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爸，讓我再多看您一眼

又是一年父親節(jié)，一大早就被微信朋友圈的各種父親節(jié)祝福刷屏。可是對一個曾被90后小朋友稱為中年油膩男的我來說，真可謂是五味雜陳，家有老爸卻不能去看望他。想發(fā)個問候，他看不清，也聽不清楚。

來滬十多年，每年見到父母的時間也只有那么兩三次，每次都是來去匆匆。

來滬之前，父親的身體尚可，還能下地收拾一些農(nóng)活。當(dāng)時決定我要來上海的這個消息一直沒敢告訴父母，但老爸似乎知道了什么，每次回鄉(xiāng)下老家看他，總是給我嘮叨“父母在不遠(yuǎn)游”的故事。越是這樣，我越不敢把離家的消息告訴他，一直到過了年正月初六，驅(qū)車上路也沒敢和他打個招呼。車一路南下，對父母的思念越發(fā)濃烈，十多天后，還是電話里把我在上海的消息告訴了做過人民教師的母親。父愛看似不那么濃烈，遠(yuǎn)遠(yuǎn)的在你背后，但著實(shí)是一座山。

前段時間，三弟打來電話，說父親突然吃飯少了，話多了，總是講一些之前的事情，講少年時和祖父、祖母逃荒的事情，講青年時推著多輪車養(yǎng)家糊口的事情，講在上海、在福州當(dāng)兵保家衛(wèi)國，巡邏在海防前哨的事情……故事斷斷續(xù)續(xù)，仿佛身臨其境。

擔(dān)心年逾九旬的老父親……我急匆匆回了一趟家，看望我們敬愛的老父親。( 文章閱讀網(wǎng)：www.sanwen.net )

下了飛機(jī)，直接趕去老家，母親到家門口接我，我顧不上和母親說太多，徑直快步走到在老院子里一個竹椅上躺著的老爸，慢慢靠近，仔細(xì)看看，父親被陽光曬得黝黑，閉著眼睛面無表情的躺在那里。我喊了兩聲“爸，我回來了”。老爸沒有一點(diǎn)動靜，這時三弟到旁邊說：“不要喊了，聽不見的”。我說給老爺子洗個腳吧，媽和三弟都說：“洗吧”。三弟打來開水，又拿來香皂、毛巾，我好像一個外人一樣，似乎什么也不會做，三弟大聲把老爸叫醒，坐起來脫去襯衣，我把毛巾用香皂洗干凈，給老爸臉上、頭上、身上擦了一遍，又把爸的雙腳放進(jìn)水盆里，腳上粗糙的皮膚，又厚又硬的老繭，心里還是有些心疼和酸楚。然而正是這雙寫滿歷史的雙腳，一步一個腳印，把我們幾個帶大成人。

這時，提起老爸的褲腳，突然發(fā)現(xiàn)老爸膝蓋上有一片血跡，可能是什么時候碰傷的，也不知道疼。三弟連忙拿了碘伏消毒、上藥，老爸絲毫沒有感覺，給爸擦身、洗腳、上藥的過程他幾乎沒有什么反應(yīng)，之后穿上衣服又躺下來。

隨后我又和母親聊了家常里短，臨近傍晚，母親催我回市區(qū)的家里，我想和父親告別，三弟說：“算了，認(rèn)不出你的”。這是老爸一生中第一次認(rèn)不出他的這個兒子，那個他曾經(jīng)病重時口口聲聲說要見的我這個老大。默默地離開老爸，離開老家，回到了上海。

回來后我一直在想，老爸身體狀況不佳，時好時壞，可能是天氣太熱的緣故吧。但愿到了國慶節(jié)，我再回家的時候，秋天到了，天氣也涼爽了，您可以認(rèn)出我來。這個你總是念叨的兒子，這個父親在還遠(yuǎn)游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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