所蹤,家中僅剩她一個結婚不到半年的女人顯然是無力承擔的。親戚朋友在這關頭里“非常遺憾”的表示愛莫能助的心情,姑姑們忙于在繁華地段購置心儀的房子,奶奶的三個兒子老大肺癌去世,老二,我的父親,性格及其懶惰工于取巧,早年隨人盜墓刑滿釋放后性情并未有多大改觀,家里今年給他張羅了門親事續(xù)弦娶了我現(xiàn)在的后媽,一個四五十歲仍然未曾婚假的老女人,老三,早年因遭人誣陷進過監(jiān)獄,出來后身體情況一直很差,談過幾次失敗的戀愛,卻被女方以家境貧寒為由一直未能正式談婚論嫁,前幾年在同人去越南娶了個一味要錢吃喝的女人組成家庭勉強艱難度日。貧窮像是某種揮之不去與生俱來的命運,籠罩在我及我的家庭經(jīng)年不散。我上了所三流大學,高額的學費本已讓家里寸步難行,現(xiàn)在身患絕癥的奶奶的病情又是雪上加霜。
以前深信天降大任于斯人也,所有的苦其心志勞其筋骨必然是有其隱含的深意。像是一只雛鷹,欲張開雙翅遨游天際必先學會在懸崖上邁出第一步腳步。時間久了,長久施加的陰霾并未散去,嚴寒的冬季卻已經(jīng)悄然而至,帶著鋪天蓋地的冰雹與徹骨的寒冷,看不到希望,看不清前路。
奶奶是一位中國標本式農(nóng)民,終生一生耕耘在其賴以為生的土地上,換來的是支離破碎的家庭,不爭氣的下一代,還有滿手的老繭縱橫交錯以及苦痛病癥。上天好像對她開了一個很大的玩笑,她深信的勤懇致富并未在她身上得到驗證,一味的努力勞作卻使她晚年貧困潦倒,在高額的透析的醫(yī)藥費面前,我其實也猜得到她會做出什么選擇。然而這好像是某種深刻的嘲諷。
四天了,家人勸我好好讀書,別想太多。我在經(jīng)歷過最初的暗自流淚后愈發(fā)的沉默,有時回想起奶奶九月份目送我離開的眼神,腦海中頭疼欲裂的片刻回憶,清晰而又朦朧,幾至令人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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