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人倫命絕天香，留囑托頂戴無光——說可卿》

秦可卿，一個艷極一時曇花一現(xiàn)的女子，號稱紅樓第一大美女。既有著黛玉的裊娜之姿，又有著寶釵的嫵媚之態(tài)，是一個集環(huán)肥燕瘦于一身，聚濃艷寡淡于一體，兼美型的人物。應(yīng)該是很多男人的夢中情人。作者用筆曲昧隱晦，留下一處處蛛絲馬跡，又輕輕抹去，就給后人留下不盡的想象和不懈地探佚。

可卿極盡香艷，我們從她閨房的陳設(shè)便知一二。先是一股細細蝕骨的甜香，讓人銷魂攝魄，武則天用過的鏡，趙飛燕舞過的盤，安祿山擲過的木瓜，壽昌公主臥過的榻，同昌公主懸過的帳，西子浣過的紗，還有紅娘抱過的鴛枕。曹侯雖是一路設(shè)譬調(diào)侃而來，但也說明秦氏的房間極盡奢靡之美。就像她自己的話，大約神仙也住得。掛的是唐伯虎的《海棠春睡圖》，對聯(lián)是秦太虛寫的：嫩寒鎖夢因春冷，芳氣襲人是酒香。甲戌本夾批：艷極，淫極！唐伯虎善畫春宮，紅樓里有一節(jié)就是薛蟠把唐寅讀作庚黃，對寶玉說他看到一幅庚黃的春宮是如何如何的好。武則天有鏡殿，專供巫山云雨之用，秦太虛長于艷詞，總之秦氏的房間是男人進得去就出不來，刻骨吸髓的地方。

我們看黛玉的房間，幾竿修竹掩映，一條石子漫路，案上設(shè)著筆硯，書架上磊著滿滿的書。顰兒坐在月窗下，隔著紗逗弄鸚鵡，并教它念平日里自己所愛的詩詞，有清幽之美，是雅士之居。再看寶釵的房間，門前奇石聳立，異香撲鼻，房間雪洞一般，土定瓶供著數(shù)枝清菊，兩部書，青紗帳幔，有簡潔之美，是個高人之所。

黛玉是一個情調(diào)雅致的女子，寶釵是一個端莊貞素的女子，但可卿是一個令男人眼餳骨軟的女子，極柔媚，這就是她們的不同。紅樓講女人是水做的骨肉，如果說黛玉的秉性是干凈，寶釵的特點是冰清，那可卿給人的感覺應(yīng)該是甜膩。

一個女子拋開她的出身、美貌、才情、修養(yǎng)不說，那么干凈應(yīng)該是一個女人最好的底色，因為它代表一個人的純度。在十二釵里，黛玉位居第一，也就當之無愧；可卿位居最末，也就理所當然了。(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在可卿身上有兩大謎團：一是出身之謎，二是死亡之謎。

可卿的身世，書中明寫，她是小吏秦業(yè)從養(yǎng)生堂抱來的一個棄嬰。因與賈府有些瓜葛，便嫁給了賈蓉為妻，成為寧榮兩府的長重孫媳婦，深受賈母等眾人的喜愛。紅樓高屋建瓴，層巒疊嶂，曹侯寫文本就是攢花簇柳，一筆多用，其中的矛盾隱晦也只有作者自己能解。

相信秦可卿不會是一個什么棄嬰，只是作者用來混人耳目的。四大家族聯(lián)姻在紅樓里屢見不鮮，就是現(xiàn)在大部分人家也講究門當戶對。一個寒門女子，想嫁進豪門，并且能在一個一張體面臉，兩只勢利眼的大家族里立足，贏得上中下三層的喜歡和認可，不是一件易事。況賈蓉是長重孫，家中對待他的婚姻也不會如此草率。第七回送宮花，王熙鳳把自己的宮花轉(zhuǎn)送秦氏兩枝，最早的版本就有回前詩：十二花容色最新，不知誰是惜花人？相逢若問名何氏？家住江南本姓秦。有些紅學(xué)家推斷秦可卿是公主出身是有一定道理的，但過分探佚，就有離題萬里之嫌。

