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戀時,我們并不懂得愛情
哪個男兒不多情,哪個少女不懷春。那年,才剛18歲的我,早已萌動了對愛的追求,渴望有著異性的親昧。如今想起來,在那個年代的我。的確有著早熟的表現。
八二年的冬季,寒冷似乎來得早了些,經歷了一年多的工程隊生活,早已習慣了江西的冬日的寒冷。工作之余,少男少女聚在一起,烤火聊天。聊以度過這漫長的冬季,也想借以找到自己那另一半,正是這個冬季,相識了現在的妻子。
世事在很多時候就是一種巧合,也許就是人們常說的緣分吧,命運注定有著許多的陰差陽錯,而成其為美好的姻緣。
妻子開始是作為我的介紹人出現在我的視野之中的,那時,是因為陪一個哥們才去的女工班的,他已經有了鎖定的目標,而我就是人們常說的“電燈泡”之類的人物。哥們的好事成后,于是就想到了我,也許是想到我陪同的盡心和辛苦吧。
于是,在他們的熱心之下,為我物色了一個目標,也是平時在一起聊天的女孩子,只是透露了一點意思,并沒有明確地說什么,而她也是我妻子的閨蜜。( 文章閱讀網:www.sanwen.net )
妻子是個熱心的人,從中進行了不懈的努力,想玉成此事。也許是緣分的不到或者根本就是沒有,被婉言謝絕,不了了之。沒想到許多年以后,妻子的這位閨蜜在夫妻矛盾時,老公不知道從哪里聽說了這段根本就沒有成其為事實早已淡忘的歷史,拿來說事,使她難以解釋,為了不想引起麻煩,只好斷絕了與妻子多年來姐妹之情,從此不相往來,此是后話。妻子是個受害者,而我,是最大的冤屈者哦。
仍然與哥們一道下班后就往女工班鉆,仍然像往常一樣在一起烤火、聊天、吃飯,只不過心已經在慢慢地移動,移向了現在的妻子身上,也許是她熱心助人,也許是她的善良,讓我覺得她就是我今生尋找的女孩。漸漸地,這樣的感覺進化成為了愛,雖然那時候我并不完全理解愛的真正內涵。
確定了目標,剩下就該如何去表白了,不過此時的我,有種忐忑不安的心情,因為那時的我,在工程隊人們的眼里,并不是一個大家當時認為的好青年。八十年代初能夠穿喇叭褲,花襯衣,戴太陽鏡來自城市的人,在女孩子心中是有懼怕感的,是不可以托付終生的人。妻子是一個來自農村的樸實姑娘,表白,一旦拒絕怎么辦?也許連普通朋友都沒得做,我處于了進退維谷的境地。
于是,聰明的我,想到了一招,投石問路。那時,正值春節(jié)的到來,大年三十,我們一群年輕人在女工班吃年夜飯,興奮的我喝了不少的酒,有了些許的醉態(tài)。散席后,大家都該去什么地方去地方了,留下我和妻子,因為都是單身,沒有什么地方可以去。也許是酒精的作用,妻子還在收拾碗筷時,我乘著微醉而裝大醉,躺在他的床上不停地大呼小叫,又唱又笑,響徹整個工棚,而她確沒有一點反感的表示,還不停地給我拿毛巾和醋水,直到我離開。多年以后,問妻子為什么會這樣對我關心,回答是以為我是真正醉了,由此看來,除了沒有反感外,更多的是善良所在。當妻聽了我說的原委后,笑罵道:“好狡猾的東西”。
節(jié)后,我們依然在一起吃飯,經過了長時間的接觸,心里有了底,我認為是應該表白的時候了。在一天晚上,機會來了,其他工程隊放映電影,工班的女孩子們都去看電影去了,因為身體不舒服,妻子沒有去,而我因為有自己的打算,覺得今晚是個絕佳機會,于是留下來陪她。
寧靜的夜晚,四周是一片悄聲無息,除了窗外的風聲,剩下的就只是我們倆低低的聊天聲,那時候,工班是沒有配備電視機的,只能是說說話來打發(fā)日子了。東拉西扯地談論著一些無關痛癢的話題,現在想起來,兩個沒有明確關系的孤男寡女,實在是沒有什么多聊的話題。
當聊天顯得比較自然的時候,我終于鼓起勇氣,開始了我早已想表白的話語。
