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堡子”之謎

故事簡介:此“古堡子”位于甘肅省古浪縣裴家營鎮(zhèn)中川段家莊村,古堡子建于何年何月無人知曉,但它確確實實至今仍在,只是剩下殘垣斷壁,在那個寫滿了歲月滄桑的堡子里,如今仍住著段家?guī)资诤笕耍耘f守著幾輩子人都確信而又找不到看不見的財寶,故事還得從涼州總兵鎮(zhèn)守使馬廷驤說起......
一九二八年馬廷驤反攻占領(lǐng)武威之后,又攻打永登,圖謀占領(lǐng)蘭州。從七月二十六日從涼州出發(fā),在裴家營子(現(xiàn)裴家營鎮(zhèn))修整一晚,翌日開拔途徑位于甘肅古浪昌靈山處的段家莊(現(xiàn)古浪縣裴家營鎮(zhèn)中川村段家莊組)時,發(fā)現(xiàn)此處山大溝深,山戀起伏松林茂密,林中不時驚起飛鳥野兔,馬廷驤早已耳聞此山藏有土匪武裝,便派出一個三十多人的偵查分隊順溝前行先頭偵查,同時又派出兩個營的兵力分山溝兩側(cè)盤山隱蔽前進,以側(cè)面?zhèn)刹槿粲鐾练艘嗫捎鼗乇Pl(wèi)將其滅之。的確如此,昌靈山中常年盤踞有一百多人的土匪,武器裝備五花八門,有快搶、火銃等,此股土匪橫行古浪,跨越?jīng)鲋?、天祝一帶,專以搶劫大戶或是做買賣人為營生,這天布置在昌靈山瞭望哨上的上托(望風(fēng)或放哨的人)立刻報告土匪小頭目段峰,說從北邊山溝里進來一幫兵匪,約有二三十人,看似還裝備了小炮,段峰趕緊跑去告知土匪頭子張疤子,張疤子聽完后哈哈大笑,隨即傳令:老子正缺桿子呢,這不送上們來了,集合隊伍出發(fā)!
張疤子將一百多人的土匪分布在山谷兩側(cè)的植被中布下了口袋,等著這二三十人進入,半個時辰左右,那二三十人憑著人人手中持有快搶,且后面有大部隊,盡然有持無恐地前進,此時在兩側(cè)偵查的馬部隊伍均發(fā)現(xiàn)前面山谷的兩側(cè)饅頭山中草叢晃動似有埋伏,便擴大包圍圈,悄悄迂回到后面。馬部偵察隊進入口袋后,張疤子立刻命令“打”!頓時兩側(cè)土匪同時開槍,將偵查分隊一舉殲滅,沖入山下紛紛撿槍支彈藥,殊不知馬部的兩個營此時突然向張疤子一群土匪開槍,張疤子在亂戰(zhàn)中被斃命,其他土匪仍在抵抗,這是就是前面提到的那個土匪小頭目段峰發(fā)現(xiàn)大事不妙,負隅頑抗必遭全軍覆沒,他趕忙大聲地呼喊:“饒命?。∥覀兺督?.....”
一百多土匪只剩下了近一半,就這樣張疤子的殘兵被馬部收編,土匪段峰被馬廷驤任命為連長,從段峰的交代中得知他是本地人,隨即命令他在山中帶路去攻永登城,到九月下旬的兩個多月中未打開縣城。以后孫連仲的隊伍攻過來,馬部下令撤退,潰退去武威,在潰退途徑華藏寺(今天??h城)時已是半夜時分,這個段峰發(fā)現(xiàn)撤退路線是從西向皇城灘一帶退去,在攻打永登時險些喪命,知隨馬部這次潰退后不知能否保命,便悄悄通知所屬土匪,聯(lián)系原人馬是否回昌靈山,這些土匪那里經(jīng)過這么大的戰(zhàn)場,眼看剩下的同伙越來越少了,都想保命欣然同意跟隨段峰,他們經(jīng)松山灘干柴洼(今古浪干城鄉(xiāng)),又回到了土匪的老本營--昌靈山。為何這個土匪小頭目段峰又要回到昌靈山?是因段峰就是古浪段家莊人,自打十幾歲出門也已五六年,莊里人都以為他早已死了,殊不知他卻做了土匪,他想憑著自己熟悉本地環(huán)境和生活習(xí)慣,仍想過那種自由自在橫行鄉(xiāng)里的日子,再者段峰等部分土匪還惦記著山上留下的十幾個家眷呢,......
