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是殤心地?！?/p>

“我知道，但存在意義是什么?！?/p>

“展示被火波及的人的靈魂。”

“火？”

“地獄火，復(fù)仇之靈的力量。”

“這些在空中浮動的如水母般的東西都是靈魂所化！”

問者看著這里，上下四周一片白芒，在這純白的世界中，有著難以計數(shù)的，如彩虹般絢爛，狀如水母的東西。它們漫無目的飄蕩，時而碰撞，有時會互相穿過，有時則彈開。

“上帝，”回答者這么說：“建立這里，給這些靈魂一個安息所?！?/p>

問者皺眉說：“怎么這么多?！?/p>

回答者惋惜的說：“千百年來，太多了，不止復(fù)仇之靈，天使有時也會行為過激?！甭返聻樽柚箍ㄙ澋乃魉鶠樘焯脙?nèi)部一直諱莫如深，膽大的天使也只敢私下討論。

“這樣就能解決問題嗎，逝者也有親人，他們的悲慟又該如何平息。”

“抱歉，我能力有限！”

“？”

“當(dāng)年我也問過這個問題，上帝就是這么回答的?！?/p>

兩個天使，一問一答中離開了這里。

不論因什么原因，是為自身或其他無辜者的血去行使復(fù)仇，都有可能帶來破壞，而這種破壞多數(shù)是不可控的。上帝建立這里，不是為了迫使那些從審判者有意或無意成為加害者的人去贖罪。這些罪都是他的，他只是要提醒自己，作為一個個體的醒悟，你的行為，永遠擺脫不掉。

十二面體在兩個天使走后出現(xiàn)，游走于飄蕩的靈魂中。從某一面露出雙目，環(huán)視著這一切。

傍晚9點左右，兩個男人在酒吧里喝著酒。周圍的環(huán)境還算好，雖然有人，但并不嘈雜，掛著的電視正在播一場UFC比賽，但關(guān)注的人不算多。二人選了一個靠窗戶的僻靜位置，幾杯酒下肚，吃過一些菜，感覺肚子已經(jīng)沒有剩余空間后，他們進入了正題。

“這是稿子，我徹底審核完了?！睗h斯把U盤交給對方。

主編接過成果，滿意地說：“相信我，月底你就會看到成書?！?/p>

漢斯倒是不急于這些，他希望辛苦的寫作能令大眾滿意，他一直是自由撰稿人，廣泛涉獵不同形式的內(nèi)容，出版過兩部小說，這次是他的第三部作品。

酒水的味道在腹中發(fā)酵，主編似乎意猶未盡，又要了一瓶酒，“沒關(guān)系，你今天家里不忙，又沒有別的約會?！彼麨樽约汉蜐h斯各倒了一杯酒，預(yù)祝書可以暢銷。

漢斯搖頭，他已經(jīng)夠了，不想再喝，“我勸你也……”

刺耳的剎車聲傳來，然后是金屬因撞擊而撕裂的巨響，伴隨著沉重的落水聲陷入死寂。

酒吧的人紛紛跑出來一探究竟，看到不遠處已經(jīng)圍了許多人，焦急的對著湖指指點點，有些人拿出手機正撥打911。只見護欄缺了駭人的一大塊，一輛小汽車正緩緩沉入河里。

駕駛員似乎在掉下去后就暈倒了，頭無力的垂著，任由岸上的人怎么喊叫也沒反應(yīng)，水正在滲入車內(nèi)，車身大半已在水面下。

就在路人束手無策的時刻，人群中有人伸直胳膊指著河說：“快看那！”

火光耀眼，隆隆作響的引擎，一輛燃燒著的摩托竟然從水面上疾馳而至，騎手拋出燃燒的鎖鏈，在半途如變戲法般分成好幾條，將車整個困住，然后他緊拉鎖鏈，把車拖到岸上。

人們本該發(fā)出歡呼，為一條生命不致消逝而慶祝?？墒敲恳粋€目擊者此刻鴉雀無聲，眼神中都是恐懼，有人甚至在胸口畫著十字架。

救助者的樣子太嚇人了，他穿著皮衣，從領(lǐng)口的脖子到頭部完全就是一個燃燒的骷髏頭，沒有人敢想象他衣服下面是什么。在大伙看來，這根本不是救援，而是撒旦的使徒前來收割靈魂。

一個膽小的女人跪在地上哭起來：“全能的上帝，愿你保佑我們免遭惡魔的傷害！”

火骷髏把車整個拉上岸，然后一抖手，鐵鏈消失了，他走到車前打開車門把水放出來，仔細(xì)觀察著昏迷中的駕駛員。

“他還沒死，你們誰……”他沒有回頭，卻沖著目擊者大喊，應(yīng)該是想叫人來幫助。

可惜他話還沒說完，就被一陣警告打斷了，“你，離車遠點，舉起手趴在地上?！?/p>

從一輛警車上下來兩名警員，他們從人群中擠出一條道，跑到河岸邊?！八莻€魔鬼，你們小心。”漢斯聽到有個上歲數(shù)的人跟警察說。

“混蛋，我叫你離開。歐沃瑞，呼叫增援。”他對身邊的同伴說。

歐沃瑞對著肩膀的對講機急促的說著話，他同意搭檔的話，眼前這么個玩意絕對不能讓人聯(lián)想到英雄，而且看著就不好對付?！拔沂菤W沃瑞，我正和托比在……”

