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場夢都是我們的過去，也是我們的未來。”

楔子

這是我第七次夢見他了。 我以為的第一次遇見，是在某個陽光明媚的早晨，那時候的我只當(dāng)做——哦，該死，一見鐘情了。我對那一次的一見鐘情抱有十二萬分的期待，連帶著我心跳的砰砰聲一起墜入愛河。 莫弈啊莫弈。 如果你這么多次都是這副樣子，也難怪我會一次又一次，奮不顧身的愛上你。

01

我遇見他。我在做夢。我漂浮。 這是第三場夢了。 從第一天對他“一見鐘情”開始，我開始做夢，那個叫“莫弈”的外國心理醫(yī)生。 每次見面后，雷打不動的，做夢。 第一場夢是在古代，他是修煉的白大仙，我是機(jī)緣巧合中救下他的大小姐?？偠灾液孟袷撬拿薪?。 我在那個殼子里聽自己說話，聽莫弈在古代裝束下說話，我說不出我想說的話。 莫弈，你不該救我的。 在身形消散之前的最后一瞬，我抱著夢中的他，說了一句“我愛你”，也不知道他也沒有聽見。 第二場夢來勢洶洶，白天應(yīng)付王晨那種人已經(jīng)夠麻煩的了，晚上還要把我困在那種夢境里。 祭祀和他的信徒。 毫無新意的東西。但不可否認(rèn)的是我心動了——就像電視劇或電影里的男女主那樣，心動。一瞬間的事情。很可惜的是我們并沒有交融*，其實(shí)我挺想看莫弈那個時候的樣子會是怎樣的。也會控制不住自己嗎？會眼尾發(fā)紅？會抓著亂親？會，意亂情迷？ 總之我在聽見他喊“好孩子”的時候，濕的不行。 “我愛你?！?幸福和仁慈一樣是神的屬性，人們是不應(yīng)該篡奪的。* 今天不一樣了。 今天是兩位中世紀(jì)的貴族。 ——“莫弈，不知身處遠(yuǎn)方的你，能否指引我走出這場迷局？” ——“據(jù)我所知，近期有一位姓哈斯普蘭的富豪將搬來格里克鎮(zhèn)。當(dāng)你收到這封信時，時間正好。倘若你有什么問題，可以毫無顧忌地告訴他，他會傾力幫助你。” 槍聲在耳邊炸響，心臟盛放出薔薇花。 然后離開故土離開熟識的一切——飛翔——飛翔——飛向自由，飛向他，飛向渴望的更廣袤的天地。 夢里的失重感同樣真實(shí)，莫弈的面容也同樣真實(shí)。 哈斯普蘭先生，我親愛的哈斯普蘭先生，拋卻你的姓名吧，只要你宣誓做我的愛人，我也不愿再姓托斯克了。 我愛你。 就像你筆下的貝克倫一樣——情迷貝克倫，如何？