話說已至1930年,段家莊子有三十來戶段姓人家,據(jù)傳說在西漢時,段任北地都督,玄孫段貞任武威太守,子孫遂在此世居,日益族大人眾,形成武威郡,尊段貞為開基始祖。魏晉南北朝之際,段姓或因仕宦,或因避戰(zhàn)亂而遷往各地,而此地居住的段姓家族正是為避戰(zhàn)遷徙至此的段姓后裔,段家莊財主段發(fā)的先祖以經(jīng)商發(fā)家,其他段姓人家多以為段發(fā)家牧羊、牛、駱駝、租種地為生,族長段發(fā)兄弟三人以家大業(yè)大財大為名,周圓十里八鄉(xiāng)無人不知,他家位于莊子上游的昌靈山根,適逢兵荒馬亂,土匪猖獗之時,偌大的院子外四面不知何年修建了厚厚的土墻將庭院而圍,人稱“土堡子”,堡子底墻寬約十多米、高與底寬同等,住房且四角建有小閣樓(實則為哨樓)甚是宏偉,有家丁輪流站崗放哨,堡子內(nèi)有坐東往西的堂屋數(shù)間,兩邊為廂房,堡子靠東的墻角處蓋有庫房兩間,看似普通的庫房,但此庫房內(nèi)靠墻邊挖有一個儲藏窖,上面有木板蓋,儲藏窖當(dāng)?shù)睾芷毡?,幾乎家家都有,但此窖非同一般,深有七八米,里面可大了,簡直又是兩間房子,主要用于儲藏洋芋、蔬菜、清油、羊、豬油等等,一般家丁、長工都不會入內(nèi),有大奶奶親自掌管,地面用厚厚的青磚鋪就,四面用硬雜木檁子一個挨一個的立起,檁子上面頂著厚厚的雜木板,中間有六根柱子,其實就是兩間木頭房子。雖說大奶奶掌管,但她兒子富貴兒確知道地窖的結(jié)構(gòu),一股腦兒地早就告訴了六娃子,但里面藏得東西甚至還有個秘密富貴兒未必清楚。富貴還神秘地告訴了六娃子里面有一個大鐵箱子,吊著一把銅鎖。堡子門口兩邊有家丁住房,院內(nèi)院外養(yǎng)著四條牛犢子大的狗(真正的藏獒,當(dāng)?shù)厝瞬恢猩?,統(tǒng)稱“牛犢子狗”),堡子外東邊二百多米遠處靠山根有一片段家墳塋,葬有段家兩代前輩,塋地內(nèi)有石碑、石案,四周立有石柱,塋外長了很多貓兒刺,墳塋靠山的東邊有一條南北縱向的壕溝,壕溝沿上長滿了岌岌和荒草。段家堡子距莊子約有千米,獨居于此,據(jù)說是段發(fā)的爺爺請來西安的風(fēng)水先生看的。老大段發(fā)人稱段大爺又叫段財主,心眼確也不壞,年已不惑精神矍鑠,娶倆老婆,小老婆比他小十多歲年輕漂亮,是能說會道的大靖人,在家中雖然大老婆主內(nèi),但比不上小老婆的能言善語,所以段大爺也寵愛這個小老婆,家中及打雜護院的都非常尊重這位小老婆,段大爺在莊里說了算在自家也是“家長”,從小隨父做買賣,父去世后繼承家業(yè),以販賣青鹽、鴉片、糧食、布匹、羔子皮為主,養(yǎng)殖牛羊數(shù)百只(頭)、駱駝六十多峰,雇傭長工十多個,最讓他放心的算是16歲的小長工段六,小名叫六娃子,六娃子并不是排行老六,而是生在了六月,生六娃子時其母因大出血而亡,十歲那年父親又得癆病雙亡,成了一個孤兒,段大爺便收留他為自家放羊,恰好段大爺?shù)膬鹤痈毁F兒和六娃子同歲,從小就喜歡和六娃子在一起玩耍,雖然六娃子住在堡子外的羊圈里,富貴兒卻常常和六娃子睡在一起,也不叫他“小少爺”直呼小名子,不知道的人以為是兄弟倆。段大爺常去自家的墳塋地,有時晚上都能看見他在祭祀先人修理墳塋,墳塋里時而有紙火點燃,白天莊里人還能發(fā)現(xiàn)石案上有祭品香灰之類,莊里人都說他是一個大孝子,不讓人家發(fā)財才怪呢! 段家的買賣已做至蘭州,兄弟三人分工明確,段老大段發(fā)全權(quán)掌握家中的一切事物并掌管家財,老二段達專門負責(zé)物資的販運,而販運這些物資當(dāng)時都是駝隊,一個駝隊有十四五峰駱駝組成,段家有四個駝隊都有他指揮,一年四季老二段達將本地收購的糧食、鴉片、牛羊皮等用駝隊運到雅布拉、青海等地換成青鹽、布匹等輾轉(zhuǎn)運到蘭州,而老三段財專門在蘭州經(jīng)營幾處門面,銷售鹽、布匹、鴉片等,生意紅火,故此老二和老三均已娶妻安家于蘭州,而段大爺雖耳聞土匪在當(dāng)?shù)貢r常出沒,但段家在膽戰(zhàn)心驚中也平安無事......
