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里同學(xué)擺爛去補習(xí)班,于是我在家卷起了小說(玖)
煙火·落花
閱前須知: 文中人物對話時,有時會講述曾經(jīng)的故事;有時會講述回憶。若直接以說話的方式敘述,或許會使對話過于冗長,抑或是會因視角的主觀性而對整個事件了解不足、細(xì)節(jié)缺失。 因此出現(xiàn)上述情況時,往往以上帝視角而非文中的講述者視角進(jìn)行敘述。人物確實講述了這段故事或進(jìn)行了這段回憶,但原本的說辭會與文中寫出的內(nèi)容有較大出入。 其標(biāo)志在于:無雙引號的一定是客觀情況,雙引號中的內(nèi)容可能是人物刻意隱瞞,也可能原話被作者篡改過。 例如一個人物如果在無雙引號的地方從未以全名代稱過,他的名字就是假的或者半真半假。 這并非什么懸疑,只是為了敘事方便為之。 ——————(這里是分割線)————— (書接上回) 寒夜里,小屋中。二人相視一笑,她忽然想起自己幾乎素未謀面的娘的遺夙…… 曾問過幾個關(guān)系好的下人,都道娘待人溫謙,做那些粗鄙之活時也無芥蒂,常年被冷落亦無怨言。惟惟因傷寒垂死,無錢求醫(yī),終焉之時對旁人言: “小女芊姮尚幼,此后無依無靠,乞憐各位照拂一二。我沒有盡到養(yǎng)育之責(zé),我愧對于她呀!只希望她能別再重蹈我覆轍……” 盡管那時還小,記憶已模糊不堪,但每每用烏木梳梳頭時,總感覺娘仍在身后,一手托著我的長發(fā),一手輕輕拿梳拂過…… 我找到能夠托付一生的男子了,娘,你看到了嗎?他將帶我離開我不會再過與你同樣的人生…… 見她眼舍熱淚,神情若有所念,青年猜得少女心中牽掛,卻不知怎生安慰她。坐在她身側(cè),將右肩向她傾斜。 律芊姮靠在他寬實的肩上,忽地安心了許多,“年初二是嗎?還有十天,要我做什么準(zhǔn)備?” 他用手指摩挲著她的長發(fā),“芊姮把行裝簡單收拾一下。這幾天多順著家主,忍耐一下別叫他察覺異樣。剩下的都交給我,你只需把人準(zhǔn)備好就行了。” “——就這樣?” “嗯,就這樣。芊姮相信我嗎?”他問。 “——當(dāng)然?!?這次少女毫不猶豫道。 “明日我告假,借口回鄉(xiāng)過年。我須把家中的田戶破屋什么的賣了,帶你逃到其他地方。” “好,”芊姮滿心歡喜地答應(yīng)道,“只要跟在你身邊,哪怕去天涯海角我也愿意。” 青年寵溺地輕敲她的腦袋:“你也叫情感沖昏頭啦!怎么也說這么膩人的話?!?“怎么就膩人了嘛……我怕今夜成為我們最后的時光,所以,想把想說的話都說完,避免留下遺憾……” “既然如此,那就更不能讓芊姮說完了,不吉利不吉利?!?大概是她對我能否能把她帶走這事還是沒底吧,可我總不能告訴她還有啟理這個內(nèi)應(yīng)呀,她肯定第一個不答應(yīng)。但若她情緒不穩(wěn)定,很可能會露餡的。 他便玩笑道:“你就對夫君這么沒信心呀?” “夫君?”她怔了一下。 青年隨即“誒”了一聲,蔫損地笑了。 