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網(wǎng)三/霸傘】落秋思(十二/含傘花/上)
坐在銀翼蒼冥雕的背上,聽著耳邊呼嘯的風(fēng)聲,方聞歪著頭,有些不明所以地望著吳決那決絕如斯的面龐,試探著問詢道:“爹爹,我們這是要回萬花谷嗎?”
“不是……”按理說早就預(yù)料過方殊辰告白時為何種情態(tài),可真到彼時,吳決竟有些不知如何直面自己的內(nèi)心——他就這樣狼狽地跑出來,連目的地都不知曉,不是落荒而逃又是什么?
其實(shí)答案早就顯而易見,只是自己在一直逃避罷了!
“爹爹,你是不是起熱了?身上似乎有些燙……”方聞繼續(xù)看著他,待到那紅暈緩慢覆滿整張臉,盡管吳決很努力地控制、調(diào)整著呼吸,可還是不慎泄出一聲低哼:“不是……”
方聞也是在這時才意識到了什么,反抓著他的手:“這、這是不是便是那蠱起效的表現(xiàn)?爹爹,你這樣子不行的!我們得回去找父親,讓他替你紓、紓解!”他又急又喜,情急之下也顧不得那種話脫口就出的羞怯,胡亂抓著身下雕兒的頸翎,“好阿鳴,我們快些掉頭回去!”
可若沒有主人發(fā)話,這蠢雕哪里肯聽旁人施令發(fā)號——就算你是我家小主人也不行哦!
吳決調(diào)整過坐姿后仍是將倒未倒,頭腦昏蒙,咬著唇無意識地低聲呻吟道:“這么多年都捱過來了,還單差他這一次嗎……阿鳴,你飛你的,別理他。”
方聞急得大喊:“爹爹,這時候你就別逞強(qiáng)了好不好!”
“聞兒乖些,別叫,吵得我耳朵疼……”吳決不悅地皺著眉,他自己都不曉得現(xiàn)下是什么狀況:情蠱一直被他壓制得很好,怎么就挑這時候發(fā)作了?而且深埋著的想被方殊辰觸碰的欲望怎的這般洶涌?心臟奮力叫囂一般,就像是快要蹦出胸腔炸掉了!
“爹……是青雪!青雪帶父親過來了!父親,你快些過來呀!爹爹的狀況很不好!”方聞隱約聽見鳥鳴,轉(zhuǎn)頭去看,后方正有一只雪白大雕越過云層振翅而來,那腿上掛著的蓬萊弟子可不就是方殊辰?
云中視角并不清晰,方聞呼喊的聲音也不是很清楚,可方殊辰還是一眼就望見吳決搖搖欲墜的身影,當(dāng)即厲聲喝道:“阿鳴,回去!連我的話都不聽了嗎!”
那大雕固執(zhí)地扇著翅膀,依舊只管自己飛,卻忽略了一件事——自己較尋常海雕而言體型稍大風(fēng)阻本就不小,這會兒背上又馱著兩個人,壓根飛不快,很快被駿逸白雕迎頭趕上。
方殊辰落上雕背將吳決圈入懷中,面上喜悅之情一瞬即過,轉(zhuǎn)而惡狠狠道:“回頭再收拾你這蠢鳥……瞎飛什么,先找個地方落腳!”
還好阿鳴的腳程不快尚未帶著他們離島,這會兒的吳決蜷在方殊辰懷里哀哀呻吟,身體難耐地磨蹭著,面龐紅得不像話,方殊辰也是急了,直奔客棧就沖上樓:“聞兒,你去跟掌柜的說一聲把東西都準(zhǔn)備好……她知道的。”
方聞并未過問太多,正要跑著過去時卻撞進(jìn)了一路追過來的柳應(yīng)懷中,不先給對方開口說話的機(jī)會,直接拉上人一起過去了。
“阿聞,我就知道你是關(guān)心我的!可就算你爹爹他真要我的命也不打緊……別跑了,我是來請罪的,只要你平平安安的比什么都好!”柳應(yīng)可不奢望跟人私奔,單是切實(shí)感受著來自方聞柔軟手掌的觸感他就知足了,“阿聞,你怎么都不說話?是不是還在生氣?”
