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士最后的敵人，是這片大地】

【那些本該安分地等待在地上的城市，以人民的血汗為食，竟然開始蠕行前進】

【城市是生活的怪物，去號召他們對抗每一座城，去將最純真的美好歸還給他們！】? ? ??

【讓草原重新成為草原，讓天空仍是天空，讓人性再次堅定，讓榮光永垂不朽！】

【我即是最后的騎士！】 ?????

————

“怎么樣了，征戰(zhàn)騎士的目的地是哪里？監(jiān)正院嗎？”馬克維茨看到麥基進門，問道。

“不?！?/p>

麥基把幾張照片扔到桌上：“他們?nèi)チ斯谲妷φ箯d，歷代冠軍掛像與頒獎之地?！?/p>

馬克維茨走到桌邊，照片上銀色的騎士們仿佛復(fù)制粘貼的一般，所有姿勢沒有任何區(qū)別：“為什么？他們不應(yīng)該立刻去政府那邊嗎？”

“董事會正在討論此事。在我看來，這是監(jiān)正會試圖挽回顏面的一步棋?！?/p>

麥基雙手撐著桌面，眉頭緊皺：“也許下一步，他們會嘗試讓駐軍成為常態(tài)。”

馬克維茨沉默著。 ?

“但現(xiàn)在的卡西米爾，可不是他們把刀架在別人脖子上就說了算的，愚昧的騎士還沒能意識到這一點。”

麥基用手指著桌面，憤怒之色溢于言表。

“暴力的時代早就過去了?！?/p>

馬克維茨“嗯”了一聲，依舊盯著照片里的征戰(zhàn)騎士們，似乎在思考著什么。

看著馬克維茨似乎還有別的想法，麥基也沒有繼續(xù)說下去，畢竟現(xiàn)在還有很多的工作要做。

他直起身來，理了理自己的衣服，對馬克維茨說：“辛苦你另外走一趟零號地塊了，斷電對感染者收容治療中心的影響很大?！?/p>

“”你得去那里坐鎮(zhèn)，看看有沒有出什么岔子?！?/p>

馬克維茨點了點頭：“好，我這就去。”

就在這時，一個企業(yè)員工突然闖入，捏著手上的行動電話，滿是汗水的臉上有著難以遏制的喜悅：“報告，發(fā)言人閣下，電力系統(tǒng)基本恢復(fù)了！正在準備重啟！”

麥基和馬克維茨對視一眼。

從彼此的眼神中讀到的情緒卻截然不同。

——

黑暗中的銀光一路行過。

嘈雜的觀眾圍繞著這一場奢華的登場。

路燈撲閃，隨即，霓虹色彩回到了這座小睡片刻的城市。

銀槍的天馬在廣告燈光的簇擁下顯得格格不入。

但是，在場的每一個人，湊熱鬧的路人、慌張的騎士、興奮的游客

他們都產(chǎn)生了錯覺，他們都認為，是天馬帶來了光。

是城市在他們的身后，逐步恢復(fù)活力。

——

2:04 AM

冠軍展示墻。

銀槍的天馬走在那個已經(jīng)蒼老的身影后面五步的地方，單膝下跪：“見過伊奧萊塔宗師?！?/p>

“許久不見，萊姆?！?/p>

真名叫伊奧萊塔·羅素的年長女騎士緩緩轉(zhuǎn)身，看著風(fēng)塵仆仆的銀色騎士，開口道。

“長途跋涉辛苦了，但可惜，我們似乎沒有什么時間休息?！?/p>

銀槍的天馬搖了搖頭：“我們不需要休息，為卡西米爾掃清污穢才是當(dāng)務(wù)之急?！?/p>

“呵呵，你還是老樣子，這么性急?！?/p>

伊奧萊塔·羅素搖了搖頭：“想去見一見這場宴會的主角嗎？”

“瑪嘉烈·臨光？”

銀槍的天馬說出了那個名字，隨后壓低了自己的頭：“當(dāng)年她就不應(yīng)該拒絕宗師的邀請，她本會是我們中最優(yōu)秀的一批，而不用淪落至此?！?/p>

“可是，當(dāng)她再次回到卡西米爾，卻重新站上了那種虛偽的擂臺，難道流放讓她改變了想法？心甘情愿地想要成為商業(yè)聯(lián)合會的...”

