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今天是我在醫(yī)院度過的第十三天，距離他的生日又近了一步。?

? ? 拿記號筆在日歷上畫了一個醒目的紅圈，我看向倚在床頭床頭的灰狼，他細微的鼾聲隨時都可能因為我的動作打破，我小心翼翼地替他披上衣服，稍微活動了一下快要麻木的四肢。

? ? 在醫(yī)院的這些天，我一直躺在病床上，懸掛在床頭的點滴仿佛永遠都沒法從輸液管里淌盡，在狹隘的病房里一遍遍發(fā)出滴答的回響。視線所及之處，除了酣睡的灰狼，便是如同死灰般的白色。機械冰冷的聲音不時從門外傳來，門外或是嘆息或是哭喊的聲音，都慢慢歸入滲人的死寂中。

? ? 被捆綁的四肢無法掙扎，被異物堵塞的口腔無法呼救。滿溢著咸腥與骯臟，伴隨著猛烈的抽痛，在身體各處無休止的蔓延著?；杳郧白詈笠稽c記憶，是被淹埋在斑駁中赤身裸體的我，在一群人似笑非笑的視線下被抬上救護車。

? ? 醒來的時候是懵的，大腦跟不上反應(yīng)，連眼角的淚珠滑落也毫無自覺。藪貓和灰狼站在床邊，緊握著我的手不斷發(fā)抖。我想告訴他們，其實我沒有大礙，不用擔(dān)心我，可真的是這樣嗎，我心里很明白。下體撕裂的痛楚只要在意識放松時便會不斷襲來，那天所經(jīng)歷的猶如夢魘般揮之不去的記憶，如同烙印在大腦中的污垢。無論過去多久，它都會強調(diào)這個事實。

? ? 我已經(jīng)不干凈了。

? ? 我變得很臟。

? ? 哪怕這不是出于我的本意。

? ? 胃里翻涌著一陣陣的惡心，我掐著脖子，想把那些不屬于我的東西吐出來，想把那些糾纏著我的記憶吐出來，每當(dāng)這時候，灰狼總會把手覆在我的手上，阻止我的動作。

? ?“仟，不準(zhǔn)這么做?！彼p聲說著，把頭埋在我的胸口。我想安慰他，我想告訴他，其實我并不是要做危險的事情。可那是真的嗎，那難道不是我為了騙過自己所修飾的謊言嗎。

? ? 我分不清。

? ? 我甚至搞不懂自己在想些什么。

? ? 我只能不斷的安慰自己，一切都有挽回的機會，一切都會完好如初。

? ? 叩叩。

? ? 敲門聲。

? ? 藪貓推開門，拎著早點躡手躡腳地走進病房。

? ?“銘江。”我叫住他，“你來的好早?！?/p>

? ?“嗯?！彼言琰c放在旁邊的柜子上，牽強地笑了笑，“吃完再睡一會吧，我在門口守著。”

? ?“你不吃嗎？”我問。

?? “吃過了，別擔(dān)心我?！彼荛_我的視線，把手往身后縮去，曾經(jīng)一直戴在他手腕上的那塊手表不見蹤影，“我先出去了，等巴啟醒了叫他吃點東西。他不能再這么熬了?！?/p>

? ?“好?！蔽已b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回答，其實心里很清楚，他把那塊表賣掉了，為了支付我在醫(yī)院的開銷。就算沒人告訴我，我也知道這些天在藥物上的花費絕不是一個普通中職生能應(yīng)付起的，就算湊錢也需要很長時間。而他做這些的目的，就是為了讓我好好撐下去。

? ?“······”

? ? 突然不知道怎么開口。

? ? 我的存在已經(jīng)變成累贅，這樣下去只會把他們搞垮。床邊的灰狼似乎看透了我的想法，把手覆在我的手上捏了捏。

? ?“不準(zhǔn)放棄，既然知道就更不準(zhǔn)放棄。”他紅著眼眶，倔強地看著我。

? ?“嗯，我答應(yīng)過的。”被他覆蓋的手散發(fā)我所沒有的熱度，我想起當(dāng)初在天臺上，我們的手搭在一起，訴說著彼此隱瞞的秘密，約定了不可能實現(xiàn)的諾言。