方聞哪里有想理會他的意思,揪住一個跑堂伙計就問:“你們掌柜的在哪?我父親叫我過來找人!”
“小公子這樣毛毛躁躁的可不好哦。”二樓走廊的扶欄上斜靠著一名輕搖著團(tuán)扇的身段婀娜的年輕女子,紅唇輕啟,“見那小子這樣驚慌,天字房跟湯浴還有藥玩一早就備好了……”她不過須臾就瞬移到了方聞身側(cè)將柳應(yīng)擠到了一邊,“呀,你就是方殊辰的兒子吧?倒真跟他長得像,尤其是這眉眼,除了瞳色外真真是一模一樣,穿著一樣的衣服連我都險些沒認(rèn)出來……”
被一個陌生女子這樣近距離地盯著看,方聞多是羞怯,只愣怔著:“姐姐你是哪位?是我父親的朋友嗎?”
“你叫我什么?‘姐姐’?小東西,我當(dāng)你姑奶奶都夠格了!”這女子佯怒著,臉上卻是不減半分笑意,“嗯不過叫姐姐也不是不可以,畢竟我尚在閨中——”她伸手掐了一把方聞的臉,滿意于細(xì)膩手感,悄聲道,“你倒真會說話,不像你爹爹總愛擺著張臭臉……若是你早生個幾十年,我定把你擄走拐進(jìn)房里當(dāng)小相公!”
旁邊有伙計揶揄道:“康前輩,你又這樣熱情,把這位小公子嚇壞了怎么辦???”
“滾你的!好好一大小伙子哪有那么容易嚇壞……”這名女子面容和煦地繼續(xù)揉弄著方聞的臉,“我問你啊,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家里有沒有弟弟妹妹?”
方聞一一如實(shí)回答:“晚輩名‘方聞’,虛歲有十九了,至于弟弟妹妹……應(yīng)當(dāng)是沒有的,父親跟爹爹只有我一個孩子?!?/p>
“唉方殊辰那小子真不爭氣,這些年居然都沒把吳決的肚子搞出動靜來……方遲邑也是,一綁他回來當(dāng)門主就使性子要閉關(guān),當(dāng)初還不如就叫人留在衍天宗給人當(dāng)媳婦算了!那個剛定下的蓬萊少主也是,又是跟個男人跑了……一個個的都不懂事,是要讓方家絕后嘛!”這女子微不可察地翻了個白眼,這才把目光分了一縷給到邊上的柳應(yīng),“喲,這霸刀弟子……莫不是你帶過來的相好?幾時過門???”
方聞的臉一下子就紅了:“不、不是!”
柳應(yīng)忙喊:“是的!怎么不是!”這人說著就想張開臂膀把方聞攬進(jìn)懷中,“就算阿聞不認(rèn),我對他的真情實(shí)意也不會有半分改變!”
給我閉嘴啊啊??!方聞將臉一沉,不想看他:當(dāng)時就該讓爹爹先給這貨下啞藥的!
“唉?”康姓女子的了然目光在方聞身上隨意打量,似乎另有考量,“你們有上過床了吧?瞧著年紀(jì)都不大,哎呦有生之年我要是能聽見有人叫我‘太奶奶’就好咯……欸那小子,你得跟小聞兒多加把勁啊!”
也不知是害羞還是尷尬,方聞像小海獺一樣把臉捂得緊緊的:“別說了……”
柳應(yīng)卻不附和,只是抱拳拱身,正經(jīng)說道:“前輩,從前是我糊涂,今后我再不會強(qiáng)迫阿聞做他不喜歡的事的?!边@人的溫柔目光也是在此刻穿過方聞指縫與他對視上,“阿聞,等你父親爹爹和好了,你考慮考慮跟我去霸刀山莊看看好不好?”
“才不去呢……”方聞哪里會猜不到這人意圖,目光躲閃,“我還要回蓬萊正式拜師呢,之前都答應(yīng)過少主了的?!?/p>
少主?哦,八成是在說之前見過的那個小白臉吧!