伊奧萊塔·羅素搖了搖頭：“你也是和瑪嘉烈決斗過的，你覺得她是那樣的孩子嗎？”

“唔...”

銀槍的天馬回憶起曾經(jīng)的對決，那場光芒璀璨的決斗即使到如今依然讓他震撼不已，但他還是很快就從中掙脫出來：“時間能改變一切，瑪嘉烈如今的所作所為根本稱不上...”

“看看這面墻，萊姆，特錦賽的歷代冠軍們?！?/p>

伊奧萊塔·羅素打斷了他：“為什么從這個逐漸崩潰的時代中脫穎而出的騎士，他們依舊能蘊含光芒？”

“只出現(xiàn)一兩位優(yōu)秀的騎士，并不能說明什么，宗師?！?/p>

銀槍的天馬嚴肅而固執(zhí)地說道：“騎士競技依舊只是純粹的褻瀆，是卡西米爾的禍根?！?/p>

“每一次回到大騎士領(lǐng)，我都更加悲哀憤懣，我們的人民正在喪失敬畏，高尚的品德反倒成了迂腐的笑話。”

“也許吧，自從征戰(zhàn)騎士離開大騎士領(lǐng)后，就一直如此?！?/p>

伊奧萊塔·羅素笑了笑：“可惜，時代在年輕人手上，我們得出的答案，已經(jīng)無關(guān)緊要了?！?/p>

她走到銀槍的天馬身邊，拂去他甲胄上的塵土。

“我們能做的，也只有給年輕人的道路掃清一些障礙而已?！?/p>

——

“原來博士你已經(jīng)察覺到了?！?/p>

閃靈坐在博士的對面，發(fā)現(xiàn)博士并沒有因為自己的話語內(nèi)容而產(chǎn)生任何的波瀾以后，不禁有些復(fù)雜地笑了一下。

“不愧是你?！?/p>

“我們不能在卡西米爾的中心做得太過火?！?/p>

博士朝著她說：“保障阿米婭和其他干員的安全是我們優(yōu)先級最高的任務(wù)，其他的，暫時不要介入過深?！?/p>

閃靈點點頭：“我明白，其實，臨光也不希望我們在特錦賽期間在她身邊太久，這不安全?！?/p>

“但我從當(dāng)?shù)馗腥菊呖谥械玫降南⒃絹碓讲豢珊鲆暎艺J為，阿米婭和博士應(yīng)該知道這件事。”

“不，閃靈小姐的判斷是對的?！?/p>

阿米婭說道：“如果感染者真的在零號地塊遭到了某種不人道的待遇，那我們就不該以安危為借口袖手旁觀?！?/p>

閃靈看向阿米婭，似乎在鼓勵她繼續(xù)說下去。

“但是博士的顧慮也有道理，卡西米爾和烏薩斯、龍門都不同?！?/p>

阿米婭的神色漸漸凝重。

博士挑了挑眉毛，順著阿米婭的思路說了下去。

“想象一下。”

“我們現(xiàn)在炸毀設(shè)施，救出所有感染者，逃離卡西米爾；或者我們立刻去和聯(lián)合會洽談，花錢買下所有的感染者；甚或我們馬上向國民院檢舉揭發(fā)此事，寄希望于監(jiān)正...”

