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ips:?是去年寫的生賀文了，改了改發(fā)上來留個紀(jì)念，新文在慢慢醞釀中，心情好了，自然靈感也多了，enjoy it ^ ^

Chapter 1

“高度1638米，氣溫11℃，風(fēng)速4米/秒……”外形破碎的機械少女跪坐在懸崖邊，艱難記錄著此刻的環(huán)境數(shù)據(jù)。天邊金光熠熠，鳥鳴四起，面朝朝陽的少女毫無生氣。自毀程序已經(jīng)啟動，她離停機還有46分08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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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她運作的第1315天，對于這樣一臺精尖的人工智能機器人來說，運行還不到四年便要終結(jié)著實可惜，但比起要她手刃心愛之人，這樣做可能是最好的結(jié)果。虛弱的她已經(jīng)難以維持機體的正常運作，就在此時，那些被她放在收藏夾里的畫面逐幀從眼前閃過。她看見自己在煙波浩渺的江邊遠(yuǎn)眺飛雁，在蒼翠欲滴的草原飲風(fēng)策馬，在月明星稀的晴夜觀海聽潮……對一團本沒有感情的程序而言，她能像人類一樣真實地存在過，已經(jīng)夠幸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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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從容地等待即將到來的“死亡”。當(dāng)頭部崩壞的零件滾落進她低垂的視線中時，一顆不起眼的螺絲釘挑起了她對這世界最后的眷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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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起自己來到這里的第一天，一只明艷的“金色活物”映射在她無神的眼中，才蘇醒的她漠然凝視著朝自己擺手的生物。當(dāng)少年想再靠近自己一點時，尚在調(diào)試階段的系統(tǒng)粗暴地認(rèn)定對方即將發(fā)動攻擊，抬手便給了他一巴掌。受驚的少年苦著眉頭連連后退，一邊揉臉，一邊拿起電腦檢查代碼，嘴里還嘟囔著些她聽不懂的東西。不清楚他對自己做了什么，沒多久少女又在無言的注視中昏昏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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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來她才知道，這個挨了她一掌的“活物”是個人類，是她的設(shè)計者，叫周棋洛。這時的她已經(jīng)成長為具備頂尖算法的人工智能機器人，而她被賦予的使命則是成為一位能夠與主人并肩戰(zhàn)斗、懲奸除惡的超級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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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自己的誕生，其實只是因為一部影片。周棋洛利用工作的間隙又重溫了一次《鋼鐵俠3》，每當(dāng)看到忠心的智能管家賈維斯攜鋼鐵戰(zhàn)衣支援其主的片段時，他都熱血沸騰。擁有超英夢的周棋洛越發(fā)覺得自己也該有一位陪他行俠仗義、一起拯救世界的伙伴。想到這里，周棋洛神采奕奕，他關(guān)掉正在播放片尾曲的電影，打開工作軟件，拿出設(shè)計圖紙，著手打造他心中的超級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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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連熬了幾個通宵，周棋洛基本完成了對機器人的編程，后者的外觀也初具雛形，設(shè)計過程的推進總體是順利的，只是在設(shè)定機器人性別這一環(huán)節(jié)，周棋洛猶豫了一下。考慮到執(zhí)行任務(wù)的需要，他最終決定邀請一位女孩子加入他的超級英雄計劃，這樣一來，那些不適合男性出入的場所，或是更適合女性出面的場合，就不用他親自出馬了。他這么想著，輕笑一聲，繼續(xù)投入到外觀制作的工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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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搞定！”安裝完最后一個零部件，周棋洛放下螺絲刀，心滿意足地繞著工作臺欣賞自己的作品，就在他拿出手機想記錄下大功告成的瞬間，余熱未散的電焊筆不慎滾到了機器人的額前。盡管周棋洛眼疾手快，但電焊筆的高溫仍舊將少女的一小撮劉海燙壞了。他扶起她的上半身，那簇紫灰色的頭發(fā)亦高高翹起，看起來就像一根小天線。周棋洛朝她擺出一臉“萬分抱歉”的表情，再將她放平，連接電腦為她傳輸預(yù)先編寫好的代碼。屏幕上的進度條開始跳動，周棋洛從冰柜里拿出一聽可樂，安心地走出工作室，上樓去天臺小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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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單手拉開易拉罐，向晚春深夜的星空舉杯慶祝，冰冷的汽水滑過他的食道，讓疲憊數(shù)日的他清醒了不少。周棋洛放下只剩一半的可樂，滿足地打了個響隔。少年雙手撐在天臺的欄桿上，忍不住想象起與樓下那位少女的未來，也許他們會成為一對比蝙蝠俠更有名氣的救世搭檔，化身新一代的都市傳說。想著想著，周棋洛對著晴夜傻笑起來，又忽然嚴(yán)肅地說道：“差點忘了！還沒給她起名字?！彼俅蜗萑氤了?，修長的食指有節(jié)奏地叩擊著金屬欄桿。就在這時，周棋洛瞥眼望見南方天空隱隱泛紅的心宿二，低低開口：“唔……那就叫她……小二吧?！?/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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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二的學(xué)習(xí)能力很強，進步得也很快。運行兩個多月以來，單從她精致的仿生外形和流暢的行為舉止來看，已經(jīng)和人類沒太大區(qū)別了，只是小二目前的表達(dá)方式和處事習(xí)慣還是太過理智和直接，不足以讓她順利融進人類社會。周棋洛坐在桌沿，轉(zhuǎn)頭看向趴在墻角安靜自學(xué)的少女，他單手托著下巴，細(xì)細(xì)琢磨著接下去該如何引導(dǎo)她養(yǎng)成人類的感情和思維方式，而當(dāng)少女抬頭迎上他的視線時，周棋洛開口，把她叫到自己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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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帥氣強無敵的Key神，需要我為您做什么嗎？”少女不帶感情地說出這番肉麻的恭維之詞，周棋洛聞言，尷尬地僵在原地。他坐直身子，清了清嗓子說：“……從現(xiàn)在開始你不用這么叫我了?！?/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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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的小二顯然無法通過人類語調(diào)和神色的變化與之共情，她不明所以地看向周棋洛，眼底沒有一絲波瀾。?“叫我Key吧?！笨粗菍η宄簾o痕的眼眸，周棋洛的腦中浮現(xiàn)出陳列在博物館的玉石，美則美矣，卻也無情。周棋洛撥開她眼前的幾縷發(fā)絲，替她理了理外翻的兜帽，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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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棋洛試著讓小二更多地參與到他的生活中。礙于繁忙的行程加上暫時無法帶她外出，他只能讓蘋果箱和Cello多陪著小二，空時再親自帶她體驗人類該有的生活。最初，一“人”、一貓、一狗都對彼此有抵觸情緒，不過好在它們適應(yīng)得很快，相處一陣后，周棋洛經(jīng)常能在深夜推開門時，看見它們?nèi)齻€依偎在沙發(fā)里等他回家；再到后來，小二除了執(zhí)行他交給她的任務(wù)，還會主動和他分享近期的所見所聞，交談時的用語也變得不那么生硬了；甚至在一次例行的系統(tǒng)維護中，周棋洛驚訝地發(fā)現(xiàn)——小二會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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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山雀落在少女面前，歪頭觀察著搖搖欲墜的她。當(dāng)她伸手抓起地上那顆螺絲釘時，山雀拍著翅膀迅速消失在光來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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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棋洛是一個很有意思的人，和他在一起的大部分時間都挺快樂的。隨著她漸漸成熟，她對許多事都有了自己的看法。比如當(dāng)她了解到“小二”的本意時，就不那么喜歡這兩個字了，堅持要周棋洛給她換一個稱呼。周棋洛向她解釋，說這是用天上的星星給她想的名字，但小二始終嘟著嘴以示抗議。幾番商議，少女如愿獲得了她的新名字：宿宿，叫法雖然不同了，但還是同一顆星星。這個時期的宿宿越來越有人情味了，不過與其說是人情味，不如說是一股單純執(zhí)著的孩子氣。周棋洛在為她的成長感到開心的同時，也常常被她出人意料的舉動弄的不知所措。慢慢地，周棋洛的口頭禪變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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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宿啊，你怎么又不穿衣服??！”在征得少女的同意后，周棋洛推門而入，卻又一次看見她赤身裸體地站在自己面前。“我不是人類，我不用穿衣服的，我不喜歡穿衣服。”宿宿光著身子拉開房門，戳了戳紅著臉背向她的主人。周棋洛心跳得很快，他拿起手邊的浴巾，閉著眼轉(zhuǎn)過身裹住少女的軀體。宿宿不解，下意識想要掙脫，但面前的少年沒有給她機會，他睜開眼，沉聲說道：“你現(xiàn)在是不是很想出去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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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說中心事的少女把答案都寫在了臉上，但她不愿意承認(rèn)，口是心非地說沒有。周棋洛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他拉近二人的距離，強迫她看向自己：“我們約定過的，不可以說謊哦?！?/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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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垂下腦袋，不情愿地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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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出去玩的話，就得把衣服穿上。”周棋洛手指為宿宿準(zhǔn)備的衣帽間，那里有他根據(jù)她的喜好準(zhǔn)備的服裝和飾品。那是他在檢查機器人工作日志時，從一行行代碼間發(fā)現(xiàn)的小秘密。宿宿拉開她曾偷偷看過的衣柜，纖細(xì)的手指逐件撫過整齊懸掛的服飾，低眉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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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棋洛輕拍少女的肩膀，貼心地將衣帽間留給她，帶上門笑著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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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將螺絲釘攥在掌心，不自覺地加大力度，直至刺破了自己的仿真皮膚。體感系統(tǒng)傳來的痛覺讓她又清醒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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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宿宿運作的第365天，也就是人類所說的周歲生日，周棋洛給她辦了一場特別的生日會。