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LP】《月囚》(5)章節(jié)五 科幻 長篇小說

Ⅴ. The Mare Who Writes On The Moon
黑漆木。亮黃銅。管中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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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三樣東西現(xiàn)在所代表的,卻是一個江河日下的舊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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銅導線。發(fā)電機。還有那無數(shù)股不可阻擋、藏龍臥虎的電子。這些才是未來——那連暮光都不大了解的未來。滿腔熱忱的特斯拉永不停歇的粉色蹄子早把暮光拽進了一個嶄新的、充斥著瘋狂而新奇的現(xiàn)代科學的世界,不得不讓暮光放棄自己種種舊時代的老土觀念,繼而小心翼翼地踏進這片嶄新的天堂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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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當萍琪派告訴她地下室中的巨大鍋爐非但不一無是處,而是能夠成為發(fā)電的寶貴能源時,她從心底感到了一絲小小的慶幸。這樣一來,她的鍋爐便是一個主動力*,而電力則充其量不過是鍋爐蒸汽的約束力*而已,大體上與她的液壓升降電梯的工作原理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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譯者注:
主動力是使物體產(chǎn)生運動趨勢的原因,按照其性質分為四類:強作用力、電磁力、弱作用力和萬有引力。而約束力則是相對于主動力而言的,是對物體的運動有限制作用的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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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把萍琪派從大學中最為黑暗的深淵中拯救出后的這一周中,她們兩個獲得了許多成就。雖然即便是現(xiàn)在,暮光也不確定萍琪是否真正懂得“專利”這個詞的真正含義,但萍琪派獲得的種種專利已經(jīng)足以證明她自身必不可少的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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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個喜悅的日子之前,這位大科學家的住所不過是堆積著成堆的銅電纜的地下室的地板,而現(xiàn)在,原來的干草床卻被一床柔軟而舒服的、幾乎對剛逃出生天的萍琪來說太過優(yōu)裕的鵝毛而取代。暮光本要購買一個木制的床架來裝下這堆羽毛,但被萍琪派拒絕了;她還不適應睡在半空中,遠離她眾多嚙齒動物朋友們的感覺。暮光希望她口中的“嚙齒動物”只是她那過度活躍的想象力的產(chǎn)物,而不是由于斯派克不稱職而產(chǎn)生的真正的鼠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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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天兩人便忙得不可開交。萍琪派那前所未有、舉世無雙的電學天賦派上了大用場,而暮光的光學和天文學知識則可以幫助她們把那些從太空中跋涉了不遠萬里的光線聚集起來以穿透大氣層,到她的目鏡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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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線電雖作為眾多候選中一種低耗而快速的通訊方式,但卻馬上便被棄用了。萍琪派雖十分確定自己輕輕松松便可向月球發(fā)送若干信號,但暮光更確定那匹月亮上的小馬是肯定不會正好有一臺接收器的。而激光呢,又成了水中之月。它不但是現(xiàn)代科學中一個極為艱巨的瓶頸,還橫跨著對當時的世界來說才剛剛誕生的兩個新領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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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成初步設計之后的第二天,萍琪便已做完了大部分的工作,暮光的專業(yè)知識則極大地加速了完成剩余工作的速度。正好在這天清晨,蘋果杰克為她帶來了每周送達的蘋果。暮光事先給自己設了個鬧鐘,極早的時候便親自候在門旁照料著咖啡——還預先在一旁放了棵盆栽以方便澆花——迫不及待地等待著門外郵遞馬車的聲音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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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她既沒睡個好覺,又被一杯接一杯的咖啡因灌得失去了理性,一聽到門外有動靜,便像只受了驚的貓似的猛地向街上的蘋果杰克撲去——幾乎跪在了她蹄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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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暮光來說顯而易見的是,大多數(shù)的消費者們紛紛倒向了從殖民地進口或是工廠中制造出來的比暮光想象中更為廉價的商品,所以失去了價格優(yōu)勢的蘋果杰克便朝著暮光口袋中叮當作響的錢低下了頭。等到她對蘋果杰克說自己必須去地下室中處理些事情,而蘋果杰克則不得不自己乘電梯上去等她時,暮光先前認為她之所以笑臉相迎是因為錢的緣故的想法便驟然消散了。她原來是怕坐電梯哩。蘋果杰克臉上無奈的神情著實給了暮光不少的娛樂和消遣。她事先便安排好了絕不和她一起坐電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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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到鍋爐房一行,是為了取回昨晚她給萍琪派留下的設計圖??礃幼悠肩鲿簳r還沒睡過自己的新床,而是在暮光為她提供的工作臺上沉沉地睡著了,鼾聲大到蓋過了她周圍巨大鍋爐中產(chǎn)生的蒸汽和泡泡的聲音。她的一只前腿不住抽搐著,活像是小狗按摩肚皮被按中了正點,憤憤地撲抓著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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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鍋爐產(chǎn)生出的熱量不致使她因不蓋被而著涼感冒,但暮光還是從床上拿來了一條毯子蓋在了這個小瘋子的身上。這時,她在萍琪的粉色鬃毛中發(fā)現(xiàn)了一只銀色的筆,既不是暮光給她的,又不是她先前裝在包中她自己的物品。暮光將它拿了起來,發(fā)現(xiàn)上面既沒有筆尖,也沒有筆珠,取而代之是一面精巧的小玻璃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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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好奇地按下了通常會使筆尖露出的按鈕,但從這支筆中射出的卻是一條美麗的紅色光線,比鉛筆尖還要細,比尺子還要直,在它正對著的地板上投射出了一個小紅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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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小到可以直接裝在口袋中的便攜激光發(fā)射器?真是奇了。當它正要把它放回桌上時,她看到了邊上刻著什么字:TESLA給暮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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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么說,這是個禮物嘍?她輕輕摸了摸身旁這只正在熟睡的天才,得到的回報卻是一聲震耳欲聾的打鼾。她為了不吵醒她,盡量壓低了自己的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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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時,在樓上電梯處——蘋果杰克正極不耐煩地等待著暮光。斯派克還沒睡醒,所以不能給她作伴;斯派克幾乎和暮光同樣喜歡睡懶覺,但不同之處在于,只要它一響,斯派克便會把可憐的鬧鐘燒成灰。暮光可不想親自叫醒他,步那些鬧鐘的后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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蘋果杰克極其出色地完成了剩余的工作。但暮光的功勞也并未被小覷。她負責測量了種種難以用魔法測量的材料?!罢f實話,我以前還沒真瞧見過獨角獸能做陸馬的活計。”蘋果杰克終于在暮光不下一次地使她驚訝后,對她夸起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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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倒希望你是在夸獎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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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當然是在夸你了。拿角打打字兒什么的多有意思啊。要是所有小馬都長了角,那我們這些焊工都得下了崗不成。”在蘋果杰克直言不諱夸她時,鍋爐中又傳來了一聲蒸汽的爆裂聲?!澳阏f,當焊工和當打字員哪個更賺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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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供與求的關系最賺錢?!蹦汗忭旊y受地嘆了口氣,在鐵片上畫著需要切下來的外框,在測量了兩次之后,又量了一遍確保萬無一失?!叭绻挥腥种坏男●R是獨角獸的話,那考慮上智力和魔法天賦的因素就得再去掉一半。再算上一半財產(chǎn)狀況優(yōu)越的啃老族,”暮光說到這里,臉色忽的沉了下來,“也就是說,只有十二分之一的小馬適合這份工作。