帳篷中央的海圖桌上閃爍著一幅全息圖像。帳篷里擠滿了人，477團的軍官們不停地變換位置，以便更好地觀察。他們的緊張讓喬納斯感到不安。

上校和他的助手們靠在圖表桌上，憤怒地看著全息圖。

一個長著通情達理的臉的人，說出了聽起來合情合理的話，那是最陰險的背叛。

“除了和平，我們別無所求，”他說，他的眼睛懇求著，他的胳膊向前伸著?！拔覀兌际堑苄郑际侨祟愔?。兄弟們，放下武器，加入我們。我們沒有必要戰(zhàn)斗。帝國的需求把我們都壓得喘不過氣來，沉重的壓力把血都從石頭里擠出來了……”

?影像出現(xiàn)了短暫的空白，一聲嗡嗡聲充斥著帳篷。 一位科技神甫擺弄著設備，將畫面穩(wěn)定了下來。

“你們被從你們的家園征召，到一個陌生的世界去戰(zhàn)斗，我們的世界，一個被戰(zhàn)爭蹂躪的世界。我們沒有背叛帝皇，因為祂是全人類的光。帝皇是全人類的恩人。帝皇是我們的主和主人，因為祂是所有人類的主和主人。”

“但高領主們既不是恩人，也不是光。泰拉的高領主們不關心他們所耗費的生命，他們把我們的什一稅定得太高了。我們必須在饑荒和起義之間做出選擇。我們不情愿地走這條路……”

維托爾·洛·斯塔班尼克上校拍了一下圖表桌，導致影像破裂了?！拔覀円呀?jīng)看夠了。我希望這段背信棄義的胡扯被封殺。找出傳輸頻率并干擾它，明白嗎?”

?一名團里的情報人員鞠了一躬。 “是的，上校?！彼泵膸づ窭镒叱鰜恚瑳_進了外面的暴雨中。

這名即將離開的男子的上司，阿斯羅·洛·維爾蘭尼克(Askro Lo Verlannick)上尉站直了身子，環(huán)視了一下房間?！斑@種情況會持續(xù)一段時間。請注意一再提出放下武器的要求。你必須注意你的人，尋找不服從的跡象。這種策略可能看起來粗糙，但可能奏效。”

?“朱維斯總督（Governor Juvis ）死了”，上校說。他是個粗魯?shù)娜?，白胡子，皮膚因幾十年的戰(zhàn)斗而起了皺紋?！?也許我們給他的條件是可以接受的?？磥硭菫樽约旱闹腔鄱?。除非這是一種策略，否則現(xiàn)在是掌權的是群低階人士，一群認為帝國的命令不是針對他們的人，他們會接受并處決他們選定的統(tǒng)治者。如果他們將譴責這一命令和并用血的代價試圖拒絕我們，他們將迎來混亂和死亡。在反對意見在我們隊伍中蔓延之前，我們就采取行動。這場攻城戰(zhàn)已經(jīng)持續(xù)太久了。先生們，你們已經(jīng)看到了加入我們隊伍的超重坦克了吧：它們來自帕拉岡第8突擊超重坦克連。榮譽上尉阿爾多曼·科西坦·洛·帕里加（Ardoman Kosigian Lo Parrigar）是他們的連長?！?/p>

??房間里有一個人從一群軍官中走了出來。他穿著一件很長的外套，坦克指揮官的袖口和衣領上都閃爍著閃光，這些徽章對他們來說都很熟悉，但有奇怪的變化；超重坦克連很少見。 而榮譽上尉——這一軍銜也不尋?！屗麄兌伎纯此?。 “先生們，”他有點惜字如金。

??“榮譽上尉科西坦·洛·帕里加最近在科斯勒鎮(zhèn)（Kesseltown）戰(zhàn)斗;那里的駐軍四天前投降了。這座宮殿現(xiàn)在是古倫叛軍的最后一個主要發(fā)源地。我不跟你們拐彎抹角了。這里的激光防御系統(tǒng)仍在運行，這對我個人來說是一件非常恥辱的事，也是477團榮譽上的一道疤痕。明天，那個裝置將在我們手中，否則我們都將死在嘗試中。你們明白嗎?”

??“是，長官！”477團的軍官們回答道。

???上校贊許地點頭?！昂芎谩，F(xiàn)在讓我們制定計劃，一勞永逸地結束這場叛亂?！?/p>

??

