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 ，我抱你

江西省遂川縣堆前深圳浙商希望小學教師 王春紅

時光荏苒，光陰似箭，日月如梭，轉(zhuǎn)眼間，時間的車輪已經(jīng)劃過四個春秋，但是，此時此刻，你的身影一直在我腦海揮散不去，我愿起雙手為你祈禱，你在天堂那邊過得好嗎？

——題記

我只是一名堆前深圳浙商希望小學的小學，我之所以能成為一名老師，我得感謝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一個人—老外婆。老外婆七歲就當了童養(yǎng)媳，據(jù)說，老外婆的母親當年生了九個女兒，老外公一直想要個兒子，當聽到還是個女兒時，又是一陣失望，老外婆是最小的，所以取名為招弟，希望再生個兒子，由于以前人口多，老外婆家窮，養(yǎng)不起那么多小孩。老外婆在不滿三歲就被老外公的母親收為童養(yǎng)媳，聽說老外公的母親是個比較潑辣的女人，老外婆一犯啥錯，就會被她揪耳朵，老外婆在不滿十二歲就被逼嫁給了老外公，那年，老外公二十，老外婆是個脾氣很暴躁的人，經(jīng)常賭博喝酒，經(jīng)常喝酒喝得醉薰熏，半夜三更才回家，然后一回來在外面輸錢了就對老外婆一陣暴打，聽奶奶說，老外婆年輕的時候，身上是幾乎這塊傷疤未痊愈那塊傷疤又來了，通常是老外公賭錢輸了，然后回來拿老外婆解氣，奶奶說，她還小，通常老外公打老外婆時，老外公總是把她關在門外，然后奶奶只能常在門縫里看到悲慘的一幕：老外公抓著老外婆經(jīng)常一陣暴打，抓著她的衣服，頭發(fā)，拳打腳踢，任憑奶奶在門外泣不成聲，打完之后，老外公發(fā)泄完了，只留下傷痕累累的老外婆和淚流滿面的奶奶，看著老外婆身上血淋淋的傷口，倆母女哭起來了，那時候，大老舅才剛滿一歲，奶奶已經(jīng)七歲了，奶奶天天跟著老外婆去隊里干農(nóng)活，而老外公卻好吃懶做，家里的家當都被他輸光了，在老外公42歲那年，一天，他照常去酒鋪打酒，那天，酒癮犯了，他像瘋子一樣，將酒家的缸子都砸碎了，然后瘋了一樣躺在地下喝酒，喝了兩缸，由于精量過多，就醉死在鋪子里，聽說老外公死后，老外婆還是很傷心，可能如村子里人說的一樣，老外公的死可能可能對老外婆來說是解脫，因為對老外婆的虐待，村子里人都看在眼里，大家都為老外婆鳴不平，現(xiàn)在老外公死了，倒讓老外婆更不會受罪了，那年，老外婆才34歲，就成了寡婦，她一個人憑著自己的肩膀扛起了整個家，養(yǎng)活了三個兒子和一個女兒，靠著自己種田和賣菜撐起了這個家，她一個人承受了這么多，卻始終沒有一句怨言，可想而知，在這背后，她承受的苦，又有誰知道？(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母親生下我的時候，我那時很小，才三斤多，醫(yī)生說我養(yǎng)不活，當時母親身子很弱，然后我被母親送到街上一對無兒無女的夫妻帶，記得母親當時說，這個小孩肯定很難養(yǎng)活，送人得了，當時老外婆聽到后，千萬使不得，這么一個水嫩水嫩，有著一對清澈明亮眼睛的娃子，送人？你們怎么舍得？于是，她不顧我父母和老舅母的壓力，二話不說就把我抱回家，說就算自己少吃點，也要把我養(yǎng)活，然后，她自己一個人不顧老舅母她們的反對，自己一個人把我?guī)Щ丶?，把我當自己親身女兒一樣對待，十幾年如一日地為我把屎把尿，小時候的我經(jīng)常感冒，她半夜三更經(jīng)常冒著大雨背我去看病，她在學習上對我很嚴格，每次要求我做完作業(yè)才可以去玩，每次聽到我得獎狀都開心得不得了，她教我從小做個正直的人，在她的愛中，我慢慢長大成人，漸漸地，我已經(jīng)長大成十七八歲的小姑娘了，我已經(jīng)回到自己家中，但是，我對自己的新家有種陌生的感覺，記得聽說我要離開老外婆回家那天，我拉著長凳放聲痛哭，我說不要回去，我就要和老外婆在一起，但是，母親把我拉上車，我轉(zhuǎn)身看到老外婆淚水浸濕的雙眼，我看著老外婆的身影離我越來越遠，心如刀割…

記憶的畫卷又翻到了四年前，記得，那個深秋，當我還在為升高三考試而進行緊張的復習時，突然，班主任把我叫出教室，告訴我，你老外婆疾病發(fā)作，現(xiàn)在在醫(yī)院搶救，記得，我當時聽到這個后，腦子里一片空白，我都來不及請假，于是，我急忙騎上我的自行車，以飛箭般的速度來到人民醫(yī)院，來到醫(yī)院后，看到大老舅，二老舅，三老舅他們都在，他們說老外婆屬于危險期，現(xiàn)在還在搶救，記得當時我來到病房門口，我當時不敢哭，只是呆呆地立著，腦子里嗡嗡地響，一片空白，兩只手虛弱地合攏，只是有種空虛的感覺，之后，恐懼排山倒海地涌來，壓迫著心臟，鈍鈍地疼，我看著二姐，她已經(jīng)滿臉淚水，她說，奶奶還不知道，先別告訴她，不然她會受不了的，老外婆生前最疼奶奶，因為她是老外婆唯一的女兒?，F(xiàn)在奶奶要是知道老外婆這樣，肯定心臟病又會復發(fā)，所以我們先不告訴她。