她第一次作為主角參與了在網(wǎng)絡(luò)中瀏覽了無數(shù)次的派對，在周棋洛動聽的歌聲中，同樣戴著生日帽的蘋果箱小心翼翼地推著裝有蛋糕的小車來到她面前，蛋糕旁邊還擺有一枚精致的小盒子。宿宿好奇地看向周棋洛，后者示意她可以自己拆開瞧瞧里頭有什么。她抽出盒子外的絲帶，掀開蓋子發(fā)現(xiàn)盒底躺著一張印有她照片的身份證，周棋洛說這是送給她的生日禮物，經(jīng)過一年的適應(yīng)期，她已經(jīng)具備獨立生活的能力了，而身份證就是最好的證明，今后她就可以走出這間屋子，去過她向往的人生了。宿宿拿起這張卡片，久久沒有反應(yī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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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嘭！”周棋洛拉響禮炮，宿宿在飄落的禮花中回過神來，許下了第一個心愿，而后又在此起彼伏的禮炮聲和犬吠中吹滅了蠟燭。她學(xué)著和人類一樣切開蛋糕，分享給她唯一的朋友。雖然自己無法進食，但看著周棋洛大快朵頤的樣子，她相信了甜味的確是一種能讓人感到幸福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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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宿摘下蛋糕上的水果，擦去表面的奶油，蹲下喂給垂涎已久的蘋果箱和Cello。她一邊撫摸Cello柔軟的小肚子，一邊將臉埋進膝蓋?；叵雱偛诺男脑福诵奶幚砥鞯倪\轉(zhuǎn)速度不禁加快，宿宿條件反射般地捂住嘴，希望這樁少女心事一輩子都不要被身后那個男人發(fā)現(xià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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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她想——永遠(yuǎn)和周棋洛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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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

“11點鐘方向，有人埋伏。”坐在副駕駛的宿宿提醒道，她和周棋洛正與一伙殺手在公路上纏斗。身旁的金發(fā)少年不屑地輕笑出聲，用力打了一把方向盤將車身甩進右手邊的小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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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到她了?！比蔽溲b的宿宿鎖定了目標(biāo)，她跳出車窗，孤身去解決先前發(fā)現(xiàn)的伏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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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意安全?！蓖ㄓ嵪到y(tǒng)里傳來周棋洛的叮囑，宿宿只留下一句“放心”便消失在夜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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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把車開進了導(dǎo)航預(yù)設(shè)的死胡同，拉上手剎，抽出駕駛座旁的小刀推門下車。眼前陸續(xù)走來了十幾個氣焰囂張的黑衣歹徒，他們手握甩棍、軍用斧等器械，緩步向周棋洛靠近。少年斜倚在越野車旁，好整以暇地期待他們的下一步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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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棋洛的身手干脆利落?；椟S的小巷內(nèi)，無處竄逃的人影在斑駁的墻面上來回晃動。耳邊充斥著大大小小的哀嚎，沒過多久，那些原本氣勢洶洶的黑衣人就只能在陰濕的地面上痛苦地蠕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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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棋洛擦去刀身上的血漬，嫌惡地皺了下眉，正打算提步離開時，又被一輛奔馳S600堵在了巷口，晃眼的車燈掃過周棋洛沾了血的側(cè)臉。后座的車窗徐徐降下，黑暗中那個陰鷙的男人令少年的雙眸微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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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不見。”男人抽了一口雪茄，咧嘴譏笑。車內(nèi)煙霧繚繞，看不太清他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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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棋洛幾乎是在第一眼就認(rèn)出了來者的身份。眼前的男人是他不愿提起的夢魘，也是他周旋數(shù)年的讎敵，剛才那番針對他的行動便是出自Alberich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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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記性似乎不怎么好。”周棋洛張口反擊，不落下風(fēng)。今晚已經(jīng)是Alberich在三個月內(nèi)對他發(fā)起的第二場襲擊了，這段時間周棋洛頻頻破壞男人的“木偶人計劃”，令后者大為震怒，不堪其擾的Alberich決定親自會會這個不識好歹的小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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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多年不見的小鬼好像比他預(yù)想的更有能耐，他哂笑這是當(dāng)年“真心錯付”的苦果。Alberich是知名材料科技公司“PRISM”的掌舵人，實力出眾的他讓這家有百余年歷史的大企業(yè)方興未艾，周棋洛便是由這樣一位商界巨賈帶大的。曾經(jīng)的Alberich待周棋視如己出，他帶他出入高端場合，結(jié)交各界名流，并一手將他打造為當(dāng)紅炸子雞。在外人看來，能對一位養(yǎng)子這般傾心盡力，Alberich實如童話書中溫良的慈父，令人欽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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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在璀璨榮光背后的，是無盡的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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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時的周棋洛在他的掌控下備受煎熬。Alberich公司地下三層的暗門后有一間機密實驗室，除少數(shù)研究人員外，再沒有人可以接觸那里，而周棋洛童年的一半時間就是在那間神秘的房內(nèi)度過的。無休止的實驗和高強度的精神折磨幾度將他逼到崩潰邊緣，他望向吊瓶內(nèi)勻速下落的液體，又一次想要與這個世界告別。當(dāng)千瘡百孔的靈魂即將被絕望淹沒，周棋洛忽然想起記憶深處的余暉，那是他見過的最溫柔的色彩，是一劑能愈合傷痕的良藥。他疲憊地閉上眼，想在生命終結(jié)之前再感受一次那種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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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不死心嗎？”少年從回憶中醒來，冷聲質(zhì)問道。男人抽出一塊方巾，不緊不慢地?fù)徇^嘴角，隨后用一貫不著痕跡的語氣說道：“有這樣一個了不起的‘兒子’，做‘爸爸’的怎么能懈??？”周棋洛聽出了他言語間的諷刺，而他口中的父子之情更是令他感到不適。這么多年來，Alberich一直在秘密地對拐帶來的孤兒做人體試驗，他名下的團隊試圖將一種前沿的納米材料注入人體，以期從本質(zhì)上強化人的機體功能，也就是俗稱的進化。此種設(shè)想一旦被大規(guī)模證實可行，那么他就可以靠它站上權(quán)利和財富的雙重巔峰。屆時，上至國家政要，下至非法組織，都會將他視為神明般的存在，趨之若鶩只為一次“重生”。然而二十余年來，只有眼前這個叫他頭疼的男孩是唯一成功的實驗品。周棋洛是他的希望，也是助長他野心和欲望的催化劑。Alberich做夢都想再復(fù)制一次當(dāng)初的奇跡，陷入偏執(zhí)的他愈加瘋狂地增加實驗次數(shù)和擴大實驗規(guī)模，人性中最深的惡在那個無人知曉的角落野蠻生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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撿回一條命的周棋洛搖身一變成了Alberich的掌上明珠，至少表面上看起來是這樣。年幼的他住進了后者奢華貴氣的府邸，過上了所謂精英階層的生活，但只有他清楚，自己不過是一個被嚴(yán)加看管的實驗成品以及被Alberich當(dāng)做噱頭的展覽品。彼時少言寡語的周棋洛在男人的身邊像個聽話的娃娃，其實他一刻也沒忘記自己所背負(fù)的一切。周棋洛知道有很多和他一樣的孩子還在那個人間煉獄受苦，他是不會放任“養(yǎng)父”繼續(xù)作惡的，但現(xiàn)在還不到反擊的時候。周棋洛開始韜光養(yǎng)晦，利用Alberich給他提供的資源努力學(xué)習(xí)，甚至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成為了一名頂級黑客。智慧過人的周棋洛還向男人提出了一個請求，他說自己想涉足娛樂圈、靠做一位明星來輔佐“父親”，為他的事業(yè)版圖開疆拓土。多疑的Alberich對男孩突如其來的“孝心”自是有所提防，但不知是為填補人到中年膝下無子的遺憾，還是被他十余載的懂事順從麻痹，他竟破天荒地心軟了一次，而也就是這一次的盲目，給他平添了諸多繁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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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棋洛一經(jīng)出道便受到萬千追捧，他的一舉一動都成了眾人茶余飯后的談資，雖說這樣的生活給他帶來了不少煩擾，但同樣地，已是文化符號的周棋洛背靠的力量也不單是Alberich一方，他在盤根錯節(jié)的名利場里依靠各方勢力的牽制來自保，任何對他意圖不軌的人都難以找到下手的機會，當(dāng)Alberich意識到這一點時，已經(jīng)是很久以后的事了。而在周棋洛出道后不久，網(wǎng)絡(luò)上又突然殺出一名神秘的黑客Key，他行蹤不定，常常出人意料地爆出許多不為人知的丑聞，這其中也包括PRISM。經(jīng)過一段時間的縝密調(diào)查，Alberich得知原來這位自詡正義的網(wǎng)絡(luò)黑客曾經(jīng)就在他身邊，而自己竟在不知不覺中逐步失去了對他的控制。想到這里，中年男人低低笑了起來，他笑自己居然也會被小鬼的完美假象所迷惑，也笑自己又找到了不惑之年的新目標(biāo)，事情正朝著有趣的方向發(fā)展，不是嗎？兩股力量就這樣在光與暗之間糾纏了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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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棋洛暫且無法將其擊潰是因為還沒獲得關(guān)鍵證據(jù)。實驗開始以來，狡猾的Alberich就沒有將這些數(shù)據(jù)以電子版的形式保存過，所有的資料都是通過手寫記錄的，且均被他存放在一個未知的地點，而知道這些機密的又都是他的親信，周棋洛一時之間難以找到突破口。但好消息是他成功搗毀了多條Alberich從事非法人口交易的渠道，讓后者可用的實驗對象大幅減少，這也是為何近期周棋洛常遭到職業(yè)殺手的威脅，Alberich顯然是被他逼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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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探頭看了看倒了一地的殺手，又向金發(fā)少年投去一個頗為贊許的眼神，他自然知道這些人根本不是少年的對手，只不過是想給他和自己都找點樂子。