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同人】南柯永夢

前言:東方吧一直發(fā)不出去帖子,只好先發(fā)在這
觀看須知:本篇是東方project的二次創(chuàng)作同人文,包括但不限于以下幾點(diǎn)
1.存在BUG
2.大量的物象
3.電波感較強(qiáng),可能需要多讀幾遍
4.米斯達(dá)
5.大量的歌詞梗(看出來的話可以發(fā)在評論區(qū))
6.祝各位好夢
如果以上能接受的話就愉快地開始吧!
“在遙遠(yuǎn)的東方國都,曾有個叫做淳于棼的人,性嗜酒。一日喝的爛醉,被友人扶到長廊下休息,淳于棼在恍惚之中,被人帶到”槐安”的地方,成為”南柯郡太守”。自己榮華富貴,為官造福百姓,官位顯赫,家庭幸福圓滿,后來突遭變故,萬頃高樓轟然倒塌,失意之際回到故鄉(xiāng),豈料夢醒時分,才知南柯一夢......”
“這個是檢查報(bào)告,你可以自己先看看,她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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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回去了?算了,和你說也一樣。她這是創(chuàng)傷后應(yīng)激障礙,又稱PTSD。具體來講,是指個體經(jīng)歷、目睹或遭遇到一個或多個涉及自身或他人的實(shí)際死亡,或受到死亡的威脅,或嚴(yán)重的受傷,或軀體完整性受到威脅后,所導(dǎo)致的個體延遲出現(xiàn)和持續(xù)存在的精神障礙之類的。如果通俗來講,就是受刺激了?!?/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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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是說前兩周的事啊,那件事滿轟動的,畢竟是她……我也很惋惜,拋開別的不說,明明還是個年輕的小姑娘,真是天妒英才。所以,你是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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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療?嗯……方法有很多,最好也是最穩(wěn)妥的方法,可能是藥物治療,不過……需要的藥物,大部分在幻想鄉(xiāng)搞不到,而且如果你頻繁出入外界,其他賢者不會坐視不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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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xiàn)有的藥物?不行不行,少說得十幾年,有這時間,還不如換個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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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你先把符卡收起來,冷靜!雖然我是蓬萊人,但這個亭子不是!修繕的工本費(fèi)可是不少的開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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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真心想救她?你什么時候開始如此心軟……真是的,大的小的都這樣。好,那你聽說過刺激性療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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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想問什么,沒錯,刺激性療法或多或少會對精神產(chǎn)生不定的影響,嚴(yán)重者可能會陷入更絕望的境地,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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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不是問題,你冷靜點(diǎn),你的錢再多治療成功的可能性也不會增加!這需要看她個人!得看她的自我意志,能不能從自我懲罰中得到救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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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你別這樣,別擺出這副表情。行吧,我去安排,你做好自己那邊的工作,賢者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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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白了,幾天后,我會給你答復(f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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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重空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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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深淵,除了無盡的未知外,只有空洞與虛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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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黑,什么都看不到,我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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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手……摸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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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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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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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靈夢,起床啦!說好的今天和我一起試驗(yàn)新道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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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聲音……好熟悉?是誰……?靈夢又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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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啦!煩欸,又不是放你鴿子,不至于一掃把直接扔進(jìn)來吧!打掃灰塵可是很麻煩的!我得先用小刷子一點(diǎn)點(diǎn)攢起來,然后用滾輪伸到縫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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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熟悉的對話,似乎在哪里聽到過,但是……為什么我什么都看不見?她們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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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錯啦!別再絮絮叨叨了!難道你和那個仙人學(xué)壞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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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才不要變成那樣的家伙嘞!你讓我收拾一下,真是的,先等我換下衣服,裹胸還沒穿你就闖進(jìn)來,到底是從什么時候開始變得這么不知廉恥的啊!明明多久之前看到別人約會都會臉紅?!?/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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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嘿,都在一張床上睡過了,你還裝什么羞澀……??!我錯啦!別直接扔陰陽玉過來??!開玩笑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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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重申一遍!那只是借宿!而且那次我喝多了!不算數(sh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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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兩個,好應(yīng)該是很要好的朋友吧?連生氣中都帶有感情,好幸福的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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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曾有過類似的朋友……?什么都想不到,我在哪,這里是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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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說吧,今天又要搞什么失敗發(f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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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急??!這就讓你看看我熬夜三天研究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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滅火藥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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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滅火藥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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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會???為什么我知道她要說什么?我對這一段,好像有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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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前幾周霖之助那邊不是剛引進(jìn)了什么個叫滅火器的東西嗎?這么快就剽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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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法使的事,能叫剽嗎!那叫思維竊?。 ?/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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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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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不屑直接寫在臉上了誒?!?/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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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饒了我吧,今天還有一堆活要干,你快點(diǎn)擺弄一下得了。說真的,你還不如像愛麗絲那樣,去人間之里支一個攤子,專門表演你的失敗作,說不定還會有人可憐你,賞兩個錢,如果真有人那么干了,記得跟我三七分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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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么才七成?。 ?/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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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成才是你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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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不和你耍嘴皮子,差點(diǎn)被靈夢你帶進(jìn)去!咳咳,看好了!首先,引燃一個小火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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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好厲害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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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打岔!接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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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嗒,啪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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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滴,兩滴,無數(shù)滴甘霖灑落在地,與泥土相互和鳴,嘀嗒作響的林葉奏出一首絕望的華爾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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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槭裁催@時候下雨了?。∵@樣的話,我的發(fā)明不就有變數(shù)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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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是天意,你的實(shí)驗(yàn)注定會失敗?!?