1946年的臘月二十三日晚,因快要過年了,老二段達做完買賣就留在了蘭州,打發(fā)親信幾個拉著駱駝回家了,因為這晚也是當(dāng)?shù)丶涝畹膫鹘y(tǒng)日,羊倌六娃子和富貴兒在段大爺家吃完飯,就在院子里玩耍,這時從蘭州趕回的那幾個長工抬著幾個搭鏈子進門后直接抬到段家的堂屋里將放在地上的四個笸籮(當(dāng)?shù)厝私胁舅{)里倒?jié)M了銀錁子,六娃子看著這滿滿的四笸籮銀錁子也驚呆了,富貴看他這個呆勁兒說:(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六子來繼續(xù)玩吧,我家里銀錁子多得很,還有金的呢......”
六娃子接著問富貴:“這么多銀子哪里放???”
富貴說:“我也不知道”。其實除了段大爺誰也不知道。
那幾個長工倒?jié)M了笸籮,開玩笑地說:“大爺,今年收益好啊,您能不能過年請個戲班子”讓莊里人也看看......”
另一個接著說:“唉幺吆,城里過大年都要唱幾天的大戲......”
“嗯,那好,今年收益好,二十九日也是富貴的生日,請就請......”
翌日,段大爺派了一個當(dāng)家族侄段栓子騎著馬去涼州請戲班子了,段大爺小老婆說:
“老爺,唱大戲哩,我去大靖把娘家人請卡(古浪方言:請一下)......”
“好吧,那就套一輛馬車去,最遲二十八日就來......”段大爺說。
“嗯,知道了......”
一家丁套好馬車,在車上鋪好褥子,讓段大爺小老婆坐在車上,家丁蹭地一下跳在車沿條上“嘚求......”一聲,趕著馬車走了大靖。
臘月二十六日午后,一行十多人還有三輛馬車進入昌林山溝里,直奔段家莊,段大爺家的那幾條“牛犢子”藏獒“汪汪汪”大聲地吠叫,其他人家的狗也跟著狂叫,隊伍前面騎著馬走的正是段栓子,堡子上的家丁趕忙報告說戲班子來了,段大爺領(lǐng)著家人出門迎接,兩人互相抱拳行禮問候,這晚,段大爺讓六娃子宰了兩只大羯羊剁了下鍋,拿出兩壇從蘭州捎回的高粱白酒,手抓羊肉加白酒熱情地招待著涼州戲班子......
臘月二十七日,段大爺便抽掉了十幾個壯漢子,拿著鋸子、斧頭,套上馬車去不遠處的昌靈山上伐了輛車松木,有檁條、椽子,莊里人和段家的長工們在戲班主的指揮下堡子外搭好了戲臺。
二十八日戲班主領(lǐng)著一班人在戲臺上彩排準備第二天的正式節(jié)目,一直排練到太陽下山了,這時段大爺小老婆邀請的父母、兄弟三個才從娘家回來,稍息后段大爺便站在院子當(dāng)中大聲地喊到:
“六娃子,去把你大奶奶二奶奶叫上,我們出去看看戲班子排的啥戲”。
鑼聲鼓聲響徹山谷,段大爺身穿綢緞袍子頭戴皮帽,領(lǐng)著兩個老婆出門來到戲臺下湊熱鬧,班主看見段大爺來了,急忙從臺上跳下走到段大爺前兩人寒暄:
“段大爺,您來得正好,您覺得哪個戲不合適就提出來......”