火骷髏動了，他離開了車，徑直向摩托走去。

“嘿，你站住，我開槍了?！本瘑T端著槍大聲警告說。

火骷髏露出側(cè)面，那張臉是兩個人畢生都難以忘記的，沒有一絲肉，完全的骷髏，牙齒異常清晰，火焰覆蓋表面，從眼窩處也露出火光。

因為驚恐而顫抖的手再也控制不住，托比扣動扳機。槍聲響起，子彈穿過火骷髏的頭部。

身邊的歐沃瑞也條件反射般的開槍了，兩位警察把槍里的每一發(fā)子彈都打了出去，全部命中目標(biāo)，能看到不斷有火光從骷髏的身上出現(xiàn)，是從子彈打出的孔洞中透出來的，他本體是什么，可想而知。

漢斯能感覺到主編和其他人近乎宗教般的喜悅，每一聲槍響都令這些人更興奮，他們只希望眼前這怪物被打成篩子后倒下，卻絲毫不在意他剛剛救了人。

槍聲結(jié)束，能看到街道遠處警燈交相閃爍，更多的警察正在趕來。

“上帝啊，他沒事！”圍觀的人中發(fā)出驚呼，骷髏依舊冒著火，而他們內(nèi)心的激動卻瞬間澆滅。

兩名警察目瞪口呆的看著結(jié)果，他們打出的子彈足夠放到一頭公牛，但對這個著火的骨架卻沒用。

絕望的情緒一下子感染了這些人，一些人轉(zhuǎn)頭要逃跑，有人腿抖得摔倒，而另一些則嚇得不敢動彈。

“上帝啊，全能的上帝，寬恕我們的罪，保佑我們免遭傷害。”跪在地上的女孩拿出十字架握在手里祈禱著。

火骷髏騎上摩托，掉頭開回水面，在警察錯愕的神情中，揚起水花，一言不發(fā)的離去了。

有一小會，誰有不相信事情就這么結(jié)束了，對方?jīng)]有報復(fù)，也沒有留下任何詛咒，就頭也不回的走了，簡直是……奇跡！

人群發(fā)出歡呼，為警察的英勇，為上帝的偉大。在他們看來，魔鬼因勇氣與信仰膽怯，逃回了地獄。

增援的警察抵達現(xiàn)場，把傷者帶上急救車。有人拍手慶祝，有人則吹著口哨。

“幸好沒事，我還以為你們遇到什么了。”有名警察對現(xiàn)場的兩人說。

“不過是個外強中干的雜種?！蓖斜日f。

“希望這家伙淹死才好?！睔W沃瑞說，盡管怪物逃跑了，他臉色依舊沒緩過來。

“下次再遇上，我們會盡快趕到，并且會帶上救火車，直接把他熄滅?！庇腥碎_玩笑說。

人群中也在討論這件事，關(guān)于火骷髏的身份，猜測眾說紛紜，有人說是外星人，有人說是變種人，還有懷疑是異人，但更多人認(rèn)為他就是地獄的使者。

“那東西太恐怖了，這次真幸運?！?/p>

“要是復(fù)仇者在就好了，他們一定會好好教訓(xùn)他。”

“這種東西不需要抓捕，直接送回地獄才好?！?/p>

漢斯只覺得跟這里的氣氛越來越格格不入，一直以來他都是個比較理性的人，不論是大眾對待變種人的態(tài)度還是關(guān)于曾經(jīng)的注冊法案，他都沒有徹底倒向一邊。雖然不了解前因后果，但就眼前來說，他看到一個怪異之極的人救了一個落水的人，卻換來這樣的對待，這是不對的。

“全能的上帝，愿你的光普照，驅(qū)逐人間的惡靈。”那個女孩的小聲祈禱傳入漢斯耳中。

上帝！漢斯嘆息著，他不算個正統(tǒng)的基督徒，沒怎么去過教堂，但也難免會想，剛才的東西上帝會怎么看。

他決定關(guān)注后續(xù)的動態(tài)。

駕駛員第二天就康復(fù)了，通過詢問，醫(yī)護人員和警方得知，他是個在校學(xué)生，靠著獎學(xué)金和打工的錢買了一輛二手車，原本想晚上趁路上人少適應(yīng)一下，結(jié)果操作不當(dāng)撞上了護欄。

“你不是被那個怪物襲擊而落水的?！本剿坪醪幌嘈胚@話。

年輕人一臉槽懂的問：“什么怪物！”

草草結(jié)束了問詢，警方似乎有點失望，這里不牽扯任何刑事或靈異案件成分，沒有襲擊，沒有陰謀，只是一場意外。

“我們明明從那怪物手里救了他。”托比抱怨說，似乎為不是他期待的情況而耿耿于懷。

從他身旁走過的漢斯聽到這樣的話，覺得事有蹊蹺，不過他從年輕人嘴里得到的回答也是這些。好吧！讓我調(diào)查一下，就當(dāng)是消遣，希望自己的人脈能帶來幫助。

回到家，打開電腦，進入搜索頁面，在欄中填入火骷髏，摩托等字樣，跟著點擊搜索。

接下來他大開眼界。

將咖啡放在桌邊，漢斯太太連忙走開，以前她和孩子都會關(guān)心一下丈夫的工作，但這次除非必要，他們都敬而遠之。

墻上，桌上放滿了收集來的各種簡報與信息，無一不是一個燃燒著的骷髏的圖像，她不明白為什么丈夫這段會對惡魔崇拜方面的事感興趣。

漢斯原本以為只能查到零星的都市傳言，但沒想到很快消息接踵而至，隨著調(diào)查深入，他才發(fā)現(xiàn)工作量遠遠超過了預(yù)期，從各方數(shù)據(jù)顯示，這種怪物在歷史上各個時期都出現(xiàn)過。在美國西進運動時期，曾有人目擊過一個騎著馬的印第安骷髏為死去的同胞報仇。往前追溯，古老的維京人記載過與一個燃燒的骷髏戰(zhàn)斗。在印度，騎著戰(zhàn)象四手火焰戰(zhàn)士也曾令敵人膽戰(zhàn)心驚，在日本、中國、歐洲、北非，同樣的情形以不同的模式反復(fù)上演，甚至在一處史前人類的壁畫上都曾有過類似圖案。他明白這意味著什么，這些東西很古老，甚至可以追溯到人類文明前。