/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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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她的實(shí)驗(yàn)……就算失敗了,最終肯定會在不斷鉆研下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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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惡!靈夢,你陪我去人里轉(zhuǎn)轉(zhuǎn),我要吃點(diǎn)東西泄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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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托,下雨了誒,而且你請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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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請就我請!走走走!煩死了!我熬夜三天的成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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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咔噠?!?/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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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扉閉合的聲音清脆入耳,世界重回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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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不到了……?她們是誰?這種熟悉感……好黑,好害怕,有誰……有誰來救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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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什么都感受不到,但是我……在向下墜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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腳下的光點(diǎn),恍惚之中逐漸明亮,蜘蛛之絲般,抓住眼前希望的光線,騙局也好,解脫也罷。隨后,繼續(xù)沉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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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重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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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說:要有光。就有了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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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shù)谝豢|陽光灑向大地,世間便誕生出萬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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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注視著一切,沒有透露只言片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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寬敞的房間里,巨大的投幕播放著模糊不清的片子,角落里升起一個火堆,溫暖的火苗照亮了模糊的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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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中央孤零零地?cái)[放著一個被爐,如同透過磨砂玻璃窺探世界,坐在被爐里的少女朦朧不清,依稀可以看出是位穿著淺色睡衣的黑發(fā)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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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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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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滑動門應(yīng)聲被拉開,在淅瀝的小雨中,一個黑影快速閃進(jìn)屋子,順手把旁邊的推拉門關(guān)上。身上黑白相間的長裙沾著少許水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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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喲,靈夢!我來找你玩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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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又是你……休息日都不想讓我安生嗎?帽子掛在那邊,上面全是雨水,別滴在我被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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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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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樣看不清面龐的金發(fā)女孩隨手把黑色的大帽子扔在掉了一半肩甲的盔甲架上,隨后很自然地鉆進(jìn)黑發(fā)女孩的被爐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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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夢,喂我吃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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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剝,不是還有很多嗎。真是的,來別人家還要別人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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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發(fā)女孩笑嘻嘻地伸手從榻榻米的坑里拿出一個橘子,漫不經(jīng)心地剝開一層皮,大口吃掉里面紅潤飽滿的草莓,粉色的汁水順著嬌小的嘴唇嘀嗒在小桌上。墊在被爐上的腦袋仄歪,看向同樣在偷偷瞥自己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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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落里的火焰劈啪作響,大投幕反復(fù)播放著一成不變的內(nèi)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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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靈夢,咱們認(rèn)識多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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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暫的沉默后,拋出一句看似閑談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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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想,我們可以剛認(rèn)識?!?/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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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發(fā)少女從被爐下拿出一本書,隨意翻動起來,從某一頁中抽出一袋牛肉干,正眼不瞧一下同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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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有五六年了吧!哎呀,真是算老朋友了?!?/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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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才五六年嗎……我還以為過了二十多年?!?/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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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靈夢你是不是退治妖怪的時候把腦子也一起退治了!你才不到二十歲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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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我是說我和你呆在一塊度日如年?!?/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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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發(fā)少女趴在被爐上,伸長雙臂,故意發(fā)出一聲拖長音的慘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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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不清面容的黑發(fā)少女臉上,似乎顯露出一個不經(jīng)意的笑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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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啦好啦,跟你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很開心,滿意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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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是灰黑色,窗外只有小雨嘈嘈切切滋養(yǎng)萬物的雜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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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夢,我好餓啊,給我來份披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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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有那種東西,這里可是神社?。 ?/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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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披薩嗎?那就……來一份牛肉培根披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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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倒是有。正好我也餓了,今天就便宜你咯,我去做飯,你可別趁這個時候順走什么,小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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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啦知道啦!你把那玩意收起來!怪嚇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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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發(fā)少女將手中針一樣的東西放回袖子中,轉(zhuǎn)身向榻榻米的下面走去,金發(fā)少女則癱倒在地上,直勾勾地盯著高懸于天花板上左右搖擺的掛鐘。沒有時針也沒有分針,嘀嗒作響,令人心生反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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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外的公貓?jiān)谠型拢锹渑咀黜懙幕鸲驯恍∮隄蚕ā?/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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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等了哦,剛出爐的小甜餅,今天我可是奢侈地往里面放了蜂蜜,感激涕零吧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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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歲!我開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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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什么急!誒!你別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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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發(fā)少女張開五指,伸手抓起盤子里的一塊脆薄餅,一邊躲避著同伴的揮擊,一邊嬉皮笑臉地塞進(jìn)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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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哦!好甜!靈夢你的手藝真不錯?。