她這才反應(yīng)過來,又羞又惱:“人家還沒答應(yīng)嫁給你呢!” “真是,叫都叫過了,我得好好對你負(fù)責(zé)呀!” “哎!”青年惋惜地嘆息道,“本來想著帶你離開后,任你自行決定去留,沒想到你這么著急。不過我倒是也不介意,得妻如此,夫復(fù)何求?” “——誰是你妻啦?!” “不開玩笑了。”他見她滿臉羞著得通紅,收起了繼續(xù)惡作劇的念頭。 還真是容易害羞呢。 “假若芊姮真的不愿,我也會尊重你的選擇?!?芊姮搖了搖頭:“我愿意的,剛才只是……” “——只是少女的矜持嘛,我明白的?!鼻嗄昱ゎ^看向右邊,看著她倚在自己肩上的小臉,不出聲地笑了。 …… 時已四更,街邊的更夫?qū)㈣屒昧艘煌ㄓ忠煌ā?“我得走了?!彼浀脝⒗硖嵝堰^,冬日里仆役最早的四更后就起身做活,也知道不宜久留了。 “請的假到初六為止,我會在初二夜里將要四更時偷偷潛回來。三天后就走,芊姮一個人守在空閨,別太想我喲!” “——快走啦,誰會想你這個登徒子啊,自作多情!” ……青年走了。她目送著他離開的方向,秋水盈盈。 “我等你?!比州p語。 又翌日。 艷陽照掛,白墻朱閣。昨日積雪消融,屋檐瓦尖上,水滴泫落入低洼陰濕的槽溝里,青石滑濘。 天氣尚冷,人們裹著厚厚的袍子,呵氣搓手。白霧、水汽、炊煙一同交織上行。 “行裝可都打點齊了?”律鐘晤立在啟理身前。 “嗯。這幾日蒙老爺關(guān)照,小生也得以全心全意教授小公子?!彼麖娙讨鴮γ媲皷|西的厭惡道。 “哪里哪里,”律鐘晤客套地笑道,“鄙人本還疑慮先生年輕難以勝任,然現(xiàn)今不過幾日,長子進(jìn)步便如神助,此功非先生而誰屬?” 青年抹了把汗,啟理他為了計劃成功是真拼吶。這兩天背典籍都甚至廢寢忘食,不僅是《書》中的名篇,還有我推薦的那些諸子文選。記性不好他就一遍遍抄,一次次默,說“勤能補拙”,就差給他弄條紅綢戴在頭上了。這發(fā)狠的勁頭我都害怕,要是沒有進(jìn)步就沒天理了。 只是這背后原因,大概不是我教得好吧……心里這么嘀咕,嘴上說的“老爺謬贊”倒更顯謙虛起來。 律鐘晤內(nèi)心簡直樂開了花——剛把那看不順眼的女兒送給達(dá)官顯貴,兒子這邊又學(xué)業(yè)有成,好事接二連三,都不知交了什么好運。所以倒也大方,直接讓仆從把此前商定的月薪五十兩銀交給青年。 又是客氣辭受三番,青年方收入囊中,再三稱謝。 祝了那東西富貴安康,又祝啟理博學(xué)多識。他把包袱扔上雇來的車,扶軾抬腳將行,卻被叫住了。 “先生,”啟理快步上前,躬身一鞠,向他行禮,“保重?!?沒有其他,二人短暫交換了個眼神,難言之語便悉數(shù)明了。青年微微頷首,上車不顧。 也算是忘年之交吧。他坐在顛簸的車上想著,污泥中也是能生出凈蓮的。 希望歲月與周遭的濁流,不要將他改變…… 回到丘畦鄉(xiāng)。 青年馬不停蹄地找朋友,托熟人,攀關(guān)系,總算在這年關(guān)將屋舍與田畝轉(zhuǎn)手,換成六七十兩碎銀,便在此地了無牽掛。 給家中的壯牛置了輛牛車,收拾兩箱書上去,即是他全部的家當(dāng)。 臨行之前,青年在雙親墳塋前長跪,交代了一番事由始末。 