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風人】第三章 口舌之辯

“此地兇惡,雖無豺狼,即無滴水,亦無粒糧。五日未食,生難歸鄉(xiāng)?!?/p>
“此地雖惡,但無豺狼,我有熱血,亦有衷腸。我亡你食,定能歸鄉(xiāng)?!?/p>
“哦,岑兒來了,來來來,為父正在與你母親討論你的表字。想了幾個,你來參謀參謀?!币粋€和藹的花甲老父笑道。
“父親定奪便可,今日孩兒有件要事需要父親定奪。”花岑道。
“這孩子,哈哈,來來來,有什么要事,也等表字取好再說。”花父身邊的一位妝容華貴的老婦笑呵呵的想花岑招手道。
老婦雖然年長,但在裝束下也頗有幾分姿色,韶華必定容貌絕世。但在厚厚的胭脂下依稀看得見,老婦臉上的幾條縱橫交錯的纖細疤痕。
花岑抿了抿嘴唇,垂頭來到花母身邊,看著文案宣紙上的幾個大字。
“危介”、“蒼淵”、“峰塹”、“觸云”、“追云”。
花岑苦笑。
花父摸著花岑的頭:“岑兒啊,當初為父給你取‘岑’為名原因有二,一乃你母親分娩于蕭山,而蕭山又小又高,便為‘岑’。二來希望我兒當有此山境界,雖微不足道但依舊可巍巍聳立千丈平原。
這‘危介’呢,意為,高而小。正和‘岑‘字,表字最好不過。‘蒼淵’是言‘岑’可連接天地?!鍓q’有點女人氣不太適合,可這為你母親所想,便寫了出來。”
“這‘峰塹’就是說你這座孤山是一座阻隔天地的天塹啦,哈哈哈,你母親我還是不錯吧?!被腹笮Φ?。
“那這個‘觸云’便是說我高聳入云啦。那這個‘追云’作何解釋,不管什么山可都是不會動的?!被ㄡ┝嘶ǜ敢谎?,翻出白眼。
花父見狀后,一呵:“哈,這孩子,山不動云動啊。”
花岑不以為然,翻著眼白,“還不如說是‘追峰’呢?!?/p>
“哎,這孩子如此愚笨,以云當己便是‘追峰’,何不轉個思想,以為云不動是山在動,追逐著云呢?!?/p>
“父親妙解,天地無時不動,世間并無靜止,宇宙萬物都刻刻在動。至于不動,只是相對的罷了?!被ㄡ旖请m有絲絲笑意,但是卻也透著幾分焦躁。
“那么……”
“這個且先不論,父親,我有一個請求萬請答允?!被ㄡ吹然ǜ秆援厯尩?。
“咦,看你急得,說吧說吧?!被刚f道?;ǜ副阋颤c了點頭。
花岑道:“日前識得一女子,有絕世琴藝,甚是喜歡,昨日詢得生辰,得知佳人生辰亦為七月八,恰又是及笄之齡,我也為弱冠之歲,何不同花府共行禮節(jié),可好?”
“難得,難得,也有入得花少法眼之人,且好琴瑟,家教定嚴,修養(yǎng)如何?”花父捻須笑問。
“若秋水。”
“嗯~水利萬物而不爭,處非議而不辯,而秋水又有盈盈之姿,明眸而使心靜。是個奇女子?!?/p>
“呵,掉書袋子,賣弄學問,恬不知恥?!被感αR。
“哈哈哈,還好還好。那么此女名為……”
“柳鈺。金玉鈺”
“嗯,古有金鑲玉之說,想必此女也有補拙之能,哈哈。姓柳?可是杭州鹽商嚴摯之女?”
“非也,乃一藝伶。”
“什么?。俊被ǜ副牬笱劬?,一副不可思議儀態(tài),接著便把臉轉向一邊,連推手道:“不可,不可,萬萬不可?!?/p>
“有何不可?她好琴瑟,家教甚嚴?!?/p>
“風塵女子皆好(hǎo)琴瑟,居無定所之人,何來家教?”
“她名為鈺。有補拙之能。”
“王莽篡漢,太后怒摔傳國璽,才得此說,不祥之名。”
“她若秋水,不爭不辯,明眸靜心?!?/p>
“水可覆舟,何謂不爭?水可腐鋼,何謂不辯?秋水湯湯,并無常形,何謂明眸。已無常態(tài),何謂靜心。努努努,不可,不可?!?/p>
花岑鼓紅著臉,雙目若有雄焰般灼灼其光。隨后嘆口氣,搖搖頭,轉過身去,身體微微顫動,“我忘了,你是我父親?!?/p>
隨后便離開了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