“阿聞……”柳應(yīng)偷摸摸伸手想去拽他袖子,卻連半截飄帶都沒抓住,一時間委屈都寫在了臉上,“方前輩可是連嫁妝都備好了,我若是一個人回去也不好看啊……”
“什、什么嫁妝?”方聞驚恐萬分,就要跑去找方殊辰問個明白,卻被那女子一臉深意地攔下:“你這是要去哪兒?他們那邊一定是開始辦‘正事’了,乖孩子可莫要去……打攪哦?!?/p>
等到那些羞人的聲音在晨曉時通通散去,徹夜未眠的方聞藉著送水的名義帶著猶豫敲響了二人的房門。
過來開門的是未著上衣的方殊辰:“聞兒?都這個點(diǎn)了你怎么還沒睡下?”
方聞只是低著頭顧自把玩著衣服上的珍珠裝飾,怯怯地說:“我是不是來得不是時候?”
“是聞兒?讓他進(jìn)來吧?!狈块g里傳來吳決帶著睡意的聲音。
方聞進(jìn)來后只看見地上一片狼藉,而對方身上只有一件透薄褻衣,頭發(fā)是凌亂的,借著微弱燭火能隱約窺見曖昧痕跡自脖頸一直延伸到胸腹以下……看得他整個人都不自覺地緊張了起來:“爹爹我錯了,我不該跑過來冒犯你跟父親的……”
他話沒說完,就被那個柔軟的身體抱住了,還有濕潤的吻落在額頭:“我是你爹,羞什么?”吳決的聲音站著幾分事后獨(dú)有的疲憊情韻,媚眼如絲,“大半夜的不睡覺,要長不高長不壯的……”
“咳咳!”方殊辰拒不承認(rèn)是自己不行滿足不了——定是情蠱發(fā)作的效果還未退散,不然這人怎么會這般風(fēng)情搖曳!
吳決纖長手指繼續(xù)撥弄方聞的頭發(fā):“都多大的人了,怎會還要爹爹哄著睡?嗯?先進(jìn)來……”他的語氣很隨意,挪動身子騰出位置給方聞時帶著低弱的喘息,“還是那姓柳的小子又想對你干壞事?哼,這回說什么也得讓我剁了他那孽根……也就幾兩肉,看把人給能耐的……”
方聞別扭地望向呆站在邊上的方殊辰:“我來是想問問父親,柳應(yīng)口中那幾船‘嫁妝’是怎么一回事……”
吳決并非沒有清醒,聞言面容一緊:“方殊辰!”
“誤會!”方殊辰自知疏忽,“那本是為老太君賀壽準(zhǔn)備的禮物,我本來是想借著這個由頭好讓那小子斷了追求聞兒的念想的,結(jié)果得知聞兒遇險事發(fā)突然,我在確認(rèn)過禮單無誤后一時忘了將信附上,沒想到讓那邊誤會了……”
“唔……我不要嫁去霸刀山莊!”方聞愈發(fā)委屈,把臉埋進(jìn)了吳決胸口一通亂蹭。
吳決嘴角噙笑:“干什么?爹爹現(xiàn)在可沒有奶給你吃。”可當(dāng)他看向方殊辰時,目光轉(zhuǎn)瞬狠厲,撫慰方聞的手依舊動作輕柔,“總之我信不過那柳家小子,花言巧語張口就來的男人最靠不住,我斷不會將聞兒交予這種人……我若是不答應(yīng),難道他還敢唆使家族上門來搶人不成?”
方殊辰也跟著急了:“他敢!”
“爹爹……”依偎在吳決懷中的方聞直直看著他,眼眶微紅,隱約抽泣著,“聞兒只想一直跟你還有父親在一起?!?/p>
“小傻瓜?!眳菦Q可不吃撒嬌那一套,只是輕敲了一下他的腦袋說道,“我們兩個總有老去死掉的那天,你難道要隨我們一起去?聞兒就算不成家也得找個伴兒過日子吧?要是不喜歡人類當(dāng)伴侶,改天爹爹給你逮只玳瑁養(yǎng)著……嗯?還是說你擔(dān)心會揣上那小子的種的事?這蠱爹爹也拿它沒辦法,而且懷孕又本就是看概率的事……你跟他上床這才過了幾天啊,就算是神醫(yī)也看不出來啊,起碼得一個月前后……不哭不哭,真有了就生下來,爹爹給你養(yǎng)?!?/p>
“……”
在屋頂上對月抒愁的柳應(yīng)還沒反應(yīng)過來手里的酒壺就被來人一把奪去,他訝異道:“方伯啊不,方前輩你怎么?”
