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透峽江》2008.12攝

2008年十二月，巫山舉行第二屆三峽紅葉節(jié)。那里的朋友邀我去巫山看紅葉，因為對紅葉的偏愛，我欣然答應(yīng)了，到達的第二天早晨，我們便乘船從巫山向神女峰進發(fā)，不一會兒就到神女峰下，當我爬上半山腰的時候，看著那蒼茫的峽江，滿山的紅葉，心里不由得想起了我讀高中的時候看的《等到滿山紅葉時》那部電影，雖然時間已經(jīng)過去三十多年了，但那美麗的愛情故事在我的心里依然明晰，依然美麗。

《滿山紅葉似彩霞》是《等到滿山紅葉時》的主題歌： “滿山那個紅葉啊似彩霞，彩霞年年映三峽，紅葉彩霞千般好，怎比阿妹在山涯，手捧紅葉望阿哥，紅葉映在妹心窩，哥是川江長流水，妹是川江水上波”，當時只有十六歲的我，因為這部電影描述的以紅葉為愛情象征的美好和主人公相親相愛的故事，我就被紅葉所吸引，只要一想起紅葉便會引發(fā)我對愛情的無限憧憬，無限向往，那時我的心里也生起很多的疑問，為什么人們會那樣喜愛紅葉？為什么紅葉是中華民族愛情的象征？為什么紅葉是寄意深情的錦箋？為什么紅葉會成為詩人筆下永恒的吟詠對象呢？。一個一個的問題，縈繞在我的心底，以后的歲月里，我便不停去追問。仿佛我也變成了一片美麗的紅葉。

我常在想，如果我是紅葉，那么我一定是掛在黃帝陵前的那片紅葉，也許在我的身上濕透了遠古洪荒的風霜，在我的眼里浸潤著渴望成熟的淚滴，也許在我的夢里奔流著追逐愛情的潮水，也許在我的心里涌動著燃燒世界的鮮血。我難道真的是黃帝殺死蚩尤后，兵器被血染紅變成了楓樹的那片紅葉嗎？如果不是，我我也會是華山腳下那片被風霜染紅的那片紅葉吧。

想象總歸是想象，想象必須回到現(xiàn)實，楓葉是被秋霜浸染后而成紅葉的，紅葉是秋日的私語。從上古的時候開始，就有了關(guān)于紅葉的傳說。最早記載楓葉的是《山海經(jīng)》：“黃帝殺蚩尤于黎山，棄其械，化為楓樹?！币馑际钦f黃帝殺了蚩尤后，兵器上染了血，變成了楓樹，楓葉當然是紅色的了。紅葉在《山海經(jīng)》里是一個并不優(yōu)雅的故事，但隨著時代的變遷，到了唐代，紅葉才真正成了愛情的象征，為什么紅葉可以作為愛情的象征呢，一是如果兩片火紅的楓葉如并在一起就成了心型相連的美麗圖案，所以楓紅葉象征深情的戀人，心形則象征純潔的愛情。二是紅了的楓葉代表成熟的心，只能成熟的人才真正可靠，三是那火紅的楓葉代表有好的命運，也許就是這三個原因，人們才借楓葉而抒發(fā)愛的情感，并書寫出一楨又一楨愛情的傳奇。自唐以后，仿佛紅葉是西方丘比特的神箭了。

