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不疲勞》:第四章 從茅草房到圣城
一瞬之間,姜昇已經回到了異世界。待他回過神來,他看到自己手中拿著一把鋤頭,正彎腰望向黑土地。他站直身子,抬頭望向西邊的太陽,然后環(huán)顧四周,發(fā)現(xiàn)一些不知名的飛鳥正在遠處的樹頂盤旋。
他正站在一片耕地之中,耕地旁是一個冒著青煙的茅草房,姜昇還未移開視線,一個婦人從茅草房中走了出來。
“別干啦,來吃飯了,凱伊!”婦人穿著白色圍裙,紅棕色的頭發(fā)綁成一個團子,正看著姜昇招手。
姜昇先是呆呆的愣了一會兒,然后腳下一滑,躺在了地上。
他聽到婦人尖叫了一聲,并有腳步聲向他沖來。姜昇閉上眼睛,裝作很痛的樣子,捂著額頭在地上打滾。
“你沒事吧,凱伊,天吶,為什么忽然就摔倒了?!眿D人用手撫在姜昇的臉上,姜昇感到這雙手很粗糙,但很溫暖,可能是因為他被突然出現(xiàn)的女人嚇出了冷汗,姜昇也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畢竟他可是不死的。
“我的頭好疼啊,啊啊啊啊,這里是哪里,我是誰?你又是誰,我為什么不認識你?!苯獣N賣力的裝作自己是摔倒失憶了,也不能說是完全裝的,畢竟他真不認識這個女人。
“天吶,凱伊,我是你的妻子啊,我是芙林娜.龐垂啊,你不記得我了嗎?創(chuàng)世神啊,凱伊這是怎么了?!眿D人皺著眉頭撫摸著姜昇的臉,眼神里滿是擔憂。
“我什么都不記得了,我想不起來…”
“快讓我扶你進屋吧,看來這一下可摔得不輕,我馬上去找伊馬士教士幫你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眿D人扶著姜昇進了屋子。
姜昇一邊扶著額頭,一邊用余光掃視著周圍的擺設。他看到一張木質的簡陋桌子,以及三把手工制作的木椅,桌上放著一個盤子和一個編制的籃筐,盤子里放著幾根黑條,籃筐里則有幾塊面包。
婦人扶著姜昇進了里屋,讓姜昇躺在一張木質的硬床上,姜昇看到屋子里空空的,只有床對面的墻上掛了一把劍,看起來像是貴族的佩劍,顯得和整個屋子格格不入。家里很干凈,干凈的連擺設都沒有。
“謝謝你?!苯獣N“虛弱”地向婦人表示感謝。
“創(chuàng)世神啊,你跟我謝謝什么,看來真的是把頭摔壞了,你先歇著,不要說話,我去找伊馬士教士來給你看看病。”婦人說完,就離開了。
“接下來該怎么辦,那個什么教士來了不會看出我是裝的吧?!彪m然屋子里現(xiàn)在只有他一個人,但姜昇仍然將臉扭在一起,似乎想騙過上帝(不是,應該是惡魔)。
姜昇心里感覺不太舒服,因為他看到剛才的婦人,讓他想到了自己的母親,小時候他發(fā)燒的時候,母親總會時不時的為他倒水,蓋嚴被子,到外地上學時還經常給他打電話噓寒問暖,他有些不忍心騙這個為“凱伊”擔心的婦人了。