跨歷史，跨區(qū)域，跨人種，跨文化……看似毫無關(guān)聯(lián)的趨同性，漢斯在調(diào)查伊始，就敏感的察覺到自己敲開了某個隱秘人類學(xué)的大門。

記事本，錄音筆，手機內(nèi)的視頻是一系列調(diào)查的終極成果。現(xiàn)在，他坐在電腦前，卻以沉重的心情，逐字逐句斟酌著該怎么表述。

嗒嗒，嗒嗒嗒~~~~敲打鍵盤的聲音并不流暢，他甚至不知道該不該把這一切寫出來：

摩托文化會讓你想到什么，在隆隆聲中，是不是代表著一批違法亂紀(jì)之徒，皮衣、飆車、嗑藥、械斗也許是你們的印象，但如果我告訴你們，這也代表著上帝的怒火，你會信嗎。

直到現(xiàn)在，看著屏幕上的字，他都異常糾結(jié)。

采訪1，對象：紐約警察，時間，星期三下午2點，地點，一家咖啡廳。

“那個家伙我們曾經(jīng)對付過，就是個魔鬼?！本煸诳Х纫虻拇碳は禄貞浿?，他提到這個被稱為惡靈騎士的家伙給他們帶來的麻煩，在他看來，他和稻草人這樣的變態(tài)沒區(qū)別，除了給社會增加不安沒有任何意義，比下水道的老鼠更值得唾棄。

“巴蒂里諾是我們中的急先鋒，組織過對他的圍剿，可惜每次都沒成功，這東西為什么不燒死自己?！本煺f。

“我記得你提過他也曾阻止過綁匪之類的?！睗h斯問。

這點警察沒有避諱，“的確，但是人質(zhì)因此嚇得犯了心臟病，因為他那副尊容，我可以明確告訴你，人們可以忍受浩克那張臉，可以容忍自己身邊住著變種人，但絕對無法容忍他。”

他們很敵視這家伙，漢斯想。

“那輛摩托車，只要他騎上，就沒有什么能阻止他，他可以在樓宇之間跳躍，甚至90度的直上直下，該死！”警察記憶猶新的說，“我們動用了好多火力，足夠炸碎一輛坦克，可就是殺不死那混蛋。畢竟，連浩克都已經(jīng)死了不是嗎。魔鬼，他一定是跟魔鬼簽約了?！本觳幻靼?，為什么美國隊長當(dāng)時會和他合作，而不是用盾牌把他揍趴下。

在水面運行，無視子彈。這些漢斯都曾親眼所見，但是對這次采訪作用不大，于是又問了些事后，他就結(jié)束了這次采訪。

人們很怕這東西，他不意外。本來接下來想去找警察口中的巴蒂里諾，但忽然收到的消息，意外的改變了采訪方向。

如果普通人很怕他，那守護這個世界的英雄又會怎么樣看待那！

采訪2，對象：蜘蛛俠，時間，星期日早上10點，地點，公寓樓頂。

能近距離接觸他真是種幸運，他可以出現(xiàn)在任何時間，任何地點，任何人的頭頂，但通常是一掠而過，等你趕到，可能連他的背景都看不到，最多能見到的是被蛛絲五花大綁的罪犯，漢斯用了不少關(guān)系才聯(lián)系到他。說實話，他甚至沒抱希望能見到他，他知道過去《號角日報》曾年復(fù)一年的宣揚他是威脅，如果報社記者把同樣精力用在惡靈騎士身上，一會更容易獲得大眾擁護。

“你問的是那個！”貼在墻上的蜘蛛俠這么問。

什么？他被這個反問搞得有點驚訝，但立刻明白了對方的意思，惡靈騎士不止一個，“你認(rèn)識幾個?！?/p>

“我見過兩個。”蜘蛛俠說。

他回憶起和惡靈騎士一塊阻止時代廣場的爆炸，“當(dāng)時他很虛弱，但是他將炸彈抱在懷里，就這么抱著?！敝┲雮b做出當(dāng)時的姿勢，“這是我見過最勇敢的舉動之一，然后他讓我把他包裹起來，和整個炸彈親密接觸?！?/p>

漢斯知道以前報紙上登過，上面說蜘蛛俠和惡靈騎士才是罪魁禍?zhǔn)?，這不過又是一次不友好的人身攻擊罷了。但是那次爆炸的威力確實大，附近大廈的玻璃都被震碎了。也就是因為這樣，他才嘗試透過蜘蛛俠去了解惡靈騎士。

“除了這個，你還認(rèn)識那個?！睗h斯問。

“至于另一個，我開過他的摩托。”蜘蛛俠有點得意的說。

漢斯來了興趣，他盡最大努力記錄著對方的話，蜘蛛俠滔滔不絕的說著，摩托的馬力是多么大，他很難駕馭，又描述它怎么樣以驚人的速度直沖到摩天大廈頂層，摩托與惡魔合體成更大的怪物，引發(fā)雷電，以及他們是如何阻止慘劇發(fā)生。這讓漢斯有點不適應(yīng)，有時他需要反復(fù)核對，以免自己記漏了某部分。