滿飲一口的方殊辰拿枕頭砸人泄憤,語氣冷漠:“還不夠明顯么?”
柳應(yīng)把眉毛一揚(yáng):哦,看出來了,這是被趕出來了。
“前輩這是……惹夫人生氣了?”
方殊辰把眼一翻,嫌他明知故問:“聞兒說今晚想跟他爹爹睡,床上沒我位置了。”
“……”
到最后好好的一壺酒,大半都進(jìn)了方殊辰的肚子。
他是屬于那種沒喝多少就上臉的人,酒量也是差到了極點(diǎn),沒人提的事都能悉數(shù)倒出來:“唉我跟你說啊,那會兒阿決回蓬萊,懷里就抱著聞兒……他才三歲多,白白嫩嫩的,開口就管我叫‘哥哥’,還摟著我的腿拽著我的衣角要我蹲下來在耳邊一個勁的說喜歡……后來才知道,是阿決臨走前帶走了我的一身衣袍跟發(fā)冠,多年來一直在睹物思人……”
柳應(yīng)本想打斷他追憶往事,卻只聽方殊辰接著又說:“阿決只在蓬萊小住幾日便撇下我同聞兒不告而別,我到處派人找都沒有結(jié)果,而那時聞兒坐在岸邊,模樣呆呆的,還一直說‘只要我乖乖的,爹爹會回來看我的,他沒有不要我’……你說世上哪有當(dāng)?shù)哪敲春菪牡陌??也是聞兒太懂事,可越是這樣不哭不鬧的,才最叫人心疼……”
“方前輩,你喝多了,要不先回隔壁房間休息吧?”
“后來阿決偷偷回來看望,他自己都沒想到會被哭鬧不止的聞兒強(qiáng)行留住,那幾天聞兒一手抓著我一手抓著阿決,飯也不吃水也不喝,鼓成個包子臉就知道一個勁地掉眼淚,非要他爹爹對天發(fā)誓不離開才聽話……我從前固執(zhí)地想,用一個孩子絆住他也未嘗不可,可聞兒會長大會成家,那時候不就又回到一開始的那種情況了嗎?”方殊辰長嘆著氣,“為人父母者,孩子便是逆鱗……柳應(yīng),你說你真愛聞兒,卻不否認(rèn)在知道生子蠱的事后的確動過他肚子的主意,是不是?”
柳應(yīng)不說話,默許了。
“阿決他曾被五毒叛徒擄走為質(zhì),那趟回來后便開始刻意疏遠(yuǎn)我,可我認(rèn)定的是他的人又不是這身子……自打確信那種蠱毒會遺傳,他竟想帶上聞兒一起離開。不要我了!”他越說越委屈,手里酒壺都要被捏碎了,“你說,過不過分!”
柳應(yīng)正想附和,方殊辰卻不給他半點(diǎn)搭話的機(jī)會,更像是自言自語:“聞兒這幾日出奇的黏他爹爹,阿決昨天也是表現(xiàn)得格外呃……熱情,大概是子蠱跟母蠱產(chǎn)生了某種共鳴,聞兒的那什么特殊時期應(yīng)該也在這幾天吧,你小子注意點(diǎn),要是再敢亂來,當(dāng)心被閹(騸)了……”
什么“特殊時期”?柳應(yīng)正想問呢,卻見方殊辰直接以臂為枕睡倒在了屋頂瓦片上——也不嫌硌得慌!
要不還是把人扛回房間吧,就算是夏夜,這樣在外頭睡一夜肯定得著涼!
