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朝氣,那才情——徐志摩散文隨感
那朝氣,那才情
——徐志摩散文隨感
?上大學(xué)的時候我特別喜歡徐志摩的詩,有些作品如《再別康橋》、《贈日本女郎》、《車眺》、《月下雷峰影片》、《渺小》等我都能成誦,因愛其詩進而愛其文,他的散文名篇同樣讀得很熟。徐志摩散文意摯、情濃、辭麗、韻逸,我識字起讀的都是那種假、大、空的“文學(xué)”作品,剛一接觸這種類型的文章就被它迷住了。
徐志摩散文最為打動人是他那朝氣,那才情。
他在一篇名為《想飛》的散文中說,人類原來像天使一樣也會飛,但久而久之“大多數(shù)人是忘了飛的,有的翅膀上吊了毛不長再也飛不起來,有的翅膀叫膠水給膠住了再也拉不開,有的羽毛叫人給修短了像鴿子似只會在地上跳,有的拿背上一對翅膀上當(dāng)鋪去典錢使過了期再也贖不回……真的,我們一過了做孩子的日子就掉了飛的本領(lǐng)。”
的確,我們許多人一過了小孩的年齡,就沒有了童趣,沒有了幻想,沒有了夢,沒有了激情,沒有了沖動,沒有了“翅膀”,不能飛,也不想飛。徐志摩是少數(shù)到成年還沒有折斷翅膀的幸運兒,他不只是在意念中“想飛”,而且是“飛”著走完自己一生的。他至死仍然像個一分鐘也靜不下來的小孩,我們來聽聽他的《自剖》:“我是個好動的人:每回我身體行動的時候,我的思想也仿佛就跟著跳蕩?!彼纳呛蔚雀挥谏鷼猓母杏X是何等靈敏,“情緒是何等的活潑,興趣是何等的醇厚”(《自剖》),任何顏色都能使他的視覺激動,任何香味都能使他的嗅覺興奮。自然界“草葉上露珠的顫動,花須在微風(fēng)中的搖動”,都能讓他呼吸加速,讓他手舞足蹈。
他在散文中以豐富的想象來抒寫濃郁的情懷,以夸飾的語言來寫明麗的山水,就像一位化了濃妝的美女光彩照人,那豐肌逸韻,那明眸皓齒,一入眼就讓人魂不守舍。我曾經(jīng)將他的《泰山日出》與姚鼐的《泰山極頂》對讀,一豐腴富艷,一簡練雅潔,雖然今古有別,雖然風(fēng)格各異,但二者在藝術(shù)上難分伯仲。
只要靜下心來讀一下徐志摩,你對什么叫“風(fēng)流才子”就會有一點親身感受。且不說“輕輕的我走了”的溫文爾雅,也不說“最是那一低頭的溫柔”的浪漫多情,你只看他散文中那對自然的癡情,對愛情的纏綿,對生活的憧憬,還有那瑰麗的語言和奇特的想象,真是有情有趣有才有韻。眼下,沒有他這樣的真才子,也沒有他這樣的真風(fēng)流。
當(dāng)然,徐志摩散文由于辭藻過分濃麗香艷,讀多了就覺得他寫得太甜太膩,隨著年齡不斷見長,對他散文的興趣日益淡然。如果將他的詩與他的文對讀,就會發(fā)現(xiàn)它們的作者雖同出一人而韻味卻大不一樣,如詩歌《再別康橋》與其散文《我所知道的康橋》描寫同一對象,但詩清澈如水一片天然,而文則著意裝點難掩人工。
年青時讀徐志摩給陸小曼的情書,對它的麗句柔情印象很深,后來再讀就興味大減,現(xiàn)在看來,這類作品不應(yīng)公之于眾。情書本來是說給當(dāng)事人聽的悄悄話,這些話說得越瘋癲越傻氣越癡情,在情人聽來就越著迷越感動,假如這些纏綿的情話讓一個冷靜客觀的第三者聽到了,就會覺得它們甜膩輕佻得令人肉麻。
2011年2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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