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澤宇《夢潛重洋》（十一） | 長篇科幻連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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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更新長篇科幻《夢潛重洋》的第十一話~
前情提要：
被死亡之霧所困的孤島迷團重重，想要沖破迷霧的晶石號被神秘的力量摧毀。
身為巨艦建造者之女的詩迷雅發(fā)誓要建一艘新的船，去尋找在霧中迷失的父親?？蓫u民們在煽動下謀反，少女在海嘯中躲進了她的漂浮城堡。
一系列的變故讓詩迷雅的特權不再占有優(yōu)勢，在絕望之下她乘白夏的神秘潛水艇逃離了城堡。然而，大海中神秘又可怕的生物出現(xiàn)了，她遇到襲擊，等發(fā)現(xiàn)潛水艇的能量已經(jīng)不足時，卻發(fā)現(xiàn)它已在海面上消失了。
城堡里的桑象正是這件事的作俑者，他想把城堡變成一艘船。他發(fā)現(xiàn)詩迷雅不見后變得心煩意亂，而不受人喜歡的他這時遇到了一個稱他為“恩人”的男人。
他和這個男人成了朋友，但... ...真的是朋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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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澤宇 | 未來事務管理局簽約作者，時裝攝影師。酒醉時披上件黑色幽默，在舞臺上演繹了場荒誕的秀。代表作《向前看》、《青石游夢》。
夢潛重洋
十一? 漁夫
（全文約3700字，預計閱讀時間9分鐘）
“我捕過很多魚?！睗O夫說，“只是我的綽號，我是商人，和商店打交道。不過確實捕過魚，也賣過魚，什么都賣，也什么都干。”
桑象有些醉了，漁夫的酒量很棒，也很健談，說話風趣幽默，桑象以前沒接觸過這樣的人。
“你在哪片海里捕魚？”
“當然是南煙市那片海，這邊的又沒啥魚?！?/p>
“那里的海上也有霧嗎？”
“霧到處都是，我還向里面撒過尿呢，你這么干過嗎？”
桑象笑著搖搖頭。
“你可以試試，但別伸進去，不然那玩意兒就沒了?！?/p>
“霧真能把人融化嗎？”桑象好奇地問，“別人都這么說。”
“什么反應都可能，我出海的時候聽過不少傳言，各種稀奇古怪的事兒?！?/p>
桑象點點頭，聽著漁夫講故事是一種享受，他覺得這會兒是人生中最快樂的時光，大口喝酒，同別人一起大笑，這些事他可從來沒有經(jīng)歷過。
“南煙市什么怪玩意兒都有，那兒的姑娘也熱情，你肯定會喜歡。”
“我沒去過，我只在西角城呆過……有人說南煙市的人很怪?！?/p>
“一點沒錯?！睗O夫也承認這點，“他們思想開放，而你們這兒的人不喜歡機械?！?/p>
“好像是?！鄙Ｏ笥X得漁夫提到的這點確實對，一句古訓中也說過——機械帶來毀滅。
“南煙市有種潛行機，可以帶人到海里去，聽說過嗎？”
桑象搖搖頭。
“你們這兒都有什么，只是晶燈？”
“大部分只是燈?！鄙Ｏ笳f，“不過現(xiàn)在也沒區(qū)別了?！?/p>
“你指什么？”
“西角城和南煙市，現(xiàn)在都在海下了?！?/p>
“你以南煙市也會這樣？”漁夫咧咧嘴，“這場大水是不小，但我和你說，南煙市不會有事兒?！?/p>
“為什么這么說？”
“他們經(jīng)常修繕海底的那些石柱，他們會用潛行機到海下，把那些石柱加固。”
“海底的石柱？我好像……我好像哪聽過這個詞兒?！鄙Ｏ蠡貞浿?。
“是嗎？我以為你們這兒的人都不知道。”
“對，想起來了，是迷雅小姐說的，她昨天問過我知不知道海底石柱的事兒?！?/p>
“是嗎？這姑娘不簡單，她知道的東西可真不少?！?/p>
“她是不簡單，她是這里的主人，不過海底石柱到底代表了什么呢？”
漁夫?qū)⒕骑嫳M，“支撐著島的柱子?！彼畔戮票f。
“什么？”
