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唇微涼
凌晨兩點,文箏從睡夢中驚醒,汗水浸透了單薄的睡衣。五年了,文箏幾乎每天都會被噩夢纏繞,走進衛(wèi)生間,鏡子里蒼白的臉上布滿驚恐,剛剛的一切是那么的真實,冰冷的水潑在臉上,清醒過后,文箏又陷入了深深的自責(zé),如果,如果不是那天自己的胡鬧,張家就不會暴露,事情就不會發(fā)生,現(xiàn)在大家都還會好好的,可惜,可惜!…文箏痛苦地扶著衛(wèi)生間的墻壁,豆大的汗珠滑落在臉頰,五年的心里折磨,讓她患上了嚴重的胃病,每次想起往事,病痛就會發(fā)作,而這,幾乎已經(jīng)成為了習(xí)慣。
文箏吞下兩顆胃藥,緊皺的眉頭越發(fā)凝重,深秋了,軍屬大院里一片荒涼,只是兒時的“百草園”依舊充滿生機?!鞍俨輬@”童年里所有的幸福,凡是那里的草木似乎都沾上了兒時親切的回憶,笑聲,蟲鳴聲,露水在陽光下蒸發(fā)的聲音,都承載了種種的過往。多少次,文箏夢到自己又回到了小時候,但醒來后,才發(fā)現(xiàn)一切都只是自己的一廂情愿罷了。張湛死了,哥哥蕭文勇至今下落不明,三個人的童年在那場爆炸中就此蒙上陰霾,文箏聞到了一股腥咸,不知何時嘴唇已被自己咬破,“為什么死的人不是我!張伯伯一家人因我而死,因我而死!”文箏面色更加慘白,手指似乎就要陷進肉里,骨節(jié)因為太過用力早已泛白。
一直身居國外的蕭父蕭母,對于五年前的那場爆炸案也不甚了解,蕭家和張家長輩是戰(zhàn)爭年代走過的人,兩家的兒子都承襲父命當(dāng)上了特種兵,更在他們十八歲時進入毒梟老窩當(dāng)上臥底,只是五年前張湛一家暴露,慘遭犯罪分子惡性報復(fù),可是那天,到底發(fā)生了什么?為什么張湛會突然回家,身為臥底的他應(yīng)該知道家人見面理應(yīng)慎之又慎,不到萬不得已決不可私自回家,張家被人盯上與張湛回家必有聯(lián)系,不然如此機密的事情怎么會讓他人知道。但蕭父每次問起女兒,蕭文箏都避而不答,蕭父以為女兒是因為無法接受張湛去世的事實不愿提及,久而久之也就不問了。
自經(jīng)歷那件事后,蕭文箏變得越來越孤冷,幾乎與外界斷了聯(lián)系,常常一個人徘徊在張家那片廢墟周圍,而且一呆就是一整天。深秋的空氣中,總是彌漫著淡淡的腥甜,她喜歡這樣的味道,仿佛血液中也流淌著這樣的迷香,慢慢地整個人好像醉了,醉倒在年少月光下的樹蔭里,那時的青春沒有太多的承載,輕得就像一片羽毛,一陣風(fēng)就能飄搖。如今,再也飛不起來了,默默舔舐羽翼遮掩下的傷口,那股腥甜更濃了,可卻再也回不去了。
吃過晚飯,文箏出去倒垃圾,月色撩人,這樣的夜像極了五年前的那個夜晚,文箏久久站在原地,那一刻她想離開,“箏箏”親切的聲音讓文箏有了些許喘息,蕭母將手中的外套披在女兒身上,只淺淺微笑卻不言一句,這些年,女兒的變化做母親的全都看在眼里,只是當(dāng)中的苦旁人卻幫不上一點,既然女兒不愿提及,蕭母也只能默默守護。握著女兒顫抖的雙手,蕭母輕聲勸說“箏箏,出去散散心吧”看著母親,文箏覺得她蒼老了許多,這些年自己一直活在對張家的自責(zé)中,卻從未顧及父母對于哥哥的擔(dān)憂,想到這里蕭文箏隱去了眼淚。
當(dāng)晚蕭文箏就離開了家,戈壁灘是文箏一直向往的地方,她喜歡那里的風(fēng),狂風(fēng)的怒吼,能將平靜的血液沸騰,至少那一刻她覺得自己還活著,層云蔽月,風(fēng)起簾卷,石沙作響,暗暗天際,竹林笙簫,戀天際,嘆變幻,舉杯暢飲,酒酒余笑意,風(fēng)欲靜,不盡歡,寥寥生平,數(shù)盡悲歡,醉意濃,夜亦深,蕭文箏坐在沙石旁,身邊早已堆滿了酒瓶,看著星空,文箏露出了的笑容,也許這就是她的宿命。(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醉意已濃,文箏努力支撐自己想要站起來,模糊中,她看到了張湛,她想要去抓他,但慌亂中由于重心不穩(wěn)文箏摔了下去,驚嚇過后,文箏有些清醒,卻發(fā)現(xiàn)自己倒在了一個男人懷里,明明是一張陌生的面孔,但不知為何,文箏總覺得似曾相識。
“是你嗎?張湛”明眸流轉(zhuǎn),文箏痛苦的地看著男人,白皙冰透的手指伸在空中想要撫摸男人的臉,她想麻醉自己,告訴自己他就是高湛。
男人面無表情,躲開文箏伸出的手,將文箏小心扶穩(wěn)后,就迅速站在一旁??☆佉琅f,但眼神中卻露出了一絲讓人不易察覺的隱忍與痛苦。