這時,段家門外的那兩條藏獒向著東邊段家的墳塋處急促地犬吠,頭上黑色的長毛在抖動著,班主看到后說:
“段大爺,今晚您得防著點賊娃子啊,俗話說老狗不叫空啊......”
“你放一百個心吧,我的家丁們是干啥吃的,況且身上背的家伙也不是木頭棒......”
正在戲臺下和富貴兒玩的六娃子接著對段大爺說:
“老爺,您就防著點吧,這話我也聽大人們說過......”
“小屁孩懂個屁,快玩去吧......”
隨后段大爺喊來段栓子說:
“你去把這狗拉到院子里,吵死了,連唱詞都聽不清......”
段大爺其實也不懂戲,加上段二奶奶催促著趕快去招待她的娘家人,班主介紹了幾個戲本后,段大爺說:
“好吧,明天就演這些戲......”
彩排了一兩個小時后戲班子也休息了,段二奶奶的娘家人酒足飯飽后也休息了,大院顯得一片沉寂......
當(dāng)晚夜里丑時左右,兩個戴著皮帽子的土匪撐著火把徑直走到段大爺家的羊圈里,一土匪“咚”的一腳將門踏開,睡在羊圈里的六娃子和富貴兒被驚醒,脫得赤條條的倆人一骨碌翻起來用被子裹住身子,看著眼前兩個眼露兇光身背步槍的土匪嚇得直哆嗦,上牙磕下牙說不出話來,一土匪一把掀起被子,倆人赤條條地均兩手護住下體,尿液從指縫中流出,“娃子們快起來......”土匪惡狠狠地吼道。
兩個娃子(古浪方言:男孩子)終于穿好了衣服,被土匪趕出圈門向段家大院走去,此時的段家大院被數(shù)十把火把照得一片通紅,忽明忽暗中可見堡子墻上面占滿了一個個戴著皮帽子、穿著皮大氅手持快搶的土匪,六娃子此時也緩過神來,心想:往常段大爺家的那幾個“牛犢子”狗,只要莊里來生人早就狂叫不止,今兒個咋一點聲都沒聽見呢?
大院子里數(shù)十名土匪舉著火把將段家老小、家丁長工加上段二奶奶的娘家人,二十多人被圍在中間,段大爺和段二奶奶已被土匪分別綁在堂屋廊內(nèi)的兩個柱子上,段二奶奶的尿?qū)⒚扪澖菨驳臐皲蹁醯模矅樀没枇?a target="_blank">過去,段大奶奶已嚇得抽了風(fēng)不知人世,幾個女人將段大奶奶抱在懷中,有地還在掐她的人中穴,段二奶奶的父母也嚇得癱坐在地。
廊坊臺下站著一個兇神惡煞的大個子土匪看似是頭目,土匪都稱他為“陰判官”,意思是陰間的惡鬼他都能審出個一二三,他挎著盒子炮(二十響駁殼槍),穿著一雙馬靴,右腳踏在一個大鐵箱上,這個鐵箱正是富貴所說的藏在窖中那個大鐵箱,鐵箱周圍還堆著一摞子羔子皮(羊羔皮)、牛皮,還有兩個裝滿黑膏(鴉片膏)的瓷壇子,他右手拿著一個皮鞭,指著一個叫土匪說:
“插千子(土匪的專職偵察兵),舀盆涼水把這個騷婊子澆醒”。
插千子立馬端來一盆水潑往段二奶奶的頭上,只見她一個激靈醒了過來,
“快說,再有沒有黑貨、黃貨、白貨?”土匪頭目惡恨恨地問,接著掀開鐵箱蓋,里面多數(shù)是銀錁子,還有馬錢子,“就這些啊,誰信?”
“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啊......”,段二奶奶有氣無力地說。
“段財主,你說不說?不說我們讓你的小老婆嘗嘗下油鍋的滋味......”
段大爺瞇著眼睛一句話也不說。
“架油鍋”!幾個土匪將段大爺家那口大鐵鍋抬在廊坊柱前,用三塊石頭支起,從段家?guī)旆恐心贸隽撕枚嘤?,羊油、豬油等添水加油,鍋下點起柴火。
“騷娘們,到底說不說”,這個土匪頭目又問道。
“我真不知道......”