02

“阿斯普蘭先生?！?莫弈還是坐在心理健康研究中心所的辦公室里。 自從第一次見面后，我們兩人的接觸越來越頻繁，似乎除了接案子和準(zhǔn)備中級律師證之外的娛樂活動都無法再從本質(zhì)上吸引我。而我會在下班之后來這里等他，然后兩個人去看一場電影或吃頓飯，或者只是單純的出去隨便走在哪條大街上，影子長長短短的變化，一直走到時間都靜下來。 這個稱呼似乎沒什么人知道，而我也只是抱著“把夢講給他聽”的想法，或許也多了那么一份小小的自己也說不上來的期待。 “很久沒有人叫過這個名字了?！?這只是一個姓罷了，我們兩個顯然都是知道這個本質(zhì)的。 ''Vilhelm,''他停頓了一下，報出了一長串令我昏迷的英文。 ''Vilhelm Richard Albert de Haspran.'' “原來夢里那個名字真的是你的姓?！?“夢？” 在說出這個字的時候，你是在想“原來她也會夢到我”還是在想兩個心意相通的人真的能夠在一定程度上做到靈魂交融。 你只是輕輕笑了，我也跟著笑起來。 “不過我更樂意你叫我莫弈?！?“好的，莫弈教授?！? 于是第四場夢在這個夜晚清淺的笑中開啟。 夢里的我們和現(xiàn)在別無二致，就像是另一個時空的我們應(yīng)有的樣子。夢里的我笑著，莫弈握住我的手，我們就這樣肩并肩走著。 風(fēng)突然吹起我的額發(fā)，抬手一扶，再低下頭看，夢里的我已是穿著一身綴滿珠寶的長裙，披肩、挽發(fā)。我挽著莫弈的手臂，像是開玩笑一樣：“莫弈，我愛你?！?我們應(yīng)該是在去舞會的路上，或者是舞會結(jié)束兩個人就這樣走著，只有我們兩個人，不遠(yuǎn)處的人頭攢動著，卻沒人前來打擾。 音樂聲像是從遠(yuǎn)處的云上飄來，擾動著這一方天地。 “莫弈，我們來跳舞吧?！?“還是剛剛的那支？” “不，要最簡單的華爾茲?！?華爾茲的舞步就像精巧的機(jī)械表，前進(jìn)、后退、墊步、轉(zhuǎn)圈。周而復(fù)始。 兩只手，掌心對著掌心，兩只手，觸碰著肩和腰。 我們跳了一遍又一遍，相同的舞步，一直跳到我的體力逐漸跟不上，我依舊笑著，一直到音樂又重新到了最初的那一曲。 音樂最高昂的那一段，腳下旋轉(zhuǎn)的舞步?jīng)]有按照原定的軌跡落到他的前方，我由著自己向他倒去，裙擺在地上開出最盛大的花，而花蕊由我們構(gòu)成。 “哈哈哈哈哈……”兩個人失去了剛開始的優(yōu)雅，胡亂滾作一團(tuán)。 別去在意他人的目光。我只是勾住他的脖子，放聲作著最后的宣判：“莫弈！我——愛——你——”

03

“晚上好，我想今天晚上還是我下班早一點(diǎn)?！?下午六點(diǎn)半，莫弈準(zhǔn)時出現(xiàn)在了公司樓下。還帶著一束帶水珠的白薔薇。 “晚上好，我想今天真是太不巧了。你的晚飯partner沒能于今晚抵達(dá)忠實(shí)于她的餐廳。” 莫弈自然地接過我遞過去的花瓶，把白薔薇換了個角度插進(jìn)去。我撥弄了兩下，白薔薇的清香散發(fā)開來，放到了不會碰到的安全地帶，開始收拾要帶回家處理的文件。 “所以今晚的用餐時間將為它的陛下預(yù)定為晚七點(diǎn)。還是老位置?！?公文包完成一次交接，夜色蹣跚走向城市。 這家店是莫弈在第一次吃飯時選定的，當(dāng)時我?guī)土怂粋€小忙，作為答謝，莫弈選中了一家好吃的店請我享用一頓。意料之內(nèi)的，我對這家的味道非常滿意，以至于后來有好幾次從公司出來犒勞自己“吃頓好的”都是這個地方。 莫弈似乎和這家店老板很熟，每次我自己來絕對預(yù)定不到的位置都會為莫弈而預(yù)留，餐廳頂樓靠窗，這是我最喜歡的位置，從這個位置可以將未名市的風(fēng)光好好閱覽，連帶著未曾謀面的那份一起。 “我說，要不直接讓老板記住我這張臉。反正老板肯定也知道每次你選定了這個位置是會帶我來的?！?莫弈像是在認(rèn)真思考我的玩笑話，然后給出一個確切的答案：“好啊。我確實(shí)只會帶你來這里?！?這下又輪到我不好意思了。 “所以今天還是那幾樣？或者說有什么特別想吃的嗎，老板說有新菜品，可以換個新口味?！?…… 第五個夢帶有烤面包的香味。 是周末沒有任何其他事情打擾，被松軟的熱騰騰的吐司香喚醒，然后一睜眼看見和你一樣需求九小時充足睡眠的愛人居然起得比你早，還正在把面包機(jī)里跳出來的帶著焦痕的吐司轉(zhuǎn)移到白瓷盤里。 趿拉著拖鞋走向他的小小一段路上，我甚至能具象化未來美好的一切。 “好愛你哦。” 我曾以為是自己的感情太過充盈，就像淺淺的一盞白瓷，情感這種東西就像是伊索寓言或是安徒生童話——在小的時候讀到口袋里有用不完的錢幣和無法潔凈的軀殼時我總在想，倘若要是我也碰到這種事情了該怎么辦，于是現(xiàn)在我的情感也便成了小小水壺中永遠(yuǎn)傾注的不絕的水流。 我被困在這無法自己打碎的茶盞中。