作為愛情象征的紅葉，最早出現(xiàn)在唐代進士孟啟所撰《本事詩》中，記述了名士顧況的一段“紅葉題詩”的奇遇，但那個故事里并沒有涉及宮女與顧況之間的愛情。到晚唐時，“五云溪人”范攄在《云溪友議?題紅怨》中也講述了一段“紅葉題詩”故事。那是唐宣宗時期，中書舍人盧渥赴京應(yīng)舉，偶過御溝邊，拾得紅葉一片，上有題詩云：“流水何太急，深宮盡日閑。殷勤謝紅葉，好去到人間?！北R渥將紅葉收藏。后宣宗裁減宮女，下詔將宮女許配給百官司吏，但不包括未及第的舉人，盧渥未得機會。不久盧渥出任范陽令，得配一位韓姓宮女。韓氏在盧渥書箱里見到他收藏的紅葉詩，嗟嘆良久道：當時我只是偶然題詩放入水中，沒曾想?yún)s為郎君收藏。盧渥對照韓氏書跡，果然分毫不差。在這個故事里，紅葉成了真正的愛情象征。因為與愛情相連，于是紅葉就成了一個人類情感的精靈，千百年來飄飛在丹青史冊上，或變成了動人心弦的畫卷，或者忠貞不渝的詩篇，紅葉，雖無語相寄卻萬語千言，雖不著一字，卻盡得風流。(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如果紅葉是愛情象征，那在唐代以前，楓葉一定未被愛情染紅，可以說人們心中的“紅葉”，是人類情感發(fā)展史一日復(fù)一日的喜怒悲欣慢慢染成的，遠古時的伏羲與女媧，他們的款款情語，開啟了鴻蒙時代的一絲情與愛的光亮，那氤氳氣息一定浸染了青楓，讓楓葉里注入了一絲一絲的紅意，當娥黃與女英的淚水滴落在班竹枝上的時候，她們的淚水也一定滴落在人類情感的楓葉上，增添著華夏民族遠古的人類對愛的理解。。從先秦時代《詩經(jīng)》的古風里，我們聽到的是那關(guān)于兩性之間，天真質(zhì)樸真誠自然的里巷風謠，我們心中的的楓葉，是遠離了權(quán)利，金錢的至美愛情。然而楓葉在染紅的過程中，也會有晴陰霧霾的浸染，如妹喜是夏朝第一美女，被稱為“千古第一狐貍精”，還有妲已、褒姒、驪姬這中國古代四大妖姬，我曾咬牙切齒地憎恨過她們，也曾認同過她們就是“紅顏禍水”的評價，但我后來閱讀歷史后，我改變了認識，在男權(quán)社會里，象“四大妖姬”、象楊貴妃這般的弱女子豈是誤國的禍首。我們豈能讓那些暴君們在死后也把這些女人作為他們解脫自我的心靈慰籍。作為愛情的紅葉如果有知也一定會感覺到冤屈吧。

在中國的歷史上，有人利用著另類的“楓葉”獲得他們所想獲得的，象呂不韋竊國時的那片楓葉，象武則天的面首張易之，張宗昌他們利用的那片楓葉，這楓葉還是愛情嗎？這還是人們心中的那片紅葉嗎？不是，而是一種踐踏，踐踏了紅葉的崇高，紅葉的真誠，紅葉的美麗，歷史上這樣的故事無數(shù)，而今依然演繹著同樣的故事，也許會到永遠……。

有時候，政治并不是赤裸裸的刀槍和強權(quán)，而是用一片崇高的“紅葉”遮掩著，讓那些無辜的美麗人兒成為政治的犧牲品，漢代的昭君，唐代的文成，金城公主、還有那些生活在深宮的公主、格格們，她們難道真愿意遠嫁嗎？肯定不會，在她們的少女心中，一定有一片美好的愛情天地，他們遠嫁遙遠的吐番、風沙的西域、蠻荒的嶺南，其實他們是皇權(quán)社會的一顆棋子。此時“愛情”被玷污了，紅葉被摧殘了，她們?nèi)淌苤鵁o以復(fù)加的痛苦，特別是象出塞的明妃昭君，作為大漢民族的女子，她真的甘愿父妻子繼，再一次再一次接受那不堪的再嫁再娶嗎？

夢一般紅葉，在文學的百花園里寄托著你的，我的，他的美好期冀，寄托著對愛情的深沉理解，同時也傾聽著傷心人的啜泣，每一個人的心中如果有一片紅葉，便是生命的美好，那抱柱的尾生，那深情的唐婉，那華山下的書生，那晏幾道的“紅葉黃花秋意晚，千里念行客。....此情深處，紅箋為無色”。他們無不憑藉紅葉寄托自己心中的那份向往，我不能不感嘆：生命因紅葉而纏綿，紅葉因愛情而美麗。

此時，我又想起了“川江長流水，妹是川江水上波”那動聽的旋律，那質(zhì)樸的楊明已經(jīng)長眠在山峽了，但我更愿意相信他化為了峽江山崖上的一片紅葉，等待他美麗的妹妹楊英的歸來，他們的愛情雖然短暫，但就是這短暫的愛，卻書寫著生命的永恒，愛情的永恒。我也愿意成為那樣的一片紅葉，美麗這神圣的世界。紅葉蘊含著真誠，蘊含著堅貞，蘊含著的美麗，寄托著我們的愛情理想，不知道那個紅葉的紅，如今還依然有燦爛的紅意嗎？仿佛我聽到紅葉那美麗的笑聲了，看到那光彩動人的笑容了。

此時，我想起了汪國珍的詩：“讓我怎樣感謝你...我原想擷取一枚紅葉，你卻給了我整個楓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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