所以他們大可直接自己給自己開份價,有需要他們的小馬只能被他們牽著鼻子走。要知道文書工作可永遠也不缺,帝國正是建立在頑固的官僚主義之上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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蘋果杰克沉默了一會,似乎真的聽進了暮光的夸夸其談?!叭缓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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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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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訴我你的結論吧。我知道你是在給我留面子?!碧O果杰克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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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光疑惑不解,“什么結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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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匹跟我討論種族問題的獨角獸總會在結尾加上‘所以獨角獸才能這么吃香’等等之類的話。說吧,我不會反對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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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光再次被這匹母馬的誠實所打動了。蘋果杰克確實不會反對她,難道獨角獸已經(jīng)淪落道這種地步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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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不要自欺欺馬的好。只要是在京城待過五分鐘的,不消聽別的小馬飛流短長,只需用眼看看面前如山的鐵證便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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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獨角獸才會這么愚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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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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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所以獨角獸才會這么愚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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蘋果杰克目瞪口呆地盯著她,無聲地等待著她的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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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供求,就是供應與需要。這里的需要并不是消費者想要什么,而是消費者能買得起什么;在當前的社會,只有貴族才能真正買得起所有東西。而貴族又是在帝國建立之前由有錢有勢的地主階級演變而成的騎士階級——等價于舊時的維和部隊——所以他們才能有錢買裝備護甲,進行軍事訓練,建筑自己的城堡等等,總而言之是與軍事有關的事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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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目不轉睛地盯著蘋果杰克;她的這位聽眾似乎一直在細心地聽著她的話。“可之后世道又變了。你想,有了火炮之后,還要城堡做什么呢?有了致命的火器,那為什么還要進行艱苦的軍事操練呢?后來連護甲裝備也被批量生產(chǎn)了,所以如果軍隊要向騎士買這些昂貴的新式武器的話,錢自然只出不進,而軍隊又不能像以前一樣再依靠燒殺搶奪、大肆擴張撈回血本;加上沙特阿拉伯也被我們的軍隊制住了,所以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有什么地方留下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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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堂哥布雷本早時候就動身去了沙特哩,”蘋果杰克嘆了口氣,“他前前后后往家寄回了老多老多的錢,死前還是個頂好的下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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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正是!”暮光先是得意洋洋地喊著,后又發(fā)現(xiàn)自己實在蠢笨不懂人情?!拔艺媸潜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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蘋果杰克聳聳肩,“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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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繼續(xù)嘍。實際上,貴族不只是其唯一的產(chǎn)物,還有他們的家人——絕大多數(shù)是天馬和獨角獸——保留了貴族們生前全部的權力,并且還要想著擴大自己的權力。你目前都聽得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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蘋果杰克感到有些好笑,“跟得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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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是現(xiàn)在,這些貴族家庭也一直都在制造所有小馬都需要的各種琳瑯滿目的商品,但卻不是所有小馬都能買得起。”蘋果杰克兀自點著頭,在暮光談話當間神游了?!斑@樣一來,他們就會支付給小馬們足夠的錢以讓他們能夠買得起自己的商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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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我明白,可它對身居高層的獨角獸又有什么影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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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如果在社會底層的小馬也能買得起社會上層的小馬買得起的東西的話,”暮光滿狡黠地瞥了蘋果杰克一眼,“他們不就可以進一步控制所有小馬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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蘋果杰克直到工作都結束也沒收起一臉的微笑;她看見暮光付給她事先商量好的金幣時,嘴咧得更大了。暮光聽到她說下周她會來做客,聽聽她工作的進展,也不禁笑開了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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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誰啊?”她身后傳來一陣好奇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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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你起來了呀,萍琪?這是我的朋友蘋果杰克,剛剛已經(jīng)幫我建好了我們設計出來的模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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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不錯?!逼肩髋扇岷偷匦χv地揉著眼睛?!爸x謝你給我墊枕頭哩——我剛剛已經(jīng)把發(fā)電機連到鍋爐上了,等到電容充完了電就可以繼續(xù)用你的蒸汽能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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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好,”暮光也笑瞇瞇的,“我?guī)讉€小時內還用不到電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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萍琪派眨眨眼,笑容漸漸消失了,“幾個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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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啊,”暮光的笑容也漸漸消失了,“目前主鍋爐已經(jīng)到了自動運行的最大限度,要是斯派克能幫我們盯著的話,我們還能在避免損壞的情況下再快上百分之三十。即使假設電容有內阻——更別提我們?yōu)榱颂岣咝阅埽€在電容上砸了大把的錢——也肯定能在幾小時之內充完的。我們只是想讓她一匹馬看到而已,而且我們哪還可能再把激光變的更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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萍琪派皺了皺眉,轉身在成排的書架中消失了,兩分鐘后又拿回來了暮光在那自己十分自豪的、活像蒸汽機車頭的鍋爐外殼上貼上的一些便條。