阿米婭搖了搖頭，將這三種方法全部否定：“暴力是不可行的。”

“一旦真的越過了那條線，羅德島頃刻間就會淹沒在卡西米爾的力量之中。”

“我們身處卡西米爾的中央。也許這個國度與烏薩斯有本質(zhì)上的不同，但這里還是騎士之國。”

“無論它的內(nèi)部矛盾激化到了什么地步，它仍舊是卡西米爾?！?/p>

“羅德島絕不能與它為敵?！?/p>

閃靈和博士互相對視了一眼，這讓阿米婭不禁有些驚訝。

“啊...羅、羅德島應(yīng)該做不到吧？”

“就算真的用錢買下了所有的感染者，在這之后呢？難道大騎士領(lǐng)就不會出現(xiàn)新的感染者了嗎？”

阿米婭依舊在說著：“而且，這只會單純地讓感染者變成可交易的商品?！?/p>

“問題并沒有解決?！?/p>

“監(jiān)正會...我們還不知道零號地塊的全貌，他們似乎也無意向我們直接透露。”

“監(jiān)正會和商業(yè)聯(lián)合會的博弈雖然從未停止過，但監(jiān)正會對于感染者的態(tài)度卻也是模棱兩可，也許監(jiān)正會從一開始就默許了零號地塊的存在...”

阿米婭越是思考，就越是覺得卡西米爾內(nèi)部的勢力牽扯紛繁復(fù)雜，好像被玩壞的線團。

“羅德島真的還能做到些什么嗎？”

閃靈看到了阿米婭的迷茫，于是她轉(zhuǎn)向坐在自己對面的那位，開口道：“博士。你打算怎么辦？”

聽到閃靈的話，博士微微撓頭，笑了一下。

“用他們的辦法，解決他們的問題?！?/p>

————

“在那邊！追！”

格蕾納蒂閃進一條街道里，看著身后跑過的黑影，忍不住嘖了一聲。

雖然躲過了羅伊的追殺，但緊隨其后的無胄盟圍剿，還是讓她苦不堪言。

電力已經(jīng)恢復(fù)了，索娜應(yīng)該會想辦法回去集合才對。

“立刻通知增援——”

聽到這一聲，格蕾納蒂深知不能在這里久待的道理，立刻從街道的另一個方向沖了出去，辨識著附近的路，試圖為自己找到一條逃跑路線。

“從這里轉(zhuǎn)個彎——唔！”

她突然停下腳步。

眼前米白色的庫蘭塔正百無聊賴地撥弄著弓弦，見到她從街道里跑出來，抬了抬頭作為問好。

“本來在零號地塊呆得好好的，突然一下燈就黑了?！?/p>

白金的臉上寫滿了疲憊和倦怠，似乎連一頭光潔的白發(fā)都變得有些暗淡：“我還以為無胄盟終于不愿意給哨卡的房子付電費了，結(jié)果就收到了支援請求?！?/p>

“白金！”

格蕾納蒂舉起盾牌，用充滿敵意的眼神望著她。

“又是你...”

白金很是煩惱地從自己背后拿下一根箭矢，搭在弓弦上：“真希望上一次你和焰尾騎士已經(jīng)吃夠苦頭了。”

“很遺憾，我是越挨打，越反抗的類型。”

格蕾納蒂并沒有作為持盾戰(zhàn)士需要穩(wěn)健的自覺，而是舉起盾牌，主動向白金發(fā)起了沖鋒：“讓開——！”

“不長記性，那只好給你點顏色看看了?！?/p>

白金輕巧地一記后躍，格蕾納蒂的沖鋒就落了空，而白金也在這時松開了弓弦。

被拉開了距離——但只要擋住這一箭就能找到反擊的機會！

格蕾納蒂舉起手中的盾牌，準備硬吃這一下。

她沒有時間可以浪費，對于逃亡者而言，以傷換傷是最賺的打法。

然而...

“在這里！幫助白金大位！”

格蕾納蒂舉盾的動作驟然一滯。

幾名無胄盟成員突然出現(xiàn)在格蕾納蒂背后，也不怎么瞄準，手中的弩箭便直接射出。

糟——背后??？

但就在這時，黑暗在一聲脆響之后毫無征兆降臨。

“呃！”

漆黑一片中，無胄盟的成員們被擊倒的悶哼聲不斷響起，而格蕾納蒂也受住了白金這一箭，根據(jù)自己的記憶朝著另一個方向跑去。

“什——”

白金正準備追上去，卻被幾聲空氣撕裂音所逼退：“唔！打碎了路燈嗎？”

四周突然安靜下來，白金從腰間取出熒光棒，借著微弱的熒光看了看情況。

除了倒地的無胄盟成員以外，這附近已經(jīng)沒有一個人了。

“要是被玻璃劃破臉可怎么辦...真是...”