可卿一直無子，但備受尊崇，這和邢夫人、尤氏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這里多少有點蹊蹺。要么有著不能公開的身世，要么就是因為賈珍罩著。如果她的出身真的是養(yǎng)生堂抱來的，也只有兩種可能。一是極美，性格也好，被寧府看上，就像邢岫煙雖寒素但依舊能嫁給薛蝌為妻那樣，以品格取勝。但薛蝌是無父母之人，靠薛姨媽這邊生活，況那時薛家已幾近沒落。但可卿嫁給賈蓉時，賈府卻還紅火。另外一種可能是早就于賈珍有染，賈珍想近水樓臺，就替兒子保了媒，不想花落別家。

可卿和賈珍的關(guān)系是眾所周知的，就是公媳亂倫，賈蓉在這個婚姻里只是個擺設(shè)。第七回作者借焦大之口痛罵：“我要往祠堂里哭太爺去。那里承望到如今生下這些畜牲來！每日家偷狗戲雞，爬灰的爬灰，養(yǎng)小叔子的養(yǎng)小叔子，我什么不知道？咱們‘胳膊折了往袖子藏’！”書中道鳳姐和賈蓉等也遙遙聞得，便都裝沒聽見?？梢姶蠹以缇托闹敲鳎@個世界沒有不透風的墻。

有些紅學(xué)家認為爬灰一說是指賈珍和秦氏，養(yǎng)小叔子的也是指秦氏，只不過是和賈薔。本人不能茍同，不能把這些屎盆子都扣到可卿一人頭上。賈薔是賈府的正派玄孫，是賈蓉的族中堂弟，因父母早亡，被賈珍收留，是可卿的小叔子不假，但并不見得就有染。書中道爬灰的爬灰，養(yǎng)小叔子的養(yǎng)小叔子，就像現(xiàn)在說跳舞的跳舞，打牌的打牌那樣，是各有所指。賈薔實是和賈珍有斷臂之嫌，賈珍風聞口生不好，才讓他另過。但他一直仗著有賈珍的溺愛，賈蓉的匡助，在學(xué)里誰也不敢觸逆。如果他真的與可卿茍且，賈珍賈蓉豈會這樣待他。鬧學(xué)堂回，賈薔幫秦鐘，書中言明也是因為他和賈蓉相厚。賈薔后來和齡官有了一段愛情。清朝酷愛男風，書中同性斷臂的很多，賈珍、賈璉、薛蟠、寶玉都有此好。

真正養(yǎng)小叔子的人便成了千古之謎。有人懷疑是鳳姐和寶玉，那也是無稽之談，寶玉和鳳姐不僅是叔嫂的關(guān)系，還是表姐弟的關(guān)系，有王夫人從中橫著，相處時又是一派天真與自然，是不可能的。再者寶玉、鳳姐也不是寧府之人，焦大犯不著拉扯別人家的事。

人們忽略了一個人，那就是尤氏。第七十四回抄檢大觀園，惜春請尤氏過來說話，姑嫂之間有一番爭吵。惜春說：“近日我每每風聞得有人背地里議論什么多少不堪的閑話，我若再去，連我也編派上了。”連惜春都能編派上，可見沒有不能編派上的人。書中道：“尤氏心內(nèi)原有病，怕說這些話。聽說有人議論，已是心中羞惱激射?！辈桓蓛舻氖?，那時秦可卿已死幾年，尤二尤三也相繼殞命，過去的舊賬也就一筆勾銷，不存在“近日”之說。柳湘蓮也說，你們東府里除了那門口的兩個石頭獅子干凈，只怕連貓兒狗兒都不干凈。不能說尤氏不是東府里的人，她心里有病，有的什么?。侩y道是為賈珍賈蓉的不齒行為羞愧，還是想維護封建大家庭的臉面，那倒也未必。

