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性的名族與勞作的人
中國人的臉上似乎總?cè)鄙冱c什么東西,但看久了又覺得似乎不缺。反而看西洋人的臉倒覺得有幾分獸性。自然不必說這獸性的不見于中國人的臉上,是本來就沒有的呢,還是現(xiàn)在已經(jīng)消除。如果是后來消除的,那么,也漸漸凈盡了而只剩了人性的呢,還是不過漸漸成了馴順。野牛成為家牛,野豬成為豬,狼成為狗,野性是消失了,但只是使牧人喜歡,于本身并無好處。
——魯迅
從歷史記載來看,近代中國的衰落是由鴉片所致。毒品使中國勞動力喪失殆盡,中國人民普遍萎靡,在點燃鴉片的時候也燃盡了野性。在這樣的情況下,我們民族失去了一種最重要的品質(zhì)——野性。一頭雄獅,垂下了高貴的頭,停止了漫山遍野的奔騰,收低了嗓音不再咆哮,那也就意味著他此時已身處牢籠,成為人們的賞玩之物,做一輩子的囚徒。于一個民族而言,野性是必須擁有的品質(zhì)。民族的存在與發(fā)展,獨立與尊嚴,將與野性息息相關(guān)。
中國作畫大師徐悲鴻所畫之馬多為拼命奔騰之駿馬,馬之野性噴涌而出。此乃野性之魅力。那么,中華民族之馬能丟掉野性而成為家畜嗎?若讓野馬成為家畜,則馬必丟其野性,失其草原,成其奴隸,終會滅亡。
做個才子真絕代,可憐薄命做君王。這是南唐后主李煜的悲劇命運。縱使曾寫下“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的千古華章,但肉袒負荊,請降于敵國,非才子之風流。魯迅先生亦曾說過:一首詩嚇不走孫傳芳,一炮就把孫傳芳轟走了??梢姕厝岬牧α渴怯邢薜?。止息暴力為武,在民族危難關(guān)頭,野性才是救命稻草。
中國一直所謂“禮儀之邦”,男若書生儒雅,女若窈窕淑女,斯文亦恭順,恭順亦馴順。而我以為,恭順之人不足以成大器,恭順之民族難以求獨立。我們中華民族多了所謂斯文,然而在一連竄的碰壁中又受了斯文的教訓。當然了,溫順的耕牛或許能在奴役時少吃兩下鞭子,但你必須勞作,無休止的奴役。農(nóng)場主決不會因為你昔日是一個勤勞的奴隸而憐惜你,在你奴役致死的時候,也要剝下你的肉來,以達到“物盡其用”。這就是馴順民族的結(jié)局。(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我一直在思考,除了上述所謂野性的民族品格外,究竟還有什么原因是導致近代中國淪落的。鴉片在讓人喪失野性的同時,還讓我們丟掉了什么?
當吞云吐霧達到了一定的數(shù)量之后,吸食毒品就上升為一種社會現(xiàn)象,野性的喪失意味著精力的喪失,也就意味著勞動力的喪失。呵,我們的民族難道停止勞作了嗎?
我不知道一個民族停止勞作有多么地可怕,只從后面的炮火恐嚇中窺見一斑。停止了勞作,也就停止了吃飯,因為那樣的民族已經(jīng)無飯可吃。再肥沃的土地,失去了農(nóng)人的耕耘播種,翻土施肥,也不會長出莊稼,就更別談豐收了。我國縱使幅員遼闊,地大物博,不前進也就是倒退,不勞作也會衰亡。民族的惰性從來都是一個民族最致命的弱點。在獵人把韁繩套在我們脖子上的時候,連頭都懶得擺一下,那就更不必再說反抗了。在鞭子的抽打下邊做夢邊奴役,為著不勞作付出奴役的代價,和著剩下的最后一點饑餓的本能,奴役著。懶散真是一大民族的悲哀。
蜀山水碧蜀山青,圣主朝朝暮暮情。也許唐玄宗的愛情悲劇從他第一次選擇尋歡作樂不上早朝的時候就已經(jīng)注定。悲劇的承受者也是悲劇的制造者,而悲劇的制造者也往往就是那個最先放棄勞作的人。享樂是人的本能,而勞作一直都伴隨著義務(wù)的強制。魯迅先生曾說過:勞作或許當然是一件痛苦的事情,但比起子彈從致命的地方穿過要好得遠。起碼勞作足以為我們明天的享樂打下基礎(chǔ),或是為我們子孫后代的歡愉做一個鋪墊。沒有勞作的享樂像沒有封堤的水庫,隨時都有決堤的危險。
于是,民族的享樂需要的是穩(wěn)固的幸福。為著這穩(wěn)固的幸福,我們的人民必須勞作,當然,這所謂勞作到底是義務(wù)的強制還是責任的擔當全在于人民的勞作之心。不過,為著民族的享樂而勞作,我相信這汗水不會是苦的吧。
一個民族的衰亡從他喪失野性開始,一個民族的衰落從他的人民放棄勞作的時候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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