最后,他道: “爹,娘。而今我就要逃離故鄉(xiāng)了,為了所愛之人??赡堋僖不夭粊砹?,說不定還可能會與你們團(tuán)聚,呵。” “爹您教我做人應(yīng)本分守己,娘您讓我平平淡淡活下去,我原本也覺著挺好的,只是生活乏味些罷了??蛇@意味著我須得有目不能視、有耳不能聞、有口不能言,若非如此,哪能不招致禍患,又談何平安無災(zāi)?” “開始我并未意識這些,因而迷茫消沉,找不到繼續(xù)的意義——直到,遇見了她。我從未見過似她這般的女子,是她令我明白到我不可能對所有事都無動于衷。那天獨行雪中,我捫心自問,這樣的活法,算是活著嗎?我的答案是否定的。我要按照我自己的心意去活,帶她遠(yuǎn)走高飛,即使這是一條遍地蒺藜、無法回轉(zhuǎn)的殊途!” “違背了你們的意愿,我大概算是大不孝了吧。但這是我自己的道,不會后悔。再說了,從前那樣對我來說并不算好好活著,而今才算真正地活,也許這方是你們的初衷啊?!?“爹娘,你們會理解我的,對嗎?會的吧?” 兩抔黃土只是無言相對佇立著,墓前松柏矗于凜冽寒風(fēng)中。蒼綠的針葉擺呀、擺呀一下一下地輕晃,風(fēng)起云涌??展戎校瑔韬魬?yīng)答聲聲。 “——不孝子明白了。” 一拜,三次叩首;再拜,再三叩首;三拜,又三叩首。 還管什么禮制呢?這禮,今后怕是要一逾到底! “待風(fēng)波落定后,我會帶她一起再來看你們的。如果,我們還能回來的話……” 徐徐起身,棉袍下緣蕭瑟擺動。他沒有拍去膝上的塵泥,緩緩離去,十步一回頭。 手執(zhí)短鞭,閉目凝神:“八百里,走吧?!?爹留下的壯牛“哞”地應(yīng)了聲,拉著車騰騰走了。 …… 礪縣與東邊的河原縣以岑嶺為界。依稀記得爹說祖父曾在岑嶺南邊山坳里修砌過幾間房舍,清靜幽僻,最近的一個集鎮(zhèn)也相隔二十多里,還必須翻過兩個隘口。 筑屋在那種地方原是為避兵匪暴亂,一家十余口在山坳里挨了四五年,又無多少收入,等于是坐吃山空。再加上逃難時丟了許多車金銀,宅業(yè)也幾乎被亂兵奪去,或被前來收復(fù)的官軍強掠,因而家境便一落千丈。 平叛后,一家遷往礪縣的小村中,山屋就荒廢下來。 而現(xiàn)在,那里又該有人煙了。 青年驅(qū)車先至父親描述的地方搜尋那遺跡。 說真的,若不是爹精確道出了在自南向北第幾個山溝距谷底,多少里的陽坡處,他還真發(fā)現(xiàn)不了小屋的所在。 即使是在這數(shù)九寒天,林中大片大片的古松依舊青蔥。葉雖是針狀,然而柯杈交橫,層疊掩映下,在對面山頭上竟都看不清巨木下的任何東西,更遑論幾座鋪滿松毛的低矮屋舍。不可不謂隱蔽之甚。 谷底一條淺溪淙淙流過,緩處淤塞了多年的殘枝落木。青年將它疏通,澗溪隨即暢流起來。 又行了五六十步,見一處荒田——野草萋萋芃芃。從土堆規(guī)則的形狀中,勉強識出原先菜畦的模樣。想必亦是祖上的遺產(chǎn)吧,倒是可以重新墾出以供耕耒。 回到陋室,把其中寄居的幾只野兔請了出去,繞屋視察一圈:五間并排的小屋呈東西走向,西面二間已經(jīng)坍圮為磚泥,僅余頹垣。