就像他說的，周棋洛是他引以為豪的實驗品，像他這樣的實驗品，即便是銷毀，也不會以這般不入流的方式，這種追逐游戲他還沒有玩膩，而他也不介意給游戲增加點難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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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你最近多了個‘新朋友’?！蹦腥蓑嚨亻_口，嘴角亦勾起一絲意味深長的笑，“她在哪呢？”他故作尋找狀，令周棋洛不由得蹙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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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關(guān)你的事?！敝芷迓蹇酥频卮鸬溃瑑?nèi)心卻升起些許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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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小孩子長大了都會覺得家長多事。”Alberich將手邊的方巾收進口袋，“要不怎么說……兒大也不中留啊?！彼粝乱痪渥猿鞍愕卣{(diào)侃，隨后吩咐司機關(guān)窗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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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汽車的尾燈消失在路口拐角，周棋洛連忙通過通訊設(shè)備詢問宿宿的方位，同時迅速打開定位系統(tǒng)搜尋她的位置。然而，耳機里除了滋滋作響的電流聲，再也沒有別的回應(yī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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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3

周棋洛根據(jù)宿宿發(fā)出的信號來到了一處露臺，翻倒的花盆和斷裂的桌椅證實這里確實發(fā)生過一場打斗，他四下張望卻沒有發(fā)現(xiàn)想見的人，不禁更為著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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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墻角傳來一聲幾不可聞的響動，他扭頭望去——是一只過路的流浪貓。就在周棋洛想再次嘗試聯(lián)系宿宿時，右肩被一只小小的手掌輕拍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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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這呢！”宿宿不知從哪個角落冒了出來，見她安然無恙，周棋洛松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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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剛剛在找你，你怎么不回答我。”他的語氣中帶著點責(zé)怪，但更多的還是擔(dān)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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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啦。”少女微微抬起下巴，請求他的原諒，接著又立馬說道：“我前面碰到Siren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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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iren是Alberich身邊最重要的人，在后者接手PRISM材料科技公司之前，她已陪伴在側(cè)。這么久以來，Alberich的勢力之所以能大肆擴張，和Siren的忠心護佑息息相關(guān)。周棋洛還小的時候就領(lǐng)略過這位妖冶危險的女人的本事，就和她的代號“海妖”一樣，她能用最具迷惑性的表象誘哄每個獵物入局，再將其殘忍殺害，只要是Alberich不想見到的人，她都有辦法讓他們消失。因此，當(dāng)周棋洛得知宿宿在單獨行動的情況下和Siren交了手，才放下的心又懸了起來，他不假思索地拉過女孩，檢查她有沒有多余的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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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沒事?！彼匏薹次兆≈芷迓宓氖郑?/span>Siren只和我過了幾招就走了。”少女主動伸開雙臂，原地轉(zhuǎn)了一圈，但言語間仍流露出對未完成任務(wù)的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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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認(rèn)女孩并未受傷后，周棋洛愈發(fā)覺得今晚的事疑點重重，他四下查看了一番，拉起宿宿的手便要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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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著少年沉默的背影，敏感的宿宿誤以為自己惹他生氣了，她努力跟上他的腳步，不敢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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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心傳來熟悉的溫度，驅(qū)散了晚秋的寒意。突然，一個刺眼的紅點跳動在少年堅實的脊背上，宿宿睜大雙眼，出于本能地向周棋洛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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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悶的槍聲響起，二人重重摔在地上。周棋洛翻過身，無暇顧及破皮的手心，立刻扶起少女關(guān)心她的情況：“怎么樣？有沒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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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耷拉著腦袋搖了搖頭，廣告牌的燈光從她的發(fā)絲間穿過，一道醒目的裂痕盤踞在她的側(cè)臉。周棋洛咬牙，側(cè)身看見后方迅速撤退的人影，他一邊攙扶著宿宿從地上站起，一邊冷靜地思考著什么。他快步帶著女孩撤離，驅(qū)車駛出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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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的工作室顯得有些詭異。金發(fā)少年面前擺著一顆少女的頭顱，劉海下那對撲閃的大眼睛跟隨少年的手勢來回移動，周棋洛一言不發(fā)地為女孩修復(fù)臉部的裂痕，表情格外凝重。宿宿抿了抿唇，試圖緩解當(dāng)前的氣氛：“你上一部戲殺青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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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棋洛沒有回答，繼續(xù)手中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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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落的宿宿垂下雙眸，撇了撇嘴，而當(dāng)周棋洛的右手再次抬起時，掌紋中的猩紅色引起了她的注意：“你的手受傷了?！蓖ｎD了幾秒，她又補充道，“痛不痛?。俊?/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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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還是沒有什么表情。周棋洛少見的冷漠讓單純的宿宿手足無措——那具擱在一旁充電的身體也誠實地證明了這一點，她的手指捏得緊緊的，兩條手臂尷尬地在身側(cè)晃動，看起來就像一只小企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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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最終還是沒有忍住，輕聲笑了出來。如釋重負(fù)的宿宿開心地瞇起了眼，卻不小心扯動了才被修好的面部組織?！鞍パ剑銊e動啊，要是留疤了就不好看了?！敝芷迓逍⌒囊硪淼胤稣匏薜哪X袋，剛想再次調(diào)整時，又開口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女孩子應(yīng)該都很喜歡漂亮吧。”最近的幾糟意外令一向沉穩(wěn)的他也有些恍惚，Alberich的頻頻出手意味著他的耐心已經(jīng)不多了，若不盡快拿到那些實驗數(shù)據(jù)并將其繩之以法，接下去的事情只會更加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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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用橡膠吹氣球清理掉另一條裂隙里的灰塵。今晚的最后一聲槍響就是給他的警告，想到稍早前的畫面，周棋洛的手懸在半空，隨后輕柔地用夾子固定住少女耳邊的碎發(fā)，修補剩下的部分。一直以來，他都是一個人在對抗Alberich，這場持續(xù)數(shù)十年的斗爭，使他早就將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然而今天晚上，當(dāng)他兩次以為要失去宿宿時，他的心底涌起了一股從未有過的恐懼。無論如何，他和“養(yǎng)父”的恩怨都不該殃及第三個人，哪怕對方不是真正意義上的人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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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生氣了吧？”宿宿拉回了他的思緒，周棋洛對上她澄澈的雙眸，不自覺地刮了刮她的鼻子?！拔覜]有生氣。”他笑著說，“抱歉，我前面在想事情?！彼匏藓闷娴卣Ａ苏Ｑ?，但周棋洛并沒有把自己的心事告訴她，反而讓她閉上眼好好休息，他仔細(xì)填補著宿宿的臉頰，而后溫柔地說：“現(xiàn)在你什么也不用想，快去睡覺吧，有我在，我保證你醒來后又會和原先一樣好看的?！?/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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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宿心領(lǐng)神會，聽話地準(zhǔn)備進入待機狀態(tài)，在那之前，她的身體還從抽屜中抽出一張創(chuàng)可貼，擺在周棋洛的工作臺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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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家修整的宿宿做起了追劇少女，她一口氣刷完多部周棋洛主演的影視作品，心情被他精湛的演技牢牢牽著走，而在片場等戲的周棋洛則忍俊不禁地盯著手機屏幕里摟著抱枕、坐在地上專心看電視的宿宿，他沒想到還能在本來只是為了Cello和蘋果箱裝的家庭監(jiān)視器里發(fā)現(xiàn)這么精彩的畫面?！捌迓澹侥懔??！