≡俳o我來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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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看起來比我還餓,說吧,熬夜幾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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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天啦,還不素研究新道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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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樣,遲早有一天會把自己身體搞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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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發(fā)少女模糊的面容中,透露出一絲無奈與擔(dān)憂,她比任何人都喜歡眼前的這個同伴,這個努力上進(jìn),不服輸?shù)男∨ⅰK嗯率ニ?,多想永遠(yuǎn)陪在她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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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幕上播放著荒誕的喜劇,里面的人用腳走路,衣服掛在衣架上,房間里不生火堆,橘子的果肉是橙色的。出乎意料的笑料惹得二人發(fā)出一陣陣歡快的笑聲,即便看不到她們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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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靈夢,最近怎么感覺你變得很溫柔啊,有點(diǎn)不像是你了?!?/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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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發(fā)少女轉(zhuǎn)頭看向黑發(fā)少女,拋出一個莫名其妙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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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呵,有嗎?稍微叮囑你兩句就算溫柔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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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問你啊,如果有一天,你在解決異變的時候,有個妖怪拿小孩當(dāng)人質(zhì),你會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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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接退治,毫不猶豫,如果妖怪不被退治,那么還會有更多人被傷害,你想想,你和朋友吃著八目鰻唱著歌,突然就被妖怪給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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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發(fā)少女沒有一絲猶豫,幾乎是脫口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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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如果人質(zhì)是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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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該退治!連你都搞不定的妖怪,那已經(jīng)夠強(qiáng)了,而且,居然會被妖怪當(dāng)做人質(zhì),這樣拖沓的搭檔不要也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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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那如果以后靈夢你被當(dāng)做人質(zhì),我肯定直接魔炮轟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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賭氣一般,金發(fā)少女氣鼓鼓地甩出一句話,張口吃掉了最后一塊甜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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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后,世界陷入寂靜,如同幻燈片播放至盡頭,雨滴停在半空中,飄起的衣角紋絲不動,磨砂玻璃蓋上了一層又一層,視野再度變得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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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么,我會看到這些,為什么,這些我好像全都親身經(jīng)歷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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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到底在哪……我到底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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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苗引燃了世界,畫面變得扭曲,焦黑,如同自我審判,不能接受無法接受,唯有靜靜渴求下一個懲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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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體變得輕飄飄了起來,仿佛懸浮在半空中,遠(yuǎn)處再度出現(xiàn)虛偽的光點(diǎn),沒有理由,只知道自己必須要過去,一定要觸碰到那份執(zhí)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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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jié)束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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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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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重虛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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腳踏實(shí)地的人,渴望著翱翔于天際,但他們不會知道,縱使鷹擊長空,一飛沖天,也會被束縛在原地,無法按照自己的意志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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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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視野逐漸明亮起來,從黑暗的洞窟走向”真實(shí)”,光,聲音,感知,還有束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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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是一片茂密的樹林,樹根盤生,枝繁葉茂,微不足道的小雨透不過高大樹冠的一分一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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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一直盯著一樣物品就會愛上它,那我馬上就要和這片林子結(jié)婚。如此想著,林子中突然傳出一陣談話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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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束縛住的靈魂,此刻得到了半準(zhǔn)許的解脫。沒有一絲猶豫,視野飛速向下拉近,當(dāng)然,如此放肆的行為同樣會被制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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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近一點(diǎn)……為什么不能再近一點(diǎ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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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形的鎖鏈栓住局外人的”身軀”,迫使她只能在半空中,體驗(yàn)上帝的視角,再無法接近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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靴子和皮鞋踏在濕潤的泥土上,干脆樹枝被踩斷的聲音清晰入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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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哈,好久沒和靈夢像這樣二人協(xié)力解決異變咯!怎么樣,靈夢,你現(xiàn)在是不是也很興奮?。俊?/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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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音從一個戴著黑色女巫帽子的金發(fā)少女口中傳出,與可愛的外貌不相稱地穿著一件古板而黑白相間的大女巫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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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旁頭戴紅色蝴蝶結(jié)的巫女裝黑發(fā)少女,肉眼可見地抿嘴微笑,隨后換上一副不爽的表情,緩緩開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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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不是你硬要跟過來的嗎,我可一句話都沒說,而且,你可別拖后腿哦,任務(wù)再多一項(xiàng)可是很麻煩的?!?/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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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了吧!每次你都這么說,哪次我沒幫上你忙,你看,我這次還帶了新發(fā)明?!?/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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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行了,收起來吧,專心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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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女抬手阻止了魔女掏東西的動作,提醒她小心前面一棵倒著生長的樹:樹根向上,樹干深入地底,在陽光和雨水的滋潤下郁郁蔥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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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魔女,估計(jì)又是想拿出她那“防火藥劑”了吧……為什么我會說“又”,我不是第一次看到她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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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子的小路蜿蜒曲折,仿佛一條無盡之路,沒有捷徑,只有那路漫漫走著。一小時?兩小時?或許……才過了幾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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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女和魔女被一條兔子組成的隊(duì)伍堵住前進(jìn)道路,不同毛色的兔子排成一排,有序地跳入一個不知通往哪里的樹洞。隊(duì)伍很長,似乎一直排到森林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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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誒……煩死了,沒辦法,只好慢慢等著咯。喂,靈夢,聊聊天吧,你這一路都沒怎么說話欸,悶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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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女找了塊斷裂的樹樁,用掃把拍拍灰塵,一屁股坐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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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女則不拘小節(jié)地席地而坐,斜眼看向魔女,開口道:”行啊,既然你先挑起話題,那就你先說說自己?!?/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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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誒?我還有什么好說的嗎?