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話
「疾病之國」
－For You－

（為你）

? ? ? ?城墻里的景色跟城墻外并無二異。

? ? ? ?一座又一座的棕色巖石山，以及寸草不生的荒蕪大地。一面高聳的城墻拔地而起，永無止境地綿延著。放眼望去，城墻內(nèi)外的風(fēng)景并無二異。

? ? ? ?萬里無云的晴空下有一條道路。那只是把巖石撥開，土壓緊的簡單道路，整條路沿著這片大地的峽谷向前延伸。有一輛摩托車（注?兩輪的車子〈Motoride〉，特指不能飛行的交通工具）行駛在那條道路上。兩個輪子一面揚起滾滾黃沙，一面背著晨曦往前進(jìn)。

? ? ? ?摩托車的后座被改裝成載物架，上面綁著行李袋跟睡袋。后輪的左右兩旁還加裝了黑色的箱子。

? ? ? ?騎士戴著有耳罩跟帽沿的帽子，以及一副防風(fēng)眼鏡，銀色的鏡框已處處斑駁。臉上還圍著用來防寒的頭巾。身上穿著棕色大衣，太長的下擺則卷在兩腿上。

? ? ?「感覺好凄涼哦，奇諾。無論是空氣還是景色。」

? ? ? ?摩托車邊行駛邊說。

? ? ?「是啊，而且還空無一物。」

? ? ? ?名叫奇諾的騎士回答。

? ? ?「我實在看不出來這里是國境內(nèi)耶，我們真的入境了嗎？」

? ? ?「是入境了啊，只是沒人審查而已?！?/span>

? ? ?「這國家原本就是這樣嗎？居民舍棄文明，全躲在洞穴里居住嗎？如果真是那樣，可就有意思了?！?/span>

? ? ?「關(guān)于那點啊，漢密斯。我聽到的是這個國家非常進(jìn)步，即使窩在建筑物里過一輩子都沒問題，是個整齊又清潔的國家……」

? ? ? ?奇諾說道。

? ? ?「那絕對是個謊言?！?/span>

? ? ? ?名叫漢密斯的摩托車斬釘截鐵地回答。

? ? ?「沒那回事。這是討厭這國家過度清潔而離開的人說的……不過我倒是沒聽說那道無人看守的城墻呢。只聽說應(yīng)該會看到跟城墻一般高的大樓跟圓頂?！?/span>

? ? ?「在哪里？」

? ? ?「不曉得耶……」

? ? ? ?奇諾在轉(zhuǎn)彎的時候放慢速度，到了直線道路才再度加速。當(dāng)他們從一座巖石山旁邊通過，影子接著又映在另一座巖石山上。

? ? ?「還是說我們走錯路了？」

? ? ? ?漢密斯的語氣聽起來感覺很無聊。

? ? ?「不，不可能！」

? ? ? ?奇諾予以否定。

? ? ? ?雙方幾次你一句我一句之后便沉默下來，繼續(xù)安靜地在毫無變化的景觀里行進(jìn)。

? ? ? ?等他們突然看見目標(biāo)的城墻，已經(jīng)是中午了。當(dāng)時奇諾跟漢密斯正好駛出一座大石山的陰影。

?

?

? ? ?「你看吧！」

? ? ?「原來如此，結(jié)果并不是謊言?！?/span>

? ? ? ?他們果真在荒野的正中央看到了跟城墻一般高的大樓跟圓頂體育館。

? ? ? ?古老的石砌城墻外側(cè)似乎上了什么保護膜，反射著光芒。此外還看得到三棟高出城墻的巨大建筑物，跟一群圍繞在旁邊的小型建筑物。每棟都以空中走廊連接，下方則是覆蓋著整個國家的玻璃圓頂。這是一個宛如巨型要塞的國家。

? ? ? ?城門前守著幾名身穿軍裝的軍官跟士兵，正等待著越來越接近的奇諾他們，并笑容滿面地打了個招呼。

? ? ? ?奇諾表明要在這個城墻里的國家停留三天，結(jié)果得到了熱烈的歡迎。他們還表示奇諾他們停留期間的費用全由國家支付。可是唯一的條件是要求奇諾跟漢密斯，以及他們攜帶的物品要徹底洗凈。對此奇諾要求他們說得具體些。

? ? ?「我們將要求奇諾你先沖澡凈身。這段期間我們會把你攜帶的所有衣服都送洗，并把漢密斯洗干凈。然后把你攜帶的物品大至行李袋，小至一個縫針都洗凈消毒。當(dāng)然，事先保管的物品我們都會列出清單，事后經(jīng)過核對就會全數(shù)歸還?！?/span>

? ? ? ?奇諾稍微考慮了一下便答應(yīng)了。漢密斯雖然稍稍表示不滿但還是說聲「算了」而死心。

? ? ? ?過了一段時間。

? ? ? ?奇諾他們在歷經(jīng)各式各樣的過程后，終于得以通過城墻。

? ? ? ?奇諾身穿黑色夾克。腰系粗皮帶，右腿跟腰后懸掛著說服者（注?〈Persuader〉，槍械，這里指手槍）的槍套。她的夾克、槍套跟里面的說服者都干凈得一塵不染。

? ? ? ?原本沾滿塵土的大衣這下已洗得煥然一新，被綁在載貨架的行李袋上。

? ? ? ?漢密斯不只是用清水跟消毒藥水清洗，在所有的部分都經(jīng)過徹底刷洗后，連金屬零件都亮得像鏡面一樣。

? ? ? ?奇諾站在大鏡子前面喃喃自語：

? ? ?「過去的我們……從沒像現(xiàn)在這么干凈過呢！」

? ? ?「我是覺得干脆不要出境怎么樣？我已經(jīng)受夠每天灰頭土臉的模樣了！」

? ? ? ?漢密斯說完之后，最后一扇門開啟了。

?

?