苯?jīng)紀(jì)人沈遠(yuǎn)敲了敲車窗，提醒他做好上場準(zhǔn)備，周棋洛應(yīng)了一聲，放下手機滿是笑意地走出房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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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的合作很愉快，羅嘉是一位非常優(yōu)秀的女演員……”拍攝花絮里周棋洛滴水不漏地對著鏡頭評價同組藝人的表現(xiàn)，在他身旁的當(dāng)事人也因這番溢美之詞更顯自信。眼前的俊男靚女一連回答了許多觀眾關(guān)心的問題，而當(dāng)記者問到雙方有沒有可能因戲生情時，躺在地上的蘋果箱發(fā)出一聲嗚咽，宿宿抱歉地?fù)徇^不小心被她踩了一腳的尾巴，緊張地等著少年的回答?！拔液軜s幸能和各位一流演員合作，羅嘉小姐的演技可謂業(yè)界頂尖，正因如此，才會讓我們的觀眾這么入戲吧?！彼镁畹脑捫g(shù)打破了“CP粉”的幻想，卻也給足了同事顏面。雖是如此，少女的心里依舊酸酸的，看著電視里二人配合嫻熟的采訪，宿宿的內(nèi)心生出一絲……她不愿承認(rèn)的般配?；钴S在臺前的周棋洛和平時的他很不一樣，好像明星這個職業(yè)生來就為他存在，有他的地方就有了光和希望，也難怪他能成為這個時代空前絕后的巨星、令無數(shù)人癡狂，現(xiàn)在的她必須接受的一個事實是——周棋洛從來都不是她一個人的，可她的世界里卻只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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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宿關(guān)掉電視，沮喪地走回房間，埋頭撲進床里。周棋洛是人類，更是人類中的翹楚，像他這樣的精英，身邊從來不缺同類的愛慕，他總有一天會和其中的某一位執(zhí)手組建家庭、邁入人生的新階段。想到這里，她翻了個身，對著天花板露出苦笑。她不是不能面對這樣的將來，她只是覺得有些可笑，有關(guān)于周棋洛的人生，自己竟連參與的資格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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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第二年的生日還有大約半年，宿宿卻提前許下了一個永遠(yuǎn)都不可能實現(xiàn)的心愿，她閉上眼，喃喃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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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想……變成人啊?！?/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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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4

宿宿有好一陣不怎么搭理周棋洛了，少年從電腦屏幕前探出頭，偷看整理書柜的女孩，他掰著手指頭，發(fā)現(xiàn)女孩態(tài)度轉(zhuǎn)冷已經(jīng)有小半個月了，回想這段時間的表現(xiàn)，他實在想不出是哪里惹得她有小情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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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兩張電影票，等一下要不要一起看電影？”少年發(fā)出邀請，但宿宿只說了一句“不用了”，就推著吸塵器去了客廳。周棋洛嘆了一口氣，撐著頭無聊地點著鼠標(biāo)。近期對Alberich的調(diào)查又有了新進展，目前可以確定的是，由于實驗品的數(shù)量不夠加上受早前丑聞的影響，男人暫時叫停了實驗，而那些資料并未存放在他的實驗室，沒推測錯的話，他的府邸里應(yīng)該就藏著博弈的關(guān)鍵，那么現(xiàn)在差的就是一個潛入舊居搜證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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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棋洛關(guān)掉編曲軟件，桌面上跳出一則彈窗廣告。再過兩周就是圣誕了，各大旅行社也紛紛推出了節(jié)日旅行企劃，“和你最愛的人去圣誕老人的故鄉(xiāng)看最美的極光——”周棋洛逐字逐句念著廣告詞，末了還點進廣告頁面認(rèn)真欣賞了專業(yè)攝影師拍攝的芬蘭美景。圣誕旅行，聽起來是個不錯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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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推了一把桌子，整個人被椅子的滑輪送到房間門口。宿宿在給Cello換貓砂，她已經(jīng)悶悶不樂地做了一上午的家務(wù)了，而這幾個小時里，她連一個正眼都沒給過自己，難道他還沒有家具和寵物有吸引力嗎？周棋洛扁著嘴看了一眼腳邊的蘋果箱，后者搖著尾巴向主人示好，全然不知對方的煩惱?！澳惆　鄙倌陱澫卵嗔巳嗨兹椎哪X袋?？傔@么僵持下去也不是個辦法，周棋洛心想，不如就用他預(yù)支的假期給女孩一個驚喜，說不定能盡早解除誤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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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宿拿著名為“周小二”的護照不悅地站在登機口，身旁遮得嚴(yán)嚴(yán)實實的少年手舞足蹈地向她解釋，說這個名字是在她提出不喜歡之前就黑進市政管理系統(tǒng)辦理身份證時申請的，后來因為工作和Alberich的事，一直沒有時間問她打算用什么新名字，改名一事便被耽擱下來了，而為了這次說走就走的旅行，她的護照只能先沿用原來的名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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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機爬升至平流層后，宿宿學(xué)著和其他頭等艙的乘客一樣，換上綿軟的拖鞋，戴上耳機，打開座位前的娛樂設(shè)施。她很喜歡看電影，不同于身邊蒙著眼罩入眠的金發(fā)少年，她對超級英雄一類的題材沒有多大興趣，反倒喜歡一些老派的愛情文藝片，比如當(dāng)前播放的《戀戀筆記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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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劇情推進到男女主角情難自持、相擁相吻時，一股亂流使機身發(fā)出輕微的顛簸，搖醒了睡夢中的少年。他掀開眼罩，側(cè)過身發(fā)現(xiàn)少女正沉默地望向舷窗外的星空，周棋洛升起座椅，輕點宿宿的手臂，詢問第一次搭飛機的她有沒有感到不適。少女簡短地給出否定的答案后，拉上遮光板，向后躺倒“睡去”。再一次遭到冷遇的周棋洛心底泛起些許酸澀，他識趣地不再打擾對方，起身走向洗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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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宿宿有一顆人類之心，那么此刻她的心跳就像每一個高燒病人，快得需要立刻降溫。她閉上眼，系統(tǒng)卻重現(xiàn)出諾亞和艾麗的親密畫面。親吻是人類表情達(dá)意最直接的方式，唇舌相觸的剎那，內(nèi)心最洶涌的愛意也得以釋放。剛才為怕周棋洛看見顯示屏上的那一幕，宿宿在察覺到少年醒來的那一刻，便匆忙關(guān)掉設(shè)備，佯裝欣賞高空的繁星。她平躺在飛機座椅上，將毛毯拉過頭頂，黑暗中她偷偷問了自己一個問題：那樣的事……到底是什么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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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子——”周棋洛摟過愣神的少女，在羅瓦涅米的圣誕老人村留下一張合影。原本計劃來看極光的兩人，因突降數(shù)日的大雪，連晴空都沒怎么見到，不過這并未打消少年的熱情，他及時調(diào)整計劃，將旅行主題變?yōu)榱送捚嬗觥?/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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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我們馬上就能見到圣誕老人了！”周棋洛興奮地拿著地圖，手指其中的圣誕老人辦公室，說罷，一路上又漸漸活躍起來的宿宿也跟著他一起蹦蹦跳跳地朝目的地出發(f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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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好問圣誕老爺爺什么問題了嗎？”排在隊伍中的周棋洛低聲說道，宿宿背對他瀏覽著墻上懸掛的飾品，心不在焉地告訴少年這是自己的秘密。周棋洛只好無奈地聳聳肩，輕輕拉出被宿宿壓在鏈條包下的頭發(fā)，然后一個人翻看相機里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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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是不是很冷？快進來吧?！焙吞@的白胡子老人親切地招待有些拘謹(jǐn)?shù)乃匏?，周棋洛則大方地和一旁的精靈助手用芬蘭語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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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的蜜月旅行很甜蜜啊。”老人用低沉渾厚的嗓音說道。來訪的二人倏地挺直腰背，臉上透著可疑的紅?！拔覀儾皇恰彼匏扌÷暦瘩g，可話還沒說完，就被周棋洛打斷：“因為我們來到了全世界最幸福的地方！”他像孩子一般難掩欣喜，甚至還牽過宿宿的手證明絕非虛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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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向老人殷切的眼神，宿宿只好配合地點頭認(rèn)同。精靈助手給他們拿來了糖果，少女抽出被周棋洛緊握的手，雙手接過禮物，她瞥了一眼嚼著糖果的少年，默默將自己的那顆塞進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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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喜歡嗎？”老人察覺到了這個細(xì)節(jié)，宿宿忙不迭掩飾說是因為太喜歡了才舍不得吃，他被少女可愛的反應(yīng)哄得樂不可支，連忙安撫她稱自己是開玩笑的，后者這才松開緊緊捏在包帶上的十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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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合影環(huán)節(jié)，老人讓周棋洛坐到他的另一側(cè)來。隔著老爺爺魁梧的身材，宿宿終于有了提問的勇氣，她不再躊躇，啟齒問道：“你是真實存在的嗎？”老人胸前卷曲的白胡子伴隨著他的笑聲微微顫動，宿宿當(dāng)下就后悔自己不該問出這么蠢的話，她的眼底閃過些微落寞，卻又聽見老人平和地說：“當(dāng)然。不光我是真的，這間屋子里的每一個人都是真的?！彼托幕卮?，“也包括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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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宿再次抬頭迎上他慈祥的目光，在得到答案的一瞬間，她的不安和糾結(jié)通通被神奇地抹平了，她感激地向擁有魔法的老爺爺致謝，說將來有條件的話一定還會來拜訪。合完影臨走前，老人悄悄在她耳邊留下最后一句話：“他是個好男孩?！闭Z畢，還調(diào)皮地眨了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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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圣誕老人村出來后，周棋洛明顯感覺到宿宿的心情好了不少，冬季的芬蘭天黑的格外早，他們趕在下一場大雪前匆匆回了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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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酒店后，宿宿拿出藏在包里的水果糖，盡管此生是沒有機會嘗到“幸福的味道”了，但她從今天起不會再為無法逾越的阻隔黯然神傷，因為直到現(xiàn)在她才明白，人們窮極一生去追逐的所謂幸福，早就被她牢牢握在手中。