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同平日柔和的眼神里，我看出了他堅毅

難道真的是我錯了嗎？

可是哥哥，你永遠不知道明天和意外

哪一個先來臨

晚上十點半，鄭號錫單手摘下黑框眼鏡，揉了揉疲憊的眉心

正準備收拾東西離開時，肩膀被人輕輕拍了拍，是帶著抹輕快笑容的金碩珍

前文指路：

“hope，忙完了吧？一起吃個宵夜，哥再載你回家”

…………

稍微填飽肚子后已經(jīng)接近零點了，就在鄭號錫正放空發(fā)著呆時，一旁開著車的金碩珍打破了平靜

“和丫頭鬧矛盾了？”

如此的開門見山，他倒也沒有過多的驚訝，只是略微心虛地交叉著手指，低應(yīng)了一聲，畢竟他的情緒總是像寫在臉上一樣的明顯

“不是哥說你，我知道工作很重要，我也知道你一直以來那么努力，也只是想讓她不受那么多苦”

“可是你也知道，伯伯和伯母走得早，丫頭甚至連他們的樣子都沒完全記清，缺愛很正常，愛粘著你也是再正常不過了，怎么說她一直都是我們眼里的孩子，況且你最近確實是太專注工作了，陪她的時間少了很多”

輕輕睨了他一眼:“過分的話這樣說出來，真的不應(yīng)該”

鄭號錫彎下腰，把疊叉著的雙手撐住下巴，微卷的劉海遮住了他狹長的眉毛

（沉聲）“…是我不好，我沒有平衡好時間，也沒有調(diào)整好狀態(tài)，讓她委屈和難過了…”

見他這副自責落寞的模樣，金碩珍雖心有不忍但還是繼續(xù)為你打抱不平

“而且啊，哥也覺得，情感也好，家人也好，你心里應(yīng)該有個天秤，要調(diào)和好”

“而且…我也覺得作為醫(yī)生，你逾矩了”

“作為一般的病人，她也逾矩了”

鄭號錫瞳孔顫抖了幾分，嘴唇微抿著，神情開始變得復(fù)雜了起來

“……哥也不多加評論和干涉你情感方面的事情，但是，你罵悅晞是真的不應(yīng)該，我知道你一直都很辛苦，要養(yǎng)家糊口，可丫頭雖然身子不好，也沒有惹過什么麻煩吧？”

他又何嘗不知道，只不過那天說她不懂事不體諒只是一時的氣話而已，你本就處在一個需要呵護的年紀，那番話一定傷害到了你

想到這里，他后悔不已，只想快點回家陪在你的身邊，即使是吵過架后的這幾天，你大多都躲在房間里不愿出來見他

思緒被拉扯回來后，車已經(jīng)停在了自家的大門前，金碩珍幫他解開了安全帶，并向他拋去了一個白色的塑料袋，動作行云流水

“丫頭感冒了，前幾天都有些低燒，好好照顧她吧”

“記住，別把工作上的情緒帶到家里”

因為這幾天的疏離，鄭號錫甚至連你得了小感冒都不知道，呆愣地看著袋子里的藥，隨后急忙進了家門

他很懊惱，你以前生病他都會一直在家陪著你，了如今自己卻失職得荒唐

輕輕推開虛掩的房門，依舊和之前無數(shù)個等待自己的夜晚一樣，你蜷縮著，以一種缺乏安全感的姿勢

若是你們那天沒有吵架，你或許還會繼續(xù)選擇在沙發(fā)上等他回家

床頭柜上是凌亂的已開封的膠囊包裝和一杯涼透了的水，你把下巴以下的地方都埋進了被子里，蒼白中泛紅的臉頰，睡夢中皺緊的眉頭，讓鄭號錫很是心疼

把手貼近了你的額頭才知道，你的體溫高的嚇人，他急忙幫你敷上了冷毛巾降溫，冰冷的觸感刺激得你打了個寒噤

你額前被汗水浸濕的劉海被眼前的人輕輕撥開，你迷迷糊糊的撐起眼皮

“小晞……”他試圖放柔聲線哄著你

你呆滯地望著他許久，眨巴了兩下眼睛，干澀的感覺又讓你斂下眼瞼，略微沙啞的聲音中帶著幾分自嘲

“果然…在夢里總是能看見哥哥”