我的底細(xì)都快被你扒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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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女一手托住下巴做苦惱狀,旁邊的巫女笑盈盈地看著自己的同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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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有了,我爸快過生日了算不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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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日……好像,是有這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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視野突然劇烈搖晃,萬物在崩塌的瞬間又復(fù)歸原狀,無法放棄,還是接受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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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等巫女回話,魔女便自顧自說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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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我知道,我是因?yàn)楹图依锊缓喜排艹鰜淼?,但那也是好久之前的事了,在我小時候,我父親對我還是蠻好的?!?/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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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xì)雨無聲灑落,沖淡了泥路的腳印。兔子的隊(duì)伍緩慢前進(jìn),路還很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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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時候,父親每次過生日我都會給他準(zhǔn)備點(diǎn)什么,可能是天生對魔法感興趣,總會自制一些小玩意,像什么史萊姆液,去毛藥水一類的?!?/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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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爸為什么反對你搞這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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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打岔呀!毀氣氛啊靈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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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邊說著,魔女從樹樁的坑洞里拿出兩罐水,也不管同伴看沒看到,氣鼓鼓地丟了一罐過去,自己”咕嘟咕嘟”灌下幾口,繼續(xù)了敘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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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當(dāng)時我還小,但我直到現(xiàn)在也能記住父親收到禮物時,那沒有一點(diǎn)哄孩子或者虛假的笑顏。直至后來我離家出走,杳無音訊。不過每次他過生日的時候,我還是會偷偷把一份禮物塞進(jìn)煙囪,以表心意。這不,又快到日子了,要不等下解決完事情,靈夢你陪我去買一下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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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便。看在你對父親的感情上,我勉強(qiáng)同意了。走吧,兔子們也完事了?!?/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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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女跳下樹樁,一把拉起坐在地上的巫女,隨著最后一只兔子跳進(jìn)樹洞,二人再次開始了她們的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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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晴不定的天象,是內(nèi)心的模樣。真實(shí)存在的創(chuàng)傷,歪曲視野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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觸碰不到,甚至連話都沒法說出口,即使給予了自由,終究只是荒誕可笑幻燈片的被迫觀賞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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崎嶇的小路兩旁,高懸古木上的破碎電燈閃著陰森的黃光,閃爍不定的光將二人的身影縮短又拉長。微低腦袋,彎腰穿過被外力劈成兩半,一左一右橫在道路中央的喬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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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牛在林中漫無目的地徘徊,沒有了耕地,也沒有農(nóng)戶,蹄子踏在泥巴上,發(fā)出清脆的”pia pia”聲,為旅途排解無聲的寂寞。參天的巨木的樹干上長滿了香蕉,顏色各異的蘑菇高懸在扭曲的枝干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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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夢,這次的任務(wù),是為了消滅私自變身為妖怪的人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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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走之前我告訴過你的,你硬要跟過來,想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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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說要反悔,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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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懂我懂,你是想說他沒做錯什么吧,躲在深山老林里也不會傷害人類,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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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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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鳥從空中劃過,發(fā)出凄厲的叫聲。天色逐漸低沉,宛若濕透的深色毛毯蓋在一個人的臉上,窒息感撲面而來。
“我的存在,是為了維護(hù)幻想鄉(xiāng)的平衡,你想想,狼多了,羊少,會發(fā)生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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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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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想想,如果羊群里有羊又變成了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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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白了?!?/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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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不要動歪心思哦,我可不會手下留情?!?/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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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女的表情有些低沉,這是鐵律,是不容更改的規(guī)矩。她也深知,平時最要好的朋友,當(dāng)自己觸碰紅線時,所謂”感情”不過是靴子里的一粒礙事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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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鳴的蒸汽機(jī)隆隆作響,火焰在鋼鐵巨獸的肚子里翻騰,因故障而產(chǎn)生的一縷青煙從蒸汽口飄散至叢林上空。二人沉默無言,側(cè)身繞開工業(yè)的造物,徒留轟鳴聲回蕩在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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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石橋橫在泥濘的道路中央,瑪瑙欄桿反射微弱的光線,巫女在前,魔女在后,靴子和皮鞋踏在積水的金剛石橋梁上,濺起的水花稍微浸濕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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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夢......我們,是朋友,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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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都是,永遠(yuǎn)都是?!?/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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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會拋棄我的,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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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今天怎么了?有點(diǎn)不像平時的你???你可不會這么小家子氣,一般不都是你先上來給我一下,然后說‘我們可是最好的朋友??!靈夢!所以今晚就借住一下啦!’這樣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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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女在一堵玻璃墻前停下腳步,眉頭緊鎖地看向身后的友人。魔女壓低帽沿,紅唇微抿,似有萬千語言堵在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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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聽著,我知道我有職責(zé)在身,我是維護(hù)大結(jié)界的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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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拋開這些,我只是一個普通的女孩,也會想交朋友,也會想打扮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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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你,還記得第一次解決異變的時候嗎,我從沒見過你這么堅(jiān)強(qiáng)果敢的女孩。從那一天起,我就決定和你交朋友,永遠(yuǎn)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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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女緩緩靠近低頭不語的魔女,張開雙臂,將她輕擁入懷,雙唇在耳邊輕聲低語:”你已經(jīng)很努力了,堅(jiān)持下去,向白天中午和晚上大聲說‘你好呀!’。路還很長,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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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你......靈夢?!?/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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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女慢慢揚(yáng)起腦袋,展露在灰蒙天空下的,是一張煥發(fā)笑容的可愛容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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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才對啊,這才是她該露出的表情??此茍?jiān)硬的玻璃墻,被輕易地?fù)羝啤?/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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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人知道終點(diǎn)在哪里,但所有人都明白,自己離終點(diǎn)只會越來越近,枯燥的電影總有結(jié)束的時候,荒誕的夢境終究會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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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輛木船從二人身旁的林中緩緩劃過,船上的黑影用看不見的木槳用力劃”水”,艱難地游蕩在密葉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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樹上盤旋的小蛇靜候時機(jī),在瞬間伸長脖頸,一口咬住倒掛在樹梢的老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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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著斗笠的人孤零零地站在叢林中,高舉生銹的鐮刀,向下用力收割未成熟的麥子,莖桿發(fā)出痛苦的哀嚎,流出鮮紅的汁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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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夢!