系統(tǒng)中出現(xiàn)了那個熟悉的身影，她放下糖果，拉開門朝他的房間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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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完澡的周棋洛被一陣急促的鈴聲叫到門前，透過貓眼確認(rèn)來者身份后，他打開門，詢問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就被那只嬌小的身影用力堵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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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的雙手交擱在他的頸部，柔軟的雙唇偷走了他的呼吸。周棋洛松開抓門的手，跌跌撞撞地退回門里。當(dāng)房門的電子鎖再度發(fā)出“滴——”聲，宿宿依依不舍地放開了驚訝迷茫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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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之間，房內(nèi)靜的只剩簌簌飄落的雪花聲。周棋洛被少女的突襲弄的發(fā)懵，他的喉結(jié)上下動了動，啟唇問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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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蓖瑫r響起的還有一道女聲，她低著頭，不敢看他。來到芬蘭的這幾天，她的處理器一直在重播飛機上記錄下的畫面，尤其是和周棋洛單獨相處時，那些親密鏡頭總是自說自話地出現(xiàn)在她眼前。周棋洛曾幾次留意到她的反常，主動提出幫女孩維護系統(tǒng)捉捉蟲，可每一次都被她態(tài)度強硬地拒絕了。她不是不知道這樣做會讓那個男孩子傷心，她只是不愿自己的心跡被一行行字符直白地出賣，所以她選擇了逃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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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這樣……我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辦。”宿宿還原了事情的真相，末了還加深了歉意，“對不起?！?/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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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她袒露完自己的真實心聲后，周棋洛仍舊站在原地，沒有什么反應(yīng)。宿宿無助地眨了眨看向地面的雙眸，朝來時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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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臂突然被一只寬厚的手掌拉住，金發(fā)少年又一次占據(jù)了她全部的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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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想知道接吻是什么感覺嗎？”他直接切入重點。不等少女有所反應(yīng)，周棋洛便用另一只手托住她的下巴，俯首吻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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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彩燈在平安夜鐘聲敲響時亮起絢爛的色彩，雪白的冬夜在熒光的裝點下再不寂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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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才叫作吻。”少年抬起頭，拇指輕柔地擦過她的嘴角，“圣誕快樂，我的宿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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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5

從羅瓦涅米回來后，周棋洛和宿宿的生活還和過去一樣，他們住在一起，玩在一起——盡管大部分由“帥氣強無敵的Key神”保持的記錄都被“我不叫周小二”打破了，但這并不影響他們幾乎每天形影不離地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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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好下一次去哪里玩了嗎？”周棋洛咬著筆問道，宿宿趴在他腿邊，全神貫注地玩著紀(jì)念碑谷，等了片刻，沒有聽到少女回答的周棋洛轉(zhuǎn)過頭，戳了戳她的腦袋。又沒打通關(guān)，宿宿鎖上屏幕，泄氣地癱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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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去哪我就去哪。”少女說，她枕著溫?zé)岬牡嘏?，濃密的頭發(fā)自然地散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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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棋洛不好意思地移開視線，耳根子紅紅的，他小聲嘟囔：“真犯規(gu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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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處的第三年，國際巨星周棋洛熱度不減，不過他在復(fù)工的第一天就和經(jīng)紀(jì)人提出，希望今年不要給他安排過于密集的行程。雖然沈遠(yuǎn)相信了他那一套“是為了尋找寫歌靈感”的說辭，但實際上，周棋洛這么做一是為了多陪陪家里的小女友，二是因為他與Alberich的拉鋸戰(zhàn)終于進入了關(guān)鍵階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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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月猶如掌中流沙，周棋洛和宿宿在山水林澗、在雪域高原度過了新一年的大部分時光，現(xiàn)在他們又踏上了另一條旅途?！拔覀冞@樣子真的不要緊嗎？”宿宿壓低嗓子問道，喬裝成漁民的她和周棋洛正坐在前往東極島的輪渡上?！班牛嘈盼?，沒事的?！彼樟宋账匏薜氖?，靠在她的肩上，緩解暈船帶來的不適感。入秋之后的海風(fēng)，即便有暖陽作伴，也夾雜著涼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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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好嗎？”周棋洛頂著慘白的臉色走出碼頭的洗手間，宿宿立即迎上去關(guān)心他的身體狀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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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捧著清水拍了拍臉，笑著說不要緊，就是在喜歡的女孩子面前丟人了。少女拿出紙巾替他擦去發(fā)梢和臉上的水珠，直言要是早知道他暈船這么嚴(yán)重，就不提來海島看日出了。周棋洛接過紙巾和她手邊的行李，義正辭嚴(yán)地說不管有多大的困難，自己都會陪著她做想做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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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季的小島遠(yuǎn)離了游客的喧囂，周棋洛和宿宿奢侈地在這片世外桃源享受了兩天的靜謐時光。弦月高懸晴空，寄居蟹在岸邊挑揀最合適的居所，潮水不知疲倦地奔涌而來，覆裹住大大小小的四只腳背，夕陽把二人的影子拉的長長的，蓋住了他們身后的腳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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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那道題的答案是什么？”被周棋洛自創(chuàng)的謎語難倒的宿宿只好選擇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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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嘛……”周棋洛賣了個關(guān)子，而后得意地說，“知識最淵博的英文字母是‘i’?！鄙倥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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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i在拼音里的讀音又像英文的e，IE……IE……”少年重復(fù)道，“讀久了就想到了IE瀏覽器，所以它當(dāng)然懂得多啦。”周棋洛想起兒時學(xué)習(xí)的趣事，那時候他花了好久才分清英文字母和漢語拼音的區(qū)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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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宿朝他翻了個白眼，扭頭向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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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我開玩笑的?！敝芷迓逍∨芨纤⒓缱咴谒淖筮?，又提出下一個問題：“我播放器的第58首是什么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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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ay.”少女脫口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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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把它們連起來呢？”周棋洛繼續(xù)發(fā)問，“我是說把這兩道題的答案連起來?！?/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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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 stay…?”宿宿照他說的做，卻發(fā)現(xiàn)提問的人留在了原地，“怎么了？”她回過頭，隱約有種不好的預(yù)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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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答應(yīng)了。”