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間新綠一重重
雨一直在下,從滂沱到如泣如述。
蛇一樣的路,閃著濕亮的青輝。街上步履匆匆的人群中,只有我一個人不合時宜地穿著裙子。風來,裙擺蝶翅一般的舞,于是我的牙關便不可抑止地發(fā)抖,清冷襲心,感覺如臥在冰上一般的寒。
我把眼神倦倦地望向冬青叢中的紫薇,這一望讓我的身心再沒有了一絲寒意,眼中只剩下了驚喜——在紫薇光滑的樹身上已冒出了酒紅的幼葉,它們閃著油亮的光澤,看得我的心陡然就明亮起來。
那一簇一簇新鉆出來的幼葉啊,柔嫩柔嫩的,像嬰兒的心,隱隱中散發(fā)著清純的氣息,這不染塵埃的清純,讓我忍不住伸出手去輕撫。驀的,有一股熱的、脈脈的東西從我的指尖一直流淌到我的心室,我感覺,那是一種生命的韻律。
說到紫薇花不能不提多年前的一部電視劇——《還珠格格》。正是劇中那個才貌絕佳,溫婉可人的紫薇格格讓我記住了這世上還有一種叫做紫薇的花,并迫切渴望能一睹紫薇花的芳姿。后來,在杭州的西湖邊我第一次看到了它,真實中的紫微花如我期想的一般美,樹姿婷然,花色艷麗,那皎潔的樹身更是高貴得特別,令人精神為之一振。難怪宋朝的大詩人楊萬里曾盛贊它:似癡如醉麗還佳,露壓風欺分外斜。誰道花無紅百日,紫薇長放半年花。
所以,今年初春,當我從園林工人口中得知金陽街新植的那些光滑的樹樁就是紫薇花時,心里充滿了期待,期待它盡快擎滿燦若云霞的花朵。每天上下班路過金陽街,我都要向它期許地望上一眼,但一連幾天,紫薇光滑的樹身上一點變化也沒有,倒是和它一起栽植的冬青,剛剛種上就蓊蓊郁郁的,一副隨遇而安的樣子。當時就認定了紫薇太嬌弱,適應不了北方的環(huán)境,心里曾生出些許的失望來。但失望歸失望,每次路過,我仍是忍不住要向花壇中的紫薇樹望上一眼,就如今天這樣。(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而今天的景象和兩個月前我所見到的卻是恰恰相反:蔥蘢的冬青早已沒有了絲毫的生命跡象,而從前形容枯槁的紫薇卻是一派的欣欣向榮。世事就是這么充滿變數(shù),所以很多事單看表象極容易做出錯誤的判斷。
現(xiàn)在看來,是我錯怪紫薇了。它并不嬌弱,那近乎枯寂的狀態(tài)不過是一種假象,它是在不聲不響地為生命的蓬勃積蓄力量。
長久的積蓄,才有今朝蓬勃,乃至明天的燦爛?。∽龌ㄈ绱?,做人又何嘗不是呢?
望著眼前紫薇樹上那一簇簇鮮亮的嫩葉,盎然的姿態(tài)讓我有一種近乎流淚的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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