你看我撿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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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伴的喊聲迫使巫女停下腳步,轉(zhuǎn)頭看向奔來的魔女。只見她手中不知從何處牽來一根細(xì)繩,細(xì)繩向上拉直,前端系著一個紅色的氣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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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挺漂亮的,拿著吧,回頭綁在神社桿子上?!?/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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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知道你會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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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程逐漸明晰起來,昏暗的視野中出現(xiàn)了一個山洞,一個可疑到極點(diǎn)的山洞。突兀地坐落在叢林的盡頭,四周還有生火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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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喲!靈夢,看樣子,該干活了呢?!?/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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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女從口袋里掏出八卦爐,手腕上系著的氣球輕輕搖曳。巫女也從長袖子中摯出一根一人多高的御幣,扭了扭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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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快點(diǎn)結(jié)束吧?!?/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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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呼吸,調(diào)整心態(tài),放慢腳步,二人一前一后走進(jìn)山洞,將自己的背后托付給對方,如此的自信,如此的信任。但為什么,唯獨(dú)這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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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為什么要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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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沉的聲音從洞口處傳出,二人打了個激靈,猛地雙雙轉(zhuǎn)身看向洞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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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魔化的人類,手中提著兩只被烤焦的兔子,破爛的布衣隨微風(fēng)浮動,殘破的草鞋被突變?yōu)樽ψ拥哪_撐破。妖氣和火焰的氣息在雨點(diǎn)中纏繞周身,滄桑的臉上寫滿了悲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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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今天,是不是要死在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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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你違反了規(guī)矩,上一個像你這樣的,腦袋已經(jīng)兩瓣了?!?/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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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和他說什么啊,靈夢,上吧!早打早收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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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怪扔下手中的兔子,雙膝跪地,帶著哭腔的話語從滿是尖牙利齒的口中吐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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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求你們,當(dāng)作沒看到我吧,我是被逼的……要不然,大家都得死在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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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女和魔女對半威脅半求饒的話語不為所動,死亡的腳步逐漸向妖怪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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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要過去!會死,你們會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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蟲子的呼喊不會被人重視,觸及不到的現(xiàn)實(shí)無法改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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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走??!你們倆!不要管他了!快點(diǎn)離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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沖不破的屏障阻隔靈魂,明明觸手可及,明明近在咫尺,但只是觀眾,看客。觀棋者,不可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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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我也不想這么做?!睖I水從臉頰緩緩劃過,在下巴旁已經(jīng)被發(fā)熱的肌膚蒸發(fā)殆盡,妖怪全身的每一處肌膚都在發(fā)熱,變紅,光芒萬丈,照亮了整個山洞?!笔乱阎链?,只能自爆了?!?/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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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靈夢!別過去!那家伙有些不大對勁!很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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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符!封魔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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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札從巫女袖中傾瀉而出,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跪地的妖怪束縛在原地,焰紅的身軀和鮮紅的符札,頗為喜慶的外觀下,隱藏著的是血淋淋的悲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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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束縛我……我從沒想過要逃跑,但請讓我,為這個世界獻(xiàn)上火焰吧!燃燒我的生命和靈魂,做最后的歌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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霎時間,沖天的火柱從地底噴涌而出,山洞的石壁開始熊熊燃燒,火墻堵住了洞口,悲憤的靈魂聚攏在一起,為二人獻(xiàn)上人生的鎮(zhèn)魂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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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糟……居然會這樣!至于做到如此地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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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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友人低沉的聲音將大汗淋漓的靈夢喚住,還未等她作出反應(yīng),只感覺有什么東西砸在身上,隨后渾身一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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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派得上用場了呢,我的防火藥劑。不過,因?yàn)槭窃囼?yàn)品,所以就帶了一個出來呢。嘿嘿?!?/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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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做什么!你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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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噓——靈夢,會魔法的人類不止我一個,但博麗的巫女,我的最好的朋友,可就只有你了?!?/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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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女咧開嘴,清澈的淚水滑過上揚(yáng)的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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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夢!收下吧,這是我最后的藥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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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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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女最后看到的一幕,是魔女那從未摻假過的笑容,像是來神社做客后,傍晚回家那樣,對著自己擺擺手。顫抖的手腕上系著的紅色氣球,在同樣震動著的洞窟中熱烈地燃燒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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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要這樣……讓我救她......讓我救她??!
隨后,巫女被魔女一腳踹出山洞。在那瞬間,也仿佛是一眼萬年。靈魂結(jié)束了演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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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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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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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重綺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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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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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充滿著壞事的夢里醒來,腦內(nèi)環(huán)境似乎被名為”離別”的情感所侵蝕。在那之后,身體如安裝了彈簧一般,從床上猛地彈起來,汗津津的后腦浸透了枕頭,胸口劇烈起伏,大張的毫無血色的嘴唇貪婪的呼吸著空中的每一點(diǎn)氧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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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EY YOU,F(xiàn)INALLY AWAKE?!?/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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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悉的聲音傳入耳中,扭轉(zhuǎn)混漲的腦袋看向一旁,博麗的巫女正一臉無奈地迎著朝陽扎著頭發(fā),清秀的面容上留有淡淡的紅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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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靈夢?靈夢???等等,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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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先起開點(diǎn),別突然拽我衣服!下去下去!你還問我怎么回事,你昨天帶了一堆酒過來,說你爸明天過生日,今天先喝一頓當(dāng)作慶祝,結(jié)果你先醉得不省人事,還是我給你鋪的床,蓋的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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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日,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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殘損的記憶在腦中翻騰,好像……是有這么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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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先不說這個!