? ? ?「這里就是『城市區(qū)（City）』。我國大部份的人口都住在這里?！?/span>

? ? ? ?入境之后，站在城門旁邊負(fù)責(zé)帶路的人向奇諾他們解釋。

? ? ? ?稱之為「城市區(qū)」的城墻內(nèi)部，是一片清潔的遼闊空間。他們奔馳在鋪設(shè)完善的道路上，大樓沿路井然有序地排列著。還有那高約四十層樓，將全國覆蓋起來的圓頂。

? ? ?「那圓頂可以阻擋有害光線。每棟大樓的玻璃窗也具有相同的功效。國內(nèi)的光線與空氣都受到控制，依地點與時間來保持標(biāo)準(zhǔn)的溫度跟濕度。所以你并不覺得冷吧？」

? ? ? ?向?qū)贸鰞蓚€如辭典般大小的箱狀物體。奇諾詢問他是什么。

? ? ?「應(yīng)該是凈化排氣裝置吧？還有消音器。我覺得一定是。」

? ? ? ?漢密斯回答，奇諾也頗有同感。向?qū)Ш苁炀毜貙⑺鼈冄b在漢密斯的排氣管上。

? ? ?「這樣就算在馬路上發(fā)動引擎也沒關(guān)系。這兒連車輛都能在建筑物內(nèi)行駛喲！大樓里都備有專用電梯，屆時請善加利用。還有，這是地圖。唯獨這個麻煩在離開『城市區(qū)』的時候還給我們?！?/span>

? ? ?「明白了。」

? ? ? ?奇諾看著向?qū)Ыo她的小型機器。屏幕上浮現(xiàn)出現(xiàn)在的位置。

? ? ?「想必你們也看到外側(cè)的城墻了，那是大約十年前為了擴大領(lǐng)土而新建的。而我們稱過去的領(lǐng)土為『城市區(qū)（City）』，新擴充的為『開拓區(qū)（Country）』?！?/span>

? ? ?「你說的那片荒蕪的領(lǐng)土，有人居住嗎？」

? ? ? ?漢密斯問道。

? ? ?「有人居住，只是真的很少。村子全散落在四處，每個村子人口都只有數(shù)十人。他們被稱之為『開拓團』，是志愿以集團的方式居住在那兒，從事開墾荒地的工作?！?/span>

? ? ?「縱使在這兒能夠生活？」

? ? ? ?奇諾問道。向?qū)У匚⑿χf：

? ? ?「就是這樣他們才要去。正如你在我國所看到的，要受種種約束才能過著舒適又清潔的生活?？墒钦驗槟菢樱艑?dǎo)致許多人向往居住在大自然里，在真正的土地上跟太陽底下生活。」

? ? ?「原來如此?！?/span>

? ? ?「開拓團以家庭為單位。我們從許多志愿的家庭中揀選出通過健康與適性審查的一小部份加以訓(xùn)練之后，再賦予他們打造新國家的名譽。同樣經(jīng)過特殊審查的軍方特殊部隊，則負(fù)責(zé)保護他們。開拓后的土地當(dāng)然就作為農(nóng)地使用，然后建立能夠自給自足的村子。雖然這計劃還很長遠(yuǎn)，不過預(yù)定將來會跟『城市區(qū)』朝不一樣的方向發(fā)展。我們也借這項計劃兼具實驗我國體弱多病的人民是否能熬得住在大自然里的生活?！?/span>

? ? ?「嗯！嗯！」

? ? ?「因此開拓團稱得上是我國的精英中的精英。老實說，我也很向往那種住在鄉(xiāng)村，進(jìn)而打造新國家的生活。不過怎么說呢，讓我這種普通人，要做那種事是有點不可能啦！我光是看到野生的蜥蜴跟毛毛蟲就會嚇到昏倒了耶，根本就無法工作。」

? ? ? ?向?qū)蝗恍α似饋怼?/span>

? ? ?「對了，因為你們曾環(huán)游世界各地，想必這里的居民會在你們停留的這幾天拼命投以崇拜的眼光。甚至走到哪兒都會受到請吃飯跟請你敘述旅行趣聞的邀約。也請你們盡情享受吧！至于該不該接受邀約，你們大可以從那個人的長相或?qū)Ψ秸埖牟忘c種類來判斷！」

? ? ? ?向?qū)ч_心地說道。

? ? ?「如果是奇諾的話，是看種類跟份量啦！」

? ? ? ?漢密斯又補上一句。

?

?

? ? ? ?奇諾在城門前跟向?qū)У绖e之后，就發(fā)動漢密斯繼續(xù)前進(jìn)。

? ? ? ?城市的每一處都是一塵不染。

? ? ? ?光是在奇諾他們抵達(dá)飯店的路上，就受到十二次請吃飯的邀約了。不過她全都婉拒了。

? ? ? ?飯店座落在其中一棟超高大樓里。在服務(wù)生的帶領(lǐng)下，他們搭上了滿是玻璃的電梯，接著到達(dá)荒野的景色盡收眼底的最頂樓房間。

? ? ?「房間超大的……。要做什么好??？」

? ? ? ?服務(wù)生離開之后，奇諾喃喃地說道。

? ? ?「這樣剛好，你可以做射擊練習(xí)??！」

? ? ? ?漢密斯說道。

? ? ? ?奇諾開始把行李從漢密斯身上卸下，此時房間的服務(wù)鈴響起。墻上的大型屏幕上出現(xiàn)了一位西裝筆挺的中年紳士，以及一名婦人。

? ? ? ?男人說：

? ? ?『你好，旅行者。我是這家飯店的老板。我們有件事想與你商量，稍后就會跟內(nèi)人過去。不曉得你是否有空？』

? ? ? ?奇諾招呼飯店老板夫婦進(jìn)房間，卻不曉得該請他們坐哪里，只好請他們自己找地方坐。兩人向她道過謝后便入座了。

? ? ? ?做完自我介紹之后。

? ? ?「請問你明天有跟誰約好一起共進(jìn)午餐嗎？」

? ? ? ?老板如此問奇諾，而夫婦倆也都露出認(rèn)真又嚴(yán)肅的表情。

? ? ? ?奇諾回答說沒有。接著他們兩人就請她務(wù)必接受跟他們共進(jìn)午餐，還說會不惜做牛做馬來答謝她。

? ? ? ?奇諾詢問原因，老板的太太回答：

? ? ?「我們有個長期患病的女兒，希望你能跟她說說旅途上的見聞?！?/span>

?