“你也確定他來自地獄。”漢斯問。

蜘蛛俠搖著頭：“他跟地獄有關(guān)系，但絕對不屬于地獄，他的言行無愧于英雄的稱號?！?/p>

“好像你說他也提過天堂?！睗h斯就此特意關(guān)注說。

關(guān)于這個蜘蛛俠不太清楚：“或許吧，但他跟那些，不管你怎么說，長角的，有翅膀的，或者戴鼻環(huán)的惡魔不是一類人，我很肯定?！?/p>

“你之前說他想退休，這是怎么回事。”漢斯看著記錄說。

“他想要擺脫這種生活。”蜘蛛俠說。

“但很明顯他沒有。”漢斯說。

蜘蛛俠聳了聳肩，攤手說：“抱歉，這點我就不知道了，我和世界上最偉大的英雄，最古老的神明都合作過，但我跟他，呃……抱歉，確實是沒什么交際，他和懲罰者是一類人，很孤獨，不擅長與人合作?！?/p>

漢斯不能理解這話的意思，如果惡靈騎士真是英雄，就算他不跟正常的社會和群，但至少會和這些英雄處的來吧，他制止過爆炸，拯救落水的人，這些都是英雄的行為。復(fù)仇者聯(lián)盟可以接納浩克這樣的人，為什么沒出現(xiàn)過他。按照蜘蛛俠的說法，惡靈騎士在過去甚至與他們發(fā)生過沖突，為什么！

“或許是詛咒吧?！敝┲雮b低聲說道。

看著他蕩走的身影，漢斯陷入疑問，詛咒……為什么，什么原因讓這么一個人會和世界最偉大的英雄們?yōu)閿场?/p>

能力越大，責(zé)任越大，彼得回憶著本叔的話，他一直身體力行，但是如果是詛咒那，或許……面罩下是一張略帶苦澀的臉，我們都各有詛咒不是嗎！你曾問我想不想回歸正常人的生活，我回答是不，現(xiàn)在我也知道你的答案了。

采訪3，對象：羅斯將軍（又名紅浩克），時間，星期五下午3點，地點，郊外的公路上。

眼前是一個本該安享晚年的人，但卻絲毫看不出老邁，他的面龐果敢堅毅，身材保持的更是勻稱和結(jié)實，像隨時能投入戰(zhàn)斗，歲月似乎并沒有留下太多痕跡。

漢斯沒想到聯(lián)系了那么多人，回復(fù)他的竟有這個人，一直以來，羅斯給外界的印象通常與浩克掛鉤，他幾乎花了半輩子去收拾他。出乎意料的是，現(xiàn)在竟然會從他那得到關(guān)于惡靈騎士的消息。

“他是個好兵，只要能駕馭住他?！边@是羅斯提的第一句。

他提到自己跟惡靈騎士的合作，并沒有涉及過去戰(zhàn)斗的細(xì)節(jié)，而是其它方面。漢斯也是第一次知道了女惡靈騎士的存在，雖然他想多問點，但羅斯和她并無深交，主要講的是男性。他也沒提自己成為惡靈騎士的短暫感受。

盡管大眾對其知之甚少，但在復(fù)仇者和神盾局，相關(guān)記錄都有不少，復(fù)仇者將惡靈騎士視為一種不穩(wěn)定的潛在威脅。至于神盾局，內(nèi)部有個魔法探究部，曾專門收集過一些與惡靈騎士有關(guān)的東西，有記錄顯示，注冊法案執(zhí)行期間，兩邊都曾考慮要抓捕惡靈騎士，尤其是希爾，她可絕對不允許這樣強大的人隨便開著摩托滿大街飆車，要么注冊，要么去負(fù)空間監(jiān)獄直到妥協(xié)。

“當(dāng)時托尼也是基本認(rèn)同的，甚至制定了周詳?shù)挠媱?。”羅斯說。

漢斯問：“為什么沒有實施，他們連隊長都敢抓?！?/p>

羅斯的回答很直接，“當(dāng)時他們沒有惡靈騎士的確切位置，此外還有顧忌?！辈徽撌巧穸芫诌€是鋼鐵俠率領(lǐng)的復(fù)仇者都顧忌惡靈騎士背后的勢力。

“怕跟地獄開戰(zhàn)?！睗h斯也不認(rèn)為美國政府真敢，那幫議會高官盡管一天到晚對世界其他國家指手畫腳，甚至付諸武力，但跟地獄作對怎么看都不明智。

“不是地獄?！绷_斯說，“是神明?！?/p>

“神明！”漢斯發(fā)現(xiàn)這個消息太意外了，他可想不出什么樣的神會制造這樣的使者。

關(guān)于這個神，羅斯卻閉口不談，不免讓漢斯失望，剛挖出個焦點，卻一下子沒有了。為什么他不肯說，復(fù)仇者里又不是沒神，他們生活在一個神隨時會出現(xiàn)的時代，見過托爾、海格力斯戰(zhàn)斗的人數(shù)不勝數(shù)，甚至北歐仙宮一度坐落在美國本土。可為什么羅斯卻不肯透露惡靈騎士背后的神！

“這可關(guān)乎信仰，神盾局魔法部的人曾分析出惡靈騎士的力量源可能來自于比古神更強大的存在，斯特蘭奇則向托尼暗示過，一旦他們知道惡靈騎士背后可能存在那位大佬，行動就暫時停止了，某種程度上說是被迫停止。畢竟如果你是基督徒，就不可能不顧及，也搭著后來隊長那伙人越聚越多，他們顧不過來，所以就擱淺了?！绷_斯說。

