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那些年被游戲“毒害”的時光(二)

小宏和我約定好以后周一到周四晚上可以一起玩,當然我和小宏在一個小學(xué),基本上時間都是同步的,而且小宏家里只有奶奶和爺爺,都是人特別好的老人,只要你懂禮貌,老人家待人都很善良,(和那種馬路上面老是摔倒的某些老頭老太完全精神層次不是同一級?。┟咳ヒ淮味紩鸭依锏暮脰|西拿出來分享,鄉(xiāng)下的老人就是那么純樸,在這里贊一下! 至于周五周六還有周末,基本上是見機行事。基本上我們每次玩之前都去亮哥家外面叫一下亮哥(當然不是叫亮哥出來玩游戲機了,只是確認一下他在不在,如果亮哥媽媽說他去補課了,那多半是真的。因為他這回不可能在家玩游戲機了,就算是留在家里要是他讓他媽媽撒謊,也就是說他不想我和小宏去找他……蹭有線電視看什么的。)當然不和他接觸是最好的,只要他不知道我們有游戲機,就萬事大吉了。
說實話,現(xiàn)在回顧那個夏天,幾乎是我這些年來過得最開心的,作業(yè)基本上沒有,每天除了吃飯睡覺零食,就是打游戲了。在燥熱的夏天,我和小宏就鉆在后院那個陰涼的小屋里面,嘛,雖然有一些不愉快的氣味……但是玩的真的是很開心,那種沒有顧忌,開開心心的和自己最好的朋友的一起在游戲里面并肩作戰(zhàn)的感覺,至今都沒辦法忘記。就算是現(xiàn)在在宿舍里面寫下這些回憶的時候,眼睛一閉上耳朵里仿佛都能聽到當時小屋外面的蟬鳴,雞窩里面母雞偶爾的咕咕聲,還有黑白電視機里面演奏的音樂聲,當然還有兩個人目不轉(zhuǎn)睛,汗流浹背的搓著電視機上游戲人物的必殺技,然后一個人打贏另一個人的歡呼聲和另一個的哀嚎。 真的,就和上面里面一樣,那兩個打游戲的小家伙一樣了,只是周圍再沒有別人,是屬于我和小宏兩個人的秘密基地。
每個家長都是希望自己的孩子可以獲得更好的教育,鄉(xiāng)下的教育相對城里要落后不少。相信不少人有過這樣的遭遇,沒錯,就是在鄉(xiāng)下上了一段時間學(xué)校,然后就被父母接到城里去上市級或者省級的學(xué)校。我一直很不喜歡這樣,作為父母可能是從孩子未來出發(fā),但是殊不知這樣有多傷害孩子的心,小孩子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友情很可能就這樣斷了。 我父母回來的時候,我自然是很高興的,當然只是一開始的時候,對于一個留守在家的孩子來說,除了過年沒有比自己父母回來更加令人高興了。但是當他們說出自己的想法的時候,我整個人簡直是瞬間就僵住了。
雖然到現(xiàn)在我都沒得過什么大病,但是那種感覺就和醫(yī)生打電話叫你去醫(yī)院,你以為是你的感冒好了,高高興興去結(jié)果卻是告訴你得了肺癌那種感覺差不多。 小孩子很容易絕望,因為他們見過的市面很少,或者說他們的世界很簡單,一旦沒有了希望,他們就只能看到絕望。那時的我就是這樣,聽到父母說的話之后,我?guī)缀跽麄€人都傻掉了,然后就是大哭大鬧。但是小孩子說的話能有多少作用呢,最后也只能順從父母的意思。這種無力感真的很折磨人,尤其是在你只能看而不能有所為的時候,就像病床上的人,只能在那里呻吟,卻沒辦法動彈。
那一天我得知父母回來了,然后高高興興回去之后,下午就再沒有去過小宏家。我很怕見到小宏,因為見面了我也不知道跟他怎么說,是說我父母回來了,讓他替我高興,還是和他一起繼續(xù)玩游戲機,裝作什么都沒發(fā)生一樣繼續(xù)下去。 我有很多東西可以分享,父母從外地帶回來的連環(huán)畫,蛋糕,還有糖果。小宏肯定愿意接受這些,但是我要有怎么樣的勇氣才能去面對他呢,把這些東西交給他,然后和他道別?我根本不敢去。 第二天,結(jié)果是小宏來找我了,當然見到我父母小宏還是很有禮貌的,我父母也很喜歡小宏。雖然不敢面對他,但他主動來找我我也沒辦法拒絕,依舊和平時一樣,小宏邀請我去玩(當然沒有說去玩游戲機)。
我知道今后的日子都要不一樣了,和平時一樣的只有的小宏,因為他根本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 那一天我和小宏在后院的小屋里面打游戲,也不知道怎么的,玩魂斗羅一直死,然后小宏就一直借命給我。死了好多次之后,最后我們第一次合作連第四關(guān)都沒有打過去。小宏不明白怎么了,還問我怎么回事?