04

“學(xué)生錯不開實(shí)驗(yàn)時間送了我兩張票，不知道這周末有沒有空和我去劇本殺呢？” 劇本殺比我想象中的更為有趣。 子爵小姐和小公爵的身份關(guān)系被層層撥開，百合繡花被他“無意”展示出的那一刻，游戲的天秤早已為我做出有意的傾斜。 世間真實(shí)如何真相又如何，我都不甚在意不甚關(guān)心。人生道路上我自有我的安排，而在一切既定軌跡之外的突如其來，才是生活的真諦。 “哈斯普蘭先生。 “我永遠(yuǎn)敞開懷抱，接納你美麗而殘酷的全部?！?“望你也以這般心意，擁抱你所追求的，唯一的真實(shí)?！?“我愛你?！? 領(lǐng)巾上的白百合融化成音符流淌進(jìn)最深的夢里。第六個夢。像是針線刺破絲綢發(fā)出的清脆的哀鳴，在歌唱我們的故事。 我見到了傳說中的哈斯普蘭家族。 黃金獅子人馬和出鞘的劍層層封住最耀眼的綠寶石。頂尖的冠冕壓住最后的去路。 逃離、圍堵、枷鎖、分崩離析。 最后的結(jié)局當(dāng)然是我去找他了。 我們兩個人互相擁抱著彼此，或者說，是我擁抱著早已失去意識的他。我們兩個就像從未離開從未消失過那樣，緊緊抓住每一次的呼吸和心跳。 “我愛你……我……愛你?！?他們說，只要兩個人死去的時候不分開，是可以在下一次的遇見里，再次一見鐘情的。到時候我可能會出現(xiàn)的晚一些，莫弈，你可千萬不要在遇見我之前找了別人啊。 我也是，我也不要在遇見你之前先遇到別人。 上窮碧落， ——下黃泉。 下一世我們還要在一起。 于是第七個夢境在粘膩的夜晚悄然開啟。 嗓子疼得要命，眼前早已分不清是夢境還是真實(shí)，只有痛感是那樣清晰。我不敢撥打你的電話。 一天的行程安排好不容易在此刻有片刻喘息，擾你夢境是萬萬不可。我更怕電話那頭傳來的忙音，“嘟嘟”聲會比以往想象中來得更加刺耳。因?yàn)槲抑滥阌肋h(yuǎn)會接起我的電話。 第七個夢。 我夢到了我們。 我們已經(jīng)訂婚，在一同收拾的小家中安置。 我們?nèi)チ撕枚嗪枚嗟胤健?種下了葡萄樹，在剛剛那個夢里出現(xiàn)過的父母愛情之樹，葡萄釀成美酒，和我們的話語一樣令人心醉。 火山上美麗的傳說或是各地的風(fēng)俗都因你而變得更加令人信服，飲下特色飲品后見到的愛人和火山爆發(fā)中的宣誓直到地久天長。 讓我為你再次帶上這成人禮的冠冕吧。 就像你教會我的那樣。 ———————————— 作話： *其實(shí)把“交融”換成更直白的兩個字感覺會更好一點(diǎn)，但是lof不會讓我過審的。 以及一些語出博爾赫斯。 04的*段的對話其實(shí)可以從語文標(biāo)點(diǎn)符號出發(fā)，應(yīng)該能看清哪句是誰說的吧。看不清也沒關(guān)系，反正都有不同的味道www 這篇一開始是想走劇情流的，但是寫到后來（基本上都是腦子暈暈的在寫）就是想到什么寫什么了。七個夢沒有什么特指的含義，可以是典故的搬用也可以是任何“你”想到的。客體是“你”，不是“我”這個作者。 以及，最后的最后。 莫弈，生日快樂，下一年的生日我們繼續(xù)一起慶祝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