?喬納斯志愿帶著他的排剩下的人加入打頭陣的部隊，所以第二天早上他發(fā)現(xiàn)自己正待在帕里加的指揮坦克“公正復仇”號的指揮甲板上，耳邊不時傳來炮彈落在攻城陣地對面的爆炸聲，而榮譽上尉正帶他快速參觀一下這臺機器。

???甲板上堆滿了他無法理解的機械教設備。幾個帕拉岡人正盯著他們的屏幕。 帕里加的指揮王座占據(jù)了甲板的中心，直接位于機器龐大的主武器后面。天花板很低，每一個沒有被戰(zhàn)術顯示屏或控制裝置占據(jù)的可用的表面都交錯著掛著塞滿了個人物品的織帶。這個地方聞起來就有股一個被八個人長時間占據(jù)的密閉空間應該有的味道。

??“火控系統(tǒng)，主武器?！迸晾锛诱f道。他是一個沉默寡言的人，像一名狙擊手只發(fā)射必要的子彈那樣說必要的話。他指了指與火神重爆矢背靠背的一張凹椅。“彈藥箱，第一裝填手就位。三級-側舷,”他屈尊解釋道，“-火力指揮?！?兩張桌子，一個靠另一個，在右邊?！暗谌谑趾偷谌b填手。”

??“第二炮手在哪里，長官？”喬納斯問道。 他發(fā)現(xiàn)他有著很強的好奇心。不是每天都有人站在超重型坦克的指揮甲板上。帕拉岡是少數(shù)擁有足夠超重坦軍備的地方，但即使是這樣，一個戰(zhàn)區(qū)能集結的帕拉岡超重坦單位數(shù)量也可能根本不過百。

??帕里加搖了搖頭?！拔覀儧]有第二炮手，只有像毒刃、風暴錘和其他有第二武裝的車輛才會任命他們。但這不影響我們的指揮架構，以免在人員調動時出現(xiàn)混淆。我負責的空間現(xiàn)在被像你這樣的乘客占據(jù)了，中尉?！?/p>

??他說這話時，帕里加靠得很近，臉上閃著一絲理智的微笑。 喬納斯的想法是，即使是在兩百噸重的龐然大物中，你也必須瘋狂地沖進敵人的心臟。 他提醒自己正要去兜風。

??帕里加回到了他的快速導覽上。“指揮桌，那里是我的通訊員古利納中尉（Lieutenant Gulinar）工作的地方?！彼噶酥敢粡堥L到甲板的左邊的長桌，上面每一厘米都裝著一種或那種神秘的裝置。 那里的軍官舉起一只手，沒有停止他正在做的事情。他指著后面半嵌在地板上的一個站臺?！凹夹g桌——你知道，我們有一個技術嫻熟的科技神甫。 但我們不是一臺復雜的機器。很簡單。像一輛大馬車那樣。讓你們的人進去，再讓你們出來，干掉其他人，給你們的士兵一個機會。可惜，不能太快，但那不是重點?！?他拍了拍低矮的天花板?！霸诘蹏羞@樣的東西并不多，一點也不多?！?那熱情的笑容，在這里又消失了。 他向古利納示意。他幾乎沒有停下手頭的多項工作來按下開關。刺耳的嗶嗶聲響起?！奥牭谝槐?，你就得離開戰(zhàn)斗甲板了。聽到第二遍，趕緊回來否則就像帝皇一樣肯定我們會把你拋在后面。有問題嗎?”

??“沒有，長官。”

??“很好，現(xiàn)在離開我的指揮甲板?！?/p>

?

???喬納斯從黑暗中出現(xiàn)在封閉的戰(zhàn)斗甲板上，這部分占據(jù)了坦克三分之二的位置。環(huán)繞它的塑鋼護墻跟他的肩膀差不多高。古蘭橙色的太陽突然發(fā)出嶙峋的光芒，令他眨了眨眼睛。天氣一如既往地多云，下著雨，但今天雨很輕柔，不值得喬納斯注意。雷聲隆隆，但不是來自大氣層;當他從“公正復仇號”的裝甲后面出來時，大炮的聲音更大了。博薩林肩上扛著旗子，朝他點了點頭。

??護堤逐漸出現(xiàn)在“公正復仇”號正面。安裝了推土鏟和挖掘臂的阿特拉斯工程坦克挖開了護堤，并把它的一部分清理掉，以便超重型坦克通過。風暴領主們組成楔形陣，“公正復仇”號沖在了“戰(zhàn)爭鑄爐（War Forge）”號和“圣喬瑟夫（Saint Josef）”號前面。超重型坦克連將對防線發(fā)起一次沉重的打擊，在它身上撕開一個缺口，并讓第477團源源不斷地通過。組成這最后一擊的步兵和奇美拉們正在后面等待前進的信號。在距離營地很遠的地方，在秩序井然、泥濘不堪的道路外潮濕的降落場上，喬納斯幾乎能聽到女武神炮艇機發(fā)動機的嗚嗚聲，當時它們正在進行飛行前檢查。

???他們的主要目標很簡單。一旦喬納斯和其他人確保了防守棱堡的九頭蛇炮臺的控制權，三支帕拉岡突擊隊小隊就會降落在帕拉廷棱堡頂上，奮力殺入，炸毀給防御激光供能的地熱發(fā)電廠。 然后他們可以看到海軍把宮殿，叛軍領袖和所有的人炸得粉碎。

