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山先生，你有強烈的自毀傾向?！?下午三時的陽光透過窗玻璃，照在達郎的右臉上，因為有些刺眼，他稍微調(diào)整了一下椅子的方向，就在這時，坐在對面的醫(yī)生發(fā)話了。 她的聲音很悅耳，有股親近感，但臉藏在窗簾的陰影下，看不真切。 “自毀傾向？”達郎反問，“是指我想毀了自己嗎？” “你在潛意識里確實這么想?！?“我不明白，我似乎沒有理由會。。。。。?！?“是十一歲吧，父母過世的時候?！?醫(yī)生用手掌托了托鼻梁上的眼鏡，問道。 “是的?！?“雖然有遠親提出收養(yǎng)，但你的姐姐拒絕了，她把一切都當做磨練自己的考驗，所以心甘情愿的做出了最壞的選擇，但你不一樣?！?一陣風從窗縫闖入，吹亂了醫(yī)生的藍色劉海，她理好頭發(fā)，接著說下去。 “你認為自己拖累了她。百年一遇的劍術(shù)天才，不論被哪個家族收養(yǎng)，都好過留在沒用的弟弟身邊，為他洗衣做飯，陪他讀書鍛煉。。。。。。你就是從這時候開始，憎恨自己的存在?！?“。。。。。?！?“隨著年齡增長，這份憎恨變得越來越扭曲，比起肉體，你更期待自己精神的毀滅，所以你才沒有阻止你的姐姐，不是嗎？” “怎么可能！為什么你說得好像我知道她要去做什么一樣，我根本被蒙在鼓里??！” “真的嗎？” 達郎想要繼續(xù)反駁，卻發(fā)現(xiàn)自己舌頭麻痹，一個音節(jié)也發(fā)不出。 “當凜子希望你拿走她的處女時，你就已經(jīng)隱約意識到了，就算不知道任務的具體內(nèi)容，也猜到是性服務了吧，但你卻假裝沒發(fā)現(xiàn)，對不對？” 達郎盡力伸出舌頭，想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在陽光的映照下，他赫然發(fā)現(xiàn)一個黑色的魔法陣，突兀的印在舌苔上。 “而且好好回憶一下，當你看到雪風和矢崎交歡的時候，你真的覺得震驚嗎，不，你只是裝出震驚的樣子，以你的頭腦，不是早就已經(jīng)察覺到事情真相了嗎？” 醫(yī)生摘下眼鏡，戴在了達郎的耳朵上，剛才看不真切的臉，一下子清清楚楚了。 “凜子。。。。。。姐？” 穿著白大褂的凜子重新坐下，拍了拍手，兩個人打開門，一前一后進入房間。 “凜子醫(yī)生，我?guī)^來了?！?“謝謝你，雪風護士。” 只見穿著護士服的雪風推著輪椅，走到凜子身邊，而輪椅上坐著的，竟是矢崎宗一，他情緒激動，朝著達郎不斷咒罵。 “咚咚咚——” 窗外傳來木錘敲擊的聲響，達郎朝右邊望去，哪里有什么窗戶，只看到阿薩姬戴著可笑的白色卷發(fā)，神情嚴肅的站在臺上。 “肅靜，請原告理性發(fā)言?！?矢崎在雪風的攙扶下，努力站起身來，他一手扶著圍欄，一手指著達郎。 “是他，就是他利用我的，他把可憐的雪風送到我面前，好讓自己體會到幸福破滅的瞬間，我根本是無辜的，我才是受害者??！法官大人，我希望被告能坦白自己的罪行，并承擔我的精神損失費五十日元?！?阿薩姬敲了敲法槌，望向達郎身后。 “請坐，接下來請辯方律師發(fā)言。” 達郎轉(zhuǎn)過身去，只見利艾魯拿著生銹的鋸子，賣力地切割凜子四肢僅剩的右腿，四濺的鮮血把他的白發(fā)都染成深紅，再加上紅色的外衣，整個人像是熄滅的喜燭。 聽到阿薩姬的話，他停下手上的工作，抬頭說道。 “法官大人，我作為辯方律師，完全無話可說，請將我的當事人定罪吧，像他這樣，把自己的親生姐姐當做自慰工具的男人，我建議死刑。” 利艾魯說完后，扶穩(wěn)凜子赤裸的身軀，繼續(xù)埋頭拉起鋸子。 這時，凜子原本朝向外側(cè)的臉，突然轉(zhuǎn)到達郎這邊，她用不斷涌出新血的眼窩望著達郎，沒有牙齒的嘴巴一張一合。 “達郎，我愛你?！? “啊啊啊啊啊啊啊?。。。。。。?！” 隔著厚實的玻璃窗，阿薩姬看著被綁在病床上失聲尖叫的達郎，忍不住別過臉去，簡陋的病床因激烈掙扎而嘎吱作響，像是在為達郎絕望的哭喊伴奏。 一旁的紫走過來，把手搭上她的肩膀，她也把手蓋在紫的手背，現(xiàn)在的她，太需要有人支撐了。 紫因這少見的舉動而暗自慶幸，卻也明白現(xiàn)在不是高興的時候，只得壓下心中的喜悅，用輕微但沉穩(wěn)的聲音對阿薩姬說道。 “這不是你的錯?！?“我知道。。。。。。” 阿薩姬沒有回頭，她不想讓紫看見自己的表情，但出口的話語卻透著哭腔。 “我知道，可三個人都這樣。。。。。。他們還是孩子啊，我實在是。。。。。。” 紫沒有接話，只是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兩人再無言語，只有達郎從病房中傳出的尖叫聲，在昏暗的走廊上不斷回響，回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