靈夢!我剛剛做夢,夢到咱倆解決異變,魔理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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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行了,剩下的不用說,我被你救了,你被炸死了,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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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我!是魔理沙被……誒?你怎么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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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夢翻了個白眼,丟給一臉茫然的魔理沙件衣服,背對著她一邊纏裹胸,一邊說道:”你猜猜我是怎么醒的,是哪個喝大了的女孩子一巴掌拍我臉上,然后開始亂喊亂叫的呢?還有,你是不是沒醒酒?怎么看我一臉陌生人的樣子,還語無倫次的,連自己叫什么都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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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是誰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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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女低下頭,空洞的雙眼直勾勾地盯著手上黑白色的衣服,她是誰?在夢里看到的又是誰?自己似乎做了好多又好長的夢,她好像被鎖在原地,又好像飛在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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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真沒醒酒啊......我來告訴你,你叫霧雨魔理沙,是個魔法使,專門來打擾我美好休息日的魔法使!快收拾收拾吧!等下你不還要去人間之里給你爸買禮物嗎!真是的......怎么我都比你這個做女兒的記得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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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夢連嘲弄帶抱怨地碎碎念了一段,看著沒回過神的友人,無奈地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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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魔理沙?買禮物……??!對,買禮物!我想起來了!剛剛在夢里好像有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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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次再讓你喝成那樣,我就不姓博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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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誒嘿,抱歉抱歉,做夢太多,腦子有點(diǎn)反應(yīng)不過來,等下請你吃甜品,算作補(bǔ)償,怎么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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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理沙不好意思地搔搔腦袋,長發(fā)的觸感讓她略微有些不習(xí)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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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罷了,誰讓你是我朋友。你啊,以后還是少熬夜,通宵三天后還大飲一番,這是普通人類能受得了的?我去找你的掃把,你快把衣服穿好,真是的,昨天直接一掃把扔進(jìn)來,你知道打掃一地的灰塵要多麻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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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夢的聲音逐漸拉遠(yuǎn),徒留魔理沙一人愣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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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話,我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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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舊的收音機(jī)播放老舊的歌謠,雜亂的電子音播放混亂的歌詞。“世界是被創(chuàng)造的,這一切那一切都是虛偽的。無止境的生命,請繼續(xù)這個游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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鉛黑的天空沉重垂下,沉淀一層的雪白將太陽支離破碎。窒息的壓抑感擋不住人間之里的熱鬧非凡,突如其來的小雨也僅僅只是讓街道長出一些顏色各異的蘑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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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店,鐵匠鋪,流行品店,服裝店……兜兜轉(zhuǎn)轉(zhuǎn),機(jī)械地重復(fù)同樣的畫面,場景交替,進(jìn)入下一個店鋪。想買什么?鮮艷的花束,上好的佩劍,保養(yǎng)肌膚的乳液,時髦的帽子……不,與其說她不想要,倒不如說她不知道自己該買些什么。仿佛那人不是自己的父親,而且一個陌生人……或者,自己才不是魔理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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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你還有點(diǎn)良心,既然是你請我的,那就不客氣咯!嗷嗚!嗯——這個糖丸團(tuán)子!好甜!這……只有在夢里才會出現(xiàn)這樣的甜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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峰回路轉(zhuǎn),柳暗花明,漫長的跋涉后,終于獲得小憩的時間。靈夢和魔理沙相依坐在甜品店門口的大陽傘下,淅瀝的雨點(diǎn)敲擊在傘面上,丁丁冬冬,訴說著無人知曉的語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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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邊的盤子里擺放著幾串店內(nèi)新品,所謂糖丸團(tuán)子,說白了就是把果味軟糖融化后里外均勻涂抹在團(tuán)子上,簡易,但是廣受歡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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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理沙右手握拳撐著臉頰,寵愛般的目光掃過靈夢幸福的表情。唇角微揚(yáng),但也僅僅只是那一瞬間。她低下頭,看向左手把玩著的費(fèi)盡心思和體力買來的所謂的”禮物”——一個橘子,據(jù)說里面的果肉是紅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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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我到底在干什么啊。明明有那么多好東西,回過神來,手里居然攥著一個橘子!為什么……我要買一個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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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理沙懊惱地把橘子揣進(jìn)兜里,疑惑不清的大腦思索著宇宙間的哲理:我是誰,我從哪里來,要到哪里去?或許過了很久,也許只是剛剛開始思考,遠(yuǎn)處的街道上傳來一聲凄厲的慘叫,劃破壓抑的陰霾和魔理沙的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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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命啊——有妖怪!妖......妖怪挾持人質(zh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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慌張的村民將本就擁擠的街道堵得更是水泄不通,哭喊聲,尖叫聲,怒罵聲,求救聲,聲聲不止。趨利避害,無可厚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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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樣子,我得去加個班了。煩死了,休息日都不能安生嗎,糖還沒吃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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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夢輕嘆一聲,大口咬下最后一個糖丸團(tuán)子,略微咀嚼兩下,便囫圇從喉嚨中咽下去。紅潤的臉色瞬間變得低沉下去,變戲法般從袖子中抽出一根御幣,手上的竹簽被散發(fā)著淡淡紫光的封魔針代替。上一秒還只是個和朋友一同游玩,享受美食的女孩,下一秒變化作無情的秩序機(jī)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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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她不能去!不可以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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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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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理沙,你在干什么?松手??!別扯著我的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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顫抖的手,冷汗浸沒,命運(yùn)的枷鎖,嘗試掙脫。她見過,不,她夢見過,這樣的場景。一切都是那么清晰分明,一切又是那么的崩壞離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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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到底是誰救下了誰?追逐著的那個人,難道又要再一次消失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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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手,魔理沙。我最后說一次……你,為什么要露出那個表情?放心,只是去解決妖怪而已,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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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夢……我不是魔理沙。但請你,不要過去,我不想再看到這一幕,你會死,也有可能是我為你而死?!?/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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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覺睡傻了吧!魔理沙!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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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本該如此,那我也不會讓悲劇重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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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女尚未反應(yīng)過來,魔女突然爆發(fā)出平時所沒有的行動力。皮鞋猛地踏地,飛矢般乘著掃把向前奔去。命運(yùn)論什么的,預(yù)言夢什么的,都讓他們見鬼去吧!如此想著,魔理沙露出了那份爽朗的笑容,仿佛能將億萬陰霾驅(qū)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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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仍舊是夢的顏色,灰暗且陰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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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求著自由的少女,仍滯留在重復(fù)的迷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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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你們都別過來!滾遠(yuǎn)點(diǎn)!誰過來,我連他一起殺了!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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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牙舞爪的半人形妖怪揮舞著右手——一只長著鋒利長爪的手。被死死揪住領(lǐng)子的孩子,手中牽著一個紅色的氣球,淚水?dāng)嗔司€的珠子般滑落在地,她不敢放聲大哭,幾近無聲的嗚咽讓這一幕更顯殘忍。沒人知道他為什么出現(xiàn),也沒人清楚他到底是來做什么的,就好像沒有接受教程的新手一樣,只想著要大開殺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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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你別過來!那個金發(fā)的混蛋!