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如花花似夢(踏雪尋寒梅)
初秋的夜,一彎淺月鑲嵌于碧空,流云似纖巧的輕紗,隨清風(fēng)裊裊蕩蕩,與新月不厭倦地做著追逐的游戲。
夜風(fēng)里,獨自憑欄佇立,仰望天幕,云去云來,瀟瀟灑灑,行蹤不定。這樣的日子,簡單又平乏,孤寂而悵然,月圓月缺,翻轉(zhuǎn)了四季,寂寞了芳華。
凝眸處,多少歲月已成蹉跎,多少人生苦短空余落寞,而在廣闊的天幕里,前塵往事變得渺小微弱,彷如轉(zhuǎn)瞬即逝的流星,誰也抓不住它的尾巴,恰如青春的背影。
夢想過,璀璨過,如醉如癡過,狂熱追求過,絢麗多姿過,就如同一朵默默無聞的野花,即使它其貌不揚(yáng)點綴在田間地頭,人無視或鄙而棄之,但它畢竟綻放過,以一朵花的形象獨自傲然綻放于季節(jié)里。
初秋的夜,正是夜來香盛開的季節(jié),花美而馥郁芳香,可是啊,它獨屬于黑夜,是黑暗的送香使者,深吸一口,醉人心脾。
據(jù)說它美是美卻有毒,讓人敬而遠(yuǎn)之,就像陽光下,酷熱中,一汪濁水中亭亭玉立的荷,可遠(yuǎn)觀而不可褻玩也,于是此等神秘之花,往往讓人難以親近。(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與之相對,在世間開得最凄美的當(dāng)屬乍然一現(xiàn),匆匆開來匆匆急逝的曇花了。美到極致,芳香亦是令人沉醉流連,不過或許因為它集上天寵愛于一身,就如凡事萬物不可圓滿,因而在人矚目的一剎那,它已經(jīng)香消玉殞,百世不得流芳了。
這夜,無人相伴卻有清風(fēng)送花香,以及高空清月,幻變流云,多少美好的半圓之夜啊!
遠(yuǎn)方的你,可否知道有人在思念你問候你掛念你呢?你緬懷過那些轟轟烈烈的青春歲月嗎?是否記得往日種種誓言,還有多少沒有與人兌現(xiàn)?
一剪秋月,一處寂寞難耐里,攤開纖纖五指,掌中空空,才發(fā)覺,滑過指尖的不僅是青春時光還有許許多多無法實現(xiàn)的夙愿吧。試問率真的你,是否已經(jīng)忘了我?那些分分合合里的淚水和歡笑,以及無數(shù)次的挽留和放棄,你都記得嗎?
你,那時年輕又有活力,璀璨了誰的青春,迷亂了何人的雙眼?知不知,歲月之花里,你就是開得最艷最久的那朵。
長久地,迷茫了雙眼的我,再也不想睜大眼睛看來時去路,也不愿意搜尋周圍的風(fēng)景,只因為啊,我執(zhí)拗地相信,你就是我甘愿的守候。弱水三千吾只取一瓢飲,那是不是承諾?請原諒,太年輕的我不知它的沉重與真摯,只覺得,愛太容易,就因為世間有個你。
現(xiàn)在再看看舊時印記,一本寫滿詩詞的筆記本,兩朵夾雜其間的干花或幾片枯葉,幾處舊跡斑斑的紙張里倉促流下的淚滴,整頁整頁無數(shù)遍寫滿你名字的舊紙,都已經(jīng)泛黃了,花或葉已爬滿霉菌呢。
不是說青春時光最美好,少年美夢最純真嗎?驀然打開,它們不僅存舊而且有些丑陋還腐霉味撲鼻,是不是時光在作怪,讓美麗的東西在它面前大打折扣慘不忍睹?