“我想給你說一件事,不知道你想不想聽”。
“什么事情啊,說就是了”。
“我想。。。。。。”,話剛一出口,又裝出一付欲言又止的模樣。
“說嘛,一個大男人,有什么話干脆點哦”。
“我想。。。。。?!保藭r的我,完全失去了平日里的膽大和臉厚,一付惴惴不安的樣子,其實,此時的我,也許是想起了在那部電影里的對白情節(jié)了,欲言又止是想讓妻子從中明白點什么。后來想,這幾個來回,她也許早就明白了我想說什么,只是女孩子的害羞,讓她在這樣的情況下無法有所表示。
“我們交個朋友,你覺得可以嗎?”,我終于鼓起勇氣將心里的話說了出來,有了一種如釋重負的快感。
話還沒有落地,妻子的頭迅速地扭了過去。接下來便是長達2分多鐘的沉默,仿佛空氣已經在凝結,本來就靜悄悄的工棚,此時更加靜得可怕。2分鐘的時間,對于我來說,就如同兩年的時間,甚至更長。等待,靜靜地等待,但我明白,結果無非是兩個,同意或者是拒絕。
妻子的頭終于慢慢地轉了過來,轉過來的是希望,還是失望,我不得而知,只能是聽天由命了。
“我家里兄弟姐妹多,負擔重哦,你不怕嗎?”。
我終于將心落下,妻子這句話再明白不過了,轉過來的是希望,是未來的開始。
“沒關系,兄弟姐妹多沒有什么,負擔重我們共同去承擔,沒有什么不可以解決的問題,你相信我嗎?”。
“我相信你”。
正是這一簡單的承諾,讓幸福伴隨了我們這一生。
我們相戀了,在所有人不知情下,我們走到了一起。當哥們的女友有一天給我說想給我介紹我妻子征求我的意見時,戀情才公開。
也正是這簡單的承諾,讓妻子堅定了跟隨我一生的信心,頂住了來自家庭,朋友的壓力。正如我前面講的,在那個年代里,我這樣的男孩子在眾人的眼中并不是一個可以值得信賴的人。因此,相戀的初期,無論是妻子的親戚,還是老鄉(xiāng),傳回四川老家父母耳中的話便走樣了許多。曾經有個堂叔回閬中探親,岳母問及女兒的男朋友怎么樣?回答讓人吃驚:“其他人我還可以說,秦大貴啊,不敢說”。天?。∪绱嘶卮穑喼笔前盐耶敹髯涌创?,害得岳母趕緊在家里給妻子訂親,為此,我至今還耿耿于懷。不過細想起來,畢竟也是為了妻子作想,在他們看來,妻子是個老實善良的姑娘,怕她吃虧上當,情有可原,呵呵。
妻子與家里人不斷地解釋說我的好,直到八三年的夏天,因為岳母生病我們一同回去,見到了真實的人,這樣的擔心和疑慮才得以徹底消除。
從相識、相戀直到相知,我們伴隨著相互間的簡單承諾,走過了風風雨雨的三十載。當我們身處逆境的時候,是承諾讓我們相互理解,相互支持,共同努力去面對困難。當我們身處順境的時候,是承諾讓我們不會忘記曾經許下的誓言。山盟海誓,??菔癄€等等,一切高調與空談真正抵不上一句簡單的承諾。三十年來,我們之間從來沒有說過我愛你,但愛處處皆在,比語言更實在。我不能說我們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夫妻,不能說是最美滿的家庭,但我可以說,我們是幸福的一家。
孩子已經長大并將要成家,我們也在慢慢地老去。也許在孩子們眼中,我們這樣的相戀大概現在看來是奇葩,因為現在的年輕人對愛的追求是極具狂熱性,想愛就愛,有愛就說。然而,我想對他(她)們說的很簡單,愛就是承諾,承諾就是負責,一生一世的負責。
列夫-托爾斯泰說過一句話:“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我慶幸我們初戀時的簡單承諾,是它,讓我們擁有了既平淡而又絢麗多彩的人生。
初戀時,我們并不懂得愛情,但我們懂得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