?

? ? ? ?隔天早上。

? ? ? ?奇諾一如往常地隨著黎明起床。

? ? ? ?她做了點暖身運動之后，便開始練習(xí)使用說服者。奇諾稱右腰上的左輪槍為「卡農(nóng)」，腰后那把細(xì)長型的自動手槍為「森之人」。她以兩把槍做了拔槍練習(xí)，并進(jìn)行分解保養(yǎng)。之后就在大到不行的浴室里沖了個澡。

? ? ? ?當(dāng)太陽升起的時候，奇諾叫了房間服務(wù)在房里用早餐?？赡苁抢习宸驄D事先吩咐過，送來的是既豪華又豐盛的食物。

? ? ? ?吃完后，奇諾露出苦惱的表情，眼睜睜看著沒吃完的食物被收走。

? ? ?「別小里小氣的好不好？反正中午還有得吃呢！」

? ? ? ?不知何時醒來的漢密斯在后面對她說。

?

?

? ? ? ?接著奇諾跨上載物架空無一物的漢密斯上街逛逛。

? ? ? ?對于道路跟建筑物，漢密斯都給予高度的評價。

? ? ?「嗯——。是嗎？」

? ? ? ?奇諾則是似懂非懂地回答。

? ? ? ?就連觀光的時候也到處有人邀他們過去。不過奇諾都用已經(jīng)有約的理由婉拒。

? ? ? ?接近中午時，奇諾來到前一天老板告訴她的地方。那是一棟位于國家中央不遠(yuǎn)的大型白色建筑物。周圍刻意減少配置建筑物，并營造出開放空間的氣氛。還立著「國立第一醫(yī)院」的招牌。

? ? ? ?一進(jìn)去里面，老板夫婦便出來迎接她。他們再次向奇諾深深道謝，奇諾也摘下帽子回禮，接著就把她帶往他們女兒「居住」的房間。

?

?

? ? ? ?那房間里擺放著古色古香的木制日常用品，令人感覺仿佛置身舊式洋房。

? ? ? ?在一張有著四根柱子、頂部墜滿蕾絲的大床上，坐著一名年約十幾歲出頭的少女。

? ? ? ?她的皮膚很白。雖然這國家的居民幾乎都很白，不過她的皮膚慘白得仿佛像張漂白過的紙。她有著垂到床上的長長金發(fā)、削瘦的臉龐以及藍(lán)色的眼睛。

? ? ? ?印有紅色跟綠色番茄圖案的睡衣以及粉紅色的打開著的一封信，面帶微笑地讀了起來。

? ? ? ?她一聽到敲門聲，隨即把信紙折好塞回信封里，并打開枕邊的箱子把它放進(jìn)去。

? ? ? ?過了一會兒。

? ? ?「請進(jìn)。」

? ? ? ?房門在少女聲控下自動開啟。

?

?

? ? ?「我叫做奇諾，這是我的伙伴漢密斯?！?/span>

? ? ? ?奇諾做了自我介紹。

? ? ?「我叫做伊娜夏。奇諾、漢密斯，請你們多多指教。媽媽有跟我說過你們的事，謝謝你們特地抽空過來看我?！?/span>

? ? ? ?少女站起來假裝捻起并不存在的裙擺，曲膝向奇諾他們行禮。

? ? ?「別客氣?！?/span>

? ? ? ?奇諾把手貼在胸前回禮。奇諾穿著白色襯衫，說服者則是跟槍套一起跟夾克卷起來綁在漢密斯的載物架上。

? ? ? ?奇諾在床鋪前把漢密斯停妥，自己則在椅子上坐了下來。

? ? ?「真的不必放在心上啦！奇諾是因為你父母答應(yīng)提供她豪華的餐點跟新彈藥，而我也是收下了高級的機油、火星塞跟燃料才來的，大家各取所需啦！」

? ? ? ?聽到漢密斯這么說，伊娜夏笑著說：

? ? ?「真叫人驚訝，我一聽是騎著摩托車的旅行者還以為是……，一個野性十足且年紀(jì)較長的人呢。」

? ? ?「你說的野性是指粗野嗎？被你說中了！」

? ? ? ?漢密斯如此說道，奇諾頓時一臉苦笑。

? ? ? ?伊娜夏眨著她的藍(lán)眼睛看著奇諾說：

? ? ?「可否請你告訴我有關(guān)你旅途上所遇到的趣聞呢？」

? ? ?「可以，我正是為此而來的?！?/span>

? ? ? ?奇諾說道。

?

?

? ? ? ?午餐被送到房間里，奇諾跟伊娜夏、老板夫婦一起享用。

? ? ? ?奇諾跟漢密斯和大家聊起旅途上的趣聞。不只是伊娜夏，連她父母也都聽得津津有味。

? ? ? ?吃過午餐后，她父母表示必須回去工作，便依依不舍地離開了病房。

? ? ? ?現(xiàn)在房里只剩下奇諾跟漢密斯，以及這房間的主人。

? ? ? ?奇諾跟伊娜夏隔著桌子坐著，漢密斯則停在左側(cè)。桌上擺著水果盤及茶杯、茶壺。

? ? ?「今天真的非常感謝你為了我特地抽空過來，我非常開心。想必我國其他人也很想聽聽難得入境的旅行者的旅行趣聞呢……」

? ? ? ?聽到伊娜夏這么說，奇諾搖搖頭說：

? ? ?「真的不必放在心上啦！我之所以來，理由的確就像漢密斯剛剛說的那樣！」

? ? ?「可是其他人或許會更熱情招待你們呢……」

? ? ? ?伊娜夏一臉過意不去地說道。

? ? ?「但也可能相反吧？如果答應(yīng)了別人，或許我們正在后悔『天哪——早知道就接受老板夫婦的邀請……』呢？沒錯沒錯。況且你患病在床已經(jīng)兩年了，只要能讓你開心一點，我們應(yīng)該就不會遭到天譴了吧？」