“那我有什么辦法,我又沒有這個男人前世的記憶,而且除非我死了,我是無法離開這具身體的?!苯獣N在心底勸說自己平靜下來。
姜昇為了轉移注意力,開始尋找鏡子,他想看清楚自己是個什么樣子,從剛才的婦人臉上的皺紋來看,他也會是一個中年人,他摸到了額頭皺紋的深痕以及刺硬的胡渣。
接下來,他需要盡可能的收集這個世界的情報,他預感自己不會在這個身體待多久,但他跟自己發(fā)誓,一定不會自殺,不能再讓婦人連這個只剩肉體的空殼都莫名其妙的失去了。
姜昇沒有說話,他聽不到村子里的任何吵鬧聲,只感覺這里真的是非常寂靜,用來養(yǎng)老不錯,就是窮了點。
“哦,凱伊,修女她們說教士不在村子里,他被一些精靈帶去圣城了。真不知道是什么事情,竟然還要村子的教士一起去?!?/p>
“教士是什么?精靈?國都又是哪里?這里又是哪?我什么都想不起來了?!苯獣N捂著頭開始表演幻痛,他自己都要信了。
“我也沒有辦法,那我就和你講講咱們家的故事吧,我就當你是個外地人,希望教士能早點回來?!?/p>
自那之后的三天,姜昇每天都聽婦人講這里的故事,這里是龐垂鎮(zhèn)北方的龐垂村,國都就是斯蘭教國的圣城昆克蘭城,是由十多位很聰明的人領導的。精靈是來自南方長生森林的森林精靈,人類一般是不被允許進入那里的。
除此之外,都是一些關于凱伊的瑣事,比如他為什么沒有左手的小拇指,他是多喜歡看那些飛鳥,以及兩人是如何在龐垂鎮(zhèn)相識相愛的。這些姜昇都沒敢細聽,他已經感覺良心在譴責他了,掩耳盜鈴還是有些效果。
第三天,姜昇整日都在耕地里勞作,即便還是有些不熟練,但他選擇用干農活來轉移注意力。他似乎是被困在這里了,被他自以為的良心和愧疚,同時因為了解的信息太少,他還暫時無法離開這里。畢竟他從婦人那里了解的信息有限,他只認定自己一定要去國都先了解一下世界的情況。
正思考著問題,他隱約聽到馬蹄聲在逼近,一隊五名身穿盔甲的騎兵聽到了他的身前,妻子(婦人)聞聲也從屋內走了出來。
“凱伊休斯.龐垂?!彬T兵掏出一張卷紙,念完名字后停頓了一會兒,等到凱伊點頭后,繼續(xù)說道:“敵人襲擾了國都昆克蘭城,緊急召集各地貴族及貴族子嗣保衛(wèi)首都,前往者均可封官加爵,按功論賞?!?/p>
“什么敵人?”
“去了就知道了?!闭f罷,騎兵隨即離開,沒有再做任何解釋。
姜昇回頭看了看婦人,婦人朝他擺了擺手,嘆了一口氣說:“唉,我本來以為已經沒有這些事兒了,所以就沒和你說。你的父親是龐垂男爵,雖然爵位是世襲制,但只有長子能繼承爵位,其他兒子都再降一等。你本來能做龐垂鎮(zhèn)的貴族騎士,但為了和我一起,所以就到了這里,成為了普通的農民。二十多年過去了,該來的還是來了。”
“所以,那是什么敵人呢?”
“圣城那邊除了和我們有貨物貿易的聯(lián)系之外,基本沒有什么消息,甚至不如南方的精靈傳說的故事多。可能和伊馬士教士離開也有關系吧。唉,希望不是北方的邊境被攻破了?!?/p>
“北方的邊境?”