她先是用嘴在紙張上涂寫著什么,又無聲地把紙交給了暮光,讓她看紙上的數(shù)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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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發(fā)射要準備……十二小時???”暮光扭曲著臉,表情不無陣陣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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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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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就算我們最少發(fā)射十次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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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要五天的時間來充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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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天用不了電梯,門鈴,和咖啡機,外加上無數(shù)其他的東西?”暮光神情麻木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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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一周都要爬梯子,喝白開水?還不如一槍把她射斃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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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是沒錯了?!逼肩髋捎謾z查了一遍自己的方程式,讓暮光沮喪的是,計算完全正確,沒有任何差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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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別的辦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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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是能給我一桶鐳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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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光的回答雖輕聲細語,但卻硬氣得像塊石頭,“不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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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摳門——鐳有多漂亮啊!”萍琪派撅起了小嘴,惹得暮光都想網(wǎng)開一面了。但也僅僅是“想”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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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連我自己用的鉛都不夠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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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萍琪派舉起了一只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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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連我自己的鉛也沒買夠。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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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是管光火閃閃教授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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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光想到要回到他面前卑躬屈膝,心中不禁有些犯難?!澳恰覀冎缓脼榱丝茖W犧牲五天的時間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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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她就不得不用斯派克來煮咖啡、挨累爬樓,還得對付那些只會一個勁地砸她家門的粗苯小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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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到時候別忘了趕趕附近的鳥兒;這東西可削鐵如泥哩!哪只鳥兒要是擋了激光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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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光現(xiàn)在簡直想晝夜不睡地等上十二小時,然后把腦袋插上去,再啟動開關。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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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再三考慮之后,如果這是她戒掉咖啡之后的一系列不良癥狀,暫時歇上一歇也不是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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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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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五天都要爬梯子。整整五天都要幫萍琪派管理她數(shù)不勝數(shù)的專利。整整五天沒有泛滿了泡泡的的上好奶咖。整整五天的焦急等待。也整整五天不能拿起望遠鏡,注目觀看那匹月亮上的小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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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這一生最為難熬的五天終于過去了。發(fā)電機也終于完成了它的光榮使命,為電容充滿了多到足可以下一場大雷陣雨的電量;被重重絕緣了的電容庫終于被連接上了光亮如新的導線,直通向這個時代最為危險而強大的電磁波發(fā)生器,“激光”*——也就是超級月球終端發(fā)射器——并且被結結實實地綁在了望遠鏡上,一絲不差地瞄準在了那個三十萬千米以外的宏偉天體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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譯者注:原文為“BEAM”,為Bright Emitter Aimed at Moon的首字母縮寫,意為超級月球終端發(fā)射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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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個與暮光的身子等長的精確凸透鏡組甚至可以保證讓“激光”精確在微米以內,并且又可以讓其與望遠鏡進行絲毫不差的即時同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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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十分鐘,暮光都在搜索那片荒涼的廢土,企圖尋找那個熟悉的藍色身影,又花了兩分鐘來鎖定她。和先前一樣費解的是,她立即意識到自己被監(jiān)視了,便轉過身來看著無垠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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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操縱桿和控制輪的旁邊,安裝了一個紅色的按鈕。那暮光為之而費盡了心血的紅色按鈕。暮光不假思索按下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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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表并無變化,但暮光清楚地看到,在她眼中閃過了一縷光芒。那匹深藍色母馬的發(fā)自內心地笑了。這是她第一次看見她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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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光的膝蓋突然軟了下來;她的胃中翻江倒海。