? ? ? ?聽到奇諾跟漢密斯這么說，少女露出了微微的笑容。

? ? ?「你們知道我生病的事？」

? ? ? ?伊娜夏繼續(xù)面帶笑容地問道。

? ? ? ?奇諾回答：

? ? ?「我們從老板那里得知的。他說這個國家從以前開始，不分老幼，就有一定比例的人會患這種病，也找不到預(yù)防的方法跟特效藥。不過最近終于有了減緩疾病蔓延速度的藥物，而具有療效的藥物也在研究中，大家都覺得不久后應(yīng)該就會問世了?！?/span>

? ? ?「沒錯——那個藥問世后，我應(yīng)該有機會服用吧？這樣我就能回家，而且再回學(xué)校上課了！」

? ? ?「嗯！」「沒錯！」

? ? ?「因為我很難得去學(xué)校，同學(xué)都不太記得我了，有些甚至已經(jīng)把我給忘了呢，想必剛回學(xué)校會很不習(xí)慣吧。但是我應(yīng)該很快就能夠跟大家打成一片了。不過我也不能老是想著玩，為了得到去『開拓區(qū)』的許可，我還得努力讀書、參加訓(xùn)練呢——」

? ? ?「咦？你想去那里？」

? ? ? ?漢密斯問道。伊娜夏微笑著點點頭。

? ? ?「你父母親不知道這件事?。俊?/span>

? ? ? ?奇諾問道，伊娜夏略為驚訝地說：

? ? ?「是不知道……。你猜得還真準(zhǔn)呢?！?/span>

? ? ?「剛剛在聊外面的事情時，你完全沒表現(xiàn)得這么有個性。我倒覺得想放下工作去那里的反而是你父母呢！」

? ? ?「哈哈哈哈，或許吧。不過我爸爸媽媽都很向往田園生活，只是礙于經(jīng)營飯店的關(guān)系而只好作罷。要是我說要去的話，我實在無法想象他們會說些什么?！?/span>

? ? ? ?奇諾問：

? ? ?「你想務(wù)農(nóng)嗎？」

? ? ?「我是有那種想法啦……不過目前最重要的是，我有個想見面的人啦。我想跟他見面，再好好道謝?！?/span>

? ? ?「這么說的話，你父母親連那個人的事都不曉得？」

? ? ? ?漢密斯說道。

? ? ?「是的……」

? ? ?伊娜夏小聲地回答。

? ? ?「是個什么樣的人？什么樣的人？」

? ? ? ?漢密斯迫不及待地問她。

? ? ?「呃……，那要請你們對我爸爸媽媽保密哦！不，應(yīng)該是所有人！」

? ? ? ?伊娜夏甩著金發(fā)激動地說著，雪白的臉頰還微微泛紅。

? ? ?「知道了，這件事除了我們不會有別人知道?！?/span>

? ? ?「了解！」

? ? ? ?奇諾跟漢密斯都答應(yīng)她，伊娜夏這才豁然開朗。

? ? ? ?伊娜夏從椅子上站起來，往床鋪走去。她打開放在枕邊的一個箱子，拿出一本厚如辭典的書走回來。那是一本日記。不僅裝訂仔細(xì)，還上了鎖。

? ? ? ?她打開鎖并翻開日記。里面許多頁面都夾著好幾封信。

? ? ?「我在鄉(xiāng)村交了個筆友。這全都是對方寄來的信。」

? ? ?「是男的？還是女的？」

? ? ? ?漢密斯問道。

? ? ?「是男的?！?/span>

? ? ? ?伊娜夏口齒清晰地回答。

? ? ?「他的名字叫做洛古，跟我同歲。目前他們?nèi)易≡陂_拓村里以務(wù)農(nóng)維生?！?/span>

? ? ?「他是你學(xué)校的朋友嗎？不過我聽說開拓團的人數(shù)其實很少?！?/span>

? ? ? ?奇諾問道，伊娜夏搖搖頭說：

? ? ?「我們其實是碰巧認(rèn)識的。一年前他因接受開拓團的健康檢查來到醫(yī)院。我正在了望臺眺望『開拓區(qū)』，想不到他沖了進(jìn)來，還突然指著外面大聲：『等著瞧！我絕對會到那里去的！』。」

? ? ?「嗯！嗯！」

? ? ?「其實他是不能進(jìn)來的，護士看到我被嚇得驚慌失措，硬把他抓了出去……當(dāng)時我馬上辯稱『那個人是我的朋友』?！?/span>

? ? ?「挺有一套的嘛你！」

? ? ? ?被漢密斯這么稱贊，伊娜夏都不好意思了起來。

? ? ?「后來他向我道謝，我們倆就一起欣賞景色好一陣子。他拼命告訴我，自己這輩子最大的夢想就是在『開拓區(qū)』里生活。所以我們就在那時候約定，他要通過審查在那里生活，而我要努力把病治好。」

? ? ?「所以你們后來就開始通信了？」

? ? ?「是的。為了不造成雙方的麻煩，我們決定每個月通一次信。他在第二封信里寫他跟家人已經(jīng)通過審查，即將開始建造一座村子！聽到這個消息我真的很高興。因為只要努力，夢想真的會實現(xiàn)呢……」

? ? ? ?少女的藍(lán)色眼睛閃耀著光芒。

? ? ?「后來他就跟家人移居到『開拓區(qū)』。過了一陣子他又寫信來了，里面寫著『這里比我想象中的還要荒蕪，不過我會努力的』。后來我們又繼續(xù)。每個月通一次信。前三個月的信里，他寫村子里第一次有小孩出生。兩個月前寫的是吃飯的時候有蟲飛進(jìn)飯菜里，但他覺得無所謂。而最近一次的信里，他寫在溫室里種了五十三株番茄苗，每天都很開心地照顧它們。——現(xiàn)在的他正努力實現(xiàn)夢想，所以我也得努力對抗病魔才行。雖然，每次吃藥都讓我有些不舒服，不過這時候我就會看他寫的信，這樣就能帶給我勇氣。我覺得人如果孤軍奮斗就會變得比較懦弱，但是如果有同伴一起互相勉勵，無論做什么事就都能成功！」