? ? 我們?nèi)齻€，都要好好活著。

? ? 在經(jīng)歷了這一切后，如今的我，還有這樣天真的想法嗎。

? ?“仟。”慌張的聲音把我從渾渾噩噩的念頭中拉了回來，“有哪里不舒服嗎？”

? ?“沒事?！蔽覔u搖頭。他總是很敏銳，正因為他考慮太多，我才不能在他面前流露過多的情緒，讓他有別的想法，“我有點餓了?！?/p>

? ?“那吃點東西吧，銘江買了挺多的。”他在塑料袋里翻了翻，最后拿了塊三明治硬塞進我嘴里。

? ?“其實我能自己——”

? ?“沒人讓你來這里，滾回去！”病房外，銘江與誰的爭吵聲滲透進房間，打斷了我原本要說的話。我側(cè)耳聽著爭吵的內(nèi)容，發(fā)現(xiàn)另一個人的聲音越發(fā)熟悉。

? ?“說完了就讓開吧，別妨礙我見他?！焙翢o波瀾的語氣很容易就聯(lián)想到那頭面無表情的黑豹，當(dāng)病房的門被推開的那一刻，如同我預(yù)料的那樣，黑豹的面孔映入眼簾。他一手拎著水果籃子，另一只手被藪貓死死拽著，不讓他踏進病房半步。

? ?“放手?！彼蝗缂韧淠膽B(tài)度，對現(xiàn)在僵持的情況無異于火上澆油。藪貓滿眼都是怒火，平時收斂的爪尖毫不猶豫地劃在黑豹的手臂上，已經(jīng)能明顯看到溢出的血漬。

? ?“銘江，松手。”灰狼掀開外套，走上前鉗住藪貓的手臂，“這里是醫(yī)院。”

? ?“那又怎么樣！”藪貓歇斯底里的吼著，“仟出事的時候這些人在干什么！”

? ?“他們就在旁邊看著，看他孤立無援的樣子，然后一遍遍嘲笑他，辱罵他，作踐他的時候，這些裝模作樣的人有一個站出來嗎！”

? ? 鴉雀無聲。

? ? 走廊回蕩著藪貓的話，一遍遍又回到我耳邊。

? ?“什么狗屁學(xué)校孬種警察，每個人都只會說閑話，都只會把責(zé)任推脫到我們身上，最后還要唾棄我們是社會的垃圾，是生來有病的殘廢！”

? ? 走廊的房門隨著他的話一扇扇敞開，小小的病房門口很快就聚集了圍觀的人，他們好奇地目光穿過僵持的兩人落在我身上，每張嘴不約而同發(fā)出了聒耳的噪聲。

? ?“你知道他是得什么病住院的？”

? ? 慌張。溢出的冷汗順背脊流淌。?

?? “不知道，聽說是下體撕裂，年紀(jì)輕輕怎么會受這種傷呢?！?/p>

? ? 被汗水浸濕的毛發(fā)，如同浸泡在冷水中，只有不斷侵蝕身體的寒意。

? ?“那他不會——”

? ?“夠了，別說了···”我環(huán)抱手臂，蜷縮在床上不知所措。不想聽見議論的聲音，也不想看見交錯的視線。那一天的事情只會在內(nèi)心反復(fù)上演。

? ?“你和那些只在乎利益的人有什么區(qū)——”

? ? 啪。

? ? 響亮的耳光，也足夠把一切聲響碾死在這個動作中。藪貓捂著臉上落下的掌印，看向灰狼的眼中滿是憤怒和困惑。

? ?“你鬧夠沒有?！彼穆曇艉芾?，沙啞的嗓音仿佛不屬于這張面孔，“一定要所有人都知道嗎？”

? ?“···哈，哈哈?！彼捸埦忂^來，莫名其妙地笑著，邊笑邊紅了眼眶，眼淚順著他眼角的花紋滴落，比任何聲音都要清楚，“你也怪我對不對，這些都是我錯?！?/p>

? ? 只是他說著說著，含糊不清的話語黏在了嗓子里，讓下半句話聽著沒有任何邏輯。

? ?“原來你也，這么想···”

