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曉。天空剛剛泛起一片影影綽綽的灰白。尋夢人拉起行李箱，心里空落落地走出家門。

大地就像未蘇醒的巨人，一副迷迷糊糊的樣子。周圍建筑、樹木，還有生活在這座城市的百姓沉浸在立秋后的酣夢中。行人稀疏的道路上，行李箱發(fā)出咯噔…噔的滾動聲。偶爾吹來一股涼風(fēng)，驅(qū)散著她身上不斷冒出的汗汽。

禾玉曼登上一輛機場大巴，車輛穿過道路密集的街市，在郊外的高速公路上一路奔馳。窗外，連接成片的玉米地，黃豆、蔬菜的田畦，分不清的秋料莊稼，還有欣欣向榮的村莊，仿佛灰暗背景下無始無終的冗長畫卷，一幕幕掠過。

從此將要拋家舍子，獨自面對一片未知又陌生的世界。想到三歲孩子將要經(jīng)受和母親的分離，她的心里宛若錐心般的疼痛，淚水又一次模糊了她的視線；模糊了大地上的景物。

平原機場的藍(lán)灰色建筑靜臥在黎明前的晨曦中。候機大廳里燈火通明。一雙白色魚嘴的涼鞋在水磨石地面上，匆忙倒動。禾玉曼第一次登上前往粵海的航班。

飛機緩緩滑過跑道，伴隨著一陣巨大的轟鳴聲，飛機爬上幾千米高的天空。道路、田野、河流瞬間遠(yuǎn)遠(yuǎn)置于它的腳下。薄霧籠罩的大地、建筑及蕓蕓眾生迅速縮小，大地宛如一幅無限遼闊的立體畫，盡收眼底。(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女士們，先生們，由平原前往粵海MU3215次航班，預(yù)計空中飛行2小時……”艙室傳來空姐柔美的聲音。一輪鮮紅的太陽正脫離地球表面的霧靄，在東方浩瀚的地平線上冉冉升起，仿佛一個碩大的蛋黃散射著萬道金光。

身著一件淡紫色小花真絲連衣裙的禾玉曼靠窗而坐，神情呆滯地凝望著窗外微微抖動的鐵灰色機翼壁板。棉花團一樣的白云，飄浮在虛幻浩渺的天穹中，如同她的夢想。那里的工廠會是什么樣子？自己能適應(yīng)嗎？未來的路？她的思緒在茫然中肆意翻飛。

八年國企生涯，褪去了她學(xué)生時代的稚氣和懦弱；實踐磨礪和豐腴了她單調(diào)的專業(yè)理論；過往的歡樂和悲傷鑄就了她三十而立的成熟……

飛機在氣流中上下顛簸，她的思緒卻無時不刻縈繞在工廠和家的每個角落，不停地切換場景；不停地盤旋和搜索，以期采集過往流經(jīng)歲月中一幕幕難忘的生活片段和歲月足跡。以廠為家的日子；轉(zhuǎn)鼓轟鳴的車間；辦公桌前的忙碌和無奈；光線暗淡的飯?zhí)谩磺型鹑缬?a target="_blank">生命鐫刻的一個個波瀾起伏的音符。

……

“經(jīng)過兩個小時的空中飛行，飛機即將降落......“禾玉曼趕緊調(diào)整好小桌板，同時也調(diào)整了一路上紊亂的思緒。她拉著紅棕色行李箱，站在候機樓二號門的出口環(huán)視行人。蔣志平和梁廠長在不遠(yuǎn)處向她招手，并快步走過來。

粵海的七月格外溽熱，又異常曝曬。人仿佛在蒸籠上，讓北方來客感到渾身的不舒服。一陣熱情的寒暄，他們向停車場走去。禾玉曼用心打量著這片陌生的熱土，傾聽著陌生的語言，就連樹木都和北方的不一樣，還有溫?zé)岬目諝鈹y帶著一股淡淡的魚腥味道。

“北方天氣沒這么濕吧！”坐在副駕駛的梁廠長回過頭來和新到的打工者聊起南北方氣候的差異。坐在后排的蔣志平給她講述自己就職的單位和家事，順心如意寫在那張寬闊黝黑的臉龐上。

大約過了一個小時。黑色轎車在公路旁的岔道向右拐，滑下一道平緩的斜坡，停在工廠的大門前，‘陳氏皮革’幾個字懸在鐵制的鏤空弧形門楣上。幾個人下了車。這時，正值中午下班時間。一群職工推著自行車，摩托車向公路的方向走去。一股皮革特有的氣息彌漫過來，讓初來乍到的禾玉曼感到一種親切，還有些許的安全感。

……

摘自本人長篇小說《尋夢南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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