尤氏無子，賈蓉不是她的親生，她也不是原配，是填房亦或扶正，要不下面的人，也不會那么怠慢。她平日不管賈珍，一味順夫，賈珍常宿佩鳳房中。但尤氏不是一個可以小覷的人物，她有能力有頭腦，獨艷理親喪回，盡顯殺伐果斷，只是平日低調(diào)，可卿死后也是推病。如可卿真是吊死，不可能不和這個婆婆有關(guān)系。寧國公榮國公子孫眾多，得勢的就寧榮兩府。既然是養(yǎng)，就不見得非是頭面光鮮，經(jīng)常露臉的那幾個人?？醇t樓千人一面，這些也只是私度，不可以做實。

賈珍是一個非常好色的人，一刻都不得安逸。除了家中成堆的姬妾，席上的孌童和風月場中的女子，書中提到的重要人物還有可卿、尤二、尤三。這三個女人都極其貌美?？汕湫愿駵睾图毮佊趾脧?，喜歡慮事，不僅美麗還有見識。她臨死前給王熙鳳托夢，囑咐鳳姐，要在祖墳?zāi)沁叾嘀锰锂a(chǎn)和房屋，即便以后抄家也不會充公，子弟還可以退而求次讀書農(nóng)耕?？梢娝倪h見卓識，比那些束帶頂冠的男人不知強多少倍。這更是曹侯舉家食粥時最深切地悔悟，只是借秦氏之口說了出來。在這里，曹侯一筆寫盡賈府男子的不堪，平日里只知道尋歡作樂，狂嫖濫賭，真正干起正經(jīng)事卻無一人。畸笏叟也批：作者用史筆也。老朽因有魂托鳳姐賈家后事二件，豈是安富尊榮坐享人能想得到者？其事雖未行，其言其意，令人悲切感服，姑赦之，因命芹溪刪去“遺簪”、“更衣”諸文，是以此回只十頁，刪去天香樓一節(jié)，少去四五頁也。

就因為可卿的眼光獨到長遠，畸笏就命作者刪去了“遺簪”、“更衣”這樣的細節(jié)，大約兩千多字。掩蓋了可卿真實的死因，想把她的丑事遮過去。曹雪芹創(chuàng)作紅樓時，至少在某個階段，應(yīng)該是一個團隊，有寫的、有抄的、有評的，我們知道的就有脂硯、杏齋、棠村、畸笏。其中評的精彩程度不亞于正文，非常好看。曹侯當時雖是遵命刪了，但還是有許多地方故意保留了下來，像云板敲過，傳出東府小蓉奶奶沒了，合家上下，無不納罕，都有些疑心。棠村就批：九個字寫盡天香樓事，是不寫之寫。九個字是指“無不納罕，都有些疑心?！本该寂嚎蓮拇伺Ｍɑ貙⒖汕淙绾嗡拦孰[去，是余大發(fā)慈悲也。嘆嘆！壬午季春。笏叟?？梢娍汕湔嬲乃酪蚴菓伊鹤员M。

張愛玲是研究紅樓最持之以恒的一個人，看了一輩子的紅樓，略有眼生的字都逃不過她的眼睛，花了十年的時間寫了《紅樓夢魘》。她從版本學(xué)的角度闡述，托夢是元春向自己的父母，而不是可卿所為。五十八回老太妃薨一節(jié)，實是元春之死，只是曹侯后來改動了情節(jié)，就把托夢一節(jié)嫁接到了可卿頭上。這是有一定道理的，但我們還是以現(xiàn)有的，能看到的文字為準，不去過多地探尋曹侯的初衷。

再說尤二是個水性的人，賈珍賈璉皆可，總之是能嫁入豪門便好。尤三剛烈些，先和姐夫有染，又極其不甘，悔時卻已蒼天無淚。

曹侯寫女子，一人一樣，沒有廢筆，都很符合她們的性格特點。美都美亦，寶釵是富家之女，偏偏幾箱子首飾就是不戴，衣服簇簇的新就是不穿，是個久見富貴，可敬之人；黛玉是出身高貴，滿身書香，家庭沒落后，依舊清高，不稀罕的東西多了，像鹡鸰串那樣的宮中之物，都擲而不取。到了尤三，卻是今天要金，明天要銀，賈珍花了許多昧心的錢。這就是女人你縱有千般美貌，萬般嬌媚，都無法站在同一個高度，不僅是出身，更是靈魂！