??聽上去很簡單。但他們只能先穿過防線，這條防線在兩周內奪去了一千四百人的生命。

???喬納斯剩下的排成員被塞到甲板上。他和三個步兵班、指揮小組和火力支援小組——總共41人——一起到達古蘭，現(xiàn)在還剩下21人。在20名傷亡者中，12人死亡。幸存者靠在甲板上的裝甲護墻上，一方面是對自己自愿參加第一波任務的憤恨，另一方面是對能在巨大的戰(zhàn)爭機器后面完成任務的感激之情。他們衣衫襤褸，寒冷，潮濕且骯臟。他們中有幾個人患病后就像鋸子一樣咳嗽。喬納斯試圖忽視那些怨恨的人的指責目光。

??“值得勝利的一天。”蘇利班政委站在兩門當中一門供乘客操作的重機槍旁邊，他的黑白制服依舊一塵不染。

???“我們今天會了結這一切?！眴碳{斯說。政委點點頭表示贊同。

??“我們在這個戰(zhàn)區(qū)耽擱太久了，其他地方還需要我們。叛徒現(xiàn)在到處都是，是時候來場凈化戰(zhàn)爭了。 我們有責任確保帝皇的統(tǒng)治不被推翻，因為遠征軍正努力使更多的行星進入帝皇的光的榮耀。”

??“你可以把我們的麻煩歸罪于遠征軍，”喬納斯想，“他們把這個地區(qū)一半以上的軍事資產和他們一起扔在遠征軍的路上，榨干了一千個星系的血來供給我們?！碑斎凰麤]說出口。

??“的確如此?！彼谜?guī)的回答掩蓋了真實的想法。

???喬納斯注意到卡留斯·基爾克（?Carius Killek）征用了一挺重機槍供他個人使用，這可能是因為它附著在前面的大盾。他惡狠狠地瞪著任何靠得太近的人，他是一個天生的幸存者。

???蘇利班突然轉向他?！拔腋械轿覀冎g相處的不太愉快。你不同意叛軍的觀點，是嗎？”

??“你想套我的話嗎？長官？”

??“如果我認為是這樣你就不會在這里了。如果你想反抗，你早就做了?！?/p>

??“那為什么還問這個？”

??“我想聽聽你的看法?！?/p>

??“我的意見無關緊要，政委。銀河系就是這樣。我認為高領主們是對是錯都無關緊要。 我怎么能讓自己處于他們的位置呢？他們統(tǒng)治著數(shù)萬億人的生命，我只有20個。他們所做的一切就像呼吁太陽不要升起一樣超出了我的認知。為了帝皇更大的榮耀，我和我們大家都必須服從命令。”

??“這才是正確答案。”蘇利班說道。

??“所以你還是想套我的話，長官?！?/p>

???蘇利班哼了一聲，回頭看了看車輛護欄。喬納斯認為這是政委和他暫時放過他的信號，他爬上了射擊臺階，這樣他就可以從指揮甲板的頂部看到前方。一名車組成員坐在艙門的邊緣，望著護堤，他無言地向喬納斯致意。

??阿特拉斯坦克完成了它們的任務撤離了。 它們從護堤上挖出了一道一百米寬的缺口。這可不是什么高明的花招，足足花了十五個小時。敵人可能會注意到這一活動，但喬納斯認為這不重要。風暴領主的正面裝甲是幾乎無敵的，他取出他的望遠鏡，把放大倍數(shù)提高到了最大，并掃視了一圈缺口外面。圖像很模糊，一定是有進水了。

??“混賬東西！”他破口大罵。

???他手下摧毀的碉堡在夜里已經(jīng)被修好了。整條戰(zhàn)線已經(jīng)被修補好了。他們是怎么做到的？

??“讓你的人準備好，中尉，我們馬上出發(fā)了?！迸晾锛釉谒念^戴式音陣通訊器里說道。那名坐在艙門的車組成員看向其他兩輛車向他們揮了揮手，然后他鉆進了坦克，艙門也隨之關上了。

??“收到?！眴碳{斯回答道。他把帽子重新在頭上戴好，并檢查了他的武器?！白龊脺蕚?，小子們。”

??博薩林放飛了排旗。

??一陣有力的怒吼聲傳來。他們腳下“公正復仇”號的引擎正準備開始轉動。 黑煙從煙囪里冒出來。引擎發(fā)動了第二次，然后是第三次，然后才穩(wěn)定下來，管道冒出的煙霧變成了藍白色。坦克猛地震動了一下，博薩林不安地看著下面。

??“長官，坦克的引擎好像就在我們腳下！”博薩林叫道。“要是它完蛋了該怎么辦？”

??“我是你就不會去想這個問題，少尉。”喬納斯說道。

??風暴領主踉蹌了一下，開始向前走。喬納斯從射擊臺階上爬下來，和他的其他人一起躲在指揮甲板上部結構的后面。

??“到護墻那去，我們要沖進去了！”他叫道。

??他的人已經(jīng)開始行動了，激光槍上膛，躲在戰(zhàn)斗甲板的護墻邊上。

攻擊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