? ? 藪貓撒開腿，穿過人群越跑越遠。

? ? 灰狼盯著他離開的方向，緩緩放下手，眼里只有冷靜后留下的后悔和愧疚。

? ?“拜托你幫我看著他，我一會回來。”他回頭看了黑豹一眼，追上藪貓離開的方向。

? ? 這場鬧劇以意想不到的方式結(jié)束了，門外圍觀的人很輕易把話題轉(zhuǎn)移到無聊的日常上，仿佛剛剛的發(fā)生的一切只是他們生活中喜聞樂見的小事。

? ?“你們?！焙诒獟吡艘蝗^的人，語氣依舊冰冷，“還要繼續(xù)看嗎。”

? ? 沒人回應(yīng)他的話，大多數(shù)人都自覺地回到各自的病房內(nèi)，只有少數(shù)人站在門口，還期待接下來會發(fā)生什么能夠讓他們嚼舌根的樂子。黑豹無視他們的臉，一腳踹上門，拎著水果籃子坐到病床旁邊。

? ?“抱歉?！蔽衣氏乳_口說。從我住院以來，藪貓的脾氣肉眼可見變差許多，我知道是礙于我在醫(yī)院的開銷，哪怕頂著壓力他也會咬牙告訴我沒事，每到這時候我都覺得自己毫無是處，只能在病床上躺著，連基本安慰他的話語都沒法開口。

? ?“如果是藪貓的事情，你不用道歉。”黑豹回答道，“他說的沒錯，我的確什么都沒做，但我不打算和那些人一樣袖手旁觀?！?/p>

? ?“這就夠了?！蔽艺f著，朝他笑了笑，“你能來看我我就挺開心的?！?/p>

? ?“那你還真容易滿足?！焙诒獰o奈的看著我說，“我這次來不止為了你，巴啟因為低血糖在比賽上昏迷的事情你還不知道吧?！?/p>

? ?“低血糖···”我不可置信地看著他，“在比賽上昏迷？”

? ?“他翹了所有課程，白天忙著比賽，晚上來醫(yī)院換班，我能幫他處理學(xué)校的工作，但這不是一勞永逸。”黑豹接著我的話說，“你應(yīng)該知道手術(shù)費和后續(xù)治療所要消耗的費用有多么龐大，他為了延緩治療期限，報了很多比賽，可他的身體根本承受不住高強度的作息時間，只承受那件事帶來的負面影響就足夠他崩潰了?！?/p>

? ?“·····”我不知道該回答什么，我以為他在我面前表現(xiàn)出來的正常是他的全部，卻沒曾察覺到他需要承擔(dān)的后果。不，我早該想到的，他根本不可能讓我擔(dān)心，更不可能把負面情緒表現(xiàn)出來，在這件事情上，他和藪貓如出一撤。

? ?“我說這些不是想給你壓力，我只是覺得，你有權(quán)知道他為你做的一切?！焙诒D了頓，“在醫(yī)院的開銷上，我能給你一些幫助，可你愿不愿意從那段陰影中走出來，就是你自己的事情了。仟?！?/p>

? ? ···我是個膽小鬼。??

? ? 我知道他們?yōu)槲腋冻隽撕芏?，承受著不屬于自己的壓力，卻轉(zhuǎn)頭安慰我，讓我好好活下去。

? ? 可擺脫那段經(jīng)歷對我而言又何嘗困難，一閉眼，被異物堵塞的腫脹感，從心底產(chǎn)生的厭惡與恐懼，被一雙雙眼睛注視著，無處可逃，無處可避。

? ? 好像從一開始，我就是赤身裸體，毫無隱私被人看穿了一切。

? ? 無數(shù)沾滿了污垢的手像是鎖鏈，索取我的身體，折磨我的精神，把我拖拽進沒有光線的角落。被爪尖撕扯皮毛留下一道道丑陋的痕跡，直到他們發(fā)泄完沖動，把遍體鱗傷的我丟在那里。透過指尖投射的光線無比刺眼，而在站在光線下的灰狼，也變得遙不可及。

? ?“我喜歡巴啟。”