有些麻木地把長弓放回背上，白金看也不看那些倒地的無胄盟成員，一邊嘟囔著，一邊找準了一個方向，腳下發(fā)力，直沖過去。

——

“查絲汀娜！”

格蕾納蒂沖進一個小巷，看到頭頂遠處的那一抹微小的灰白色以后，驚喜地喊道。

“灰毫，快撤?！?/p>

查絲汀娜顯然也接到了索娜的通訊，遠遠地朝著格蕾納蒂迅速點了點頭，在通訊頻道里說：“我們會想辦法拖住?！?/p>

“好！”

格蕾納蒂也相當(dāng)理智，腳下步伐不停，繼續(xù)朝著計劃里的安全位置奔逃，把身后那個窮追不舍的白色身影直接無視。

“別想跑！”

白金正準備射出一箭，但查絲汀娜的箭矢連射速度卻比她要快一些，逼迫得她不得不暫時放棄狙擊。

“嘖。”

看著周身不斷閃過的利箭，白金嘴里不禁發(fā)出了厭煩的聲音。

“真礙事，得先找到掩體，確認方位?！?/p>

米白色的庫蘭塔不停地移動著，在連續(xù)避開了查絲汀娜十五箭以后，她一頭撞進了一家咖啡館，躲在柜臺前面，深吸了一口氣，將目光轉(zhuǎn)向自己剛才的來路。

滿地的箭矢，既是弓手的利器，也是弓手的身份證。

白金注視著它們，就像注視著一個人的外貌和行為。

“制式輕弩的射擊距離不會太遠...不，有一個不一定是輕弩，一人兩把，還是...”

“有兩個人嗎——？”

瑟奇亞克停下狙擊，在話筒里說：“遠牙，她好像察覺到了。”

查絲汀娜立刻停下了狙擊的動作：“轉(zhuǎn)移。”

“雖然一直都說不要在狙擊領(lǐng)域挑戰(zhàn)無胄盟，但是現(xiàn)在是二對一?！?/p>

“只要我們小心的話，就有勝算?！?/p>

灰白色的黎博利背著自己的武器，直接跳到了另一幢樓房的頂端，奔跑起來。

——

咖啡店里。

?；疝D(zhuǎn)移了嗎？敏銳的家伙。

白金藏在陰影之中，沉默地望著安靜到詭異的街道。

早知道這么麻煩，當(dāng)時我該就當(dāng)沒聽見求援了。

但是...

閉上眼。

白金突然回想起了很久以前，父母對自己說過的話。

他們說，她敏銳的視力一定會為家族帶來榮耀。

現(xiàn)在，她榮耀嗎？

周圍的地圖在剛才逃竄的時候就已經(jīng)被印在了腦海之中。

箭速，風(fēng)向，弓和弩的材質(zhì)、可能的行動方案，狙擊點的選擇...

原本需要龐大計算量的分析在片刻間完成。

她掌握著這一片區(qū)域，正如從天空中俯瞰著大地的天馬，目光所及之處，任何敵人都無處遁逃。

白金把手放到自己背后的長弓之上，深吸一口氣，猛地撞開了咖啡館的大門。

彎弓，搭箭。

動作一如往常的順利而流暢。

箭鋒所指的是只有她一人知道的目標。

“抓住你了，瑟奇亞克。”

米白色的天馬松開手。

“呃——??？”

風(fēng)暴般掠過的箭矢劃過瑟奇亞克的臉龐，劃出一道長長的血痕。

只差一點，他的腦袋就很難保持完整了。

瑟奇亞克連忙躲到一個樓頂平房的后面：“——她反擊了？這么遠的距離??？”

“發(fā)生什么了？瑟奇亞克？”