再靠近一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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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躁不安的妖怪瞪著布滿血絲的雙目,殺戮的目光死死盯著眼前的人類,聲音卻開始略微發(fā)顫,以人類為食的妖怪,居然會對食物感到恐懼。那個明明看起來還不滿成年的人類,果敢且自信,絲毫不畏懼對自己的威脅,堅(jiān)毅的步子逐漸逼近眼前的敵人?,F(xiàn)在,誰是羊,誰是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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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給你三個數(shù),把孩子放了。除非你想跟著這條街一起變成灰燼,我霧雨魔理沙,說出來就敢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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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理沙將右手放于腰間,摸了摸鼓鼓的口袋,它還在。淡定地對妖怪進(jìn)行最后通牒。只要先下手,一切都會解決,沒錯,只要能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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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dú)⒘四?!然后屠盡整個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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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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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和我比速度?我……我的爪子會撕裂這個人類幼崽!然后,然后劃開你的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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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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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著!你難道不管這個孩子的死活?你不再猶豫一下?她是無辜的吧!這個孩子是無辜的!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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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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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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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怪將愣住的孩子死死擋在身前,企圖用這血肉之軀組成一個泡沫的盾牌。一秒,兩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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預(yù)想的灼燒感和爆炸并未出現(xiàn),甚至連一點(diǎn)聲音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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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么……會這樣?我的八卦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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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理沙前舉的手臂尷尬地停在半空中,手掌心里握著的不是那個可以燒毀一座山頭的大殺器,而是……一個橘子,被死死捏住,留下了鮮紅汁水的橘子,看來那店家沒有撒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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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我要?dú)⒘四?!?/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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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怪,憤怒了。粗魯?shù)貙⑿∨⒁话淹崎_,邁開尚有人形的雙腿,似乎用盡平生之力,只為報(bào)這恥辱一幕。尖銳的利爪此刻更顯鋒利,扭曲的面容和狂怒的吼叫令魔理沙動彈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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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糟了,我會死吧?怎么會這樣……橘子?氣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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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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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理——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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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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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色的氣球在手中炸裂,迸發(fā)出火焰一樣的火花,燃燒,直至滅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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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鮮紅的血液,和雨水混雜在一起,甚至連天空都被染成腥紅的一片。人類和妖怪,兩種不相容的生物,此刻他們的鮮血卻交融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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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張丑陋的猙獰的面孔再也發(fā)不出怒吼,那張可愛的清秀的面容再也不能和她的友人一起談天說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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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理沙跪坐在地,金色的長發(fā)濺上斑斑血跡,黑白的服裝此刻多了第三種顏色。驚恐的瞳孔中,反射出來的,是那曾看過千百次的畫面:靈夢不顧一切地沖過來,將自己從死亡線拉回,隨后,香消玉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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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怪的頭顱不甘心地在地上彈了幾下,圓睜的雙眼最終歸附土地。利爪,劃破了紅艷的巫女服,刺穿了巫女的胸膛。在幾秒之間,血液噴涌而出,隨后順著逐漸僵硬的手臂滴落在大地上,與濕潤的泥土融合,鼓成一個血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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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這個世界要?dú)?,我也會遵守諾言,擋在她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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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誒?好疼啊,為什么會這么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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視角向下偏轉(zhuǎn),染血的雙手刺眼地出現(xiàn)在視野中,沉重的眼皮緩緩抬起,魔理沙,自己最要好的朋友,最想救下來的朋友,凌亂著頭發(fā),臉龐被雨水和淚水打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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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如此……我是靈夢啊,才不是什么魔理沙。我就說,怎么……什么都想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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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膝,連支撐身體的余力都不復(fù)存在。想吐,想跪地,想休息,想大哭,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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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想,再看見你的笑顏啊,魔理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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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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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重現(xiàn)實(sh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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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次,你的心愿了結(jié)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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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音再度浮現(xiàn),靈夢抬起昏沉的腦袋,向上迷茫地看去。即使在模糊的世界中,她依然能認(rèn)出來那是魔理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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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愿?什么心愿?只不過是救了個傻里傻氣的金發(fā)小女孩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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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你已經(jīng)救了我三十七次了,算上剛才,是第三十八次。這次,你滿足了嗎,博麗靈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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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足?不,霧雨魔理沙她……她沒有被我救下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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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憶的深淵里,驟然翻起無數(shù)淤泥,像是要吞盡萬物,吸食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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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理沙她,已經(jīng)死了啊。
第一次夢境演繹失敗,即將進(jìn)入第二次演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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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第一次而已……沒關(guān)系的,會成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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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次夢境演繹失敗,即將進(jìn)入第三次演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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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緊,靈夢……你一定可以的,只是一個夢罷了,就當(dāng)是一個夢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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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次夢境演繹成功,患者選擇進(jìn)入下一次夢境演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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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么!靈夢為什么你……醒過來吧,為什么要執(zhí)著于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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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次夢境演繹成功,患者選擇進(jìn)入下一次夢境演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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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愿醒來嗎?還是在擔(dān)心什么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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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次夢境演繹成功,患者選擇進(jìn)入下一次夢境演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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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白了,靈夢。