最后一束光也湮沒在了地影中，擄走了少年臉上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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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答應(yīng)什么了？”少女焦急追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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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下來?！敝芷迓褰鯌┣蟮卣f道，“留在這里，等我處理完那些事，我就來找你?！?/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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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邊的晚風(fēng)乘著涌浪追逐地平線下的光，水面上搖晃的漁船也被推向更接近暮色的遠(yuǎn)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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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心照不宣的沉默令天邊的烏啼更為凄婉，宿宿踩著細(xì)密的海砂來到周棋洛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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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說我們要一起拯救世界嗎？”她一刻也沒忘記自己誕生的初衷，她牽起少年的手，堅定地說，“蝙蝠俠也需要芭芭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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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忍心再看少女執(zhí)著的眼神，周棋洛害怕下一秒自己就會動搖，他把宿宿攬進懷里：“就是因為這樣，我才更不能讓你去呀?！彼肫鸢虐爬饧槿怂χ職埖那楣?jié)，疼惜地吻了吻她的發(fā)頂，“而且我了解Alberich，我知道怎么做才能最快地解決他，我不會讓自己受傷的，我保證?！?/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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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弱的星光灑向岸邊相依相偎的身影，周棋洛脫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少女身上：“我會在下一次日出之前，趕回你的身邊?！彼匏蘩^溫暖的衣衫，踮起腳尖，用只有他們二人聽得見的音量說：“……那你不可以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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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曠的岸灘，從此又多了一重牽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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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棋洛搭乘最晚的一班輪渡離開了小島，他的手指劃過屏保上和女孩故意扮丑的合照，不禁彎起嘴角。甲板上肆意的海風(fēng)吹亂了他的金發(fā)，少年的腦中浮現(xiàn)出這三年來的一點一滴，忽然有一種難以言說的不真實感。他也不清楚那個原本直來直去的少女是什么時候走進了他心里，成為了他生命中割舍不了的一部分。他抬起頭，遠(yuǎn)眺陰黑的洋面，答案是什么已經(jīng)不重要了，就和所有經(jīng)典的羅曼蒂克劇本一樣——愛是沒有理由的意外，是神明早就種下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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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宿一連幾天都沒有見到陰云背后的光彩，她忍不住嘀咕這是不是老天和他串通好的惡作劇。和周棋洛失聯(lián)的這幾天，她坐立難安，又一次散步到綠蔭覆蓋的無人村，在這個與人潮隔絕的角落，大自然爆發(fā)出了驚人的生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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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會沒事的?！彼匏掭p觸墻體上的青苔，沿著臺階下到岸邊，和打漁歸來的漁民甜甜地打了個招呼。風(fēng)中飄著淡淡的魚腥味，砂石于碧波中流轉(zhuǎn)，從容的光景顯得時間分外綿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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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想他啊……”她彎下腰，對著自己的倒影自言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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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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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傳來再熟悉不過的男聲。宿宿有一瞬的愣神，隨后賭氣似的撒謊：“反正不是你?！?/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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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好吧，那我走了哦?！鄙倌旯室馓岣哒Z調(diào)，佯裝踏步離開。少女轉(zhuǎn)過身，著急撲進他懷里，周棋洛亦伸出雙手回抱住她，熾熱的鼻息噴灑在她耳邊，“騙你的，我回來了?！?/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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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yuǎn)處有幾艘小船揚起帆，晃晃悠悠地壓過浮光，天又放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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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破壞了Alberich家的安保系統(tǒng)，打暈了他酒窖門口的特保，拿到了資料掃描上傳云端，最后他就不得不認(rèn)輸啦。”周棋洛輕描淡寫地敘述自己拿下對手的全過程，甚至還悠閑地哼起了最新的demo，可鬢邊的胡渣和衣領(lǐng)下深深淺淺的疤痕卻不留情面地記錄下他所經(jīng)歷的驚心動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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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好痛?！彼匏薮罅Φ赝樕夏ㄖ觏毰菽弥芷迓宀蛔“Ш?，但即便如此，都沒換來少女的手下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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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還在氣頭上的女朋友，周棋洛靈機一動，他抓住她纖細(xì)的雙手，傾身將她壓進柔軟的床墊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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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宿宿又氣又惱，卻想不出要說什么，“你胡子還沒刮掉呢?！彼噲D轉(zhuǎn)移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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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不急?！彼拖骂^親吻她的鼻尖，然后側(cè)過臉把泡沫擦到了宿宿的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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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干嘛！”少女皺起眉頭，避開他灼熱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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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棋洛掰過她的臉，直視她藕荷色的雙眸說：“我有一個秘密要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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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6

后來宿宿才知道，周棋洛所謂的秘密是指將他們游山玩水的一整年寫成了歌，發(fā)行了一張名為《Antares》的新專輯，兌現(xiàn)了和沈遠(yuǎn)的承諾，而為了這張新專輯，周棋洛的音樂制作團隊還決定開展新一輪的世界巡回演唱會，首站就選在在他們生活的城市，日期是他的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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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離首場演唱會舉辦前的一個月，宿宿對著臺歷琢磨該送給他一件怎樣別出心裁的禮物，過去她每一年的生日，都能收到周棋洛精心準(zhǔn)備的贈禮，而她也要回以足夠分量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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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漫無目的地行走在街上，忽的瞥見玻璃墻上“誠招會計”的字樣，她走近查看用工要求和薪資水平，悄悄記下了對方的聯(lián)絡(luò)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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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能用周棋洛給她的副卡為他買禮物，一來這么做會太早穿幫，二來又顯得不夠有誠意。于是她坐在了一家私營企業(yè)的辦公室里，做起了臨時會計。當(dāng)用人單位聽見她只做一個月、只拿最低薪資時，還以為是遇到了招搖撞騙的神棍，為了讓對方信服自己絕不是瘋子，宿宿當(dāng)場就展示了一把強大的工作能力，這才換來了這份短期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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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你這么優(yōu)秀的員工，就這么走了太可惜啦?！彼匏藿舆^經(jīng)理親自交到她手中的現(xiàn)金，誠懇地感謝對方的賞識，并表示如果將來有需要，自己還會來幫忙的，說完便揮手和只短暫相處一個月的同事們道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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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公司后，她腳步輕快地前往一家數(shù)周前曾拜訪過的琴廠，按期支付尾款，取走她為周棋洛定制的小提琴。