查絲汀娜聽到塑料騎士的驚呼，這才發(fā)現(xiàn)在自己狙擊鏡中的那位天馬：“嘖！別停下，繼續(xù)移動！”

白金在大街上站直，做了第二個深呼吸：“吁——呼——”

“下一箭，送給你?！?/p>

查絲汀娜幾乎看不到白金的抬手動作。

但她下意識地用力抬頭，狙擊鏡連帶著身后大樓的三面墻壁被一起貫穿。

查絲汀娜連打幾個滾，像塑料騎士一樣躲到了一個有著鐵柜的房間后面，凝重地看向墻壁上被穿出來的孔洞：“特制的箭頭，可怕的威力。

“這么復(fù)雜的城市地形，她還能準確捕捉到我們的動向嗎？”

——

“不見了?！?/p>

白金放下手中抬起的長弓：“是逃走了嗎？”

“我可沒打算就這么逃走，白金?！?/p>

瑟奇亞克的聲音從頭頂上方傳來。

白金只是踩了一下地面，瑟奇亞克的匕首便落了個空。

“你把我的家人怎么了??？”

“你把他們怎么了?。俊?/p>

瑟奇亞克一邊咆哮著，一邊朝著白金揮舞起匕首。

但無論他怎么進攻，白金卻都能游刃有余地躲開。

“遠距離行不通，就改近身搏殺？”

“想得真好?！?/p>

“但你和擅長近身戰(zhàn)的騎士比起來——”

白金閃開瑟奇亞克的一記肘擊，輕巧地轉(zhuǎn)到了他背后，右腳一抬，直接絆倒了他。

“唔——”

瑟奇亞克還想掙扎，但白金立刻就用自己的弓箭對準了他的頭，讓他無法動彈。

“多狼狽啊，一位父親?！?/p>

白金拉緊了弓弦。

“因為反抗無胄盟落到如此下場?！?/p>

“——你這——！”

塑料騎士的眼眶因為憤怒而變成了血紅色。

白金忍不住皺了皺眉：“我沒有殺你的妻子和孩子?！?/p>

瑟奇亞克先是愣了一下，隨后怒吼道：“——你把他們藏哪兒了？！”

“如果你愿意聽從無胄盟的安排，甚至可以先和他們通個電話?！?/p>

白金稍微放下了手上的弓箭，偏了偏頭。

“你——”

塑料騎士的憤怒頓時煙消云散，露出了明顯的戒備：“不，你是要我出賣紅松騎士團？”

“你是一位父親還是一位騎士？”

白金瞇了瞇眼睛：“有必要為感染者做到這一步嗎？瑟奇亞克？”

塑料騎士趴在地上，沒有回應(yīng)。?

“別動?！?/p>

查絲汀娜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白金大位，到此為止了。這個距離，你的動作再快也快不過箭?！?/p>

白金轉(zhuǎn)頭看了看將手放在扳機上，從三樓跳下來的查絲汀娜，便再次轉(zhuǎn)向了瑟奇亞克：“選擇吧?！?/p>

“嘖。”

塑料騎士扭開了頭：“一個個的...都不把騎士放在眼里。”

聽到這話的白金不禁小小地笑了一下。

“任何人參加騎士競技都能成為騎士，只不過老牌騎士家族更容易一些罷了?！?/p>

“所謂的騎士，只是讓人失望的一場夢而已?！?/p>

“哼！”瑟奇亞克冷哼一聲。

白金看到瑟奇亞克依然在抗拒，表情立刻變得有些嚴肅起來：“你的自尊心比你的家人還重要嗎？”

“我根本不打算相信你，下作的殺手！”

瑟奇亞克惡狠狠地咆哮道，隨后轉(zhuǎn)向查絲汀娜，目眥欲裂：“動手！遠牙！”

但查絲汀娜卻沒有扣下扳機。

她死死地盯著白金，好像有些猶豫。

又好像有些...冷靜？

————

2:45 AM

大騎士領(lǐng)，卡瓦萊利亞基，某間酒吧中。

老馬丁抬頭朝路上看了看：“已經(jīng)恢復(fù)秩序了。”