鄭號錫喉嚨有些干涸發(fā)癢，伸向你的手輕輕點了點你被被褥裹著的肩膀

“小晞，吃點藥好嗎？你現(xiàn)在很燙，明天哥哥帶你去看醫(yī)生”

你聽出了他語氣里放下姿態(tài)的哀求，但疾病的折磨讓你無暇顧及，不停蜷縮著滾燙又發(fā)軟發(fā)疼的身體

“我已經(jīng)吃過藥了，我也會自己去醫(yī)院，不用麻煩哥哥了…”

你垂下腦袋把嘴巴也藏進了被子里，因遮蓋你的聲音變得沉悶不清起來

“很晚了，你明天還要上班，早點睡吧”

“這幾天哥哥請假，我不放心你這樣一個人在家，哥哥陪著你好不好？

這話令你顫了一下，開始覺得委屈了起來但還是說著固執(zhí)的話語

“…不用，我又不是沒有一個人待過，省的到時候一個電話打過去找你，你還要兩頭跑”

鄭號錫哪能聽不出你的暗諷：“是哥哥不對，哥哥那天不應(yīng)該這樣說氣話，哥哥以后會多陪陪你，小晞原諒哥哥好不好？”

你慢慢扒開臉上的被子，想看清他的臉，短時間內(nèi)卻怎么也聚不到焦

“哥哥…”

一開口，話語便染上了重重的哭腔，你本來不想這樣示弱的，但發(fā)現(xiàn)自己根本控制不住

“你不要再當她的主治醫(yī)生了，好不好？”

“我不是為了要霸占你才這樣說的，你知道我是擔心你的……”

“小晞……我都知道”鄭號錫重重地嘆了口氣，溫柔地抹了抹你眼角的淚花，他最見不得你哭了

“可是你不懂，有些事情不是那么隨隨便便就放棄的啊……”

說到底哥哥還是護著她

“她就真的那么重要嗎？即使你會遍體鱗傷？”

“嗯”

你望著他那面露不忍的神情有些晃神

“真的值得嗎？”

“值得的小晞，是值得的。不為別的，作為一個醫(yī)生，無論如何，只要有希望，就要堅持”

你此刻有些動搖了，哥哥臉上有著堅毅的光，是你沒見過的樣子，不知是獻給事業(yè)還是愛情的

可你一直不太懂愛是什么，你只知道自己和哥哥相依為命，你愛哥哥，哥哥也愛你

難道……真的是我錯了嗎？是我一點都不懂愛……她需要他，所以哥哥，無論如何都要拯救她

可是，我也很需要哥哥

“小晞，你現(xiàn)在還不明白，我想以后你遇到這樣的人，你也會這樣做的”

暖色的燈光襯托著他棱角分明的臉，為他鍍了一層金邊似的，使他的神情愈發(fā)的柔和

“但是，只要你生病了，哥哥一定會陪著你的，明天乖乖的和哥哥去看醫(yī)生……”

（好看的眉頭皺起)“不然小晞難受，哥哥也會很難過的"

可是哥哥，你很溫柔，也很心狠

"我知道了···"

你有些痛心地蹙著眉頭把腦袋偏過一側(cè)，雙手緊揪著被子往臉上蓋

"對不起…那天我也不應(yīng)該那樣說話···"

你伸出蒼白纖細的手輕輕扯了扯他的衣袖，一字一句地停頓，柔弱無助且?guī)в行┯懞玫捻嵨哆煅实?"小晞錯了"