或者說它可以摧毀許多美好,比如:年輕的心,嬌美的容顏,平靜的生活,夢想的翅膀,傾城的愛戀……
怪不得人們對它愛之恨之,怪只怪它似有情又過于殘忍,還要惡俗地把回憶這個東西強(qiáng)加于人,人想丟棄回憶卻又乖乖地將之留在心城里。
看著上面的日期,喔,離此真的好久遠(yuǎn)了,久到以為在看別人的故事。
而七夕節(jié)又如期而至。
那時沒有情人節(jié)的說法,七夕倒是傳統(tǒng),不過不懂得浪漫的人比比皆是。
少時根本不知情為何物,只知在酷暑晴空夜,遙望高空的一顆顆繁星密布,受大人指點,以至于無論夜空中綴滿多少顆星也能找到牛郎織女星,聽他們說道后,每年的七夕,一群孩子等候在葡萄架下。
直至午夜過,也沒有聽到牛郎織女的竊竊私語,耳邊除了同伴此起彼伏的呵欠聲呼嚕聲,就是夏蟲鼓噪的鳴聲了。一個個幼嫩的肌膚當(dāng)然也被無數(shù)只陰險狡詐的蚊蟲飽餐了一頓。
不知為什么要聽牛郎織女竊竊私語,更不可能看到他們相依相偎,一雙雙眼睛睜大再揉揉,迷茫地仰望著浩渺星空,夜空中只有距離遙遠(yuǎn)的牛郎星織女星執(zhí)首相望,它們永遠(yuǎn)不可相聚相依。
等到年華正好,品茗了愛情百味,才知,只因為牛郎織女相愛而不能相聚,凡人便讓這份祝愿寄托在七夕,以此希望與傾慕的人到白頭共一世。
其實人世間每時每刻又上演了多少相愛與離別?
只是誰也不知真情到底能走多遠(yuǎn),仿佛是一個傳說一般,在最初,在那年,知道有七夕這個日子。
有沒有七夕,日月不照樣如梭飛逝么?你能不能像癡情的牛郎堅守等候,可以忽略不計,現(xiàn)世安好,與你朝朝暮暮就夠了啊!
恍惚間,我們錯過了一年又一年的好時光,再到了流行它的時間,我們早已各奔天涯。
是哪一年,我在遙遠(yuǎn)的他鄉(xiāng),被這個節(jié)日渲染得心思浮動,乘著花好月未圓,獨自沐浴在一空清輝下,一身灰塵燥熱洗凈,一紙折扇輕搖,微闔眼簾,心思卻飛得遙遠(yuǎn),繼而胸中涌起莫名。
我正在月下沐浴更衣,你在?
呵呵,徑自笑得歡顏。
你應(yīng)該懂我的吧。
還有某個七夕之夜,普天下有情人用玫瑰紅酒巧克力砌筑的城堡里盡情享受愛情甜蜜,我卻掌中空空,心也落滿塵埃,無意間,抬頭望月,月中仙子再寂寞至少有玉兔相陪,我呢?心的歸宿又在何處?
玫瑰我只要一朵,紅酒我只飲一杯,有情人我只要一個,可知否?
可是懦弱的我,將這句話永遠(yuǎn)地留在短信草稿箱里,不敢發(fā)送出去。
就如同那些飛揚(yáng)肆意的青春歲月,那些如醉如癡的愛戀追逐,那些相濡以沫的日日夜夜一樣,情深繾綣之后的你我,縱然有再多刻骨銘心的過去統(tǒng)統(tǒng)讓它們留在城南舊事里。
兩個人的故事,一個人的心城,心城之外你走得步履匆匆,我們相隔得太過遙遠(yuǎn),如同南北之距。
二十歲遇見你,青春正好,寵愛和包容,是每個花季女孩渴望擁有的吧,恰恰你都給了我。
五月末的梔子花霧白霧白的,你會在這個時候到處采擷,灑滿了我的枕邊或帳簾,挨近床頭柜,低嗅水瓶中簇集的白色花朵,枕著香夢入眠,那是多么美的事!不過,一直沒有問出,男人是不是也愛花?
夏季漫長而難熬。
蓮的生命里,沒有水便難以完成它的使命,脫出污泥過后,娉娉婷婷,圣潔的花朵迎細(xì)風(fēng)抵酷日,姿態(tài)優(yōu)雅處,我們以葉當(dāng)傘撐起驕陽,蓮葉下,我品著你剝好的蓮米,啊,嫩白的蓮米又甜又香,就和它的花葉一樣,真真沁人心脾,難舍棄呢!
火紅的石榴朵朵攀在枝梢,大有沖入云霄的雄心壯志,可是在七月流火過后,它們沉重的嘆息留在一場輕揚(yáng)的初秋風(fēng)雨里,黯然退場時,鮮艷的色朵落地成泥,像極了傷口流出的鮮血。你拾起一朵,笑語:季節(jié)過,還有別的花會盛開,何苦傷春悲秋?
一叢叢,一朵朵小巧又樸實的野菊花成一片金黃色灑滿田埂坡地,我們不厭其煩地采摘,后來曬干,蒸好,晾曬,幾罐干菊花便制成。燒一壺開水,添幾朵新菊,嗯,輕抿一口,清香四溢呀。謝謝你,我不想客氣的,可是忍不住啊!說完心倏然一疼,暗自問:這么好的一個人,會不會疼我一生?