“真是一場大動亂啊。”

“會是索娜她們做的嗎？”瑪莉婭問道。

瑪嘉烈用手撐住側(cè)臉，看著恢復(fù)訊號的電視，若有所思：“也許，有其他人推波助瀾?！?/p>

她想起無胄盟的兩位青金所說的話，忍不住嘆了口氣：“她們內(nèi)心充滿憤怒與不公，想要反抗，但最后卻遭人利用?！?/p>

“這樣的慘劇，我經(jīng)歷過許多?！?/p>

佐菲婭看出了瑪嘉烈話語中的痛苦，開口問道：“你想要幫助她們嗎？”

瑪嘉烈沉默著，既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

“為感染者而戰(zhàn)，和以騎士身份而戰(zhàn)，在如今的卡西米爾，這是兩個互相矛盾的選擇——”

佐菲婭小聲地道。

“——感染者所遭遇的不公，只是無數(shù)苦難在我們眼前的縮影?！?/p>

瑪嘉烈的目光仿佛太陽，倒映出某一艘船的剪影：“但即使這樣，我依然相信有人會去為感染者伸張正義，而且，我也相信他們一定能夠做到?！?/p>

“姐姐...”

瑪莉婭看著現(xiàn)在的瑪嘉烈，露出有些茫然的表情。

瑪嘉烈：“只靠我們?nèi)フ仁遣恍械?。只靠那些已?jīng)覺醒了堅定意志的人去拯救，是不夠的。”

“感染者，需要自己去拯救自己?！?/p>

——

2:47 AM

臨光家宅邸。

瑪恩納拉開了門：“稀客?！?/p>

銀槍的天馬立刻就想要單膝下跪：“閣下，久疏問候?！?/p>

可瑪恩納卻伸出手，固定住了他的動作，沒有讓他真的跪下去：“別對我行禮，我甚至連騎士都不是，別忘了你的身份?！?/p>

“如果你是來找瑪嘉烈的，那可能要讓你失望了。”

銀槍的天馬并沒有執(zhí)意跪下，而是轉(zhuǎn)頭看了看四周，藏在面罩下面的雙眼升騰起怒火：“”很多年沒有回過大騎士領(lǐng)，英雄的家，已經(jīng)變成這副模樣了嗎？”

“那對姐妹也已經(jīng)不住在這里了嗎？”

瑪恩納沒有回答。

銀槍的天馬頓時想到了什么，慌忙低頭：“失禮，這是您的家庭問題，抱歉?！?/p>

瑪恩納擺了擺手，示意他無需掛懷，接著便背過身去：“還有別的事嗎？”

“瑪恩納閣下——”

“別那么叫我。”

瑪恩納閉上眼睛，語氣里充滿了拒絕。

但這次，銀槍的天馬并沒有聽他的：“其他人可以貶低您，我們不會。”

“即使瑪嘉烈誤入歧途，她的妹妹還尚且年幼，但臨光家族可不是靠著歷史和名聲來博得尊敬的?！?/p>

“那些自詡精英的商人們就是洞察不到這一本質(zhì)，才會對騎士們的種種行為感到不解，呸?！?/p>

“即使是看到您身體安康，也令人安心幾分?！?/p>

瑪恩納睜開眼睛，冷冷地說：“我現(xiàn)在這副模樣？少說客套話吧，騎士閣下?！?/p>

“如果您真為我著想，就請回吧?！?/p>

說著，他就重新推開了大門，作勢就要將銀槍的天馬往外趕。

“瑪恩納閣下。”

銀槍的天馬連忙將手撫在胸前：“請允許我們，向您，不，向臨光家族致以最崇高的敬意?！?/p>

瑪恩納垂下眼眸：“英雄已經(jīng)落幕了?！?/p>

“一個普通的卡西米爾人，當(dāng)?shù)闷疸y槍皮加索斯的鄭重行禮嗎？”

銀槍的天馬還想要說什么，但瑪恩納卻已經(jīng)將他送出了門外，那扇老舊的大門關(guān)上的時候，甚至沒有發(fā)出聲音。

仿佛瑪恩納那張永遠不會改變的臉。

騎士站在門外，把手從自己的胸前拿開。

亮銀色的甲胄在月光下冰冷如霜，但他的內(nèi)心卻無比熾熱。

剛才，他完全沒有察覺到自己是怎么被推出來的。

而這個事實所引導(dǎo)出的結(jié)論只會有一個。

“閣下...”