“這么說吧，曾經(jīng)就不存在霧鳴島。島其實是一種飛長的海藻囤積的，本來會沉到海下，但當時人們用鎖鏈垂到海底，讓這些藻類順在上面長，長成了柱子，我們的島就在靠這些柱子撐著?！?/p>
霧鳴島的來歷版本很多，但這個版本桑象第一次聽說，也是最奇特的一個說法。
“你相信嗎？”
“不知道?！?/p>
“管它呢，誰又知道，還有人說我們的祖先是坐著大盒子來的呢?！?/p>
“大盒子？”
“對?！睗O夫手掌伸過頭頂，“從天上下來的盒子?！彼葎澚艘幌?。
桑象笑著搖搖頭，“這我可不知道?！?/p>
“說得有聲有色的，南煙市那邊的人都覺得那東西還在西角城?！?/p>
“它長什么樣？會飛的盒子？”
“當然會飛，應該是某種機械吧，聽說是用一種金屬做的，不是鐵，是一種合金，銀棕色的，你在哪見過嗎？”
“這兒的金屬有鐵、銅還有金和銀。合金是什么？而且我也沒見過你說的這種東西，其它人也沒說起過?！?/p>
“北角山呢？你去過那兒嗎？”
“那是避難所，是迷雅小姐出錢建的?！?/p>
“你去過嗎？”
“沒有，怎么了？”
“沒什么，只是聽起來挺神秘的，沒準那里就藏著這種盒子呢?！?/p>
“你好像很相信這個故事?！?/p>
“當然相信，南煙市的人都信，不過我倒是挺想去那個北角山看看?！?/p>
桑象想起了這件事兒，嘆口氣?！拔冶緛泶蛩憬裉炀腿サ?，可得先見到迷雅小姐?！?/p>
?“今天去？怎么去？你有船嗎？”
桑象指了指面前的那堆布，“我做了一面船帆?！?/p>
借著酒意，桑象把他的計劃一五一十的告訴了漁夫，漁夫從頭到尾都在認真的聽著。
“但是現(xiàn)在，迷雅小姐卻不見了?！鄙Ｏ笳f完后沮喪地低下頭。
“北角山。”漁夫想了想，“這可有意思了，裝船帆，我能干這事兒?！?/p>
“可我得先找到迷雅，因為這是我送她的禮物?！鄙Ｏ笙萑氤聊?/p>
漁夫點點頭，“她提起過會去哪嗎？你知道有什么暗室嗎？”
“不知道?！?/p>
“肯定有隱藏的房間，說不定把帆架起來她就出來了。”
“可她為什么要躲，她在躲誰？”
“當然是巡邏隊的那些人?！睗O夫說，“現(xiàn)在是爭奪城堡的控制權的時候，所以我說這個姑娘很聰明，現(xiàn)在有了食物，她知道自己沒用了，人是趨利避害的玩意兒，接下來馬革本那些人就會對付她，剛才那人不是說了嘛，現(xiàn)在這是巡邏隊的地盤了。”
桑象完全沒有想過這種事，他以為在困難的時候人們就會團結在一起。
桑象緊張起來，“迷雅不會被他們抓起來了吧？”
“應該沒有?！睗O夫說，“剛剛那小子沒撒謊，不過我不喜歡他?！?/p>
“我也不喜歡他?！鄙Ｏ笳f，“他以前看迷雅小姐的眼神很不好，就像一種冒犯?！?/p>
“如果那姑娘沒躲起來，可不只是眼神兒了。”
“我們該怎么辦？怎么幫到她？”桑象緊張地問。
“威脅還在的情況下，她是不會輕易出現(xiàn)了。我覺得我們應該先去北角山，先看看那邊兒的情況?！?/p>
?“可現(xiàn)在巡邏隊把守了樓梯，我剛剛本來就是想去裝船帆的。”
“是啊，我們有敵人了?！?/p>
“如果他們是想和迷雅小姐搶什么的話，對，那就是我的敵人?！?/p>
“既然是你的敵人，那也是我漁夫的敵人了。”漁夫站了起來，他彎下腰，輕松的就把那疊大帆抱進懷里，根本不需要桑象再來幫忙。
桑象為他的力氣而震驚，“真利害?！?/p>
“喝的也差不多了，走吧，我?guī)湍闳パb帆?！?/p>
“可我們得等紅螺不在的時候?！?/p>
“沒事兒，我會有辦法的?！睗O夫向他擠擠眼睛。
桑象感覺漁夫是個非常值得信任的人，他有些感動，認為自己也不應該退縮。
酒精在桑象體內(nèi)劇烈反應著，為他大量制造出勇氣和樂觀。他相信漁夫有辦法，作為朋友，他一定能幫上忙。
“來吧，伙計?！睗O夫向他擺擺頭。
桑象把門打開，漁夫直接走了出去，桑象跟在他身后，一直走到大廳，紅螺好像在樓梯上睡著了，可兩人一出現(xiàn)他又醒了過來，打了個哈欠站起了身。
“又是你們兩個。”他叉著腰說。
漁夫一直走到他面前，桑象也沒那么緊張了，他有了朋友，有了朋友之后好像很多事情都用不著害怕了。
“看看我抱的是什么？”漁夫問。
“別問我問題，問題只能我來問?！?/p>
“是艘船，叫桑象號?！?/p>
桑象聽到漁夫為城堡起的名字笑了出來，他有點不好意思，不過話說回來，這個名字確實不錯。
“滾遠點。”紅螺看著他說。