基督徒，信仰，漢斯隱隱猜到答案，但他難以相信，怎么可能！

“我甚至懷疑，神盾局私下研究宇宙立方也有一定程度對付惡靈騎士的意圖?！绷_斯說，當(dāng)然他也強調(diào)這只是猜測，只有掌握宇宙級別的力量，神盾局覺得才有討價還價的余地。

“好吧，讓我們先不討論神的話題，你對他還有什么了解。”漢斯把重心再度放到對人物的探討上。

“憤怒！”羅斯簡短的說?！盁o處宣泄的憤怒。”

憤怒！漢斯不明白這意思，在他看來這個詞應(yīng)該屬于浩克。

羅斯解釋著，強尼的憤怒源于對自身被擺布的命運，他在追尋自由！不論是誰擋在他面前，他都會全速碾過去，回到屬于他的生活。但是，就羅斯看來，他和班納一樣，有些東西，總會不知不覺找上你。

“強尼！是這么念吧?！睗h斯終于知道了惡靈騎士的名字。

羅斯還特意告訴他全稱，并說如果漢斯在網(wǎng)上查，是能查到相關(guān)資料的。他還記得當(dāng)時帶人去找他，他正嘗試飛越胡佛大壩，最后帶著滿身滅火器噴出的泡沫住在醫(yī)院，盡管根本沒必要。

漢斯也立刻這么做了，網(wǎng)絡(luò)上，強尼·布雷茲最多的新聞就是有關(guān)他各種天花亂墜的飛車記錄，處在所搜排行榜第一的是他在克勞什死后完成飛躍22輛汽車的壯舉。

話說到此，這次訪談也結(jié)束了，羅斯回到自己的車上，離開了。

憤怒，對自由的追求，以及……那個神。

“上帝啊，真的是你嗎?！睗h斯喃喃自語。

羅斯一言不發(fā)的開著車，腦海中是千般思緒，他想到自己，想到貝蒂，想到班納，想到之前的恩怨情仇……我們永遠也逃脫不了各自的命運，這不是我們能左右的。如果這一切也是上帝安排的，他只想說，這老家伙太他媽愛拋骰子。

“不！我今天的一切都是我自己的追求?！绷_斯否定了命運。

采訪4，對象：斯特蘭奇（奇異博士），時間：星期三早上9點，地點：紐約至尊圣所內(nèi)。

剛到那時，漢斯感覺就像哈利波特初到霍格沃茨，屋里的裝潢給人種古樸與神秘，似乎最平凡的物件都蘊含著無限奇妙。

得承認(rèn)，印象最深的還是這里的飲品，東方的茶有別于西方，味道別有風(fēng)味，僅憑這杯茶，今天就很值了，何況接受他采訪的是復(fù)仇者中的首席魔法師，也有可能是這個星球上最強大魔法師，盡管對于魔法他一竅不通。

“請再來杯茶，謝謝。”漢斯不好意思的說，王禮貌的點了下頭，又給他端了一杯。

他跟斯特蘭奇講述自己的訴求，而對方則先請他描述下見到的那個惡靈騎士的特點，聽完描述，他肯定地說：“是強尼，這家伙竟然也會干這事，真少見?！?/p>

“能談?wù)勀銓λ牧私鈫?。”漢斯迅速進入工作狀態(tài)。

斯特蘭奇想了想說：“他是那種一己之力背負(fù)世界的人，孤獨的承受著詛咒?！?/p>

這是漢斯第二次聽到詛咒這個詞。

斯特蘭奇告訴他，他的生活中見過很多這樣的人，如班納，鮑勃，以及強尼，他們因不同的原因獲得力量，卻也相對要付出代價，家庭，親友這些常人理所當(dāng)然的享受對他們更像一種奢望，他們不斷失去，不斷掙扎，在社會中尋找著自己的位置。

“你是指他與復(fù)仇者為敵的事?！睗h斯說。

在斯特蘭奇看來這根本算不得什么，強尼和復(fù)仇者的沖突遠沒有浩克或哨兵大，閑暇時復(fù)仇者聚會聊天，惡靈騎士甚至不足以成為一個話題：“我也跟他發(fā)生或沖突，甚至差點被殺?！?/p>

漢斯瞪大眼睛，有點佩服斯特蘭奇，能用這么平淡的口吻談?wù)撨@些。

在所有英雄中，他是與惡靈騎士合作最長的，甚至近幾年依然如此，強尼和別的英雄合作僅僅是短暫的，但與他和其他一些另類的英雄卻是長遠的，他們一次次面對那些可怕的異域魔物，默默的聚集，默默的戰(zhàn)斗，再默默的回歸社會，等待著不知什么時候的重聚，周而復(fù)始。

“我們曾宣誓，永遠不會忘記責(zé)任?！彼固靥m奇莊重的說。

盡管他沒有詳細(xì)說明午夜之子的事，但漢斯還是被他的話帶起的肅穆所感染。他明白，這是一個吸血鬼，僵尸，怪物橫行的世界，但他還是難以理解，為了對抗怪物，難道就要讓把自己變成怪物的樣子嗎。

強尼并不想變成怪物，斯特蘭斯絕不認(rèn)同這種論調(diào)，惡靈騎士在大眾眼里很恐怖，誤解在所難免。但他見過太多這樣的人，他們無法像復(fù)仇者那樣光鮮的在閃光燈下熠熠生輝，但在黑暗將要來臨時，他們迸發(fā)的光彩毫不亞于大眾耳熟能詳?shù)挠⑿邸?/p>

