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唐03(忘羨雙潔he)
“世事無?!?/p>
藍湛頭一回有如此深的體會。
如今看著各世家子弟,那一個個熟悉又陌生的面孔,眼前掠過的卻是幾年后陰差陽錯的悲凄。
金子軒雖相交不深,但也算的上是個正直勇敢的好人。他與江厭離一個驕傲也謙遜,一個善良且豁達,是世間少有的良配,若是沒有金子勛窮奇道劫殺魏嬰,他大概是同輩里最幸福美滿之人,興許日后繼任仙督之位,仙門也終可安定。
此時江澄與魏無羨還是赤誠一片,即便后來割袍斷義,想必也是不想要彼此為難,不得已而為之。在他心里,總是顧念著同門情誼。除了江厭離,這世上江澄許是魏嬰唯一還記掛的。
可我能讓他記下的,大抵沒有什么。最后的最后,我喚不回他……
“長這么大,我今日才知道,姑蘇藍氏的門這么不好進?!?/p>
是溫晁……
事實原委,都不是一朝一夕可以發(fā)生,只不過,當(dāng)局者迷,走到窮途才知反省,可往往為時已晚,且思緒繁雜,陳年舊事,新仇舊恨如何能攀扯的清,更何況有些陰謀,尚未察覺,便潛滋暗長。
溫氏此舉應(yīng)就是讓溫情姐弟探查陰鐵,后面的一切皆因此發(fā)生,若要護魏嬰無恙,必要警惕溫氏,還要先下手為強,保住陰鐵。如此便沒有溫氏聽訓(xùn),沒有玄武洞一遭,也不會有放火燒云深,江氏也不會慘遭滅門,那么魏嬰就不會莫名失蹤,也不會改修他途,更不會有什么陰虎符……
他始終都是他意氣風(fēng)發(fā)的少年模樣,一如我們初見……
那么也許我們在此聽學(xué)之后,就再沒有相見之日,會不會就此淪為過路人?
我不愿與他那般結(jié)果,可我想他平安喜樂,若是我與他相交相知就定要他遭受些飛來橫禍,那我寧愿與他對面不識……
待藍湛回過神來,溫晁已是激怒了眾人,拔劍相向。魏嬰的隨便,劍芒凜人,仙門弟子少有能及,可惜……
魏嬰從未告訴過藍湛,他究竟為何非要棄了劍道不可。眾人只當(dāng)他是傲慢無禮,誤入歧途,連藍湛他都用心瞞過……
藍湛獨自去了寒潭,可那里的封印始終未開,難道是時機未到?還是仙門該有此一劫?
回靜室途中,藍湛正巧看見魏嬰教溫寧射箭,恍然想起百鳳山……
“藍湛,借你的抹額一用?!?/p>
藍湛苦笑,他從未想清魏嬰的用意,當(dāng)他是撩撥慣了。而自己何嘗不是喜歡他這調(diào)皮跳脫,天真鮮活。
然而,那時,藍湛并未給魏嬰回應(yīng)。
細細想來,抹額何以遮目?也許他只是想與我主動說話,也許他是不愿與我那般僵持。自他攜陳情歸來,我擔(dān)心他,卻又不十足十的信任他,我說著想幫他,可從未設(shè)身處地體諒他,就連日夜思念,我都不曾告知與他。
是我與他說,“抹額乃重要之物,非父母妻兒豈能觸碰?”可也是我未理解其中含義。我那“冷漠”是否斬斷了他僅存的希望?他原是寄托于我的……
“忘機兄!你怎么在這兒???”
此世的魏無羨時常覺得藍湛是憂郁的,明明與自己一般的年紀(jì),卻好像經(jīng)歷了多少風(fēng)風(fēng)雨雨,眼睛里總藏著一處蒼涼。
“忘機兄這是從何處來?往何處去?。俊?/p>
“隨意走走罷了?!?/p>
不對……教溫寧射箭不應(yīng)發(fā)生在此時……聽學(xué)還未正式開始,魏嬰也不是被叔父罰出課堂,怎么會……
難不成是因我改變了原本事情發(fā)生的命途?
那接下來的事,豈不是仍然無法預(yù)料?
“忘機兄!你想什么呢?”
“溫情呢?”
“未曾見到啊……”
“我要去找一趟兄長,告辭?!?/p>
“哎——這么急嗎?”
藍湛走出去十余步,又原封不動的退回到魏嬰身邊,抓起他手腕,拉著就走。
“忘機兄!你干嘛?”
“隨我一起?!?/p>
“為什么啊!”
“恐生變故。”
“什么……什么變故……跟我有什么關(guān)系?。 ?/p>
魏嬰倚著柱子站在一邊,表面上漫不經(jīng)心,實則支愣著耳朵聽旁邊二人談話,只是沒頭沒尾,有些云里霧里。
“兄長,那事可有進展了?”
“忘機……”
藍曦臣瞟了瞟魏無羨,沒敢開口。
“兄長但說無妨?!?/p>
“你這么信任他?”
魏無羨被藍曦臣這玩味的眼神看的渾身不自在,不由自主就站直了些。
“要不……我先出去吧”
“不可……”
藍湛一把拽住他,眼神堅定,直直的看到魏嬰的心里去。
“其實也沒什么,那人是冤魂侵體,我和叔父已處理妥當(dāng)?!?/p>
“冤魂侵體?”
“是啊?!?/p>
“那為何上次,兄長還要我保守秘密?”
“那時尚未知是何緣故,聽學(xué)在即,恐生禍端。”
“不是陰鐵……”
藍湛小聲嘀咕了一句。
“你說什么?”
“沒什么……如此便放心了……”
“忘機盡職盡責(zé),兄長頗感欣慰啊?!?/p>
“分內(nèi)之事?!?/p>
于是,藍湛又拉著魏嬰走了,藍曦臣雖一頭霧水,不過看著這二人形影不離,也是挺有意思。
“出什么事了?”
魏無羨并未聽出他們談?wù)撝屡c自己有什么相干。
“沒有……”
“那你說的變故是什么?”
藍湛捏住魏嬰的肩膀,從前他定不會如此唐突,可如今他既重獲護他余生的機會,那必不能出任何紕漏。
“從現(xiàn)在開始,你去哪兒都叫上我,可好?”
“?。俊?/p>
“行嗎?”
魏無羨看著藍湛渴求的眼神,莫名覺得有些好笑。本想一口答應(yīng),可又怕他是藍老頭派來監(jiān)視自己的,就有些猶豫了。
“你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打鳥,摸魚,抓雞,養(yǎng)兔子,都隨你,我不會透露半個字。”
魏無羨嚇的眼睛都瞪大了,他怎會知道我心中所想?
“帶著我吧……”
“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