? 老外婆從手術室被推到監(jiān)護室，她瘦了好多，臉上的皮膚臘黃，沒有一點水分，臉上發(fā)白，白得讓人恐怖，沒有一點血氣，眼睛緊閉，像承受了巨大的疼痛和委屈似的。我當時心里像刀割一樣難受，我當時多想和她說話，可是，她卻昏迷不醒，老外婆的身體插了很多管子，粗粗細細，長長短短，或掛在吊桿上，或垂在地下。一個人的身體，血肉的身體，被鋒利的刀割開，那是怎樣的疼？到現(xiàn)在我都無法想象?？粗贤馄盘稍诎咨拇矄紊?，覺得他是個無辜的孩子。過了一會兒，醫(yī)生進來，將她們門翻過身來檢查，護士重手重腳地對待老外婆，將她翻過來，這一刻，我驚呆了，刀口從右前胸一直開到后背，整個身體浮腫得像塊面包，顏色已經(jīng)變成紫色，我當時看到后，忍不住流淚了，醫(yī)生說是肺氣腫晚期，可能留下日子不多了，我只能眼巴巴地看著老外婆，可憐的老外婆，看著她在疼痛的海洋中掙扎，像個溺水的人，而我，卻無能為力……

而那一天，真的來了。

端午節(jié)的第三天，初夏的陽光正好，教室窗外和煦的陽光照射大地。微風拂過，那些花兒輕輕擺動，似一聲聲嘆息聲從花間傳來，多么像老外婆的嘆息聲，那天接到媽媽電話，說老外婆快不行了，我匆忙趕回家。

??當我踏進大老舅家門口時，大老舅二老舅三老舅正跪在窗前，奶奶伏在床前大聲叫著老娘呀，奶奶的哭聲撕心裂肺，此時我眼淚也止不住了，我也號陶大哭起來，正在我哭得快要窒息時，我大聲叫著老外婆老外婆，但是，她永遠也聽不見了，外面的人都進來了，慌亂中她們?yōu)槔贤馄艙Q好壽衣，我站起來，朝她們喊，不要動我老外婆，我用力推開她們，但是媽媽她們把我拉開，任憑我怎么哭叫，我當清楚得記得，老外婆的臉??是虛無的蒼黃，皮膚像遙遠歲月的一張紙，被時光慮去了所有水份，整張臉像是假面，一點都不像我以前鮮活的老外婆。她沒有意識了，任憑我怎么喊，她還是沒有表情，我知道，這次是真的了，我再喊，她再也不會回答我了，最后，他們還是把老外婆抬走了。

??外屋，一切都準備好了，瓜子，點心，供品，剛剛點燃的長明燈光亮微弱，老外婆的棺材被放在大廳中央，不一會兒，八九個男的把老外婆抬入棺木，然后一個道士拿起大錘子用力咚咚把棺木敲響封住，那一聲聲響聲直刺我心，記得那天奶奶哭成淚人，她不顧旁人的勸，然后整晚一直扶著棺木大聲哭喊，奶奶的哭詞大概是：我可憐的老母呀，你生前吃了那么多苦，什么都為兒女著想，到死都還要受罪。你生前吃了那么多苦，你怎么忍心就丟下我們兒女幾個，什么都為兒女著想??老外婆生前對孫子孫女都很好，總是顧著她們，那天晚上，所有的孫子孫女都要圍著棺材打轉(zhuǎn)，道士念幾句咒語我們就跪了下來，這樣要持續(xù)到凌晨兩點，這樣叫了棺，據(jù)村子里人說，哭喪的人越多，逝者罪過就可以減少更多，我們那里每戶人家死了人都要這樣，孫子孫女哭喪可以減輕罪過，據(jù)說哭喪人越多，就越可以減輕罪過。我只記得，那晚，所有人都在大廳跪著，下了一陣暴雨，還打了雷，我固執(zhí)地說這是上天為老外婆落下的淚，那一晚，我失眠了……

??我的老外婆，那個曾經(jīng)最愛我的人，那個曾經(jīng)對我寵愛倍加的人，現(xiàn)在卻去了另一個世界，一個人拋棄另一個人就這么容易嗎？我現(xiàn)在連面對面和她說話的機會都沒有了，生命是脆弱的，在她生病的時候，我甚至沒有坦誠地和她交談，沒有問問她是否害怕死亡，我無法想象她一個人，在面對死亡的那些日子，是如何抗拒恐懼的，如何地忍受那些疼痛的煎熬的，第二天，大老舅抱了老外婆的骨灰回來——用紅色的布包著，小小的布匹，這小小的布匹，怎么能盛下我的老外婆？而我的老外婆只剩下這一抷骨灰，大老舅下車后，我接過骨灰來抱著，骨灰還是余熱的，二老舅拿著老外婆的塑像，看著那張熟悉的臉，我的心好痛……我把老外婆的骨灰盒捧在心口，和他說話：“咱們回家吧，老外婆，再走一次紅塵的路，這一次，我抱你?！?/p>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夢想，這我會帶著老外婆的囑咐，一直奮斗下去，這一次，我抱你，我在這過得很好，你在天堂過得好嗎？我會好好實現(xiàn)你交代我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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