她竟然微笑了!這樣一個古老而智慧的、獨的、倦的、月上的馬,竟然因她而微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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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要奪去暮光年輕的生命,她也愿意再看一次那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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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實話,她的朋友著實幫了她不少忙,但那匹月上的馬卻不知道這些,即使是現(xiàn)在,她看上去好像也能透過望遠鏡直接看到暮光似的。真是邪門。她看上去在思考著什么,在舉起了一只蹄子之后,又舉起了另一只,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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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世界上最為偉大而遙遠的溝通。一下代表肯定,兩下代表否定。三道激光這樣地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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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光按下了按鈕。燒了整整十二小時的煤炭,一秒鐘內便被永遠地發(fā)送出去了。但無論是多少噸煤,也比不上她臉上那道比激光還要明亮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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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只小馬指了指望遠鏡,又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把蹄子放在自己的胸口前,開始說起唇語來。不很難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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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能看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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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激光;表示肯定;還剩下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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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像先前一樣先是指指自己的胸口,又指向自己的眼睛,又指著望遠鏡,搖了搖頭。最后……最后她亮起了自己的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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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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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能看到你,但是我能看到你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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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光等待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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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皺起了眉頭,歪著頭說起了話,嘴唇動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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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能聽到我說話嗎?”但太空是不能傳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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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道激光表示否定;還剩下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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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點點頭,看上去很滿意。她把蹄子放到地面上,又開始在塵土中寫起字來。一道道彎曲的線組成了字母,一個個字母又組成了單詞。她伸長了蹄子,先是在地面上畫出了一道彎曲的線,又使足了勁在地面上跺出了一個點。一個大大的問號便出現(xiàn)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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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識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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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道激光。還剩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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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只小馬喜不自勝地笑了,直歡喜地鼓著自己的蹄子,忘我地手舞足蹈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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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似乎知道了自己還有一位觀眾,突然停了下來,不太體面地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憤怒地漲紅了臉,即使在三千八百四十萬四千千米之外,暮光也看得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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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生氣的樣子真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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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是身處月球的話,她一定只是只普通的母馬罷了。就像暮光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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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長久而艱難地思考著自己的下一個問題。她雖在地上寫什么都可以,但暮光卻只能回答她是或不是。這是最大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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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行字,在月表的塵土上被她艱難而痛苦地刻畫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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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能繼續(xù)說話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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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道哀傷的光。只剩下一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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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雖然聽不到她說話,但卻能清楚地聽到月亮上傳來心碎的聲音。連她自己的心也要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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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離開我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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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人知道,當暮光把最后一道光線送向那廣闊的太空時的心情,該有多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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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到有光線傳來;只短促而無力地告訴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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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