他這一問我徹底忍不住了,直接就哭了,小宏看到我哭了嚇了一跳,然后我就把事情全部說了出來。小宏也不敢相信,但是看我哭成那樣,就開始安慰我,最后沒辦法他自己也哭了,兩個人就在那里一直哭。 最后小宏說,他要去找我爸爸談?wù)?。然后他就真的去了,當然結(jié)果不用說,他費盡口舌在我爸爸面前說,可以說是求,最后他在我爸爸面前哭了,但是這也沒有什么用。(這就是小孩子的無力之處啊?。? 后來他奶奶找上門,說是要他回家干活,他一千一萬個不愿意,但是最后還是無奈地放棄了。 小宏走的時候,我沒有追上去,不知道為什么,我也不敢追。就看著他一個人有些孤單瘦削的身影離開了我家。
爸爸對我說小宏這孩子不錯,但是他也沒有辦法,已經(jīng)決定好的事情也不會更改,況且一直把我放在鄉(xiāng)下讓爺爺奶奶照顧他們也不放心,太多的留守孩子因為缺少父母管教而變得不良了。 到了第三天,沒想到小宏依舊來找我了,就像是之前一樣,像是什么事情都沒有發(fā)生一樣。我很猶豫,但還是去了。像平時一樣到屋子里面兩個人玩雙人游戲,打魂斗羅,玩革命英雄。 小宏一直在玩游戲,比以前都認真的玩著游戲,而且一句話也不說。說實話,這樣我倒是安心許多,我生怕他一開口就說那件事,雖然知道無法避開,但是閉口不談有時也可以幫助心理逃避。
最后,我們最終打通了革命英雄,這是第幾次打通這個游戲我也記不清楚了。沒有了第一次通關(guān)時的快樂,更多的是一種難以言說的感覺。 后來的幾天,也這樣過去,小宏的情緒好像好多了。 就在我要回城里的那天晚上(我父母之前有一套房子在城里,只是沒人住暫時擱置了。),小宏把我約出去了,當時快八點了,雖然有點晚,但是我還是出去了,那天晚上并沒有玩游戲。 我們兩個爬到了小宏家屋前的草垛上面,就躺在上面。一開始小宏沒有說話,后來不知道怎么的,他就開始很小聲地哭(當時雖然年紀不大,但是哭在我們看來還是有點丟臉的。)我一直忍著沒哭,也不知道為什么,到最后我也沒有哭出來。
小宏對我說要我好好學(xué)習(xí),以后做老板之類的(那時候我們的夢想就是和電視里面一樣,能做個老板,現(xiàn)在想起來真是單純?。?,還對我說,以后要是在城里被人欺負了,只要回來告訴他,他立馬就過去幫我打他。他說他爸爸是警察,要是他也打不過就叫他爸爸來把他們都抓起來。(后來我才從我奶奶口中知道他爸爸只是一個保安,而且已經(jīng)很久沒回家過了。) 我當時聽了很感動,表示以后不會忘記他,要是做了老板就把財產(chǎn)分他一半。然后我們就在草垛上面結(jié)拜兄弟,兩個人發(fā)誓什么的。然后我們就躺在草垛上面一直聊天,直到后來我奶奶出來尋我,我們才分開,小宏說等我明天上城就一定來送我。