冷風(fēng)襲過,文箏清醒了許多,男人剛剛的舉動徹底打消了她僅存的幻想,文箏勉強地笑著,又自語道“是啊,你怎么可能是他呢,五年前他就被我給害死了”,嘴角的笑容逐漸散去,滿臉的淚水早已出賣了她強撐的笑臉“你知道嗎?因為我的任性害死了三個愛我的人,如果,如果不是我硬要張湛帶我去張伯父家過生日,那些人根本就找不到張家,他們就不會因我而死”文箏有些激動,渾身都開始顫抖,“我才是害死張伯伯他們的兇手!”,看著文箏,男人自始至終都不言一語,只是默默地聽她說,最多在文箏站不穩(wěn)的時候,上前扶她一把。
過了許久,男人看著文箏只淡淡地說了一句“以后不準一個人在外面喝酒”,說完就走了,留下一臉茫然的文箏。
第二天,文箏準備出去時,看到酒店門口出現(xiàn)了十幾名西裝革履,還戴著墨鏡的魁梧保鏢,正驚訝時便看到一群人跟在一個男人身后從酒店出來,欣長的身材,深邃的眼神中透著幾分不可名狀的凌厲,從男人身邊的人一個個所流露出的忌彈就可看出他的身份絕對不俗。只是昨天的他雖然冷漠,但至少沒有今天這樣讓文箏感到他們之間原來是那么遙遠,只當(dāng)昨晚是酒后錯把他認成張湛,所以文箏也就不再多想。
男人那晚的眼神分明和張湛一模一樣,但為什么卻是兩個人,文箏心有不甘,也許她真得希望張湛還活著吧,畢竟五年前誰也沒找到尸體,文箏利用爸爸的關(guān)系最終查到了男人的檔案,男人名叫羅浩,加拿大籍華人,身價過億,手中有三家跨國公司,涉及地產(chǎn)、影視、主題公園、餐飲、旅游甚至賭場等灰色場所,且坐擁多個酒莊、高爾夫球場、高級會所,尤其與東南亞金三角地帶還有著地下交易,張湛是緝毒警察,而羅浩確實與毒品有著千絲萬縷聯(lián)系的人,這讓文箏徹底斷了幻想。
身為名將的女兒,此刻身處酒店電梯里的文箏,憑借敏銳的洞察力早已察覺異樣,沒有等到電梯到達自己所住的樓層,便立即隨其他人走出了電梯,見那些人也跟自己走出來電梯,文箏當(dāng)即敲了其中一間房門,假裝是房間主人的女朋友,文箏幾乎是用了平生最女人的語氣無比嬌嗔地喊道“親愛的,人家都來了,你怎么還不開門”,房門打開,文箏先是欣喜但隨之便是驚訝,她沒想到這個房間的主人竟是羅浩,不過她的方法好像奏效了,那些人果真不再繼續(xù)靠近她,但文箏沒有料到,下一秒她卻被人環(huán)腰抱起,薄唇便覆了上來,男人的氣息流連于齒間,修長的手指搭在門把上,房門慢慢就被閉上了。
男人迅速放開文箏,卻還未等文箏開口便先發(fā)制人反問道“他們?yōu)槭裁醋纺悖俊笨☆伇湟琅f,仿佛剛剛什么事情都未發(fā)生過,文箏自知不能讓人知道,自己看到有人毒品交易的事情,尤其是羅浩這種身份復(fù)雜的人就更不能說,于是就故意把問題又拋給羅浩說“你為什么要救我?”,男人不去接話,深邃的眼神讓人看不出他的心思。
文箏原本以為剛剛那些人真得是被自己唬住了,但現(xiàn)在仔細回憶,那些人的眼神中分明透著畏懼,他們在害怕什么呢?當(dāng)時在場的只有她和羅浩兩個人,那些人想殺她自然不會害怕她,那就是說,他們在害怕羅浩!文箏不敢再去看羅浩,從昨晚到現(xiàn)在她總共就見了羅浩三次,第一次他扶起快要摔倒的她,雖然冰冷但卻讓文箏感受到了張湛的氣息,溫暖親切,第二次是在酒店門口,身后保鏢眾多的他盡是貴族氣宇,遙不可及,第三次就是剛才,雖少了白天的戾氣但冰涼依舊,透著幾分淡漠,剛剛的肢體接觸更讓文箏發(fā)現(xiàn)他連嘴唇都是冰涼。
但羅浩為什么要救她呢?文箏想不明白,但文箏可以斷定的是羅浩這個人詭譎難測并非善類,從剛剛那些人對他的態(tài)度也可以推測到,羅浩有可能與她所看到的毒品交易有關(guān),所以文箏當(dāng)即決定,接近(勾引)羅浩,找出他們地下毒品交易的證據(jù)。
蕭文箏看著羅浩,大腦飛轉(zhuǎn),回憶她所看得電視劇里那些風(fēng)塵女子的一言一行,伸手勾住羅浩的脖頸,嘴角勾起一抹媚笑,羅浩也不阻止,環(huán)腰摟住文箏,雕刻般的俊顏透著幾分魅惑,文箏繼續(xù)強顏歡笑,但面對羅浩這樣的對手,文箏顯然是個菜鳥,她的目的早被羅浩一覽無遺,男人的氣息流連于她的脖頸,襯衣上的扣子敲落在木質(zhì)地板上,文箏突然反手摔倒羅浩,慌忙逃脫,男人看著女孩兒慌亂的背影,嘴角揚起一抹得意的笑容,“蕭文箏,這招還是小時候我教你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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