賈珍對可卿尤二尤三的態(tài)度是截然不同的。

賈珍對可卿是一片真心，有很重的感情成份在里面?？汕渌篮?，他如喪考妣，哭成淚人一般，幾乎不能行走，拄著拐棍，那時賈珍也不過四十歲左右，這是精神上。經(jīng)濟上，喪事極盡奢華，先定下基調(diào)，盡己之力，傾家之財。停靈四十九天，請了各路人馬，和尚道士尼姑全部上陣，百戲雜耍一應(yīng)到位。光這些就是幾百人，還不算家中奴仆、往來賀吊的賓客和各路皇家路祭。“白漫漫人來人往，花簇簇官去官來?！背鰵洉r，“壓地銀山”一般。少小時看到這幾個字就非常驚艷，便覺曹侯用筆之妙，把文字不僅寫得風生水起，簡直就到了山窮水盡，后面的有些書與之相比，似乎都成了花拳繡腿。

棺木是最好的檣木，是原義忠老千歲定下的，因壞了事，就一直擱在薛蟠的店里。曹侯極盡諷刺，即是義忠，何又壞了事。薛蟠說，就是出一千兩銀子也沒人敢買。對有些土財主不是買不起，而是不敢買，因為那是皇家才配用的東西，確切地說應(yīng)該是金絲楠木。像張金哥家為退婚，一次就賄賂鳳姐三千兩紋銀。就是一千兩也折合人民幣大約五十萬。賈政一再阻止，賈珍就是不聽，恨不得替秦氏一死。

賈珍又為了秦氏的臉面好看，現(xiàn)拿一千二百兩銀子給賈蓉捐了一個缺。賈蓉從一個黌門監(jiān)，國子監(jiān)的學(xué)生晉級成為五品龍禁尉。雖作者聲明紅樓只敘閨情，不言政事，但你看曹侯見縫插針，寫買官賣官像蘿卜青菜一般，筆道看似輕松，實則老辣之至。

在紅樓里，誰都不能否認賈珍這個風月叢中的老手對秦氏動了真情，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不是賈珍單方面的要挾和強迫，應(yīng)該是雙方的你情我愿。

再看尤二，她和這個姐夫起初相好時，已無法考證可卿死還是沒死。但到六十三回賈敬殯天時，賈珍已把尤二讓給了賈璉。尤二與賈珍父子歷有聚麀之誚，但賈蓉提出賈璉想納尤二為妾時，賈珍只是笑了笑，想了想就同意了。

再看尤三姐，平時“偏要打扮的出色，另式作出許多萬人不及的淫情浪態(tài)來，高興了悄命小廝去請賈珍?！辈桓吲d就厲聲痛罵，說他們兄弟，誆騙了她們孤兒寡母。賈珍反而沒過過幾天快活的日子。賈璉提出聘尤三時，賈珍先是不舍，后來有了新歡，也就同意了，并拿出了三十兩紋銀。

在紅樓里，秦可卿最好的朋友是王熙鳳，一個非常勢利世俗而又精明的女人，但秦可卿會低低地和這位嬸娘說上許多衷腸的話，并臨終托夢給她。你想想秦可卿若是個庸常之輩，王熙鳳如何能瞧得起。王熙鳳就說過，這世界沒我笑話的人也就罷了！王熙鳳對劉姥姥是先倨后恭；對賈蕓那是你打躬作揖，我都不瞟上一眼，腳也不會停下來；對尤氏更是毫無顧忌，連揉搓帶撒潑打滾，。

秦可卿死時，寶玉一口鮮血噴了出來。甲戌側(cè)批：“寶玉早已看定可繼家務(wù)事者可卿也，今聞死了，大失所望。急火攻心，焉得不有此血？為玉一嘆！”可見可卿不是一個空殼美女，不只貌美，實是一個在很多方面都很優(yōu)秀的女人，要不曹雪芹也不會讓她登上十二釵的金榜。