“黑三,去把騷娘們的葉子(衣服)解開,取下勃勃頭(乳房頭)”
這個黑三的土匪是排行老三,以心黑手辣出名,只見他從腰里抽出一把“喝血虎”(匕首),上去“嚓嚓”兩刀將段二奶奶的乳頭割去摔在地下,段二奶奶一聲慘叫昏死過去,胸前血流如注......
土匪將段二奶奶綁在柱子上的“功勞”也算是這個叫“插千子”的土匪,他經(jīng)過長時的偵查,了解到段大爺最寵這個“二奶奶”,她應(yīng)該知道段家的金銀財寶藏在哪里。折騰了這么長時間,土匪除了搜到的這些財寶外,在段二奶奶處也沒問道啥,其實段二奶奶真的不知道段家的金銀財寶藏在哪里,土匪搜出的這些財寶也是段家院中誰都能猜到的。
六娃子將富貴兒的頭摟在自己的懷中,不敢讓他再看到這么殘忍的場面。
“把他吊起來”,“陰判官”指著段大爺指揮幾個土匪將他吊起,隨后說道:
“說不說,不說就下油鍋”。
這時只見段大爺突然雙腳勾起鍋沿,“啪啦”一下將油鍋掀翻,頓時鍋中的油澆在大火上,火勢更加兇猛,濃煙夾雜著油煙彌漫整個院子,土匪及段家人亂成一片,段大爺一個“鷂子翻身”不知如何解開了捆他的豬蹄櫆子,撒腿向堡子門跑去,六娃子看見段大爺了,他急忙拉起富貴跟著段大爺跑,到了堡子門時一個土匪看見他們并未開槍,而是突然抬起胳膊遮住臉面,六娃子將這個細節(jié)看的一清二楚,段大爺跑出堡子門后,邊跑邊喊:
“快來人吶,土匪搶劫了......”,頓時整個莊子里犬吠四起,這個“陰判官”拔出盒子炮正準備開槍,突然一個土匪大喊:“不要開槍”,段家大院中的段家人也跑的跑、藏的藏一個不見,這時那個“陰判官”說到:
“大當(dāng)家的,咋辦?”
“拉瘋子(找馬子)起貨下場子(撤退)”。一股土匪拉來馬子,將搶得所有財寶馱在馬上走了。等莊里人趕至段家大院,發(fā)現(xiàn)段二奶奶已死亡,段六娃子和富貴扶著段大爺坐在了堂屋,看著這個場面誰都不說話,幾個段家的女人們給段二奶奶洗身子穿衣服,六娃子因為一直覺得這是不對勁,邊對段大爺說:
“老爺,您說這事怪不怪,平時院里的那幾條牛犢子大的狗,今晚咋一個都不叫?”,這時段大爺才想起自己的幾條狗來,眾人左看右看門里門外找了遍,都不見那幾條狗,至于這幾條狗咋不見了,如何失蹤的至今誰也不清楚。
這股土匪大當(dāng)家的正是堡子門前站著的那個土匪,他也是段家莊早年外出當(dāng)了土匪的段峰,這幾年駐扎在昌靈山上“生意”逐漸衰退,眼看過年了給兄弟們分點金銀也沒有,決定兔子吃回窩邊草,就派了“插千子”到段家莊偵查情況后,在當(dāng)晚他派了土匪悄悄地隱藏在段家墳塋邊的那個壕溝里,將馬子隱藏在密林中,等待時機到段家搶劫。同時他宣布在搶劫時不準開槍也不準隨便殺人,萬不得已時就對段二奶奶可以來狠的。
正月初三段家請來當(dāng)?shù)仫L(fēng)水先生,另找了一塊墳地草草將段二奶奶下葬(當(dāng)?shù)仫L(fēng)俗習(xí)慣遭血災(zāi)而亡的不能埋進祖墳),同時派段栓子到蘭州給老二、老三報信,老二段達安頓老三在蘭州看鋪子,自己準備了一些金銀和段栓子回家,好多天段大爺仍不見老二他們回來,又派人去打聽,結(jié)果才知段達和段栓子途徑永登時遭土匪搶劫且被斃命,段大爺從此以后萎靡不振病倒臥炕,正月底的一天大奶奶去侍候段大爺時,發(fā)現(xiàn)段大爺口水不斷從嘴里流出,已說不清話,富貴兒仍和六娃子一起也站在炕邊,段大爺看了看站在炕下的六娃子,想說啥又說不出,最后硬撐著從夾襖子里取出一張皺巴巴的黃褐色的宣紙交到了大奶奶手里,并攥住大奶奶的手斷斷續(xù)續(xù)地說道:
“圖......窖......堡子......橫木(古浪方言:杏木)......樁......”便斷氣了。富貴趕緊從他媽手中搶過這張紙拉開,一看是繪制的地圖。
“媽。這是一張圖啊!”