“您又變強了嗎？”

——

5:47 AM

監(jiān)正會旗下酒店，特別包間。

“真是個奇妙的夜晚。博士?！?/p>

發(fā)言人馬克維茨坐在沙發(fā)上，外面的大騎士領(lǐng)已經(jīng)恢復(fù)了燈火通明的模樣，但天邊的一抹微紅色正宣告著夜晚的落幕：“明明已經(jīng)快日出了，我卻才趕到。很抱歉我沒能第一時間趕來聯(lián)系您，出了這么大的事情，聯(lián)合會總是有很多事情需要處理。”

博士看著越來越健談的馬克維茨，直截了當(dāng)?shù)貑枺骸澳窃趺纯创闾柕貕K的？”

馬克維茨顯然沒有預(yù)料到博士居然會把這樣的問題直接拋出來，不禁愣了片刻，過了一會兒，才慢慢試探著說：“我可以當(dāng)作您這番話沒有弦外之音嗎？”

博士露出一個微笑。

馬克維茨不由得嘆了口氣，帶著一些近乎祈求的語氣開口道：“您應(yīng)該是個聰明人，這件事...”

“很遺憾?！辈┦吭僖淮沃苯亓水?dāng)?shù)亻_口道。

“...好吧?！?/p>

馬克維茨長嘆一聲，徹底放棄了抵抗，但很快，他就振作了起來：“您覺得大騎士領(lǐng)如此對待感染者，是一件合理的舉措嗎？”

“您無需回答，你我都知道答案——折中的選擇?！?/p>

馬克維茨稍微有些激動地說：“在我們做不出最完美最富有人性的選擇，卻又不愿選擇最血腥最原始的答案時，這就是結(jié)果?！?/p>

“但這并不合理，馬克維茨先生?！辈┦烤従彽氐溃曇舴路鸶采w在天上的烏云。

馬克維茨深吸了一口氣，解釋道：“您知道嗎？其實如果您讀過一些卡西米爾的史書，您就會意識到，我們?nèi)缃竦纳鐣⒃谠鯓拥牟缓侠砩??！?/p>

“您也許不了解在天馬的國度因夢魘帶來的動蕩被推翻，騎士團立國之后，是扈從們最先真正團結(jié)了起來?！?/p>

“扈從們?yōu)轵T士運作財產(chǎn)，為騎士打理土地，之后，扈從們又聯(lián)起手來，將那些暴虐無道的大騎士們趕下了臺?！?/p>

“現(xiàn)在呢？商業(yè)聯(lián)合會豢養(yǎng)著殺手組織與競技騎士，而被豢養(yǎng)的一方則永遠會奮起反抗，試圖擺脫權(quán)力的桎梏——”

他站了起來，結(jié)論就在他嘴邊，但他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將這沉重的事實說出口。

“歷史就是一個循環(huán)，博士。”

他重新跌回沙發(fā)上，像是耗盡了所有力氣。

博士耐心地等待著他恢復(fù)，而他也在略作休息以后，繼續(xù)開口：“之前的發(fā)言人做了一些齷齪的勾當(dāng)，也因此付出了代價，現(xiàn)在，輪到我處于這個位置，艱苦前行。”

“這些東西，符合您的道德觀念嗎？它，合理嗎？”

馬克維茨看著博士那張似乎永遠不會驚訝的臉：“我不知道您是怎么知道的，但您應(yīng)該已經(jīng)察覺到了?！?/p>

“對那些在賽場上重度傷殘的、礦石病加劇到無法遏制的，聯(lián)合會選擇了‘人道‘’處理?！?/p>

他握緊了拳頭：“不合理？當(dāng)然，我也想說不行。”