? ? ? ?伊娜夏開心地把話說完，漢密斯說：

? ? ?「一點也沒錯，希望奇諾也能快點找到好對象！」

? ? ?「謝謝你的雞婆！」

? ? ? ?奇諾說道。

? ? ? ?伊娜夏跟奇諾笑了一陣子之后又說：

? ? ?「等我病好之后，我也想取得前往『開拓區(qū)』的資格跟許可。我想去他住的村子看看，嘗嘗用泥土種出來的番茄，這是我的夢想。」

? ? ?「希望能讓你痊愈的藥能快點問世?！?/span>

? ? ?「就是說啊?！?/span>

? ? ? ?奇諾跟密斯說道。

? ? ?「是啊，我相信一定沒問題的。只要大家更加努力，未來一定就會更美好。所以絕對沒問題，絕對絕對沒問題。」

? ? ? ?肌膚雪白的少女說道。

?

?

? ? ?「奇諾、漢密斯，有件事想拜托你們幫忙?！?/span>

? ? ? ?伊娜夏說這句話的時候，正好冬陽開始西下，玻璃圓頂?shù)耐腹饴室查_始進(jìn)行自動調(diào)整。

? ? ?「當(dāng)我知道能夠見到你們的時候，就打算麻煩你們這件事了。這么做或許顯得我有些任性，但是惟獨這件事，我希望你們務(wù)必幫我?！?/span>

? ? ? ?伊娜夏咬著唇說道。

? ? ?「什么事？既然你們請我吃了這頓大餐，讓我吃得既開心又飽足，要我做什么事我都愿意。況且，還有一輛棒到不行的摩托車會幫我呢！」

? ? ? ?漢密斯說道。

? ? ? ?奇諾敲了一下漢密斯的油箱叫他住嘴，接著詢問伊娜夏想拜托他們做什么事。

? ? ?「奇諾你們會往西出境離開這個國家。其實洛吉他住的村子好像在那條路往南的方向……」

? ? ?「原來如此。」

? ? ? ?奇諾說道。伊娜夏凝視著奇諾說：

? ? ?「過去到現(xiàn)在，我跟洛古都只能遵守規(guī)定通信。其實在他出發(fā)前，我有個禮物想要送他?！?/span>

? ? ? ?伊娜夏從箱子里拿出一個約手掌大小的小盒子，打開它把里面的東西拿出來。

? ? ? ?那是一個以某種白色材質(zhì)削成的小胸針。雖然形狀有點歪，不過看得出是一只雞。雞冠跟翅膀的部分則黏有金色的短毛。

? ? ?「這是你自己做的？」

? ? ? ?奇諾問道。

? ? ?「是呀……，我已經(jīng)盡量把它做得比較小了，但還是塞不進(jìn)信封里。我想拜托你把這個交給洛古。這是祈求農(nóng)事興旺、身體無恙的護身符。希望你幫我送到他村子里的郵局，那個經(jīng)常送信給他的地方。我知道這個要求很任性，不過我再也遇不到這種機會了。拜托，求求你幫忙……」

? ? ? ?奇諾看了那個胸針一陣子說：

? ? ?「我想不出任何拒絕的理由。」

? ? ?「我想也是，如果是叫我們幫忙『送張床過去』，那就不可能了。」

? ? ? ?奇諾跟漢密斯分別說道。

?

?

? ? ? ?就在淚眼汪汪的伊娜夏對奇諾跟漢密斯道謝的時候，護士剛好走了進(jìn)來，她看到奇諾他們相當(dāng)驚訝。

? ? ? ?她讓伊娜夏服過藥之后，聽說奇諾他們是旅行者，而且明天就要啟程出境，就拼命懇求他們：

? ? ?「請務(wù)必務(wù)必來我家吃頓午餐！」

? ? ? ?奇諾搖頭說：

? ? ?「很遺憾，明天我們打算去看看『開拓區(qū)』，順便參觀種植番茄的村子?！?/span>

?

?

? ? ? ?隔天，也就是奇諾入境后的第三天早上。

? ? ? ?奇諾隨著黎明起床。

? ? ? ?窗外是一片萬里無云的淺紫色天空，以及一片寸草不生的荒野。

? ? ? ?奇諾之前要求的彈藥及攜帶糧食等物品，早已經(jīng)堆放在房間的電梯里。清洗過的衣物，也都變得潔亮如新。至于漢密斯的火星塞跟燃料也已備齊。機油則是在昨晚換的。

? ? ? ?奇諾跟往常一樣做運動跟練習(xí)使用說服者。之后再依依不舍地沖個澡，百般留戀地吃了早餐。

? ? ? ?當(dāng)太陽升起的時候，奇諾便辦理退房。老板夫婦前來感謝奇諾跟漢密斯讓伊娜夏這么開心。

? ? ? ?隨后他們便離開飯店，駛上了幾乎沒有行人來往的街道。

? ? ? ?到了「城市區(qū)」的西城門之后，奇諾歸還地圖并準(zhǔn)備離境。奇諾確認(rèn)說服者是否都裝好子彈，然后穿上大衣。而凈化排氣裝置由于無法長期使用，所以也一并歸還。

? ? ? ?由于再進(jìn)入「城市區(qū)」要花很多時間，所以她再次確認(rèn)有沒有忘了帶什么東西，也順便確認(rèn)一下小盒子有否放在夾克口袋里。

? ? ? ?接著便穿過城墻準(zhǔn)備出境。冷風(fēng)吹起，沙塵飛揚。

? ? ? ?奇諾向守城墻的士兵問路，并跟他借了「開拓區(qū)」的地圖看看。奇諾跟漢密斯看了地圖好一會兒，然后就出發(fā)了。

?