大奶奶趕緊一把掉過來,裝在了自己的夾襖兜兜里,六娃子也看了個清楚,就是一張地圖,怎么看好像里面還畫了段家的墳塋地,而且他也明白這就是段大爺?shù)牟貙殘D。大奶奶張羅著段大爺?shù)膯适拢霘毲耙蓭讉€打坑的,段大奶奶便派六娃子和自己的兒子富貴領(lǐng)著七八個人到墳塋里打坑,六娃子想正好借這個機會,挖一下段家墳塋里是不是有財寶,坑快打成時六娃子說:
“富貴兄弟,你去給大奶奶通報一下,就說坑馬上就好了,給打坑的人準備做飯”。
“嗯......”因天氣較冷,富貴兒早就巴不得趕快回家呢,一溜兒就不見了。富貴兒走后,六娃子便將自己聽到看到的情況給這幾個當(dāng)家子兄弟們說了,他們立馬行動開始找財寶,因為段家莊的人都知道,段大爺不可能把財寶埋在棺材里,因為只要段家人死后下葬,莊里人大多在場,所以他們就在墳地周圍找,大家一看墳地的東邊南角處長著一大片貓兒刺,為何僅此處長這么大的一片呢,看似也不是自然長得,大家一致說就在此處挖,挖了一個多小時突然出現(xiàn)了兩個大瓷壇,都興奮得不得了,他們立即取出打開是滿滿的兩壇馬錢子,足有一百多斤,他們都同意先悄悄地藏起來以后分吧。段大爺下葬后他們分了馬錢子,后來因馬錢子不流通了,分了馬錢子的段家?guī)讉€弟兄將馬錢子倒成了銅鍋銅盆,這些玩意一直用到現(xiàn)在。
幾個月后蘭州的老三段財回來了,聽到家中發(fā)生的變故也沒說啥,他只關(guān)心自己的大哥把金銀財寶藏在了哪里,問大嫂她說她也不知道,說老頭子死前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沒留下一句值錢的話,段老三覺得也問不出啥,就回了蘭州,自這次回去后,段家老三一去杳無音信。而那個出自段家莊的土匪段峰再也沒出現(xiàn)過,不知溜到那兒去了......
到后來段家莊便傳開了一句順口溜: “段家莊,段家莊,堡子后有個杏木樁,誰個找到杏木樁,金子銀子拿口袋裝”......
解放后段大奶奶一家人被劃為地主成分,段家莊子也被劃在了中川大隊,段家堡子的房屋除了段大奶奶一家,其它的均被分給段姓三家貧農(nóng)居住,曾經(jīng)的大隊書記以及公社干部,因傳說也開過批斗會,讓段大奶奶老實交代到底有沒有財寶,若有在哪里?但段大奶奶就是三個字不知道,問地圖的事兒,她說早就不知道丟到哪了,因為段大奶奶自古為人和善,和莊里人也沒結(jié)下多大地仇恨,段家也相繼平安,段家堡子因年年久失修,風(fēng)吹雨淋,坍塌得不成樣子,堡子過去那些厚厚的土墻,被人取土豁里瑯琊似地到處是口子。
70年代農(nóng)業(yè)學(xué)大寨那會兒,堡子靠東的土墻被夷為平地,平了土地,這年的夏天因雨水的沖刷,突然在地里一處坍塌,水一個經(jīng)兒地向下灌,段家莊人都清楚這地方可能就是藏寶的地方,全莊子人自動聚集,拿著鐵锨、撅頭在坍塌處挖開,從挖到雜木檁子到木板,人人都興奮得不知說啥好,挖到下面卻是青色的磚塊,因為這青磚就是當(dāng)時段家?guī)旆肯旅娴膬Σ亟训?,啥也沒有,這事兒六娃子和富貴非常清楚,富貴當(dāng)著大家的面說:
“別挖了,啥都沒有,我還不清楚?再說也沒有一根杏木樁啊......”