她謹(jǐn)慎地提著這份珍貴的禮物走出廠區(qū)，在路邊等候網(wǎng)約車。她情不自禁地想象起少年收到這份驚喜時的反應(yīng)，周身洋溢著甜蜜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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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輛深黑色的吉普車停在了她面前，宿宿低頭掃了一眼車牌，與她預(yù)約的車輛信息并不一致，就在此時，駕駛座的車門突然被推開，一名身著皮衣的女子踩著高跟鞋，一步一步向她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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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冷臉看向Siren，質(zhì)問對方有何貴干，Siren卻沒說話，邪笑著朝女孩手中的琴盒用力一蹬。宿宿機敏地提著盒子躲開，而Siren則看準(zhǔn)時機扯過少女的頭發(fā)，拿出早已準(zhǔn)備好的電擊棒，插進對方的右側(cè)肩胛骨。宿宿被瞬間穿透全身的電流擊暈，暫時停止了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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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度蘇醒時，少女發(fā)現(xiàn)自己的四肢都被約束了起來，她被迫跪在陰暗潮濕的車間，等候那個女人的發(fā)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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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速旋轉(zhuǎn)的風(fēng)扇在Siren的臉上落下片片陰影，使她整個人看起來更為可怖，好一會兒后她才在嗡嗡作響的噪聲中說了第一句話：“好久不見?！笔呛退俏灰呀?jīng)被逮捕的主人一樣的口頭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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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宿不為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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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說話也可以?！彼{(diào)整坐姿，從地上提起那只琴盒，擺在桌前，“這么好的琴，”她邊說邊不懷好意地?fù)徇^那把刻有周棋洛姓名的樂器，“弄壞了多可惜?！?/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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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底想做什么？”宿宿終于開口，她想掙脫，卻使不上力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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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84要開演唱會了吧？”Siren極盡諷刺地念出了彼時周棋洛的實驗編號，“不干什么，給他點真正的‘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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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抓著琴來到宿宿跟前，當(dāng)著她的面挑斷了第一根琴弦：“我早看那小子不順眼了，過去有Alberich壓著，我不能對他動手，可如今不一樣了?！?/span>Siren勾起尖銳的手指，又一根琴弦應(yīng)聲崩斷，“我也要讓他嘗嘗這種滋味?！弊詈髢筛傧乙参茨苄颐猓氨恍膼鄣娜擞H手殺死在最珍視的舞臺上，讓一代巨星在全世界的見證下盛大落幕。”她扔掉小提琴，捏起宿宿的下巴，“多浪漫?。俊?/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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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她一把將宿宿推倒在地上，用高跟鞋踩住她的頭，吩咐暗處的手下執(zhí)行下一步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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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宿的臉貼著粘膩的地板，身后的男人找到了她的數(shù)據(jù)接口，將預(yù)先寫好的殺人程序植入她的系統(tǒng)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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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能明顯感到自己的程序在被改寫，那些原本被她標(biāo)記為“小確幸”的畫面此刻卻讓她感受不到絲毫溫馨與滿足，而每一段與那男孩的回憶都變成了尖刀，令她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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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好嗎？”頭頂?shù)呐舜叽俚?，同為頂尖黑客的男人只說這個機器人的程序很復(fù)雜，要完全控制她有一定的難度，“廢物。”Siren惱怒地咒罵了一句，抬起踩在宿宿臉上的腳，走回自己的座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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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丫么小二郎，背上那書包上學(xué)堂……”一段略顯滑稽的鈴聲響起，Siren看向桌面那堆從少女身上搜出來的物件——原來是有人找她來了。她剛想掐斷聽起來很白癡的電話鈴音，卻在看到來電顯示的姓名時，改變了主意。她再次走向側(cè)躺在地上的少女，摁下接聽鍵，打開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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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宿啊，你怎么還沒回來？”少年充滿活力的嗓音讓聽筒邊的女孩恢復(fù)了點生氣，“喂？是信號不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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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iren抓起地上的女孩，強迫她回話：“……我還有點事，晚點到家?！彼M量不讓周棋洛聽出異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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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啊，那你路上小心哦，對了，我今晚要和整個團隊通宵排演最后一遍，所以就不回來了……”他一五一十交代自己的工作安排，宿宿像往常一樣認(rèn)真聽著，適時提醒他注意身體，而每一次和周棋洛的通話，一定都是以對她的關(guān)心收尾，“你早點休息，明天我們直接現(xiàn)場見！我給你留了最好的位置，千萬要來哦?！?/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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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興奮地邀請從未到過現(xiàn)場的女孩來做他最重要的聽眾，宿宿言不由衷地告訴他自己會準(zhǔn)時到場，隨后結(jié)束通話。Siren滿意地松開纏繞在少女發(fā)間的手，等待好戲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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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9日的凌晨時分，渾渾噩噩的宿宿走出荒廢的車間，短暫地迷失在偏僻的郊區(qū)。并未完全覆蓋她系統(tǒng)的殺人程序命令她前往市區(qū)最大的體育場，完成刺殺目標(biāo)人物周棋洛的任務(wù)。理智尚存的她強行中斷這一指令，轉(zhuǎn)而向完全相反的遠(yuǎn)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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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從天黑走到天亮，從破曉走到黃昏，最后一步一步攀上了轄區(qū)內(nèi)最高的山峰。夜幕拉下，遠(yuǎn)在市中心的體育場掀起響徹云霄的歡呼聲，那個為舞臺而生的少年又一次登上了他的王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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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告，自毀程序即將啟動。”少女跪坐在漆黑的懸崖邊，主動開啟了她本以為一輩子都用不上的功能。她曾說過想要永遠(yuǎn)和周棋洛在一起，可是她的永遠(yuǎn)……好像短了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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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分鐘倒計時?！碧煲呀?jīng)完全亮了，緊握螺絲釘?shù)纳倥酌嫦驏|方的旭日，那光芒刺眼的如同人們口中永生的彼岸。微風(fēng)吹動散落一地的零件，她做好了和世界告別的準(zhǔn)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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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傳來雜沓的腳步和急促的喘息聲，一個她本以為再沒有機會聽到的聲音奇跡般地出現(xiàn)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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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到你了?！?/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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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棋洛氣喘吁吁地站在宿宿身后，身上還穿著最后一套演出服。昨晚，當(dāng)他看見臺下唯一的空位時便意識到了反常，但敬業(yè)的他仍出色完成了演出任務(wù)。當(dāng)大幕落下，周棋洛立刻回到后臺撥打宿宿的電話，可得到的是千篇一律的機械女聲。場內(nèi)不愿離去的歌迷還在執(zhí)著地喊著安可，而他們?nèi)暮魡镜哪莻€人卻早已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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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失約了?！鄙倌昃彶较蛩拷呑哌厯焓暗厣系牧慵退槠?，最終蹲在不愿看向自己的少女身邊，“別害怕，宿宿?！?/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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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相破敗的少女露出了內(nèi)部的金屬結(jié)構(gòu)，她用最后的力氣推開了疲憊的少年：“我馬上就要死掉了?！