“不想去北角山嗎？你想去嗎？”漁夫問。
桑象有點緊張，漁夫不應該把計劃先告訴他。
“你到底在說什么？”紅螺不明白地問他。
“北角山，是不是有個更大的船，像個盒子，鋼鐵的？”漁夫繼續(xù)問道。
“想耍酒瘋的話就回房間里耍，別在我面前出洋相。”
“是啊，看來你也不知道?！睗O夫點點頭，把懷里的帆放到了地上。
“他有些醉了?！鄙Ｏ筅s緊上前解釋，他覺得漁夫這樣子做行不通。
“是啊，我醉了?！睗O夫拍拍自己腦袋，“我撞到礁石了，等等，不是礁石，是一條怪魚。”漁夫看著紅螺說。
紅螺無奈般地哼了一聲，接著，他把一只手放在了腰間的匕首上，“再說一次。”他壓低了聲音，把頭探到漁夫耳邊，“滾遠一點?！奔t螺的表情嚴肅，像是認真的，桑象不安地看著他們。
忽然，漁夫伸起一只手，一把摟住了紅螺的脖頸，接著他的另一手伸進衣服，快速掏出了一個東西，他把那東西抵在了紅螺的胸口上。
桑象只聽到噗噗兩聲，像石子丟在布袋子上的聲音后，紅螺睜大了雙眼，不可置信地看向漁夫，漁夫向他做了個鬼臉，吐出舌頭。接著將他向外一推，紅螺倒在了樓梯上，雙捂著肚子，表情十分痛苦，呻吟了兩聲后，紅螺不動了。
桑象震驚地看著這一切，他完全不知道剛剛發(fā)生了什么事兒。
漁夫又把手里的東西揣回到懷里，“表演結束?！彼D(zhuǎn)頭對桑象笑了笑。
桑象牙齒開始打顫。
漁夫走到大門那兒，把門打開，又走了回來，“來幫幫我。”他把紅螺的身子轉(zhuǎn)過來，提住他的頭。
桑象一動不動。
“過來吧，沒事兒的，咱們得快點。”
“他怎么了？”
“怎么了？你覺得呢？”
“難道他死了？”
“你告訴過我，他是我們的敵人?！睗O夫說，“我說過，為了你我什么都能做。”
“可……你殺了他？”
“那個迷雅小姐，我們還得去救她，這算不了什么?！?/p>
桑象感到一陣反胃，但漁夫還在不停催促他，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走過去的，架住紅螺的腿，抬起他，一直抬到門外的臺階上。
漁夫用胳膊肘推了推桑象。
“把他踢下去，這樣就沒人發(fā)現(xiàn)了?！?/p>
桑象吃驚地看向漁夫，腿不停地發(fā)抖，漁夫臉上一點變化也沒有，就像剛剛喝酒時一樣輕松。
“第一次總是這樣，沒什么大不了的?！睗O夫依舊在鼓勵著他，他向大廳回望了一眼，“他們要換崗了?！?/p>
桑象僵硬地向地上的紅螺靠過去，直到現(xiàn)在他的腦袋還是一片空白，發(fā)生的太突然了，他一點準備也沒有。
紅螺忽然發(fā)出了呻吟聲，眼睛睜開了。
桑象嚇得停了下來。
他還活著。
“用過刀嗎？”漁夫看到這一幕后彎腰把紅螺的那把匕首取了下來。
桑象后退一步，但漁夫抓住了他的手，把那把刀放到桑象手里。
桑象用力搖了搖頭。
“聽我的，一點事兒也沒有，很快就過去了?！睗O夫把住桑象的那只手，抻到紅螺的脖子下面，“想想他會對那姑娘做什么？”漁夫說。
桑象顫著嘴唇不知要怎么回答，而這時候，漁夫把著他的手背向下用力一割。
桑象看到血從紅螺的脖子上涌了出來，他喉嚨里發(fā)出咯咯的聲響，表情扭曲在一起。
漁夫取回匕首，轉(zhuǎn)身轉(zhuǎn)下身子，一下把匕首插進紅螺的眼睛里，接著他起來踢了紅螺一腳，紅螺翻轉(zhuǎn)過去，滾下了臺階，直接滾進了濃霧中。
桑象像根木頭一樣看著這一切。
漁夫拍了拍他的肩膀， “桑象號要重新起航了，我的朋友，我不會讓任何人擋住你的航路的?！?br/>
△殺人后崩潰的桑象（繪畫：房澤宇）
桑象在風中不停地顫抖著，他伸起手緩緩攤開在眼前，在這雙手掌上，鮮血正反射著龍啟星的光。
（未完待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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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編 | 康盡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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