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白口書

“a。”

“a?！?/p>

“o?！?/p>

“o?！?/p>

“e?！?span style="position:relative;left:-100000px;">(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e?！?/p>

“點。”“點?！薄皺M?！薄皺M?！薄柏Q?！薄柏Q?！薄捌??！薄捌病！薄稗??！薄稗?。”老師用教鞭在黑板上指著教讀，學生在教室里跟讀?？湛盏氖n桌上，沒有一本教材，甚至，連筆和本子也沒有。這些教室里的石課桌簡陋，兩張石板豎立埋入地下，上面架上一張石面光嶄的石板，就是一張石課桌了。在石課桌上，孩子們扛著一張嘴，紅口白牙異口同聲地讀白口書。有的家長教育自己的孩子說，不要讀白口書，就是指責自己的孩子，手里捧著書，卻心不在焉，沒有看看書本上的字，而是信口開河地背誦老師教過的教材。所謂的讀白口書，自己念，不知道寫。

二十多年前，我在岔河小學讀一年級。那時候農(nóng)村很窮苦，能夠讀書的男孩子，就比較幸運了。條件差些的，最多讀過小學二三年級，就再也不能繼續(xù)讀下去。能夠讀書的農(nóng)村女孩子，更是少得微乎其微。能夠讀到初中畢業(yè)的農(nóng)村女孩子，除非是老師家的女孩子或農(nóng)村干部家庭的女孩子，要不，就是農(nóng)村非常富裕的人家的女孩子了。我在岔河小學讀一年級的時候，全班好像有四五十個學生，沒有語文和數(shù)學課本。教室里唯一只有兩套書，一套是語文、數(shù)學老師的教科書；另一套就是校長家兒子特有的課本。

那時，孩子們走進教室，每天早晨總是問教語文的班主任女老師：“老師，我們都交齊書學費了，新書怎么還沒有來呀？”女老師便哄著孩子們回答：“明天新書就來了。明天就發(fā)新書給你們?！弊x了一天的白口書，到了第二天，新書還是沒有來。新書的味道還是沒有聞到，那油墨馨香的新書的味道，多么好聞?。『⒆觽兛释聲?，可是新書始終沒有到來。女老師一如既往地哄著孩子們，新書明天就來了。明天的明天，明天的明天，白口書一直在讀，新書一直沒有來。

學期結(jié)束了，夢想中的新書卻沒有來。新書中的北京天安門，新書中的農(nóng)民臉上綻開著微笑，新書中拿著鐮刀抱著一捆稻穗的豐收的金黃的喜悅沒有到來。那印著算盤珠子的數(shù)學書，與那“大海航行靠鴕手，萬物生長靠太陽”，那“過去受剝削，干活地主家。地主心腸狠，把我當牛馬。三頓糠菜粥，餓得眼發(fā)花。”的新語文書，還是沒有來。

卻一直沒有到來，那“干著牛馬活，常挨皮鞭打?！钡膽嵟男聲?，在幼小的心靈深處，隱藏在書香的深處，淹沒著孩子的好奇和渴望，卻一直沒有到來。

學期結(jié)束了，如夢似幻的學期考試公布了出來，我的數(shù)學考得了一百分，語文考得了九十八分，我獲得了班上的第二名。校長家的兒子，數(shù)學得了一百分，語文得了九十九分，他沒有讀白口書，他以一分的優(yōu)勢，得了班上的第一名。

一位學校的大姐給我系上了鮮紅的紅領(lǐng)巾，校長給我發(fā)了獎狀，我把獎狀拿回家貼在牛糞泥著的竹壁上，看著獎狀下面的五星紅旗和葵花，心里非常高興。冬天爺爺摟開衣服在火爐上烤肚皮取暖時，抬頭看著獎狀，笑瞇瞇地說：“我家孫孫是一塊讀書的料，是一棵讀書的苗。古老古代，我們家沒有出過一個很人，一個讀書人，可能要出在這個孫孫的身上了?！?/p>

十多年后，我從農(nóng)村讀書“入學中舉”，分配到鄉(xiāng)下參加工作。那個沒讀白口書的校長家的兒子，他家的條件很好，可是到了后來，他沒有入學中舉，初中畢業(yè)后因條件優(yōu)越，早早結(jié)婚生子，做一個踏踏實實的養(yǎng)家活口的閑人去了。

首發(fā)散文網(wǎng)：http://www.efolxx85b.com/subject/37141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