東面一間呢,屋頂被折斷的粗枝砸了個大洞,后墻也塌倒下來。不過中間二間卻近乎完好,除了戶樞窗紙和地面磚板需修整以外。至少有了個遮風(fēng)避雨之所,又可免得世俗紛擾,再好不過。 他花了四天時間,一趟趟從鎮(zhèn)上拉來磚瓦泥灰、鋸刨鑿尺、油鹽醬醋、麥粒粟種與雜七雜八的生活用具。 那牛的力氣卻奇大,每趟拉著百余斤的什物越過山隘竟如履平地。從前爹在時可寶貝它了,連下地耕田都舍不得讓它做。想來這牛本就不是耕牛,而是善力與善速的類型吧,無怪乎爹稱它為“八百里駁”。 青年在幾個山頭外伐了幾棵櫸木,拖回山坳。將那兩間屋子從上至下修葺清理一番,又造些桌椅床柜之類,置于屋中,真可謂“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做著這一切,非但不覺得疲倦,反倒干勁十足,大抵是因為心有所念吧。 把荒田開辟出來,以俟谷雨之后播種。 除夕之夜是在忙碌中來臨的,其時剛將剝落的墻體用泥灰涂刷平整。 青年臥在榻上,看這被他裝修得像模像樣的小巢。斯是陋室,與她在律府中的“閨房”相較,卻也不遑多讓,甚至較她那么還好上不少。 床柜桌椅也是照著她的方式陳設(shè)的,希望她能住得習(xí)慣吧。他幻想著今后的生活,揣摩著此刻的她,又是怎樣為消遣思念而在小屋中借著燭光,偷讀藏匿起的書。 他拿鐵釬搗清爐膛里積堵的松灰,火煴化焰再次升騰而起,于余燼之中熊燃,與北風(fēng)之聲交響——谷中嗚嗚呼的山風(fēng),隱隱送來遠(yuǎn)處新年爆竹的轟鳴。 她此刻應(yīng)也暫放下書,正憑倚狹窗,遠(yuǎn)眺那璀燦著的煙火吧…… 兩日后的清晨。 旭曜東明,東君駕著六龍華蓋,自扶桑駛向若木與虞淵,將由東向西,光炫整個天穹。 這位耀武揚威的光明之神愕然了——榛榛莽莽的原野上,竟有一名玄衣青年抄手盤膝危坐著,劍目峰眉,眸光劃破長空,直指彼方;身披紫氣,青牛馱送,其神崢崢然,恍若謫仙! 祂于他竟昂首行在自己的前途,忽覺黯然失色,仿佛杲杲燐爛盡被這青年掇攫而去,使山河傅彩,令乾坤生輝。 他戴著赤紅的日輪,身廓綴金,沐著漫天的曦霞,鏗然、赴行! …… 青年刻意放慢了八百里的速度,以使它保存足夠的體力,即便如此仍是在晌午時分抵達(dá)了縣城附近。 漸離官道,叱牛向北,駛?cè)虢夹÷?,道旁的草木漸漸高大起來。 他將牛停在外郭的一處密林中,囑咐它道:“好生吃草,這回看你的了?!闭f著,撫了撫青牛高高的額頭。 它低頭啃食草莖,鼻孔里“哞”地出氣,尾巴左右輕搖。待它再抬頭時,那人玄色飏動的背影不知何時已消散在大道深處了。愣神一陣,而后低下頭去繼續(xù)吃草…… 律宅位于縣城內(nèi)城的邊界地帶,雖說他找到了自外郭進(jìn)入的法子,但畢竟光天化日,還是先入城打探打探情況,待夜寂后行事更為穩(wěn)妥。于是青年疊好一身玄衣塞進(jìn)肩負(fù)的行囊中,作一副腳夫打扮,隨著疏疏離離的人流進(jìn)入城中。 新年伊始,長街上的商鋪門戶緊閉,想是還在歇業(yè)中,僅有稀稀落落幾家雜貨鋪、醫(yī)館與食肆半開著門。