“但難道要我們永遠養(yǎng)著那些感染者病人嗎？這是種無法解決且有強傳染性和破壞性的疾病，每多養(yǎng)著他們一天，其他的卡西米爾人、醫(yī)護人員就會多一分危險，卡西米爾的資源也就會被多浪費一點，而這些資源本可能用來拯救更多的人。”

“礦石病一天不能被治愈，我們就一天做不到和平共處?！?/p>

他躺回沙發(fā)椅背上，揉了揉額頭。

“‘’處理‘’那些仍然掙扎求生的人，這叫謀殺?！辈┦咳绱苏f道。

馬克維茨搖了搖頭：“凡是覺得不合理的人都被排除了，這才造就了每一段合理的歷史，所幸我已經(jīng)接受了這個道理，您難道不明白嗎？”

馬克維茨看向博士的眼神里逐漸涌上了擔(dān)憂：“如果您堅持您的想法，那么您就是在試圖挑戰(zhàn)卡西米爾，我不建議您這么做。”

發(fā)言人的臉上帶著濃郁的疲憊，在剛才那一番自白之后，他好像失去了所有力氣一樣，再一次變回了那個唯唯諾諾的小人物：“我們也許確實有別的辦法。如果您能想到什么，我愿意幫助您?！?/p>

“但不是現(xiàn)在。”

“”昨夜大斷電的首要嫌疑人，就是感染者騎士?！?/p>

他伸出一只手在空中比劃起來。

“假如，只是假如，假如斷電引發(fā)了一場車禍，或是讓一位依賴家庭呼吸機的老人停止了呼吸——”

“難道出于幫助感染者的立場，我們就要對這些悲劇，也視而不見嗎？”

“允許感染者大批出現(xiàn)在賽場上，所有人都為此承擔(dān)了許多壓力——”

“而這股壓力正來自于社會本身，而不是某個人、某個團體，博士?！?/p>

博士審視著馬克維茨，隨后移開了視線，點點頭。

“您說得對，我們也許確實有別的辦法?！?/p>

博士如此說道。

馬克維茨深吸一口氣：“如果您有什么想法的話，我相信，您可以做到一些事情?！?/p>

“但請記住我說的話，不要把這件事當(dāng)做一件好似扶老人過馬路一般的事情去對待?！?/p>

“零號地塊的矛盾是十分復(fù)雜的?！?/p>

他看著博士的眼睛，想要從中看到妥協(xié)。

但他什么都沒有看到。

這句話的聲音消失后，房間里很久都沒有其他的聲音。

馬克維茨擦擦眼睛，看了看窗外卡西米爾的景色，慢慢恢復(fù)了鎮(zhèn)定的模樣：“對不起，也許是我話說得太重了?！?br>

“但如果您能冷靜下來思考一下的話，那對我們都有好處?！?/p>

咚咚咚。

敲門聲吸引了兩人的注意力。

礫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博士?！?/p>

“有人想要見您?！?/p>

馬克維茨從沙發(fā)上站了起來：“我就不打擾您了?！?/p>

在出門前，他轉(zhuǎn)過身來，面色復(fù)雜地向博士說：“請不要誤會，如果可以，我還是希望能站在您這邊的?！?/p>

“只是，要從無數(shù)的不合理和無能為力之中，把最優(yōu)秀的答案選出來，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p>

“您之前說得對，大斷電，耀騎士，血騎士，這反而給了那些感染者騎士抗爭的意志?！?/p>

“沖突和矛盾本就是歷史的常態(tài)，無法逃離?！?/p>

他轉(zhuǎn)身推開了門。

“我只希望，在事情一發(fā)不可收拾之前，你我能避免過多的傷亡。”

馬克維茨的頭和脊梁從未如此彎曲過，他好像背上壓著重若千鈞的重物一般，邁出了艱難的一步：“好人能有一個好下場，在如今，已經(jīng)是一件需要去爭取才能實現(xiàn)的事情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