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老爹出去的時候，山兒正抱著他家的貓在門口李樹樹蔭下玩。

“狗日的日頭這么大！正好鋤草。我去鋤草了，晚上順便帶點(diǎn)柴火回來。山兒，你看好家，別亂跑。過一會兒媽媽就回來了?！崩系持澈t，拿著鋤頭，撂下這句話后，頭也不回地走了。山兒呆呆地看著老爹走了好遠(yuǎn)，才回過頭來繼續(xù)逗著大花貓玩兒。

日頭升得越來越高，樹蔭就越來越小了，山兒不停地挪著位置。最后，樹蔭騰地一下子，爬到樹干上去了。狗日的日頭就直接地曬到了山兒的臉上，發(fā)出了耀眼的白光。一會兒，山兒就滿頭大汗了，眼睛也有了刺痛的感覺。他心煩意亂，站了起來，朝著纏著他“喵喵”直叫喚的貓輕輕地踢了一腳，貓就發(fā)出了一聲尖叫，跑了。

山兒記起還有作業(yè)沒寫完，就使勁地推門，卻怎么也推不開。這才想起來，忘記叫老爹把鑰匙留下來了。

二(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山兒看到燕兒正在她家的堂屋里看小兒書，便走了進(jìn)去，問：“燕兒，你在看什么書呀？”

“《南征北戰(zhàn)》呢！很好看的，你也過來，我們一起看！”燕兒高興地說。

兩個小腦袋湊在了一塊兒，正津津有味地看書。忽然，外面?zhèn)鱽砉穬捍蚣艿穆曇簟Ｉ絻赫f：“是我家的大黃。”燕兒說：“還有我家的小白呢！”兩人手牽手地走了出去，都傻眼了。

山兒家的大黃和燕兒家的小白屁股連在了一起，大黃的那根粉紅色的肉棍捅進(jìn)了小白的屁股里面，小白疼得“汪汪”直叫喚。燕兒的眼淚就出來了，她甩開了山兒的手，說：“你家的大黃欺負(fù)我家的小白！”撿起地上的竹竿，沖著大黃的肉棍使勁地戳了過去。大黃慘叫了一聲，跑得沒影了。

大黃的慘叫讓山兒的心揪了起來，他帶著哭腔沖著燕兒嚷道：“你打壞了我家的大黃，我一輩子都不理你了。”把手中的小兒書摔還給了燕兒后，一個人往后山跑去。

三

山兒走到后山坳里的時候，滿頭滿臉全是汗水，衣服也濕透了，腦殼一片空白。他望了望天上，那狗日的日頭還是那么有勁。就四下里望了望，一頭鉆進(jìn)了旁邊的苞谷地里，坐了下來。

他家的地離這里還有半里路，他準(zhǔn)備歇息一會兒后，再去找到老爹拿回鑰匙。這時，聽到了苞谷深處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還有人很輕很小心的笑聲，然后就是低低的喘息聲...... 他輕手輕腳地走了過去，趴在那里一看，老爹和燕兒的老媽正緊緊地?fù)Пе?，兩個白花花的屁股連在了一起，就像大黃和小白一樣。兩個人蠕動了一會兒后，又停了下來，大口大口地喘氣。

山兒悄悄地退了回來，回到了路邊，抓起一把沙子，朝苞谷地深處使勁地撒了過去。然后，就得意地聽到了燕兒老媽的尖叫，看到那一大片苞谷葉子全都搖晃了起來。他飛快地朝山下跑去。

山兒站在一棵桃樹下，看著成群結(jié)隊的螞蟻正往樹上爬，突然有了尿意。他解開褲子，對著螞蟻，一泡尿淋了下去，那些螞蟻呼啦啦，全部沖下了樹。

他抬頭看了看天，學(xué)著老爹那樣罵道：“狗日的日頭！”這時，又想起了那兩個白花花的屁股，以及燕兒老媽的尖叫，搖晃著的苞谷葉子，不由得“咯咯”地直笑了起來。

四

媽媽從外婆家回來的時候，山兒正坐在家門口那棵李樹下，用一根樹枝在地上寫字。

“山兒，山兒。你猜我給你帶回來了什么好東西？”媽媽老遠(yuǎn)就沖著他高興地嚷道。山兒朝媽媽看了一眼，沒精打采地繼續(xù)在地上寫字。媽媽詫異地走了過來，摸了摸山兒的額頭，問：“寶貝，怎么啦？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山兒沒吭聲，臉上全是淚水。媽媽慌了，“寶貝，是不是有人欺負(fù)你了？老爹打你了？......”

山兒只是搖頭，過了好久才說：“我沒事！”掙脫了媽媽的手，繼續(xù)寫字。

晚上，老爹從地里回來，媽媽擔(dān)心地說：“當(dāng)家的，山兒怎么不高興，也不說話了，是不是有什么毛?。俊?/p>

老爹朝他斜睨了一眼，說：“還能有什么??？都是在家里悶壞了的。明天找兩只羊給他養(yǎng)著，又能增加點(diǎn)收入，也讓他解解悶兒?！?/p>

山兒低著頭往嘴里扒飯，眼淚卻也流到了自己的嘴里。

五

每次放羊，山兒最喜歡去的地方就是后山坳里。每次經(jīng)過那塊地邊，他都會停了下來，仔細(xì)聽聽，是不是還有人在里面，兩個白花花的屁股連在了一起，聲音壓得很低很低地輕笑，然后輕輕地喘息。

把羊趕到雜草茂盛的地方后，山兒就找來一截樹枝，開始寫字。后來，竟然無師自通地寫起了詩歌。班上很多同學(xué)求他寫詩，他都一一寫了。燕兒也來求他，他轉(zhuǎn)身就走。后來，在后山上放羊，燕兒找來了，眼淚汪汪地向他認(rèn)錯。他只說了一句：“不是你的錯，只是我不想再同你說話！”就再也不開口了。

兩年后，他第一次夢遺了。夢中的場景就是后山的那塊苞谷地，夢中的兩個人卻是他和燕兒。他卻一直堅持不同燕兒說話。

十年后，燕兒出嫁的那天，山兒剛好從外地回來了。他對已經(jīng)出落的美艷動人的燕兒說：“燕兒，恭喜你！也祝福你！”燕兒的眼淚就嘩啦啦地掉下了一大串。他這才想起來，這是十年來，他對她說的第二句話。

那天，他喝了很多很多的酒，回家后卻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狗日的日頭！”

老爹和老媽莫名其妙地盯著他看了好久。

首發(fā)散文網(wǎng)：http://www.efolxx85b.com/subject/376858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