? ? 毫無征兆從口中脫出的話語，讓黑豹始終面無表情的臉上閃過一絲驚詫。

? ?“我喜歡他對我微笑的樣子，我喜歡他布滿傷痕的身體，我喜歡他天真沉穩(wěn)的性格，我喜歡他含羞時側(cè)臉避開的表情，我喜歡他在我受傷時擁抱的我的那一刻，我喜歡他偶爾發(fā)呆的小習(xí)慣，我喜歡巴啟，喜歡他的一切，這一點一滴積累下來的喜歡，都是我喜歡他的證據(jù)?！?/p>

? ? 曾經(jīng)需要斟酌許久的話，此刻居然能口無遮攔地說出來。

? ?“我喜歡他，我想在他生日的那一天向他告白，我想證明我比任何人都適合他，我想讓他知道，還有一頭虎斑犬一直站在他身后，等他回頭看過來，等他接納我的喜歡?！?/p>

? ? 懵懂的，狂熱的，無處放縱的情感，肆無忌憚的發(fā)了芽，萌生了初憧的愛戀。

? ?“可是——”

? ? 可是，卻發(fā)生了那種事情。

? ? 看著他們崩潰的表情，感受不到自己身體的存在，一切在疼痛中清醒著，又在清醒中搖搖欲墜。

? ? 為什么要露出那副表情呢，我不是沒大礙么。我還是那個沒心沒肺的虎斑犬，我還是那個整天樂呵呵的虎斑犬，我一點都沒變。

? ? 所以，不要在哪那種眼光看著我了。

? ? 拜托你們。

? ? 不要再可憐我了。

? ?“為什么?！?/p>

? ? 為什么遭受這一切的人是我。

? ?“憑什么?！?/p>

? ? 憑什么我要被當(dāng)成垃圾對待。

? ?“我該怎么辦?！?/p>

? ? 我該怎么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和他們站在一起。我現(xiàn)在只是再拖他們前進的步伐，讓他們被牽連著背負莫須有的罪名。

? ? 什么罪名。

? ? 因為我們喜歡同性，因為我們和大眾不同。

? ?“啊——”我聲嘶力竭地吼著，在他們不在的時候發(fā)泄自己的無力。黑豹只是安靜地看著我，手指撫過我的后背，一遍遍撫摸著。

? ? 我曾不止一次沉迷于夢境。

? ? 夢里，總會出現(xiàn)灰狼的身影。

? ? 我向他告白，他接受了，我們彼此訴說著喜歡。

? ? 但那只是夢。

? ? 夢醒時分，他坐在我的床頭，握著我的手，告訴我不要害怕。我很想告訴他，其實我并不害怕，我既不害怕受傷，也不害怕疼痛，我只是害怕你會離開我，到那時侯，我就真的一無所有了。

? ? 我們終究是不同的。

?

? ? 時間總是過得很快。

? ? 也許是那次發(fā)泄之后，我不在壓抑自己的情緒，我的身體狀況也逐漸好轉(zhuǎn)。灰狼和藪貓看到我日益恢復(fù)的樣子，總算擺脫了過去焦灼的狀態(tài)，不再像最初那樣把我關(guān)在病房里寸步不離的守著。

? ? 他的生日快到了。

? ? 看著日歷上被紅圈涂滿的日期，我的心理隱隱有些期待。

? ? 我并沒有放棄向灰狼告白的想法，尤其在藪貓的鼓勵下，我決定再次返回學(xué)校，向他訴說自己的心意。

? ? 我已經(jīng)不想再等待了，焦躁的內(nèi)心變得急不可耐。

? ? 我穿著藪貓的衣服，和他混進學(xué)校里，正當(dāng)我覺得自己能追趕上他的步伐時，熟悉的蛞躁聲再一次把我拉回到那個被人群包圍的夢中?？上н@一切都不是夢，我眼睜睜看著這些人把我包圍在中央，一張張模糊的面孔似笑非笑的打量著我，如同那天一樣。

? ?“快看，是那個同性戀變態(tài)！”

