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你是世人眼里一道賞心悅目的風景
文/叢敏
前日兒子問我：媽媽，我要工作了，你有什么要對我說的？并說他工作后要給我買個大房子，報答我的養(yǎng)育之恩。于是我就給兒子講起一個我與兒子與風景的故事。
最不能忘記，兒子九個月大的那個下午。
由于心被古龍的《邊城刀聲》牽扯著，一心想知道萬馬堂里的人是哪里來的。古龍是怎樣把一個陳年的故事，跳躍，跌蕩，冷酷，肅殺，美好，純真了起來，真想一口氣把剩下的《邊城刀聲》讀完。
可是，兒子不睡，我就不能繼續(xù)我的閱讀。才九個月大的兒子會抓扯我的書，會用哭聲搗亂，使我不僅看不成書，還可能落到書被毀的慘劇。
避免騷擾和慘劇發(fā)生的唯一出路是，哄兒子入睡。( 文章閱讀網：www.sanwen.net )
可氣的是，兒子好像知道我的陰謀似的。就是不肯睡去。
哄了又哄，見兒子就是沒有要睡的跡象，我就改變了主意，干嗎那么死心眼兒，你可以用分散注意力的辦法，把他從你的身邊引開。
我把兒子所有的玩具都搬了出來，并很創(chuàng)意地擺成各種認為吸引兒子眼球的造型，然后，把兒子放到它們身邊。甜兮兮，溫柔柔地說：“寶寶，這積木太好玩了，請看，它能擺成小狗狗。”“這拼音拼圖多好玩呵，這A，B，C，多像你的小胖手，小胖腳?！薄?/p>
見兒子一有要玩這些玩具的傾向，立即就把兒子放到玩具堆里，讓他沉浸在自己應當沉浸的世界里好了。
我要看書。
可是，十分鐘還不到，兒子就哭鬧著來抓我手中的書了。只好長嘆一聲，放了手中的書，抱兒子。以為抱一抱，兒子就不哭了，不曾想，他非要我手中的書。哪能把這借來的書當成了玩具讓兒子來作踐？不給，就是不給?？墒牵瑑鹤泳褪且@書不可。急中生智中，又想起對付兒子一招兒。
“兒子，乖乖，媽媽給你講‘小熊找朋友’……”為了使兒子不殘害我的《邊城刀聲》，我拿出專給兒子買的《幼兒故事》，聲東擊西。
“哇——”兒子不聽我的“小熊找朋友”，他用震耳欲聾的大哭向我抗議，他非看我的《邊城刀聲》不可。無奈，我只好拾起我的《邊城刀聲》，一頁頁地，嘩啦嘩啦地翻，把萬馬堂的內容當成“小馬過河”講。
這一招兒奇靈，兒子居然破涕而笑了。但我可沒了表演下去的耐性，我得設法看我的《邊城刀聲》，明天借期就到了。我已經將借期拖了半個月了。
要想繼續(xù)看書，最上乘的辦法，還是哄兒子入睡。
為了達到目的，我故意把所講的故事節(jié)奏拖沓，冗長，沉悶起來。果然，兒子聽得不耐煩了。我就趕緊哄兒子入睡?？墒?，就在兒子真就要睡了，我的好夢馬上就成真時。電話響了。
是我的一個好友打來的，她問我可否有時間，她心悶，想和我聊聊。想著自己還沒看完的書，我就編排著兒子不舒服了，家里也來客人了，很難脫身……回絕了好友。
放下電話，立即為欺騙了好友不好意思了起來，不自禁地把臉埋進雙手里，搖頭又搖頭。
“咯咯……”兒子的笑聲又把我拉回到要把兒子哄睡的目標里。但當我再次地把兒子抱到懷里，我就徹底地明白了，我的努力將徒勞。
兒子他不會再有睡意了。
我接電話的時候，兒子就徹底地醒了，醒了的兒子，就把我在電話里回絕好友的撒謊，和放了電話不好意思的搖頭都當成了游戲看。咿呀學語的兒子覺得好玩極了，“咯咯”地笑了。
“你個小壞蛋?！毕胫约旱牟还獠实囊幻姹粌鹤涌吹搅耍X得好笑也好氣。一個疑問就串了出來。奇怪，兒子就喜歡看媽媽的表演，無論多么無聊，枯燥的事物，似乎一有媽媽的參入，在兒子就是不同凡響，值得注意？
這個疑問一串上來，就不好意思再逼兒子入睡。想起現在的時刻電視里應在播放“請你欣賞”兒子對這個節(jié)目似乎很醉心，我就打開了電視。
正著，電視里正播放著“請你欣賞”。
美麗，恬靜的西雙版納的椰子林，皚皚白雪覆蓋著的巍巍的長白山峰，遼闊，坦蕩的內蒙大草原，白浪滔天下更見英姿的遼東半島……
這一個個動感畫面深深地撥動了我體內的柔情蜜意和豪情萬丈。
我看得癡了進去。
正當我更投入地看“請你欣賞”時，直覺自己的人正在被一雙眸子審視著，不由的四下里找，一低頭，發(fā)現了一雙晶瑩澈亮的小眼睛正含笑地看著我，看著我。
兒子正在看著我，這雙審視的眸子是來自兒子的。
兒子不看風景，看我。
我看風景，兒子看我。
我是兒子眼里的風景。
我是兒子眼里第一道風景。
我是兒子離不開的風景。
我是兒子一直都在研讀的風景。
這一發(fā)現竟使我淚盈雙眼。
我緊緊地抱著兒子，聲聲地喚：“啊，兒子”“啊，兒子”
但當想起，這一下午，為了達到看書的目的，對兒子的愚弄，對好友的挪愚，我再次地把發(fā)燙的臉，埋進了懷里。
天下的兒女們，都把母親當成了多姿多彩的風景來欣賞著，這是母親們不能拒絕的現實。而正是兒女把母親當成了多采多姿的風景欣賞著，才有了兒女們五彩斑斕的人生軌跡，大千世界的風云變幻。
只要母親的風景美麗無比，這世界才會精彩。
故事講完，我問兒子：“你眼里，二十二載了，媽媽這道風景是怎樣的？”兒子微笑著說：“媽媽，我早在Q的空間說過了，你是我最崇拜的人，你是我的驕傲，雖然我從來沒對你說過?！庇谑俏矣中χf：“兒子，人生是一個輪回啊，而今后，你已經是媽媽我奉獻給大千世界的風景，只要……”不等我把話說完，兒子大著聲音重復：“只要我的風景美麗無比，媽媽的世界就是精彩的?！?/p>
“兒子，最主要的是，只要你是世人眼里一道賞心悅目的風景，媽媽就欣慰，就滿足，跟大房子，豪車無關啊?！眱鹤記]有說話，凝重地看著遠方，不久我就在他的空間看到：孩子看到媽媽展示著她的博學和高貴的人格，會格外的驕傲；所以孩子要將這種驕傲延續(xù)下去……
哪怕破繭而出的瞬間，是徹心徹肺，也不要叫苦，更不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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