將光明帶入黑暗！他又想起當(dāng)初的誓言。

“真是個奇怪的人?！睗h斯說。

斯特蘭奇提議說：“你為什么不去直接找他對話?！彼幻靼诪槭裁匆愿鎶^勇來促成此事，其設(shè)想連他都覺得大膽。

“可以嗎?！睗h斯有點激動，他不是沒想過，但就算他知道強尼的身份，也不知道該去那找。

斯特蘭奇的眼神表達著一件事，我來安排。

這個人，想拯救養(yǎng)父，卻投靠魔鬼，導(dǎo)致養(yǎng)父慘死。想要平靜生活，卻只能見證員工被害。想保護家人，卻只換來妻離子亡。想要幫助一個女孩，卻最后一槍打死了她。想要自由，卻被天堂與地獄玩弄。想阻止路西法，卻只能一次次看著受害者增加，甚至親手導(dǎo)致一架飛機的人慘死。想要幫助弟弟，卻看他越陷越深，最終導(dǎo)致全球的惡靈騎士遇難……另一方面，他拯救過人類，拯救過宗教，拯救過地球，拯救過天堂，拯救過宇宙，但他永遠得不到社會認(rèn)同。

噼里啪啦敲打著鍵盤，漢斯的神情越來越復(fù)雜，他同情這個人嗎，他鄙視這個人嗎，他不知道。不止對這個人，在后來相當(dāng)一段時間，任何出現(xiàn)在眼前的圣物，十字架、圣經(jīng)、教堂、神職人員都會讓他產(chǎn)生某種難以名狀的悸動。

采訪5，對象：強尼·布雷茲（惡靈騎士），時間：星期日早上7點，地點：公共體育場。

坐在長凳上，看著鍛煉的人。盡管他沒有劇烈運動，卻很緊張，不時的流著汗，反復(fù)擦拭讓他心煩意亂。今天他的調(diào)查將進入高潮，這件事的核心人物即將出現(xiàn)，他準(zhǔn)備了許多問題，卻又不知該先問那個。

就在這時，他聽到摩托聲，這讓他忍不住打顫。冷靜，冷靜，他一遍遍告訴自己，即將出現(xiàn)的是位被誤解的英雄，前段才剛剛救過一個落水的少年。

直到摩托熄火，他才有勇氣回頭看，映入眼簾的是個平凡的男人，摩托依舊是那時的樣子，但沒有著火，他也一樣，穿著與之前一樣的夾克。

漢斯閱人無數(shù)，自認(rèn)為看人還是有點把握，可這個男人給他的印象卻和之前的都不一樣，蜘蛛俠是幽默，羅斯是剛毅，斯特蘭奇是落落大方，而他是滄桑，那種用前半生就經(jīng)歷了幾世才有的滄桑。

“聽說你想采訪我。我上次接受采訪還是在胡佛大壩。”強尼說，不知為什么，他這么一說，氣氛頓時輕松了。

漢斯提到當(dāng)晚河邊的見聞，強尼承認(rèn)了，就是他，當(dāng)時他正好出去散心，聽到落水聲便來看看，順手救了那人。在漢斯告訴他對方安然無恙，他露出微笑。

漢斯把采訪的記錄給強尼看，“談?wù)勀愫脝幔徽`解的感受，或者隨便什么?！彼芟胫苯訂枏娔釔红`騎士背后的神究竟是誰，但忍住了。

強尼用怪有意思的眼神看著他，通常他不會談這些，“其實最初我也很無知，對這東西，”他指著體內(nèi)，“很危險，控制不易，我厭惡他，拼著命想要甩掉?！?/p>

接下來他回憶起很多過去的事，他自己都覺得奇怪，已經(jīng)很久沒跟陌生人聊這些往事了，訴說不僅是給對方，也給了他一個回過去看看的機會。

他講到養(yǎng)父，講到擺脫扎坦諾斯，講到午夜之子，講到失去……漢斯因此得知被紐約警方厭惡的是他的弟弟丹。

采訪在持續(xù)深入，直到進入他被拉入地獄的環(huán)節(jié)時，漢斯終于忍不住問：“為什你要渴求魔鬼而非上帝?！?/p>

“上帝，你眼里的上帝是什么?！睆娔岱磫枴?/p>

漢斯愣了半響，“上帝，呃，就是……”他也說不清楚，只得說“你知道的?！?/p>

每一個人和外人解釋上帝時都愛這么說，強尼不意外：“世上有過兩類上帝。”

他的話令漢斯瞠目結(jié)舌，強尼提到第一類上帝，用粗暴的方法管理人類，水淹大地，火燒城市，草菅人命，殘忍而傲慢，跟歷史上的暴君沒有任何區(qū)別。第二類上帝，醒悟的上帝，意識到人類的問題最終只能通過內(nèi)部的自我反省來解決，不在干涉，但他降下復(fù)仇之靈，讓他們與人類結(jié)合成為惡靈騎士，希望人類多一種威懾罪惡的手段。“上帝是會變的。”

“這……全知全能的上帝為什么不一開始就把一切安排好?！睗h斯問出了這個被幾代神學(xué)家不斷思辨的問題，盡管他不想把討論內(nèi)容轉(zhuǎn)到神學(xué)。

“從來不存在全知全能，只是人類一廂情愿罷了。”強尼淡淡的說。

上帝不完美，所以他的造物更不完美，簡直瘋了，漢斯明白現(xiàn)在聽到的話對宗教乃至社會的意義，僅憑這幾句話強尼就會被瘋狂的原教旨主義者視為公敵，他的形象會更加被明確刻上魔鬼的烙印。

就在他胡思亂想時，強尼繼續(xù)說，“我做了絕望中最壞的選擇，并承擔(dān)代價……”

