悼在農(nóng)村早逝的三姐
三姐名玉芬,生于上世紀五十年代,卒于六十年代。其短短一生伴隨著我家的幾次磨難,先是五八年父親因歷史問題遭錯判,六〇年家里遭水淹后遷農(nóng)村,六三年她得病,無錢醫(yī)治,六六年父親成為“歷史反革命”,不久她去世,被匆匆葬于村后的小山。
三姐是我們家的一個痛,是那個時代的犧牲品,母親去世前提到她仍黯然唏噓。三姐去世時,我正咿呀學語,聽母親說,她經(jīng)常為我搖籃唱歌。感其命運,故以詩遙祭。
總抬不起頭——
這座山丘,用稚嫩的脊背
駝著高聳連綿的遠山。
俯瞰山下,有條小河(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如水蛇般蜿蜒。
在八月,可隱約聽見
河伯的話語,
但聽不見蛙鳴,也不知
蟋蟀為什么興奮?
到了冬天,四周一片白茫茫,
只有風從石縫里
穿入穿出。
這里還沒有一棵樹苗
能從低矮的灌木叢
脫穎成喬木,
只有藤蔓依附著自信
追逐飛逝的時光。
而她的兩眼
就是藤蔓前的兩片綠葉,
總想攀到背后的山上
滿足懸著的心愿。
可草根捆綁著病弱的心,
直到領(lǐng)略了風霜的無情
才零落成泥土。
盼望雁陣經(jīng)過,
又怕雁聲仍讓自己
傷心落淚。
如在草叢中拾到
牧羊人卷煙丟下的
報紙,
她會用不識字的兩眼
在字里行間感悟
些許音訊,
隨后或笑或哭。
我不知山會不會老,
也不知她會不會老,
只感覺日月旋轉(zhuǎn),春榮秋枯,
未知的渴望正緩緩流逝。
每當初夕之夜,
白發(fā)蒼蒼的媽媽
就讓額頭也爬上皺紋的我
燒幾張紙,卻不知這點思念
能否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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