一生,又是個多美好的詞!
慘敗的冬因為有了寒梅的綻放,讓它也變得活色生香起來,知我惜花憐花,一路上,走在梅園里,你長身彎腰,小心地?fù)炱鹈钒?,神情虔誠而專注。我們收集了一兜落英,只待回到居所再將它們制成干花。路途遙遠(yuǎn),戀戀不舍出梅園時,枝上的梅遠(yuǎn)望似霞,怒放中粉紅了天際,枝上美到極致,枝下悲傷成泥,明日又將多一層落英遍地。
原來美麗太過完整則是凋零??!
凡事種種,有聚必有離,有得必會失,捧在手中的水太多必將沿指縫溢出,年輕的我們,夢做得再美,也有破滅的一天。
快三十歲時,我們分離了,青春的尾巴拖得長長的,不舍太多,傷痛太深,沉重的心載不起風(fēng)花雪月的嘆息,即使不愿,終將別離。
應(yīng)該是最后一次與你在梅園同游,失落的心再也沒有拾花賞花的興致,愣愣看著漫天花瓣隨風(fēng)似雨片片飄零,一地殘紅里,最后看不見彼此的背影,我們終于走出各自的生活里。
后來十多年的光景里,雖有聯(lián)系,卻漸成彼此最為熟悉的陌生人,或有重逢,卻若平常不過的舊友。一杯茶半盞酒,幾碟家常菜,說再見時也不過是平平常常的:再聯(lián)系。
那么深沉的感情為什么會放棄?到底是由于什么?是各自的猜忌還是不停地爭吵?是不敢承擔(dān)的責(zé)任還是對現(xiàn)實的妥協(xié)?已經(jīng)記不清了呀。
是不是該怨恨什么,悲傷什么,抑或絕望什么?
曾經(jīng)的海誓山盟,非君不嫁非你不娶呢?曾經(jīng)的好時光呢?恨不得兩人變成一個人呢?它們都遺忘在哪里了?誰又能尋得到它們的痕跡?
四十歲時再遇你,猛然發(fā)覺,你的眼角額頭都有細(xì)紋了,一頭濃密烏發(fā)已經(jīng)剪成了短平頭,精壯的手臂而今都看得見青紫血管,原來你廋了好多??!目光銳利的你,一定看得見我鬢角呲呲往外冒的白發(fā),根根印證了我已經(jīng)不再年輕,是吧。
只為一個心愿,此年的初春,再進(jìn)梅園,當(dāng)一排排梅樹,一片片似粉似霞的梅擁抱著我,成為我手機(jī)相冊里最美的圖片時,看到一張今非昔比的面容,才想起,都有二十年未入梅園了。
梅,你芬芳了一年又一年,經(jīng)了多少風(fēng)霜雨雪?你見證了多少人間相聚相戀,而唯獨不愿分享一次別離?
那個在青澀年華里對你笑得肆意的女孩又到哪里去了?原來啊,她也曾被時光偷偷拐走 。
于是,朋友圈里有這樣一句話:2017年東湖梅花節(jié)你去了嗎?游人如織,車流擁堵,不虛此行……。二十年后再踏梅園,花依舊人不同,女兒正值豆蔻,我卻青春不再。
青春不再。
恍然仰望蒼天,再回首,昨日再美,不過是夢了一場。
正如歌中唱到的:女人如花花如夢。
花是女人的鐘情物,每個女人為它傾倒,對它羨慕,希望如它一般美麗芳香,引人注目,被人戀慕,而女人就如花一般,含苞待放過,芬芳過,絢麗過。夢時多姿多彩,用盡全力為他人盛開,凋零時仍枝頭留香,但求百世流芳,渴望被人珍惜,希望有人珍藏一生。
花落花開,一年又一年,女人花依然搖曳在人生風(fēng)雨里,看到了嗎?寂寞的芬芳的優(yōu)雅的,美麗如斯的,不止你我,屬于每個愛過痛過,好好活過的女人。
若隱若現(xiàn)的歌聲從別家的窗口透出,那是已故歌手梅艷芳蒼涼沙啞的歌聲飄蕩在清秋夜里:
·······
女人花搖曳在紅塵中
女人花隨風(fēng)輕輕擺動
只盼望有一雙溫柔手
能撫慰我內(nèi)心的寂寞
·····
愛過知情重
醉過知酒濃
·····
緣分不停留
像春風(fēng)來又走
·······
女人如花花似夢
首發(fā)散文網(wǎng):http://www.efolxx85b.com/subject/39396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