六娃子也說這事他清楚得很,就這樣一場挖寶行動結(jié)束了,一直到了70年代,要說這個段家大奶奶真是命大壽長,七十多歲了仍然頭腦清楚,牙齒好飯量好,農(nóng)村里生活和居住環(huán)境都在發(fā)生著變化,農(nóng)戶家家都流行糊陽塵(古浪方言:用報紙糊房屋的頂棚)。這年的臘月里,五十多歲的兒子富貴在那間堂屋里湖陽塵,段大奶奶悄悄將自己珍藏了幾十年的“藏寶圖”從自己的棉襖里取出,拿來凳子放在炕上,小心翼翼地踩在上面,將藏寶圖扔進了陽塵里,段大奶奶心想等自己不行了,再將這個秘密告訴兒子吧......
由于段家的堂屋修建的質(zhì)量非常好,房頂上面鋪的那種青瓦也很耐風(fēng)吹日曬,富貴家的那種陽塵也一直好著,就是被燈煙熏得黑了點,曾經(jīng)想重新?lián)Q換,母親不答應(yīng)。富貴也懶得再去重新糊它。
80年代的夏季,富貴的小兒子要去媳婦了,富貴想要把家里好好收拾一下,一天他立馬踩著凳子,將原來糊的陽塵撕下,讓兒子拉出去燒了,大奶奶串門進來時一看這情況,趕緊問兒子:
“你把陽塵撕了啊,撕下來的在哪里?”
“我讓天明子(富貴小兒子小名)燒掉了......”,富貴說完話大奶奶氣得暈過去了,富貴趕緊扶住母親,大聲地喊叫:
“媽、媽您咋啦?”
大奶奶醒了后說:“兒子啊,藏寶圖就在陽塵里,你怎么把它燒了......”
富貴趕忙出門找燒了陽塵的地方,那里只剩下一片黑灰,蹲在地上望灰心嘆一句話不說!大奶奶說:“燒了就燒了吧,也沒辦法了......”
“您咋早沒把這事告訴我......”
富貴氣呼呼地說自己的母親。
“我怕早告訴你,有啥禍亂啊,想著我臨死前再給你安頓(囑咐)哩......”
段大奶奶看著兒子為財寶的事兒一直悶悶不樂,只打燒了藏寶圖后兒子就沒高興過,自己也為此事后悔不及,導(dǎo)致病魔纏身,幾個月后去世了......
一轉(zhuǎn)眼到了秋天,秋雨很多,富貴和六娃子算是生死之交了,這日正逢雨天,富貴到六娃子家串門去了,將藏寶圖的事兒一五一十地說給了六娃子,后來兩人一有閑時天黑后便拿著鐵锨撅頭在堡子外到處找寶,每次都是興沖沖而去垂頭喪氣而歸......
人們突然發(fā)現(xiàn)原來挖了寶的那個地方,雨水仍不斷往下滲,好事的人們再次掀起了挖寶的熱潮,他們將青磚揭去,果然發(fā)現(xiàn)靠山根方向有一個洞口,洞口已塌陷得一個小孩才能進去,膽大地硬是將洞口挖大擠著進去,不到十米里面坍塌得泥土已將洞子堵得嚴嚴實實,且陰氣森森,要想挖能挖到何時?況且十有八九會出人命,再者也不知這個洞子有多長,人們猜測這就是藏寶的地方,或許是段大爺?shù)淖嫦葹榱颂颖軕?zhàn)亂而挖的地道,從那以后段家莊的有些人一直不死心。
90年代,年過古稀的六娃子總是相信自己的判斷和藏寶的事實,因為他是親眼看見過段大爺家盛滿四笸籮銀錁子的事,而段富貴也親口告訴過他家里有金元寶的事兒!莊里的老人們一個個走了,其它不說,但他們都帶著一個遺憾而去了,那就是今生沒找見段家那批財寶......
進入二十世紀,據(jù)說莊里人還買了探金器在堡子外悄悄地探寶呢,但截至現(xiàn)在尋找這批財寶的人仍在想著心思如何找到它,就連住在段家大院里的幾十口段家子孫,也在常年守著這個破舊的大院,在他們的心里就是守著這批財寶,恐怕被人挖走不愿搬遷至川區(qū)...... 傳奇的故事仍在延續(xù),尋寶的事兒也在悄悄地進行,而那個杏木樁至今也沒人找到過......
( 文中段姓人名均為化名,如有雷同,純屬巧合。)
作者 李孝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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