在地獄的歲月不斷回放，他臉上露出痛苦的神情，在形形色色惡魔的折磨中不斷的跑，逃出地獄，再掉回去，然后再一次逃出，卻沒有獲得自由，反而要在各地追捕路西法的碎片，直至牽扯出然德基爾的陰謀，與弟弟同室操戈，失敗，再反攻，勝利。

《圣經(jīng)》里說，要愛你的敵人。但這僅是個動聽的說辭，不論是個人，或是政府之間，我們通常奉行的是以眼還眼，以牙還牙。你可以列舉圣雄甘地為榜樣，但我現(xiàn)在只想到土匪女王普蘭·黛維的事跡。

寫到這里，漢斯陷入沉思，上帝究竟希望我們怎樣！他想把復(fù)仇之靈為無辜者代行復(fù)仇與猶太人時至今日依舊追捕納粹做類比，但失敗了。

這男人一定是瘋了，聽到他在阻止浩克卻半途而廢時，漢斯這樣想?；蛟S他就是個搞惡魔崇拜卻不幸玩脫的瘋子，一個魔化版的懲罰者，甚至在漢斯看來惡靈騎士都不如懲罰者，至少懲罰者不會為干掉一個罪犯而殺掉整架飛機的無辜者。

一個遭遇不幸并獲得力量的人，自以為是上帝來懲戒全社會。我相信你們多少見過這種事，但我說現(xiàn)實中真有類似的人，而且他的力量就是上帝賜予的，你會信嗎！他打過不少字，從沒像今天這樣，打幾句，就得停下來。

這個男人沒有在我面前表現(xiàn)出以上帝之名的傲慢，沒有說任何讓人惡心的與神圣天譴有關(guān)的字眼，他有著歷史上自以為是的宗教份子所沒有的低調(diào)，他跟我說的大部分內(nèi)容總結(jié)起來就是，他想要擺脫這一切，回歸為一個普通人，可他做不到。

“你知道嗎，在注冊法案推行時期，網(wǎng)絡(luò)上流傳這樣一句話，是斯坦福一位遇難者家屬說的，警察必須經(jīng)過嚴(yán)格訓(xùn)練再戴上警徽，而你們只要有超能力和臭屁態(tài)度，就能在超級幫會中有一席之地并罔顧法律，你說為無辜者的鮮血復(fù)仇，你手上又有多少，上帝會允許你這樣嗎。你憑什么覺得這是上帝授予的，或許就是魔鬼扮得。”漢斯話很生硬，但并不激動。

漢斯想到全美不斷傳出的警察暴力執(zhí)法事件，想在強尼的行為和這件事之間找到些關(guān)聯(lián)，天堂的干警也會過激，上帝會怎么看，惡靈騎士是否會受到懲罰，或另有安排。

“誰來懲罰復(fù)仇之靈，我問過自己，不止一遍，但我沒有答案?！睆娔嵴f。

“警察如果犯了錯，有法律，有公眾輿論，你們那，”漢斯強調(diào)：“你在機場的所作所為完全可以再促成一次注冊法案，誰來監(jiān)督你們?！睗h斯說。

誰來監(jiān)督不完美的上帝，這個邏輯鏈?zhǔn)欠駮恢背掷m(xù)下去，或者成為無解的死循環(huán)，要么就是天堂也搞三權(quán)分立，投票決定，漢斯在心中問。很奇怪，試著想象天堂也有議會，上帝因錯誤被彈劾下臺這就讓人覺得滑稽，他想笑，但笑不出來。

強尼沉默良久，才說：“知道我感激什么嗎，每一次我失控的時候，都會有勇敢的人，不顧危險來阻止我?！?/p>

漢斯覺得說的話可能有點過火了，“基督教說我們都原罪，我也撒過謊，下載過成人電影，盜版音樂，是不是說我也該死。復(fù)仇之靈是不是該把這世界一把火燒了，就像索多瑪那樣?！?/p>

“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睆娔嵴f。

“上帝鼓勵仇恨是嗎？”漢斯問。

“復(fù)仇不是懲惡揚善，這世上有人遭遇不公，但他無法憑正規(guī)渠道獲得交代，不論肉體或者心靈也許一生都伴隨痛苦，復(fù)仇也不意味著善惡有報，只是保證作惡者無法逃脫制裁，復(fù)仇是警示，而不是結(jié)果?！睆娔嵴f。

究竟是上帝締造了惡靈騎士，還是我們，漢斯在文中寫道，他提到歷史上，英國與法國曾相互敵對，美國早期對美洲土著居民實施的類似于納粹‘生存空間’理論和種族滅絕政策的事實。日本在二戰(zhàn)中的窮兇極惡。前蘇聯(lián)的血腥冷酷。比利時在剛果的殘暴統(tǒng)治……締造了多少仇恨，帶來了多少復(fù)仇，復(fù)仇中又牽連了多少旁人。

惡靈騎士的火保護著我們免遭黑暗的侵襲，但稍有不慎，也會燒傷我們……

“復(fù)仇的感覺怎么樣？”漢斯問。

強尼回答：“并不好?！边@不是好萊塢爆米花片里那種看暢淋漓，這是現(xiàn)實。沒有復(fù)仇，無辜者可能就只剩下在悲慟中沉淪。復(fù)仇了，可能釋懷了，繼續(xù)生活，也可能空虛了，如行尸走肉。

他提到年輕時看的一本書，大仲馬的《基督山伯爵》，強尼認(rèn)為，如果不是最后海黛用愛感化唐泰斯的心，他將帶著寂寞以苦行僧的方式度過終生，活在內(nèi)心的伊夫堡監(jiān)獄里。

“伯爵出來后做的第一件事不是復(fù)仇，是報恩，你那?！睗h斯問。

報恩，強尼略低著頭，給人種無能為力的脆弱。他想報恩，可沒有機會，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復(fù)仇！