? ? 一群人面面相覷，把視線匯聚在我身上，嘈雜的議論與職責(zé)一句句抨擊在胸口。

? ? 快要被淹沒了。

? ? 每當(dāng)我想浮出水面，他們就把我拖拽到更深的地方。

? ? 名為自卑感的海洋。

? ? 深不見底，讓我恐懼的根源。

? ? 無法言喻，擠壓神經(jīng)的自卑感。

? ? 我是雜交物種，是劣等生物，與大眾不同。

? ?“怪物?！?/p>

? ? 我愛慕雄性，喜歡和我性別相同的人，與大眾不同。

? ?“惡心?！?/p>

? ? 我沒有家人，僅剩的朋友被我拖累，和我一同遭受罵名，日益憔悴。

? ?“如果覺得自己的存在沒有意義的話，就把我當(dāng)成你活下去的意義吧?！?/p>

? ? 曾經(jīng)滿懷的憧憬、渴望與期待，此刻也聽不清了。

? ? 我活著的意義是什么。

? ? 我該怎么以這幅樣子去面對他，面對曾經(jīng)拯救我，我喜歡的灰狼。

? ? 我還有資格對他抱有這份渺茫的念想嗎。

? ? 熙攘聲中，閃光燈下，一張張錯亂的臉，一聲聲辱罵和嘲笑，仿佛都無所謂了。只有被埋沒在人群中的我，一點點邁出僵硬的步伐，走向曾在心中設(shè)想過無數(shù)次的悲慘結(jié)局。? ??

? ? 想要堂堂正正活著，終究是種奢望。

? ? 站在天臺邊緣，被冷風(fēng)拍打著面龐，我在心里絕望的想著。

?? ?“風(fēng)暴。”

? ? 哪怕到最后一刻，我還是想給他留點什么。?

? ? “幫我準(zhǔn)備一場生日宴會吧?！?/p>

? ? 風(fēng)暴接到虎斑犬的電話，是臨近下午的時候。

? ? 他并沒有察覺端倪，反而覺得虎斑犬能從醫(yī)院出來走走是件好事，所以他沒有起疑心，反而推掉下午的課程，到廢棄教師幫他布置巴啟的生日場地。

? ? 他記得虎斑犬之前做的巧克力蛋糕，于是照著標(biāo)準(zhǔn)配比又做了一個比那精致很多的蛋糕出來，還花時間做了裝飾。

? ? 把蛋糕用禮盒包裝好，他打掃了一遍廢棄教室，在門框內(nèi)側(cè)拉上橫幅。做完這些工作之后，他看了一眼手機，距離約定的時間還有很久，足夠他小憩一會了。

? ? 這是他第一次參與別人的生日。

? ? 哪怕巴啟已經(jīng)忘了與他的過去，哪怕他要作為旁觀者見證虎斑犬對巴啟的告白。

? ? 嗡嗡。

? ? 手機響了幾聲，是囈瑱哮打來的電話。他接通電話，把手機放在耳邊。

? ?“喂，風(fēng)暴，你們班那個虎斑犬從樓上跳下來了，現(xiàn)在警車和救護車都圍在他溺死的湖邊，你能聽得到嗎，喂——”

? ? 終究是一個不切實際的夢。

? ? 夢醒了，一切都會回到原點。

? ? 囈瑱哮說了什么，電話那頭的警笛聲，尖叫和議論，都恍如隔世。風(fēng)暴癱坐在椅子上，金色的眼眸黯然失色。

? ?“這是第二次陪你做這么蠢的事了吧。你真是個徹頭徹尾的騙子?！?/p>

? ?“仟?！?/p>

? ? 第二天，巴啟來廢棄教室收拾東西的時候，看到桌子上被切好的巧克力蛋糕。

? ? 還沒來及丟掉的橫幅和精心的布置都表明，有人曾在這里給某位幸運兒過生日，可惜那個人不會是他，也不可能是他。

? ? 巴啟盯著蛋糕有了一會，捏起旁邊的塑料叉切了一小塊蛋糕放進嘴里。

? ? 是很標(biāo)準(zhǔn)的苦巧克力口味。

? ?“啊?！?/p>

? ? 可能是蛋糕太苦了，讓他不禁掉下眼淚。

? ?“要是再甜一點就好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