?

? ? ? ?荒野里有一輛摩托車在奔馳。

? ? ?「那樣看你就知道方向了？」

? ? ? ?漢密斯問道，奇諾回答說：

? ? ?「知道。雖然地圖上沒有記載，不過那是個特征很明顯的地形。再走個六十公里，在左手邊應(yīng)該就會看到兩座隆起的山丘。越過那里就進(jìn)入盆地，第四十二開拓村應(yīng)該就在那兒。上面也有標(biāo)明通往那兒的路?！?/span>

? ? ?「為什么那個村子沒出現(xiàn)在地圖上呢？」

? ? ?「會不會因為是新建立的村子？反正過去看看就知道了。」

? ? ? ?奇諾說完，漢密斯簡短地回答「也對」。接著又說：

? ? ?「收到她送的禮物，不曉得洛古的表情會是怎樣呢？」

? ? ?「不曉得……，不過也是過去看就知道了?！?/span>

? ? ?「也對?！?/span>

? ? ? ?此時奇諾又加快油門，背對著朝陽往前進(jìn)。

? ? ? ?途中他們看到路旁有塊巨大的綠色圓形區(qū)塊。那是其中一個開拓村，那個圓形是環(huán)繞著一圈巨大灑水器的田地。

? ? ? ?就在烈日當(dāng)空，影子相當(dāng)短的時候。

? ? ?「就是這里！」

? ? ? ?奇諾跟漢密斯停了下來。往左手邊兩個隆起的山丘駛?cè)?，那里有條蜿蜒的坡道。

? ? ?「這路況不是很好耶，彈起來的石子似乎會傷到輪框?！?/span>

? ? ?「現(xiàn)在講這個有什么用？」

? ? ? ?在后輪頻頻打滑的情況下，奇諾駕著漢密斯往左轉(zhuǎn)，然后一股作氣地爬上了山。

? ? ?「奇諾你也真好心?！?/span>

? ? ?「還不是為了答謝人家請我們吃大餐。我才不做白工呢！」

? ? ?「真的嗎？」

? ? ? ?他們在平坦的山頂上跑了一段路。隨后又行駛了一段下坡路，視野頓時豁然開朗。

? ? ?「就是那里！」

? ? ?「應(yīng)該沒錯！」

? ? ? ?在寬廣的盆地角落，并排著幾棟建筑物。周圍開墾中的田地呈棋盤狀散開。簡易溫室還反射著陽光。

?

?

? ? ?「奇怪了……」

? ? ? ?奇諾喃喃地說道。

? ? ? ?奇諾站在村子的建筑物前方，看著那扇大門。

? ? ? ?停在道路上的漢密斯問：

? ? ?「都沒有人在嗎？」

? ? ?「沒有，不過門是鎖著的。連門上的鎖鏈也是?！?/span>

? ? ? ?他們發(fā)現(xiàn)遠(yuǎn)處的田里也沒有人，就算進(jìn)入村里也沒有人走出來。只有寒風(fēng)在路上呼呼吹嘯。

? ? ?「屋內(nèi)的陳設(shè)并不凌亂，農(nóng)作物也好像有確實收割……」

? ? ? ?奇諾說道。

? ? ?「還是說這個地方不適合住人，所以村民都遷走了？」

? ? ?「如果真是那樣就傷腦筋了……就得去找他們新落腳的地方——」

? ? ?「奇諾，有車過來了?！?/span>

? ? ? ?漢密斯對奇諾喊叫。奇諾走回馬路，看著從盆地的另一頭朝這里接近的車燈。

? ? ? ?車子筆直地朝奇諾他們駛來。那是一輛跟泥土一樣顏色的小型四輪驅(qū)動車，上面只坐著一個人。

? ? ?「他來的正好，直接問他吧！」

? ? ? ?奇諾對著車子揮手。車子停下來之后，從里面走出一名男子。

? ? ? ?男子大概二十出頭，臉上的墨鏡映照著奇諾他們的倒影，他跟「城市區(qū)」城墻外的軍人們一樣，都穿著綠色的冬季制服。系在腰上的皮帶，左邊是說服者的槍套，后方的短刀為了方便從右邊反手拔出而橫掛著。

? ? ?「你在這種地方做什么？啊，……你該不會是前天來的那位旅行者？」

? ? ? ?男人問道。

? ? ?「是的。我叫奇諾，這是我的伙伴漢密斯。」

? ? ?「你好！」

? ? ?「兩位好，歡迎來到我國。我是第三特殊護衛(wèi)隊的科爾中尉?！?/span>

? ? ? ?青年軍官靠攏腳跟向他們敬禮。

? ? ?「可是你們怎么會在這里？如果是想從新西門出境的話，你們可就走錯路了喲！因為這條路就算走兩天也無處可走。要不要我?guī)銈兩现饕缆?？?/span>

? ? ?「請問這個村子里都沒有人居住了嗎？」

? ? ? ?奇諾問道。

? ? ?「這里目前還沒使用。是一個用來暫時收容開拓團而設(shè)立的實驗性訓(xùn)練設(shè)施?！?/span>

? ? ? ?科爾中尉答道。

? ? ?「那就有點奇怪了，奇諾是特地送東西來給一年前就居住在這里的人的?！?/span>

? ? ? ?漢密斯說道?？茽栔形旧晕⒚蛄艘幌伦旖呛髥柕溃?/span>

? ? ?「收件人的姓名是？」

? ? ? ?奇諾回答：

? ? ?「『第四十二開拓村附屬郵局轉(zhuǎn)交』，收件人是——」

? ? ?「一個名叫洛古的少年，對吧？」

? ? ? ?科爾中尉說道。他把墨鏡摘下，露出一對跟伊娜夏一樣的藍(lán)眼睛。

?

?