闭f罷，她無力地癱坐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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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棋洛目光繾綣，攬過閃著紅色警示燈的女孩，耐心安撫她的情緒：“胡說?！彼麑㈩^靠在她柔軟的發(fā)頂，像哄嬰兒般地拍著她的手臂，“我是帥氣強無敵的Key神。”停頓了一會兒，他又補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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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修好你的?！?/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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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他所言，周棋洛及時拯救了彌留之際的少女，并將她帶了回去。在她的恢復(fù)期間，周棋洛著手將Alberich流竄在外的最后一部分勢力清除干凈，徹底終結(jié)了滋長二十余年的罪惡。他也終于過上了他想要的安穩(wěn)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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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著一袋子法棍的少年急匆匆地趕回家，準(zhǔn)備收看最新一集的《旺達(dá)幻視》，他剛一打開電視，就聽見工作間傳來一聲響動。他放下遙控器，叼起面包就朝聲音的源頭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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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少女就和第一次見到她時一樣，茫然地站在自己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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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xiàn)在是4月9日00:00?！鄙倥蝗婚_口，“祝帥氣強無敵的Key神生日快樂?！?/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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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塊缺了角的面包滾動到少女的腳邊，她藕荷色的眼中出現(xiàn)了兩只目瞪口呆的金發(fā)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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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來了？”陰影中，形容枯槁的男人頭也不抬地說道，那次變故之后，他整個人的精神狀態(tài)急轉(zhuǎn)直下。周棋洛搬來椅子坐在他面前，一言不發(f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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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方在密閉的空間內(nèi)保持沉默，過了許久，手戴枷鎖的Alberich率先開口：“你還和從前一樣。”他枯黃的臉上多了一絲無奈的笑，他想起小時候的周棋洛，不管經(jīng)受多大的痛苦折磨，都能堅韌地挺過去，也正是因為他的與眾不同，自己才會對這位“養(yǎng)子”寄予厚望。雖然如今的他身陷囹圄，精心構(gòu)筑的商業(yè)帝國也在一夕之間傾倒，但只要周棋洛站在這里，就足以證明他并非一敗涂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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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沒什么想和我說的嗎？”少年并未對他的感懷有所反應(yīng)，這倒令Alberich有些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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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棋洛側(cè)過頭，看向褪色的墻體，喉結(jié)不太明顯地動了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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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怎么樣了？”男人換了個問題，周棋洛聞聲回頭，顯然只有這個話題才能引起少年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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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別緊張。”Alberich舉起手銬在他面前晃了晃，“就是問問，就當(dāng)作是我們‘父子一場’的紀(jì)念。”他的語氣中出現(xiàn)了罕見的猶疑。那一晚，當(dāng)周棋洛單槍匹馬闖入他的地下酒窖，搜出他貯藏多年的實驗資料時，他才意識到這場仗終是沒有翻身的希望了，大夢初醒的Alberich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這么多年以來的偏執(zhí)，讓他錯失了比金錢和地位更重要的東西，但現(xiàn)在說什么都來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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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今天來主要是告訴你，”少年的口吻很平靜，“從現(xiàn)在起，PRISM由我接管?！?/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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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berich呼吸一滯，舉起雙手搓了搓額頭，而后旁若無人地癡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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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棋洛定定看著他癲狂的樣子，面無表情地起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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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宿停機的第三天，蘋果箱懂事地趴在她身邊，它叼來彈球，期待少女能和以前一樣陪它玩最愛的丟球游戲，但工作間里只有電腦穩(wěn)定運行的噪音。這段時間周棋洛也常來查看她的恢復(fù)情況，還將自己為她寫的歌彈唱給她聽，雖然宿宿錯過了一場演唱會，但少年絕不會再讓她錯過自己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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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再不醒過來，你的那些記錄就都被我破了哦?！敝芷迓咫p手撐著膝蓋，細(xì)細(xì)觀察沒有動靜的少女，“明天我要去另一座城市演出了，我會給你寫信的。”他將信箱里那兩封來自羅瓦涅米的明信片放在她手邊——那是他們在圣誕老人村為彼此準(zhǔn)備的禮物，那封字體比少年好看不少的信里寫的是希望周棋洛每天都要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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巡演又陸續(xù)進行了兩三場，不斷被刷新的上座率引發(fā)了更高的關(guān)注度，向周棋洛發(fā)出邀約的媒體和投資方絡(luò)繹不絕，但都被沈遠(yuǎn)一一攔下了，理由是沒有檔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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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棋洛一下飛機便讓助理直接送他回家，他望向窗外不斷倒退的車輛和建筑物，心下期盼這一次推開門時能有不一樣的身影出現(xiàn)，他低下頭，摸了摸右手的黑曜石戒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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助理將他放在離家還有兩個街區(qū)的面包房門口，周棋洛買了幾根法棍，打算就著冰箱里的幾份蔬菜沙拉當(dāng)晚飯，他一路走，一路劃拉著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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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環(huán)食啊，”他看著屏幕里精美的環(huán)食影像，暗暗嘆了口氣，“什么時候可以和你一起去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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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推開門，發(fā)現(xiàn)熱情迎接他的依然只有蘋果箱，當(dāng)然，如果貓爬架上勉強坐起身的Cello也算的話，那就有兩位了。周棋洛放下手中的食物，和雀躍的金毛擊了個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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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打開電視，繼續(xù)一個人的晚餐生活。鏡頭剛剛給到幻視，房間的另一頭卻突然傳出響聲，周棋洛倏地站起，咬著面包向聲源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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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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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見少女拆掉了插在自己身上的數(shù)據(jù)線，背身注視著桌上他們過去的合照。他悄悄走近，試探地叫出她的名字：“宿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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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轉(zhuǎn)過身，眼神又回到了最初了無生氣的樣子，而當(dāng)那句沒有起伏的生日祝福響起時，周棋洛的大腦“嗡”地一下炸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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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拿起電腦，逐行檢查代碼，琢磨著到底是哪個環(huán)節(jié)出了問題，才會讓自己的女朋友恢復(fù)了出廠設(shè)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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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尷尬地?fù)现X袋，眉頭皺成一團。而在周棋洛焦頭爛額之際，身后的少女嬌卻俏皮地朝他吐了吐舌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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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