第二天的時候,我一大早就被父母叫醒了,收拾自己的衣服和一些閑散的東西。因為要趕靠近中午的一般車,所以起得早了一些,畢竟東西還是要收拾的。而我一個小孩也不能做什么,只能坐在那里,心里期待著小宏能來送送我。 可是等到快中午的時候,小宏都沒有來。我和父母在家里吃完了飯,就準備出發(fā)了。我不知道為什么小宏沒有來,我當時很失望,明明說好的,為什么最后不來了? 結(jié)果就當我父母帶著我把行李帶到候車廳的時候,小宏的奶奶才匆匆忙忙趕過來,手里還拿著一個布包。那個布包和小宏的書包一樣,應(yīng)該是他奶奶縫的,但是比較新,應(yīng)該不是同一個。
小宏奶奶匆匆忙忙趕過來,把包送了過來,說是小宏要給我的。我問小宏為什么不能來?小宏奶奶說他把東西給她就走了,也不知道去那里了。 我打開布包一看,是一個被另一層布包裹得很好的方形物體,但是還有東西沒被包在里面,兩個黑色的手柄。我一下子就明白了這是什么東西。 小宏奶奶不知道里面是什么,當然這件事情只有我和小宏兩個人知道。 到最后,直到巴士來的時候,我再也沒有見到小宏,小宏不知道去哪里了。如果放在現(xiàn)在的我身上的話,我一定會二話不說去找小宏。(多嘴一句,那個新布包應(yīng)該是他奶奶織給他當書包的,他以前的書包一直是這樣的)
從那以后,我?guī)缀鯖]怎么見到過小宏,難得暑假回爺爺奶奶家,也幾乎遇不見他,他多半是出去打暑假工或者是在學(xué)校里面。只有在他家的墻上,還能看見他貼著自己初中的畢業(yè)照,照片不是很清楚,只能依稀辨認出來。 最后一次再遇到他的時候,是我高考完的暑假,我騎車去商城里面,半路上路過了一家洗車行??吹接幸粋€黑黑的,容貌很像一個人,心里很好奇,于是就不自覺地把車速放慢了些。 那個人相貌看上去很像是小宏,但是畢竟那么多年過去了,人的相貌總會變化的。不敢確信,我只好打個幌子,在路過車行的時候,大聲叫了一聲小宏的名字,當然是對著別處叫的(考慮到萬一認錯人也不會尷尬……)我想,如果是小宏的話應(yīng)該有反應(yīng)的。
我騎過去的時候,還特地回頭看了看那個人是沒反應(yīng)。結(jié)果那個人還真的有反應(yīng)了,他四處張望,可能是我騎車的,他一時不能確定我的方位。 這下我知道他真的是小宏了。然后我自然很高興的去找他,小宏一開始還沒認出我來,(畢竟我已經(jīng)不是胖子了……)故友重逢自然是很高興的,我們聊了一會,因為他還要工作(幫忙洗車)所以我們就互相留了qq,回去再聊天,他也高興地答應(yīng)了。 ——偽后記 其實在車站那段應(yīng)該就是整個回憶完結(jié)了,不過總有點在那里停止有點對不起大家的感覺,所以就把這一段寫了上去。 寫到這里,這個故事真的是已經(jīng)結(jié)束了。這件事情是真實的一件事,可能有人會覺得有點巧合,很有戲劇性的感覺。但是誰又能否認生活本來就是充滿戲劇性的呢?童年之所以美好,因為無憂無慮,沒有牽掛,而等到我們都長大了,免不了紛爭,油滑?;叵肫饋恚@才覺得小時候沒有負擔真的是很美好的一段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