這男人沒有完全逃出地獄，漢斯打著字，他的一部分被永遠留在地獄里，隨著養(yǎng)父、妹妹、妻兒、好友等許許多多的人死掉了。他值得被……漢斯想要寫同情，但最后改成了關(guān)注。譴責(zé)惡靈騎士在復(fù)仇中帶來的破壞很容易，但要理解他真難。

“你見到的上帝希望人類怎么樣。”漢斯懷著復(fù)雜的心情問。

“他不能強迫人性去改變?！睆娔峄卮?，在他看來，不看上帝這個因素，善是一種自發(fā)的行為，人用道德約束自我，用公德維護社會，用美德幫助并感染他人。但這一切只能是自愿的，不能按著別人的頭去干。

漢斯思索著這話，說實話，他真想現(xiàn)在就結(jié)束采訪，隨便去什么地方喝個大醉，然后把所有記錄一股腦的銷毀，忘掉這些，去度個長假。但他堅持了下來，“那個，叫審判之眼對吧，你用過無數(shù)次，什么感覺。”

“一點都不好。”強尼想起透過審判之眼看到的種種罪行，驚愕、憤怒、惋惜、麻木，種種情緒混雜在一起。扎坦諾斯渴望復(fù)仇，并享受著復(fù)仇帶來的快感，但強尼不行，無辜者的痛苦感同身受，他無法產(chǎn)生驕傲，只有深深的悲慟。

就在采訪過程中，斯特蘭奇一直隱藏在不遠處，透過額頭的阿戈摩托之眼謹(jǐn)慎的觀察著局面，他怕這個大膽的記者會因冒失給自己帶來不利，但很慶幸，一切安然無恙。

布雷茲在想什么，渴望傾聽，渴望被理解……他試著在不驚醒扎坦諾斯的情況去深入內(nèi)心，然后他看到……“真美！”

盡管只是強尼的幻想，但斯特蘭奇承認(rèn)，眼前的一切都是那么和諧唯美，他看到是一個家庭的后花園，草地上，三個孩子正在玩耍，他們的父母就在不遠處，享受著天倫之樂。他知道都是誰，巴頓、納歐蜜、強尼、芭芭拉、丹。在畫面的右側(cè)，克勞什一家正向他們招手。這樣的情景永遠只能活在他想象中，他的安慰，他的痛苦。然后他看到另一幅圖，強尼和羅克珊，帶著艾瑪與克雷格，在海邊游玩。遠處，丹和瑪麗正手拉手朝他們走來。

“除非萬不得已，我盡量不會去麻煩丹?！睆娔嵩谝淮温院榷嗟那闆r下跟他小聲說過，“他還有機會，他還能追求，成立家庭，我，不行了。”

斯特蘭奇想到很多朋友，班納被迫遭遇的流放與死亡，鮑勃無奈的刪除記憶，強尼的種種遭遇。他甚至想到羅根，這個暴躁，隨時會伸出爪子，被各方當(dāng)做武器，沾滿血腥的男人，最大愿望就是讓孩子們可以有一所學(xué)校，過他們這個年齡該有的生活。

他們是英雄，他們和史蒂夫，托尼，卡羅爾等人一樣偉大，盡管他們給世人帶去過災(zāi)難（斯特蘭奇并不避諱這樣的說辭），但他們是英雄。為什么人們不能多理解他們一點，為什么。

就在他因傷感而走神時，采訪結(jié)束了，強尼禮貌的和漢斯告別，騎上摩托，向著遠方駛?cè)ァ?/p>

文章已經(jīng)接近尾聲，漢斯在最后打到：我相信這男人所說的關(guān)于他本身和上帝的一切，但你們或許很難，甚至拒絕接受，上帝不會讓他的使者以如此方式展現(xiàn)，沒有救贖，只有復(fù)仇。想一想我們的社會，我們的種族，我們的國家，我們的星球，在你的視線之外，此刻，可能就發(fā)生著大大小小的悲劇，上帝放棄人類了嗎，或許吧，但我確信，他曾經(jīng)憤怒過，而這種憤怒，至今行走在大地之上。不論你是地獄惡魔，或是人間惡棍，這股怒火一旦燒向你，必然將你焚燒殆盡。

終于寫完了，漢斯長長的舒了一口氣，真累，心累！

“你的新文章寫完了，什么時候發(fā)表?！彼膬鹤幼哌^來問。

漢斯扭頭，看到兒子手里正拿著一張新買的復(fù)仇者聯(lián)盟的海報，他準(zhǔn)備貼在臥室，和其他海報書籍手辦作伴。

“不?！睗h斯輕聲說，隨即敲了刪除鍵，文章不存在了。

“寫的不滿意嗎？”漢斯太太問。

漢斯推開座椅，將墻上貼的有關(guān)惡靈騎士的資料撕下來，攢成一團扔進紙簍，“不是的，有些東西，大眾不會明白的，其實，連我也搞不清?！?/p>

“那是個某個超級惡棍嗎。”兒子問，從他的表情能看出，他希望得到肯定的回答，然后等著有朝一日崇拜的英雄去擊敗他。

他沒有色彩斑斕的服飾或者戰(zhàn)甲，更不具備能讓大眾膜拜的人格魅力，但這個人絕對不能用反派去描述。

“他只是個竭力去做正確事的人，但難免會犯錯?！睗h斯說。

兒子不明所以，蹦蹦跳跳的回到臥室沉醉在英雄的世界中。

漢斯會留住采訪的紀(jì)錄，用畢生去試著理解惡靈騎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