秦可卿的性情非常好，平和溫柔，處事得體。對上孝順，對下體恤，有憐貧惜老之心，對同輩人親密友愛，是一個人見人愛的女子。我們在她死后，那搖山振岳的哭聲中便可知道。秦可卿雖香艷但并不刺眼，是軟到骨子里的媚和平靜，也有其端莊的一面。周瑞家的初見香菱就夸她：“倒好個模樣兒，竟有些像咱們東府里蓉大奶奶的品格兒?！?/p>

可卿是最短命的金釵。從第五回登場到第十三回謝幕，也就短短的幾面，但她和玉哥的關(guān)系非同一般。很多人就說與寶玉初試云雨情的人不是花襲人，而是秦可卿，到了花襲人已是二試。第五回，寶玉不到十三歲，在秦可卿的閨房里，南柯一夢，到了仙界。警幻仙子把己妹乳名兼美字可卿者，許配給寶玉。寶玉與之極盡纏綿，在夢里喊出秦氏的乳名。“正是：一場幽夢同誰近，千古情人獨我癡?！?/p>

很多人說是可卿引誘了寶玉，實際許多紅學(xué)大家都不能客觀地看待分析問題，評人物都帶著自己的感情色彩，覺得淫的，就恨不得再踏上一腳，覺得好的就極力粉飾。就像尤三姐，高鶚就不斷地給她掩蓋，后面的紅學(xué)家，有的也推崇她純潔，這都是違背作者原意的。這也是無法和曹侯站在同一高度的根本原因。曹侯就是要寫出人性的復(fù)雜，不是你自刎了，就可以代表過去的事情沒發(fā)生過；不是你失足了，就鎖定你沒有別的光輝所在。一個人，在黑白之間，往往有很多的灰色地帶。

如果說可卿和賈珍和賈薔又和寶玉，那她還活不活，這樣的亂，賈珍又豈會真心喜歡她。她不是多姑娘人盡可夫，拿兩匹緞子，就能一夜銷魂。她是個有見識的女人，我們不能小看。女人和男人不同的地方就在于，男人可以弱水三千只為一人動心，女人弱水三千卻只取一瓢飲。一個女人心中一旦有了愛，生也是他，死也是他，天也是他，地也是他，愛時話說千遍也不厭倦，不愛時一句就冰冷到無言，看都懶得再看上一眼。

可卿和寶玉巫山之會，只是在夢里，旁邊有襲人晴雯媚人麝月四個大丫頭守護著。只能說，寶玉少小時，有這樣一個極美極有女人味的侄媳婦，在他的印象里太深刻，成為他臆想中的性啟蒙者。

可卿的死因，在書中矛盾重重。判詞云畫梁春盡，死在天香樓。靖藏本做西帆樓，和墻木棺材相照應(yīng)。檣有桅桿之意。先時的第十三回回目就叫秦可卿淫喪天香樓，后改為死封龍禁衛(wèi)。西帆樓是船意，女人如船，在無望的大海上漂泊，苦海無邊，可卿掉了下去，死了。文中賈珍請了九十九位全真道士，打了四十九日解冤洗業(yè)醮，以安亡靈，也是以慰自己。書中正寫是病死，不多加贅述。

可卿死時，還不到二十歲，正是花季少女。她用她年輕的生命祭奠了自己的過去，沒有茍且地活著。我們不能只看到她的淫，就像魯迅說的：“不能把眼睛只盯在女人肚臍眼底下的三寸?！比绻愕难劬€有溫情，就應(yīng)該看到在這個女人身上，還有許多其它美好的品質(zhì)。

新版《紅樓夢》可卿的扮演者唐一菲五官精致，臉型極美。但你讓她穿上黑山老妖的衣服，化著熒綠色的眼影，那還是可卿了嗎？這就是思維的僵化。要知道那是大家庭，即便再好色的男子也會喜歡溫婉的女子，嫵媚也要有個度，

看紅樓就是一捧熱淚和無盡的心酸，死的死，亡的亡，那些美麗的過往都成了夢。在那個社會，女人終究是弱者，無論你是少小無知還是情非得已，有些錯誤是不能犯的，更不會給你改過的機會。長歌當哭，像可卿像尤三姐只能用生命作為代價，來洗刷自己曾有的恥辱，來找回生命最后的一絲尊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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