就在怔了一會兒的鄭號錫剛想回握住你并哄哄你時，你猛地收回手背過了身

"我累了，你也快去休息吧"

見你如此低聲下氣的模樣與因為得到有效降溫后恢復(fù)的蒼白的臉，他剛張開想說什么的嘴還是慢慢閉上了

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想聽他說任何話了，但看樣子你也同意了要跟著去看病的請求，想到這他的眉頭松了幾分，幫你重新?lián)Q了次冷毛巾后便悄悄退下了

其實家里一直都有你和哥哥分別的兩個房間，但因為你太黏人了，他總是會去你的房間陪你入睡，向來如此

你輕輕捏著被子的一角，回憶起他提到那個女人深情里浮現(xiàn)出你未見過的柔和模樣，你心底除了吃味卻也感到懷疑和困惑

但很正常的是，缺乏父母之愛的你理應(yīng)對這樣的感情的理解產(chǎn)生隔膜，同樣你現(xiàn)在也真心有些后悔那天脫口而出的難聽話語

畢竟自己這樣的身體狀況說沒拖累到哥哥那簡直是笑話

（感到莫名的心煩意亂）"算了，等病好了，就像之前那樣去趟醫(yī)院吧···"

就算探視探視

之后的幾天，鄭號錫推掉了所有的工作，全身心的照顧你，你的身子底弱，完全康復(fù)也花了快一個星期的時間，這幾天你們的相處狀態(tài)一直不溫不火，但起碼沒有生病前那般冰冷了

身子好些了之后，鄭號錫恢復(fù)了正常上班的狀態(tài)，你按著和金碩珍約好的時間，只身來到了醫(yī)院，不過在辦公室里沒有找到他，一旁的護士說他去了監(jiān)控室

（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久等了悅晞，幫熟人找了一下錢包，我現(xiàn)在帶你去開藥吧"

你站在門外朝里望了望彩色無聲的監(jiān)控畫面，乖巧地點點頭表示不打緊

流程檢查和心理咨詢都完成后，金碩珍摸摸你的小腦袋，笑的很溫柔："對了，你不是想去看看溫小姐嗎？我把路線告訴你吧”

你自然是知道怎么去病房的，但為了不暴露之前的行蹤還是乖乖跟著去了

當你站在房外思索著等一下該以怎樣的方式說開場白會比較穩(wěn)妥時，一位年長的女護士推著小車走了過來，認清你的樣子后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鄭小姐來了啊!”

因為哥哥的緣故，同層的職工基本上都認識你，但你的記性只允許自己記住幾個眼熟的面孔

"是的，您好"

你向她說明了金碩珍批準了你此次的探望，得知消息后護士露出了慈愛而欣慰的笑容

"哎呀，你們鄭家兩兄妹真是熱心腸，這位溫小姐自打進來以后沒幾個親人來看她，也就鄭醫(yī)生盡職盡責時不時就來看看"

（頗為感慨）"剛來的時候她的情緒很不穩(wěn)定，現(xiàn)在已好很多了，多虧了鄭醫(yī)生···"

你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視線瞥向了她身前裝著瓶瓶罐罐的小推車，她注意到你的視線后笑著解釋道

"服藥的時間快到了，我順便帶你一同進去吧，溫小姐見到有女孩子能陪她聊天一定會很開心的。"

你掃了一眼小車上的高玻璃水杯和包裝袋里花花綠綠的藥丸，點點頭露出了一個溫順的笑容，跟著推開房門有說有笑的護士進去了

就如同上次你在窗外看見的那般，屋內(nèi)的配置還是那般的溫馨，環(huán)顧了四周后你才把注意力集中在這個女人身上

和那天在病歷上見到的照片沒有太大的出入，但仿佛的她的氣色又差了幾分，如果她正巧在睡覺的話，真的會被誤以為是剛放入停shi間的sishi

"你好呀，鄭妹妹"眼前的病美人露出了淡而得體的微笑

嗯，這虛弱飄渺的聲線配上這張臉倒不違和

還沒來得及自我介紹的你愣了愣，有些驚訝："···你認識我嗎？"