? ? ? ?距離村子不遠(yuǎn)處，有一棟這一帶最高的建筑物。那是一棟水泥建造，看起來冷冰冰的二層樓房，屋頂上還裝設(shè)著巨大的天線。

? ? ? ?建筑物前方靜靜地停著一輛四輪驅(qū)動車，沒多久奇諾他們就在一陣吵雜的引擎聲中來到了這里。

? ? ? ?科爾中尉打開了玄關(guān)的鎖，邀請奇諾他們進(jìn)去。

? ? ? ?昏暗的室內(nèi)擺了一套類似辦公室里的小型桌椅，以及空蕩蕩的書架?？茽栔形菊埰嬷Z坐下，自己則是把軍帽掛在墻上，再把緊閉的木板套窗打開。此時光線照亮了打掃得十分整齊清潔的室內(nèi)。

? ? ? ?奇諾把漢密斯用腳架立在自己座位旁邊。然后把大衣跟帽子掛在車上面。

? ? ? ?科爾中尉坐在奇諾對面。兩肘撐在桌上，然后雙手十指交叉地貼在額前。他閉上眼睛輕輕嘆了一口漫長的氣。

? ? ? ?然后抬起頭有氣無力地說：

? ? ?「歡迎來到『郵局』！」

?

?

? ? ? ?奇諾從夾克口袋拿出一只約手掌大小的盒子。然后把它打開讓科爾中尉看看里面的東西。

? ? ? ?那是一個用某種白色材質(zhì)削成的小胸針。雖然形狀有點歪，不過看得出是一只雞。雞冠跟翅膀的部分則黏有金色的短毛。

? ? ?「聽說這是個護身符，是伊娜夏送給洛古的。」

? ? ? ?奇諾把盒子放在桌上，科爾中尉并沒有碰它，只是一直看著。

? ? ?「你是郵局人員嗎？」

? ? ? ?奇諾問道。

? ? ?「是的。在『開拓區(qū)』，負(fù)責(zé)護衛(wèi)的軍人要兼任郵政業(yè)務(wù)。我過去曾在這里工作過。不……現(xiàn)在也還在崗位上。」

? ? ?「那么奇諾的工作到此結(jié)束，反正你會幫我們交給他的，我們走吧？」

? ? ? ?漢密斯比較明顯的吐槽，科爾中尉則閉著眼睛搖搖頭小聲地說：

? ? ?「天哪……怎么會這樣……」

? ? ?「你能把這個叫到那個名為洛古的孩子手上嗎？」

? ? ? ?奇諾問道?？茽栔行l(wèi)搖搖頭，并且用斬釘截鐵說：

? ? ?「那個可能性是零，根本就不可能?！?/span>

? ? ?「為什么？」

? ? ? ?漢密斯問。

? ? ?「因為他早就死了，在半年前。正確說來……應(yīng)該說，他已經(jīng)遭到殺害，就在半年又四天前?！?/span>

? ? ? ?科爾中尉回答。

?

?

? ? ?「關(guān)于疾病及開發(fā)治療疾病的藥物的事……。你們應(yīng)該都知道吧？」

? ? ?「知道?！埂膏拧！?/span>

? ? ?「你們有聽說過開拓團吧？」

? ? ?「聽過?！?/span>

? ? ?「嗯?！?/span>

? ? ?「不過你們應(yīng)該沒聽說過『特別開拓團』吧？」

? ? ?「沒聽過?！埂改鞘鞘裁矗俊?/span>

? ? ?「簡單地說……，就是『聚在一起等著被殺的人』?！?/span>

? ? ?「……。請繼續(xù)說下去?！?/span>

? ? ?「嗯，我繼續(xù)說，……我會把自己所知道的事全告訴你們。在『城市區(qū)』蔓延——明顯導(dǎo)致許多人受害的疾病——我國把克服這個疾病視為國家課題。我們把它當(dāng)成我國最兇惡的敵人，長久以來一直與它抗?fàn)帯Ｒ蚕Ｍ茉缛臻_發(fā)出治療方法及特效藥。為的是歷經(jīng)多年的受苦受難后，能把死亡人數(shù)降到零。」

? ? ?「是?！埂膏牛?！」

? ? ?「然后三年前……，當(dāng)動物實驗遭遇瓶頸時，大多數(shù)的醫(yī)師都認(rèn)為有必要進(jìn)行人體實驗。他們私底下主張惟有拿活生生的人類進(jìn)行實驗，才能確實加速特效藥的開發(fā)。后來國家就接受了這個提議?！?/span>

? ? ?「……」「然后呢？」

? ? ?「而向往加入開拓團的人，一定是形形色色。撇開是不是真能通過審查，不過里面一定會有在國內(nèi)屬于貧苦階級，以及沒有其他親屬的家庭。我們便從那些志愿者中挑選出這些人，然后組成一支開拓團?！?/span>

? ? ?「那就是『特別開拓團』對吧？」

? ? ?「沒錯。他們滿懷希望且高高興興地遷來，然后開始在那個村子里生活。至于軍人就是負(fù)責(zé)戒護及監(jiān)視，避免讓他們逃走……。不過！其實國家也沒有確定要拿他們當(dāng)人體實驗，因為搞不好在他們『派上用場』之前，藥就已經(jīng)完成了呢！如此一來，他們就真的能夠以開拓團的身份在那個村子里生活下去……」

? ? ?「原來如此?！埂附Y(jié)果卻事與愿違。」

? ? ?「直到半年前，最后決定要拿全體村民當(dāng)實驗對象。接著就正式執(zhí)行了這項計劃，而負(fù)責(zé)下手的就是我們。我們在某天晚上放出催眠瓦斯，把他們?nèi)繋ё?。然后帶上卡車關(guān)在載貨車箱里。……我所看到的景象僅止于此。而那也是我最后一次看到那個……那個老是『軍人哥哥！軍人哥哥！』地叫我，把我當(dāng)親哥哥仰慕的活潑少年。在『城市區(qū)』的地下設(shè)施里，他們有著各式各樣式各樣的『用途』。我并不清楚詳細(xì)情形是如何也不想知道。不過上級倒是告訴我，那名少年在半年又四天前活生生被解剖之后就被制成標(biāo)本，然后裝進(jìn)一個小小的玻璃瓶里。過沒多久就聽說減緩疾病速度的藥開發(fā)成功了，他們的犧牲終于有代價……。從此以后，那個村子就一直被保留著?！?/span>