柳應(yīng)將方殊辰扶起半扛上肩跳下屋頂,白日里見過的康姓女子也在這時落在跟前,笑著說:“誒柳家小子,聽說你家里傳信要催你回山莊了,這趟回去你幫我個小忙吧……用于交換條件,我可說動小聞兒與你同行?!?/p>
“……成交。”
……
“原來如此,這些禮物原來是為老太君賀壽的啊……”在俠客島逗留數(shù)日的裴獻(xiàn)在看到方殊辰的手書后恍然大悟,“蓬萊的這位代理門主有心了,這也太客氣了,早說嘛!害我大老遠(yuǎn)跑過來問東問西的……”他又望向站在柳應(yīng)身邊全程閃避他這人牽手交互的蓬萊弟子,疑道,“三弟,還沒問這位是?”
柳應(yīng)笑容可掬:“哦,他叫方聞,是代表他父親跟我們一道回去的特使?!?/p>
裴獻(xiàn)面上客套,卻是把人拉到一邊悄咪咪地問:“我怎么瞧著方小公子似乎很不樂意的樣子啊?你們是不是哪里沒商量明白?還是你哪里惹到他了?”
“誒走走走,先上船再慢慢聊!姐夫我跟你說啊,東海這一片啊……”柳應(yīng)試圖混淆話題。
“會暈船?”
海上航行幾日,柳應(yīng)是沒什么大反應(yīng),倒是方聞總覺得暈暈乎乎的,平日里就愛一個人待在船艙里不出來,柳應(yīng)總勸他說里頭悶,好歹趁日落或者日出前后出來透透氣。
方聞不聽,不依——他們蓬萊門人,打小就跟海雕為伴搏擊風(fēng)浪漫步天地,怎么會暈船!
一定是被柳應(yīng)那家伙給氣的!
也不知這人怎么跟康前輩講的,明明兩三句話就能說清楚的事,硬是要拖上他借送禮賀壽的名義帶回霸刀山莊去!
父親跟爹爹就在一旁看著,也不吭個聲!
“唔嗯……”
趁著船上的人都去吃飯了,沒多久前才下過雨,這會兒放晴了正是涼爽些的時候,方聞便從船艙里溜出來伸伸懶腰吹吹風(fēng)——舒服多了,可還是覺得哪里怪怪的。
端著飯菜過來的柳應(yīng)見船艙里沒人,就上來看看:“阿聞,你屁股這里怎么濕了一塊?你剛剛是不是坐哪片水洼上了?”
遠(yuǎn)航的話用水資源緊缺,又不能直接下海,所以幾天才能洗次澡;而方聞這天穿了一件淺灰色的薄衫,褲子的料子也差不多,沾上半點(diǎn)水漬都格外明顯,他自己都沒留意,就要放下衣服下擺遮蓋著從他身邊借過:“可能是吧……我去換衣服?!?/p>
“別急,先吃——”
“啊……別碰我!”被抓住手腕的瞬間,方聞眼前忽的一白,就要大叫。
柳應(yīng)也被他這樣大的反應(yīng)嚇了一跳,怔怔然松了手,卻見方聞兩頰微紅淚光閃爍,呼吸急促還緊抿著唇,自己抱著自己渾身發(fā)抖:“你別碰我……你說過不會勉強(qiáng)我的……”
他是說過這話,可那是指**之事啊,怎么喊人吃個飯也跟要非禮一樣?
“阿聞,聽話,先過來好不好?衣服等會再換也來得及的。”
方聞攥著自己衣服背靠桅桿,抬頭看天上有海鷗盤旋,雙腿交替磨蹭著,似乎已經(jīng)感應(yīng)到了什么,近乎絕望地閉眼落淚:“來不及的……已經(jīng)濕透了……唔好難受……”
小彩蛋
海鷗甲:我們?nèi)ツ睦镎尹c(diǎn)什么樂子?
海鷗乙:去碼頭整點(diǎn)薯條
海鷗甲:你誤會了伙計,我的意思是海洋這樣遼闊,總會有特別贊的事物等待我們?nèi)グl(fā)現(xiàn)并紀(jì)念
海鷗乙:為了去碼頭整點(diǎn)薯條……或者搶點(diǎn)魚
海鷗丙:我剛剛看見碼頭有條船上兩個雄性人類在□□,被壓的好像是個蓬萊小弟,衣服都沒了,叫得可大聲了,還把甲板上弄得到處是水
海鷗甲/乙: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