"當然，鄭醫(yī)生他···提起過你。"

結(jié)束了一天勞作的鄭號錫看了看表，現(xiàn)在的他不再把工作看得比顧家重要了，最近都想著準時下班，盡量不加班的爭取多點時間陪你

這樣的行動都被金碩珍盡收眼底，他露出滿意的笑容點點頭："這樣才對嘛···"

"哥？"鄭號錫疑惑地回頭看著再一次搭著自己肩膀的手

"別太著急，悅晞現(xiàn)在就在醫(yī)院呢，等會兒她吧”

"···小晞來醫(yī)院了嗎？"

"她過來取藥來了，說還要給你那個小病人道個歉"金碩珍環(huán)過他的肩膀，哥倆好般地拍了拍他的背

（幫忙說話的腔調(diào)）"你看小丫頭都這樣了，就別再說她不懂事了～"

鄭號錫微垂著腦袋，神情有些復(fù)雜凝重，沉默了半晌："沒有，本來就是我的不對···”

"好啦，一起去接她吧，哥請你們吃大餐，這么說來我也好久都沒和丫頭出去吃飯了···"

他點點頭，和金碩珍大步走向你身處的病房，一路上因為大哥哥的開導心情也好了幾分

可怎知，還未到目的地，眼前的場景卻亂了套，其他病人瘋狂逃竄，工作人員正在努力地維持著秩序

"救命?。〕鋈嗣?！"

"捅人啦！殺人啦！"

面對這混亂的場景，兩人皆一愣，隨后發(fā)現(xiàn)來源地正是那間熟悉的病房，鄭號錫瞳孔一縮，急忙沖了進去

血

全是血

像是在你腹上綻開了一朵血之花，你慢慢癱靠在墻壁上，目光空洞地看著自己不斷上涌著鮮血的傷口，一旁的藍色滿天星也被染紅了一大片

玻璃渣子遍布一地，一旁被控制住的溫婉兒瘋癲無狀，玻璃的一角還被緊緊地握在她的手中

末端是她自己的血，前端是你的血

猩紅一片

"小晞?。?！"他失聲向你跑來，跪坐在你的旁邊

"不···不會有事的，小晞，你撐住··求求你···"他無措地像個孩子，慌亂地將手捂住你的傷口，可鮮血一直不停地涌出，從他的指縫中瘋狂地涌出

"鄭悅晞！你只是他的妹妹！"

"鄭??號錫是我的！他是我的！"

溫婉兒哪還有平時溫順的模樣，她現(xiàn)在就像是一只瘋癲的狼狗，紅著眼想要將搶走自己食物的敵人撕碎一般，嘶啞地朝你低吼著

聞言，鄭號錫難以置信地望著她，驚訝的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失望

"快通知急診部的大夫！"

"控制住她！打110！報警!"

······

聒噪混亂的環(huán)境里，鄭號錫什么都聽不見，他唯獨只聽見了你如斷線般一聲比一聲虛弱的呼喚

"哥···"

"哥哥······"

"我好疼……"

意識模糊之時，你最后望了一眼眼前的男人————不知所措，痛苦萬分的表情雜糅在了鄭號錫精致的臉上，不難發(fā)現(xiàn)他眼角滲出的淚花

你心底卻莫名的慶幸

還好

哥哥看起來

還是挺在乎我的吧···

可是剛剛聽到這樣的聲音第一時間，他是會先擔心她

還是我呢？

你不敢去想。

（未完待續(xù)）

預(yù)告：

“爸爸媽媽給你取作‘晞’，證明你擁有希望，而且是向陽的希望”

“…可我沒做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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閔玧其W的顧以南/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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