“是抵御獸人入侵的隘口,你以前特別想去那里的前線軍隊的。不說這個了,拿上你父親的劍吧,該去廣場集合了?!?/p>
“那我就走了,我會盡快趕回來的?!?/p>
婦人沒有回話,進了屋。
龐垂鎮(zhèn)廣場:
“所有在村里的應征者都到齊了嗎?那我們就立刻出發(fā)了,你們沒有馬嗎?那就跑步跟上,已經沒有時間了?!彬T兵話音未落,就騎馬離開,其他有馬的貴族也相繼跟上,大多數(shù)沒有馬匹的人只能跑步跟隨。
“呦,凱伊休斯,過得還好么?”一位身穿銀甲的貴族騎馬來到他的身旁。
“要不要我稍你一程?”貴族伸出了手,臉上的微笑耐人尋味。
“不用了,謝謝?!苯獣N不認識這個人,婦人沒有和他提到過。
“怎么回事啊,幾年不見不認識哥哥了?也罷,我也沒想載你一程,連件鏈甲都買不起,這都是你自作自受的?!辟F族夾了夾馬鐙,從姜昇身邊離開了。
哥哥嗎?就是龐垂男爵的長子吧。這些都不重要,這樣的人以后還會遇到很多,無知者的嚶嚶狂吠罷了。
姜昇沒想到,這一路跑了半個月??粗宦酚姓f有笑的騎馬貴族,姜昇精疲力盡,說不出話。先不說每天十幾個小時的趕路,單單是黑皮面包就讓他吃的反胃,就好像在啃樹皮一樣,沒有水只能扯著脖子咽下去。沒有帶駐扎的帳篷,只能靠在樹上休息,唯一抱著的就是一把佩劍,還有好幾斤重。
“這異世界怎么沒有便捷的魔法啊,這腦殘惡魔有在認真享受自己的權力嗎?這樣的世界有什么樂趣所在?!?/p>
“前面就是昆克蘭城了,大家到大辯論場集合,大魔導師有話要講?!?/p>
“好嘛,說來就來,大魔導師?!苯獣N拖著佩劍跟在長龍后,他注意到許多貴族是帶著家仆的,他們正聚在辯論場的階梯座位上交談,身上的銀甲在陽光下閃爍著耀眼的光,刺的姜昇眼睛疼,姜昇不由得對這些人來氣,雖然他們也沒惹他。
“大家請安靜!安靜!大魔導師巴巴尼讓有重要的話要說!”
一位白須老者站在說話者的身后,手中拿著一根木杖,木杖的頭部環(huán)抱著一顆紅色的寶石,老者兩手握著木杖,額頭靠在其上,閉著眼睛,似乎是在養(yǎng)神。
姜昇一直在打量著老者,他見過這個老人,他第三次轉生時的長桌上,老人就在其中。當時的老人帶著法師帽,也像現(xiàn)在一樣閉目養(yǎng)神。因為他當時沒有說任何的話,所以姜昇此時才會想起來。
這個老人沒有死,那這意味著……
“各位貴族朋友,我是巴巴尼讓?!崩险吡攘葦?shù)語,現(xiàn)場的喧鬧聲在一瞬間銷匿了。
姜昇感受到了,他相信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感受到了,老者的話不是從嘴里傳出來的,而是直接出現(xiàn)在他們的大腦里。
“今日召喚大家前來,是因為我們的十二位智者,遭遇了不測?!痹景察o的會場重新騷動起來。
“而就在十二位智者遇害當天,凱爾薩斯,不達彌和羅曼庭相繼宣布獨立?!?/p>
“什么?確實哎,剛才沒注意,三國的貴族都沒有來,只有藍寧和鷹落周邊的貴族到了?!鄙缃粡V泛的貴族們已經開始交換信息了。
“對于他們的叛亂,我們需要打贏這場戰(zhàn)斗,才能知曉?!?/p>
“為什么不叫多羅的戰(zhàn)士啊,現(xiàn)在想到我們這些貴族了,當初壓榨我們的時候你怎么沒出來說話啊?!弊苑Q是凱伊哥哥的那名貴族站起身,一臉輕蔑的指著老者:“我們怎么知道,十二位智者不是你們謀害的呢?”
聞言,人群又開始騷亂起來,許多貴族都認同龐垂男爵的話。
“你的意思是說,大魔導師要殺害同為斯蘭教國的執(zhí)政者嘍!”姜昇站起身,反駁道。
說實話,他還沒搞清楚這個國家是如何運作的,好多政權結構都不明朗,但他的第一反應告訴自己,這位老者絕對跟十二位智者的死脫不了干系。老者可能有理由開脫,但他搶下這個發(fā)言的機會,對于他的未來絕對是利大于弊。
“哪來的雜種,這里有你說話的份兒嗎?”一個貴族大聲咒罵道。但龐垂男爵面色鐵青,因為他是他的弟弟,讓他無從下口。
“你我都是被叫來的,我是什么,你就是什么,那你又是哪來的雜種?”姜昇毫不示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