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換血醫(yī)院實(shí)習(xí)生(第82記)
還沒到最后的時(shí)候。
黑先生用這句話緊緊纏繞住我的逼問。
我沒能得到答案,連一個虛假的回答都沒有。
我的心很累,似乎從未這樣疲憊過。
我一步步走出新和睦,拖著沉重的腳步。

夜很深了,一路上沒見幾輛車。
出租車停在我家小區(qū)門口,一推開車門,一陣涼風(fēng)撲過來。
剛要往小區(qū)里走,忽然,我感覺有只手在我背后輕輕拍了一下。
我立刻回過身。
正是這一回身,不遠(yuǎn)處,我看到一輛車,白色吉普,車牌號BT9898。

我站在原地,車朝我緩緩開過來。
熄火,關(guān)掉大燈,黑先生從車上走下來。
“你硬是不讓我送,我實(shí)在不放心。”
“讓你不放心的,是我這個人嗎?”(我問到)
“不是你,難道還有別人嗎?”
“你不放心的不是白小兔,而是你劇本兒中的女主角——新和睦的白醫(yī)生?!?/p>
“白醫(yī)生是外在,白小兔是靈魂?!?/p>
“怕就怕,外在會扭曲,靈魂會出竅?!?/p>
“你的靈魂會出竅嗎?”(黑先生看著我)
“本來不會,可自從挨了那一刀之后,我的靈魂保護(hù)殼裂出了縫隙。”
聽了我的話,黑先生笑了。
但很快,涌上來的凝重淹沒了這個笑。
“我明白你的意思?!?/p>
“不,你不明白。”(我緊跟著說到)
“其實(shí),我的靈魂早就不完整了。”
“那就讓它破碎著吧,還能活著就已經(jīng)很好了?!?/p>
“我活得并不好。”
“我原本活得挺好,可現(xiàn)在,我也不好了?!?/p>
說完,我正要轉(zhuǎn)身離開,黑先生一把拉住我。
他的手正握住我的手腕,溫溫?zé)釤帷?/p>
“你干什么!”
“小兔,如果我真的想讓你成為我的女朋友,你愿意嗎?”
“你先放手!”
“回答我,你愿意嗎?”
“不愿意!”(我即刻給出回答)
“我是認(rèn)真的,我想聽你的真心話?!?br>
“那好,我認(rèn)真地告訴你,我——不——愿——意?!?/span>
“我知道,女人都喜歡說反話?!?/span>
“對不起,我說的都是正經(jīng)話,不是反話?!?/span>
“既然如此……那好吧,我放手?!?/span>
黑先生一下放開我的手。
“這樣的表白劇情,你是不是和不同的女主角表演過許多遍了?”(我不屑地一笑)
“我沒有這么強(qiáng)烈的表演欲,我的表白只有兩次,上一次是真戲假做,這一次是假戲真做?!?/p>
“劇本兒是你寫的,難不成,你自己也陷入其中了?”
“你說的沒錯,我把自己寫進(jìn)去了?!保ê谙壬粋€苦笑)
“很簡單,再把自己寫出來,不就行了。”
“可惜,我寫不出來了,晚了,太晚了。”

這一夜,我原以為自己會難以入眠。
誰知,才躺下不久,我就睡沉了。
這是一種“被沉睡”的感覺,像是一種無形的力量要我不得不入睡。
我做夢了,一個從前的舊夢。
我夢到了窗前的長發(fā)女。
她身子兩側(cè)的窗簾不再是純凈的白,而是鮮血一樣的紅。
那種紅是活的,是流動的,仿佛能從高處淌下來,或許下一刻就會染紅整座白色小樓。
無聲的舊夢抽離之后,新的夢開始了。
我走進(jìn)二樓的病案資料室,里面黑漆漆的,唯有一盞發(fā)紅的燈照映著桌案上的文件夾。
走近前,我看到文件夾上的標(biāo)記——598號。
翻開夾子,前面全都是空白的紙張,直到最后一頁,我找到了清晰的文字。
文字是黑色的,深深地滲入紙里。
失,失敗,限,配血,唯一的。
讀完這9個字,我突然想起黑先生的那句話:還沒到最后的時(shí)候。

第二天一早,我把我媽做好的早餐送到我哥的病房。
所有東西都是雙份,一份是我哥的,一份是朱麗的。
很明顯,對于朱麗這個“準(zhǔn)兒媳”,我媽已然不那么抗拒。
這是朱麗最最企盼的,她一直想擁有的就是一份被親情接納和祝福的至真愛情。

“小兔兒,隔壁病房住的是什么人啊?”(朱麗開口問到)
“你說的是VIP4嗎?”
“就是那邊兒?!?/p>
朱麗用手指了指,正是VIP4。
“昨天夜里,我隱隱約約聽到一些聲音,有說話聲,好像還有哭聲。”
“應(yīng)該不會吧,那邊沒……你是不是聽錯了?!保ㄎ以囂街f到)
“反正是有聲音,而且是兩個人的,一男一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