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雪無痕

高家堰鎮(zhèn)中心學(xué)校：張元平

雪，被北風(fēng)裹挾著肆無忌憚的，像個調(diào)皮的娃子一會兒在你眼前直竄，一會兒在你身邊橫掠，一會兒在你身體的四周圍上下翻飛，旁若無人般的耍盡了自己的威風(fēng)！幽幽地飄灑了一個下午，到晚上間或也覺得有些累了的緣故，才喘了一口氣，但沒過好一陣就又一次的耍起橫來了。如清涼的吻，親吻著每一絲空氣；宛若輕舞飛揚的精靈，在無垠的空間里翩然起舞，潸然而墜。天地之間畫著銀的弧線，似傲然的冬蝶，旋轉(zhuǎn)在每一個經(jīng)緯的交會點，旋轉(zhuǎn)在每一片冰割的天宇間。

直到第二天清晨，大雪根本就沒有就此打住的意向。紛紛揚揚的雪花，成團(tuán)、成片、成塊的從高空直往下墜，蓋滿了溝渠，鋪平了道路和田野，整個原野白雪皚皚、莽莽蒼蒼。

我行進(jìn)在去新華大隊的路途中，因為接上級通知第一次前往，新華大隊究竟在什么方向，只從打聽中得知了一個大概——到了石紅公社的“紅旗水庫”后，新華大隊就離不多遠(yuǎn)了。在風(fēng)雪中，漫無目的的我，艱難的一步一挪，任憑寒風(fēng)肆無忌憚的刮，成團(tuán)的雪花橫行無忌的飄灑……心想，要是能遇上一個人，能幫我“指點迷津”那就好了，沿著河溝旁彎彎曲曲的溝渠堤也不知走了多長時間，始終連個人影都沒看到，那個迷茫，那個沮喪無從言表，心里就想貓爪抓心般的痛苦、失望、蒼涼……老遠(yuǎn)的轉(zhuǎn)彎處出現(xiàn)了一個人影，對！那真真確確的是有一個人與我逆方向蹣跚的走來，極度恐懼中的我眼前才有了一片光亮的希望！又過了好一陣子，那人才走到跟前，細(xì)細(xì)打量：來者是一個老人，佝僂著背脊，艱難而吃力地，在凝凍了的雪地上，一步一滑的艱難的行走著。我湊上前去與老人打招呼：“老爺爺！——老爺爺！——”他似乎聽到了有人在叫，腳步有些亂，踉踉蹌蹌，我急忙上前攙扶住大爺，

把嘴湊近大爺耳朵：“老爺爺——我向您打聽一下，到新華大隊小學(xué)朝哪兒走呀？”(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呵呵，你個小子，下這么大雪還往外跑？”老爺爺一半是責(zé)備，一半是心疼。

“你看，這樣的怪天氣，哪有人在外面耍呢？”還沒等我回聲，老爺爺又補(bǔ)充一句。

“老爺爺，我不是出來耍的，是到新華大隊參加一個現(xiàn)場會的！”我說。

“哦！哦！”他若有所思。

“小伙子到新華大隊去，你就順著這條溝坎上的路扯直走，走到‘紅旗水庫’，過泄水槽上一個水泥板橋一直傍左手方向的那條路單直往前走……”老爺爺一邊說還一邊用手指畫著。

謝過老大爺，看著老爺爺遠(yuǎn)去的背影，我才回過頭來按他指定的方向繼續(xù)上路。雖說穿著厚厚的棉衣，但仍凍得象個縮頭"烏龜"，八面都覺得有風(fēng)直往我領(lǐng)脖子里灌，鵝毛般的大雪徹底遮住了我的視線。不知過了好大一會兒，才過了“紅旗水庫”，過了“泄洪槽”上的水泥板橋，順著左手方向的小路，眼前的白茫茫的全被積雪覆蓋著，旁邊只露出星星點點的“芭芒茅草”，前方的路，就是一尺來深的積雪蓋住較低洼的一個“槽”。這“槽”便是我要趟過的道。

走在鄉(xiāng)間的路上。我看到，雪從九天蒼穹還在“簌簌——”地往下抖落，落滿了這個世界，樹仿佛也成銀色的了，像一條條銀蛇匍匐在樹上，一腳踩下去“咯吱咯吱”得響，留下的是一個個雪窟窿，繼而又被紛飛的雪花蓋住。瞬間，一切都恢復(fù)到原樣，朝前看，朝后望都是白茫茫一片，跋涉在冰天雪地中，穿行在古松荒野間，什么也沒有，只存在腳踩雪地發(fā)出的“咯吱咯吱”的聲音和腳落地留下的窟窿，還有被積雪壓斷的松柏樹的殘枝，經(jīng)呼呼北風(fēng)狂暴肆虐搖晃發(fā)出的聲音……

好不容易最終才來到了目的地——新華大隊。接待我的是一位長得清秀的小姑娘，她站在門口，見雪地里的我，忙跑過來與我打招呼：

“是張書記呀！大雪封山，大家都料定您不會來了！”

“哪兒的話，這么難得的學(xué)習(xí)機(jī)會，我豈能錯過！”

“您不來，大家都惦記著，總覺得有個空……”

“你們呀！杞人憂天，離了我難成地球就不轉(zhuǎn)了！”

跟隨那位小姑娘一同走進(jìn)了新華大隊的“大禮堂”。禮堂內(nèi)張燈結(jié)彩、歌舞飛揚，到處洋溢著熱情、歡樂的氣氛。戲臺前，偌大的大廳，用木梓樹燃起的篝火，熊熊燃燒的篝火，映紅了三五成群圍著篝火而坐的人們的臉膛。我落坐在篝火旁團(tuán)委李書記的身旁，幾句寒暄之后，文藝匯演拉開了序幕。歌曲串燒、吉他組合、街舞、爵士舞、民族舞、純音樂、走秀等精彩的表演，博得現(xiàn)場觀眾掌聲雷動、歡呼連連，現(xiàn)場氣氛十分濃烈。

這件事。雖然已經(jīng)過去了近四十年，但是我始終認(rèn)為它是在我人生征途中具有劃時代的意義——無論今后遇到什么事我都能刻苦耐勞、堅忍不拔、持之以恒。

每每追憶四十年前的這次奇遇的暴風(fēng)雪，仿佛就在眼前：一切又陷入了安靜，靜靜的抬起頭，慢慢升入那雪的世界，遨游在自我的幻覺中，耳畔沒有了塵世的喧吵雜鬧，眼前沒有了世俗的濃妝艷抹。沉浸在這荒野山村白茫茫的冰雪世界里，沒有一絲雜質(zhì)，只有毫無瑕疵的白雪；沒有一絲雜音，只有自己的呼吸和心跳。那么安寧，那么踏實。

（通訊地址：湖北省宜昌市長陽土家族自治縣高家堰鎮(zhèn)中心學(xué)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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