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yǎng)路工

陳宗輝

一

一條蜿蜒的泥石路

匆匆纏上了崇山峻嶺

到了山口 一扭(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穿過云層深處

大車搖搖晃晃下山

抖開滿山云幕

染上女媧池里的泥黃

吼著嘆著盤山而上

卷起彌漫半個天空的

一路黃沙塵霧

養(yǎng)路工 扣著一頂箬笠

走在望不到頭的泥石路

揮舞那長長的竹掃帚

如混沌世界中

開天辟地的盤古

拂過晨星 拂過彎月

抖落杜鵑 掃開霜雪

黑衣服白了

白衣服破了

汗水飛上樹間

小鳥歡聲 咕咕咕咕

風又來 雨又來

行道樹長高了

手中的竹掃帚也綠了

汽車輕快地飛奔

不見當年滿山遍野的塵霧

夾竹桃搖搖 杜鵑花笑笑

蝴蝶流連 蜜蜂釀蜜

養(yǎng)路工從樹前走過

抬頭學著小鳥輕歌

咕咕 咕咕

二

扛著一根鋼釬

也許最是平常

走上盤山的公路

是晨光中的特寫

高高的山頂是支點

鋼釬向云霧延伸

忽然變得很長 很長

養(yǎng)路工沒有計算力臂

只有一聲呼喚

又一聲呼喚

羲和聽到了

海龍王聽到了

撬起了一輪滴汗的朝陽

呵著熱氣 傳到

每一個需要溫暖的地方

路邊的石頭哪里去啦

一塊石頭一個彎

石拱橋更寬了

你走右邊

我走右邊

中間還有微笑的雙黃線

一輛板車

兩條橡皮筋

拉來拉去

把彎彎曲曲的盤山公路

全部拉成準直線

三

高山可以穿隧

深水可以飛橋

告別漫山的塵霧

拋棄了九曲三彎

看不到車子搖搖顛顛

聽不到燒焦的一路哀嘆

養(yǎng)路好比自家的庭院

明亮的月光下

可以聽到花開的聲音

輕輕的晨曲里

可以看到露珠的輕轉

一年四季

草熏風暖撲面

南來北往

鶯歌燕舞爭喧

我看到的景象

你看到的畫面

都鑄在養(yǎng)路工的心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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