? ? ?「我非常明白了，然后我想再問一個問題?！?/span>

? ? ?「信的事對吧？」

? ? ?「喔，那是我接下來寫的。為了不讓外界懷疑這里的狀況，我也身負(fù)檢查信件的任務(wù)。只是說萬萬沒想到會有來自『城市區(qū)』的信……?；旧纤麄兡侨罕灰暈椤壕⒎葑印坏娜?，遭到嫉妒的情況反而比受到贊揚還多，所以本來就很少在寫信什么的。更何況是寫給『特別開拓團』……，這是幾乎不可能發(fā)生的事，真的不可能！」

? ? ?「可是……」「沒錯沒錯。」

? ? ?「……可是，她每個月都固定會寄一封信過來。然后他也一定會回信。我不必打開信件，只要靠解讀機器就能窺見內(nèi)容。譬如說她因為生病而無法外出，至于他則是拼命鼓勵她。她也同樣鼓勵著生活困苦的他。然后她的夢想就是把病養(yǎng)好，跟少年一起住在『開拓區(qū)』?！?/span>

?

?

? ? ? ?此時科爾中尉突然亂抓自己的劉海，然后大吼大叫地說：

? ? ?「如果我有寫這么一封信就好了！在半年前寫這么一封信，告訴她『我的工作越來越忙了，請你不要再寫信給我』，不知該有多好！不！要是她的信一寄來，我就馬上把它撕掉就好了！我明明做得到！那種事……，可是為什么？為什么我要回信呢？我到底是怎么了？干嗎要做這種事？」

? ? ?「結(jié)果事情就變得一發(fā)不可收拾了是嗎？」

? ? ? ?漢密斯用一成不變的口氣說。

? ? ? ?科爾中尉雙手抱著頭說：

? ? ?「我……，每個月每個月……，都在害怕這一切會不會曝光……，每次打開信封，都害怕里面會不會寫著『你到底是誰？』。想不到……想不到……」

? ? ? ?然后又抬起頭來，以即將落淚的表情看著眼前的小雞。

? ? ?「這是給你的，請收下吧！」

? ? ? ?奇諾靜靜地說。

? ? ?「我知道了……」

? ? ? ?對方小聲地回答。

? ? ?「這樣我得準(zhǔn)備回信了。」

? ? ? ?科爾中尉喃喃說道，然后雙手把它拿起，靜靜地放進(jìn)箱子里。接著從椅子上站起來，把箱子收進(jìn)后面的柜子里。

? ? ?「請問……」

? ? ? ?科爾中尉回到座位上之后，漢密斯問：

? ? ?「你還要執(zhí)行保護、監(jiān)視村子的任務(wù)嗎？」

? ? ? ?科爾中尉點點頭說：

? ? ?「嗯，這個任務(wù)還在執(zhí)行。況且最近會再送一批受驗者過來。屆時我將再次負(fù)責(zé)保護這個村子，以及郵政業(yè)務(wù)?！?/span>

? ? ? ?接著他瞇著眼靜靜地說：

? ? ?「這么做都是為了這個國家，為了全體人民。更重要的是為了他的未來」

? ? ? ?科爾中尉看著眼前的旅行者說：

? ? ?「奇諾，真的非常謝謝你。還有——，請原諒！」

? ? ? ?被踢飛的桌子直接命中奇諾的上半身，把奇諾撞得往后倒。就在她推開壓在胸口的桌子時，科爾中尉的右腳踩住了她的「卡農(nóng)」跟槍套。

? ? ? ?藍(lán)眼軍人靜靜地看著他即將殺害的對象。他以訓(xùn)練有素的利落身手拔出短刀，連同左手一起握住往下刺。

? ? ? ?此時奇諾的右手伸進(jìn)夾克左邊的袖子里，抓住藏在里面的刀子。

?

?

? ? ? ?城墻里的景色跟城墻外并無二異。

? ? ? ?一座又一座的棕色巖石山，以及寸草不生的荒蕪大地。一面高聳的城墻拔地而起，永無止境的綿延著。放眼望去，城墻內(nèi)外的風(fēng)景并無二異。

? ? ? ?萬里無云的晴空下有一條道路。那只是把巖石撥開，把土壓緊的簡單道路。整條路沿著這片大地的峽谷向前延伸。

? ? ? ?奇諾跟漢密斯一路卷起干燥的塵土，一面往道路的西方前進(jìn)。

? ? ? ?奇諾把頭跟帽沿稍微拉低，以防止冬天的刺眼太陽影響視野。

? ? ?「奇諾，好難得哦?！?/span>

? ? ? ?漢密斯說道。

? ? ?「嗯？……喔，反正還在國內(nèi)嘛?！?/span>

? ? ? ?奇諾答道。

?

?

? ? ? ?旅行者離去十天后。

? ? ? ?一名肌膚雪白且金發(fā)碧眼的少女獨自坐在床上，護士送藥來時，還帶來了一小封信。

? ? ? ?護士叮嚀她要服藥之后，便走出病房讓那少女獨處。少女聽話地先把藥服下。

? ? ? ?然后小心翼翼地拿起拆信刀，拆開上面只注明醫(yī)院及病房號碼的信封。

? ? ? ?接著她拿出里面另一個在上面蓋了「消毒檢查完畢」的大章的格紋信封。少女壓抑著急迫的心情急著把信拆開。

? ? ? ?里面是一張折疊的紙張。

? ? ? ?她的藍(lán)眼睛看著簡潔的字面。

? ? ?『真的很謝謝你送的禮物。希望你康復(fù)以后能到村子里來，屆時我們再促膝長談吧?！?/span>

? ? ? ?隨后少女露出微笑，旋即又仿佛快哭出來似的，把信緊抱在胸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