放眼望去,可見的行人不超過十?dāng)?shù),都步履匆匆不知去往何方。 正月初五前的集墟街更像一條空巷。但縣城并不空曠,至少那些豪族富商居住的煊饒坊一帶,這些天應(yīng)是門庭若市,賓客絡(luò)繹不絕。人多眼雜也好,既能免得被認(rèn)出來,又可順道探聽近來的消息。 果然,一往城南,人便不知又從哪兒冒出來,耳邊漸而喧嚷了。 其實也好認(rèn):那些穿著寬厚棉袍、肥大棉褲,手提幾袋禽蛋、粉條之類,另一手還牽著一個紅紅綠綠孩童的長者,即是來城中找家殷富足的遠(yuǎn)房親戚攀關(guān)系,好來熬過春荒時節(jié)的;那些束衣窄袖,于路中央急行者即是替主人家采買傳信的家?。贿€有一些公子哥,不堪親朋說教,又無耍處,便只好在道旁搓手亂逛。 不愧是新年,這街上的“氣象”也是平素見不到的。他感嘆著,把頭巾往下低了低。 “喂!李九!”街邊一名黃襖男子叫住了迎面走來的灰裘男子。 “哦,邢六啊。咋滴,有啥事?” “咱們煊饒坊的律家這幾日怎么來人這么多?。客暾]見他家有啥親戚?” 那灰裘的李家公子抬眼見著黃襖,咧開嘴笑道:“吼呦,你邢六的消息不忒靈嗎?律家那可是咱礪縣最富的幾家之一,他家有喜事你竟不曉得?” “有啥喜事嘛?”邢家公子把手從襖袖中抽出,抬眉問道。 “你曉得曹右丞相吧?” “嗯,他不是在天子那里很得寵嗎?咋啦?” 李家公子貼近他神秘兮兮道:“他不是宦官嗎?就收養(yǎng)了幾個義子,其中一個呢,被他調(diào)來礪縣當(dāng)縣太爺?!?“咱要換縣令了?” “可不是嘛,”李家公子悄聲道,“咱礪縣離京城近,我猜啊,姓曹的就是派這孫子來鍍鍍金的。這孫子呢,本來是元宵以后才上任,卻被姓曹的喊過來先了解了解縣情?!?“是去年臘月初的事了,當(dāng)時官府文書未到,他不好去縣署,索性就去各個大族熟絡(luò)熟絡(luò),反正結(jié)交一下縣老爺對大族來說也是好事,何樂而不為?” “那律家又咋著了呢?” “嗐,別急呀。這事是個在律府當(dāng)管事的親戚偷偷告訴我的,聽我慢慢講,”他壓手道,“于是啊,我們的新縣官了解半天了解出個啥你猜猜?他在律家跟律鐘晤喝茶看戲,忽然見到一女子,貌若天仙,一問才知道是律家的小姐,大喜過望,便旁敲側(cè)擊說自己相中了那姑娘。律鐘晤那老狐貍多精的人?聽就明白他弦外之意,當(dāng)即跟他許期正月初五就來把她接了去?!?他嘆了口氣:“好家伙,當(dāng)了縣太爺,干爹又是右丞相,朝中關(guān)系更是千絲萬縷。律家夤緣上這等人物,怕是要在縣里一家獨大,咱們這些小族更是無出頭之日了……” 黃襖的表情像是吞了一頭鯨:“律家不是只一個寶貝兒子么?咋還有個閨女?” “這誰知道,我也是才曉得,是不是那老東西順?biāo)浦壅J(rèn)的女兒還不好說?!?“唉!”二人發(fā)表議論,空自喟然了一番,隨后擺擺手,長吁短嘆歸家而去。 青年從一旁屋檐下陰影中走出,唇緊抵著,默然離去,步伐卻不覺加快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