我會等下去的,直到你結(jié)束自己的心愿,我會一直等著你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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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次夢境演繹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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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過長長的第四槐安通道,即可進(jìn)入夢境世界,在這里,萬物皆虛萬物皆允。無數(shù)的夢魂在此處游蕩,在這其中,有一個夢魂里裝著一位少女,夢魂的前面,站著兩位女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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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次了哦,還是不行呢。嘛!雖然我曾經(jīng)和她交過手,也知道她的力量十足的可怕,不過,這么執(zhí)著的人類,不管是在夢里還是夢外,我都是頭一次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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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做是誰,都不會甘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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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魂的顏色由亮轉(zhuǎn)暗,被包裹住的少女進(jìn)入了下一個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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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境演繹,是哆來咪蘇伊特近些時候研究出的新花樣,但并未真正投入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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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夢境演繹,主要是針對創(chuàng)傷后應(yīng)激障礙患者,在夢境中,患者能夠感受到觸覺,痛覺,甚至味覺,讓他們在夢中回到那個巨大刺激的節(jié)點(diǎn)前,通過自己的行動,作出自己的選擇,將支離破碎,不敢觸摸的記憶碎片重新拼接在一起,達(dá)成治療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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哆來咪帶著戲謔而無奈的表情搖搖頭,對著一旁緊鎖眉頭的八云紫問道:“賢者大人,我雖然見過許多離奇古怪的夢,不過啊,我還是很好奇為什么她如此特別?第十次的時候,我就問過你,結(jié)果你一直緘口不言?,F(xiàn)在已經(jīng)演繹了三十來次了誒!居然還在選擇重新演繹,她為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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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云紫輕咬下唇,金色的發(fā)絲凌亂在褶皺的長裙上,隨后長長呼出一口氣,悲愴的目光看向夢魂中的少女,伸出雙手,卻在手指即將觸碰到時收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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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可能是為了……懲罰自己吧?!?/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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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懲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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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懲罰自己的軟弱,猶豫,以及,對自己最喜歡的好友的失責(zé)。一切,還是要從一個月前說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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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鎖的心房抵抗不住時間與失望的摩挲,哀痛的往事從干澀的嘴唇中緩緩道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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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月前,人間之里發(fā)生小規(guī)模暴亂,暴徒打著”人類至上”的名號,襲擊了一條街道,并劫持了人質(zhì),揚(yáng)言自己的人已經(jīng)埋伏在各個角落,半小時內(nèi)要放火燒了整個人里。靈夢和魔理沙恰巧在那一天去人里游玩,為魔理沙即將過生日的父親挑選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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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對方手里掌握著人質(zhì),即使是博麗的巫女也不敢輕舉妄動。時間在一點(diǎn)點(diǎn)流逝,陰云密布的天空降下小雨。就在大家陷入僵持時,魔理沙主動站了出來,提出以自己來交換人質(zhì),并且停止燃燒人里的計(jì)劃。暴徒對魔理沙有所耳聞,覺得魔理沙是個更有價(jià)值的籌碼,于是同意交換人質(zh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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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夢不同意她做這么冒險(xiǎn)的事,但時間不足,暴徒更不會允許其他人近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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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擔(dān)心我啊,靈夢!我可是魔理沙,一個魔法使?。 蹦Ю砩匙咧?,甩了甩潤濕的頭發(fā),轉(zhuǎn)頭對靈夢笑著說道,”記得下次去人里,你得請我吃糖丸團(tuán)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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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夢看著大咧咧笑著的好友,說道:”下次我把神社的家具賣了,也要請你吃?!?/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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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壞的事情還是發(fā)生了。靈夢本來有九種方法弄死那些暴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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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面對人類,面對被當(dāng)做人質(zhì)的好友,她猶豫了,緊捏在手中的符卡沒敢使用,卻被暴徒當(dāng)做威脅的信號?!卑嗽谱洗瓜缕v的眼皮,她已經(jīng)一個月沒怎么睡覺了,一天的大部分時間都在這里,看著裝有靈夢的夢魂變亮又黯淡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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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之后,靈夢就一直在自言自語‘如果我再快一點(diǎn)’‘如果我當(dāng)時沒有猶豫’這類的話。她把魔理沙的死歸罪于自己。隨后便頻繁出現(xiàn)幻覺,所以我找到了永琳醫(yī)生,接著就把她送來了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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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夢境演繹中,靈夢會經(jīng)歷從淺入深,從模糊到清晰的過程,她可能是任何人,也可能只是個旁觀者,夢境里會發(fā)生任何事,即使是最不符合邏輯的。但無論是什么,總會指向那一天的事。持續(xù)了整整一周,每一次,她都會選擇替魔理沙而死,不管她當(dāng)時是誰,隨后毫不猶豫地選擇再次演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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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靈夢覺得,如果自己醒過來的話,以后就真的再也看不到魔理沙,聽不見她的聲音了吧?!卑嗽谱蠈⑹终瀑N在夢魂上,看著里面面容安詳?shù)撵`夢,流露出一絲苦澀的笑,”她重復(fù)著與魔理沙經(jīng)歷過的一切,日常閑聊,試驗(yàn)新發(fā)明,一起吃飯,共同解決異變,一切的一切,都是為了能讓魔理沙留在自己身邊,但如果這些都留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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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讓自己替她而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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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魂的光澤最終回歸黑暗。夢魂中,靈夢起伏的胸膛也逐漸平穩(wěn)下來。淺層的夢境再度從頭演繹,她聽到了,一個爽朗歡快的聲音和一個慵懶的不耐煩的聲音。
在所有人都看不到的臉上,唇角輕輕上揚(yáng)了一個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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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遙遠(yuǎn)的東方國都,曾有個叫做淳于棼的人,性嗜酒。一日喝的爛醉,被友人扶到長廊下休息,淳于棼在恍惚之中,被人帶到”槐安”的地方,成為”南柯郡太守”。自己榮華富貴,為官造福百姓,官位顯赫,家庭幸福圓滿,后來突遭變故,萬頃高樓轟然倒塌,失意之際回到故鄉(xiāng),豈料夢醒時分,才知南柯一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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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個神奇的故事??!不過,為什么他不繼續(xù)睡下去呢?反正夢里啥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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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有人喜歡永遠(yuǎn)做夢吧,還是說,你難道是個夢想家嗎,魔理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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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我倒覺得靈夢你絕對會想著永遠(yuǎn)夢下去!在夢里享盡榮華富貴,賽錢箱滿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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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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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啦,不開玩笑了,今天我還要給父親買禮物呢,靈夢你陪我去吧!我請你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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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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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知是南柯一夢,明知只是夢幻泡影般的懲罰,但靈夢知道,無論多少次,自己一定會答應(yīng)她的請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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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解:
周公解夢——夢到紅色的氣球:代表親人朋友遭遇不測,若氣球炸裂,則預(yù)示著親朋好友的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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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割:收割未成熟的作物,預(yù)示著不幸的發(fā)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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機(jī)械:夢中的機(jī)器可以象征人的某些不受意識控制的生理機(jī)能,例如呼吸和心跳等。夢見機(jī)器失靈則表示他在某方面的機(jī)能負(fù)擔(dān)過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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橘子:夢見吃橘子,是不吉利的夢,你主要是因朋友或親戚的疾病而煩惱,事業(yè)上相互不滿的氣氛也將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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盔甲:夢見自己穿著盔甲,象征保護(hù),也象征負(fù)重。有可能在現(xiàn)實(shí)生活中,你給自己豎起了堅(jiān)強(qiáng)的掛牌,在敏感的內(nèi)心深處,加了一層保護(hù)層,以防止自己受到各種傷害,但同時也會讓你的內(nèi)心和生活更加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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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燈泡:夢見燈亮了又滅,開關(guān)很多次,預(yù)示你可能會有親人去世,碎燈泡則預(yù)示著不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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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夢見自己打碎玻璃,暗示做夢人非常渴望能突破某種看不見的屏障,并且一直壓抑著的情緒,越來越強(qiáng),需要發(fā)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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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基百科:“夢中夢”——由淺入深是一個過程,會保留少許上一層夢境的記憶。表現(xiàn)為常常在做夢時,經(jīng)過夢中的某件事物所觸發(fā),“醒來”之后才發(fā)覺原來剛才的自己是在做夢,卻不知道自己狀態(tài)還是處于夢中,經(jīng)過某件事物再次觸發(fā)后,再次“醒來”,并且這個過程會循環(huán)一次、兩次、甚至多次之后,才能真正徹底的醒來。在這個多重夢境的過程中,每“醒來”一次,夢的真實(shí)度也會有所增加,以至于讓人分辨不出自己的狀態(tài)是處于現(xiàn)實(shí)還是處于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