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淮,下輩子當(dāng)個好人”
XX大樓的天臺,一黑一藍(lán)兩個人站在欄桿處。
“最近我們被條子盯上了?!?/p>
黑衣男子從兜里掏出煙,放進(jìn)嘴里點燃。
“那過幾天的交易怎么辦?”藍(lán)衣男子單手插兜靠在一旁的墻上。
緩緩?fù)鲁鲆豢跓熿F,慢慢道,“當(dāng)然繼續(xù),錢不等人,就算是把命墊出去也得掙?!?/p>
“阿翊?!?/p>
藍(lán)衣男子聞聲,但并未開口,只是側(cè)頭凝神看著黑衣男子,等待他的下文。
“你跟我多久了?”將煙卷用力吸完,黑衣男子低頭把煙頭蹍滅。
沈翊頓了頓,將拉鏈往上拉了一些,“兩年?!?/p>
秦淮抿著唇點點頭,“走吧,喝酒去?!?/p>
兩人下樓后,駕車去了酒吧,這一路上,秦沈默契地一句話也沒說。
凌晨三點,沈翊攙著喝得爛醉的秦淮從酒吧出來,手探向秦淮的腰間去摸鑰匙。
就在這時,“阿翊,我最...最信的...最信的就是你,你可不能...可不能不...不要我...”
秦淮口齒不清的呢喃讓沈翊頓住了。
俗話說,酒后吐真言,一向沉著冷靜的沈翊竟在這個時候慌了神。
沈翊,市局一偵的組長
秦淮,十惡不赦的毒梟
兩年前,為了更好的知曉他們的交易地點,沈翊自動請纓,臥底在秦淮身邊,僅用了五個月,就成了秦淮的心腹。
沈翊的高升引來其他小弟的紅眼,不少人在秦淮耳邊說他的壞話,
“老大,這小子來路不明,不像咱這一路的?!?/p>
“是啊老大,他才來五個月,您把他放在身邊,這太危險了?!?/p>
“老大,要三思啊,兄弟們可不能沒有您!”
“...........”
一人起哄萬人吼,臺下的眾人大聲地抗議著,臺上的秦淮只是冷冷地掃一眼,用力吸完手里的煙,吐出煙霧厲聲道,“什么時候...勞資做事兒還得讓你們決定!”
吼聲讓臺下的人都閉上了嘴,立在原地不敢再有聲音。
秦淮起身,將煙頭丟在地上,抬手扯了扯領(lǐng)帶,冷聲呵斥,“給勞資聽著,沈翊以后就是自己人,我不想再聽到有關(guān)他的議論,”
冷冷掃視一圈繼續(xù)道,“我養(yǎng)你們,是讓你們跟那些嚼舌頭的老太婆一樣在背后議論別人的嗎?!”
“沈翊是好是壞,都跟你們無關(guān),你們的義務(wù)就是給勞資賣命掙錢,都特碼給勞資滾,干活兒去!”
話音剛落,眾人被嚇得全都逃離,而躲在一旁的沈翊從石柱后走出來。
他沒有說話,只是站在臺下正中央,靜靜地看著臺上的秦淮。
秦淮并沒有發(fā)現(xiàn),煩躁地將領(lǐng)帶扯掉丟在地上,從口袋里掏出煙盒,就在叼著煙準(zhǔn)備點燃時,他瞟到了臺下的沈翊。
“都聽到了?”
把煙點著,吐出煙霧走到臺邊蹲下。
秦淮的頭頂就是燈具,這一蹲又正好逆光,整個人變得有些模糊,沈翊靜靜地盯著他,片刻才開口,“為什么這么信任我?”
瞇著眼吸口煙,“害,勞資想信誰就信誰,哪有那么多理由?!闭f罷,又吸了一口煙。
沈翊沒再說話,秦淮把煙叼在嘴里,回頭撿起被丟在地上的領(lǐng)帶,修長的手指輕撣上面的塵,“走,喝酒去?!?/p>
那晚,秦淮也像今天一樣,喝的爛醉。
“阿翊,我這輩子做的最對的事就是認(rèn)識了你?!?/p>
這是兩年前,秦淮喝醉了對沈翊說的話。
沈翊看著副駕駛上已經(jīng)昏睡的秦淮,心里百感交集,“如果你不是做這個的,或許我們會是并肩作戰(zhàn)的伙伴?!?/p>
幫他系好安全帶,插上鑰匙啟動車子,沈翊將秦淮送回了家。
那天后,秦淮再沒見過沈翊,就好像他從來沒有出現(xiàn)過一樣。
“嘭!嚓!”
空擋的倉庫里回蕩著摔打和破碎的聲音,以及男人的罵聲,
“沈翊呢!特么的誰能告訴勞資,沈翊呢?!”
“特么的都是廢物!勞資白養(yǎng)你們了!”
“都特么都是廢物?。U物?。 ?/p>
“沈翊!你在哪兒?!”
就這樣,秦淮罵了好久,直到聲音啞的說不出話,直到桌上再沒有能摔得東西,他才停下來。
“沈翊,難道你是騙我的嗎?我那么相信你...”
一向無所畏懼的男人此刻無力癱坐在碎片之間,眼眶泛紅,稀有的淚水在眶邊打轉(zhuǎn)。
“你在哪兒啊...我想見你...就說一句話,就一句...”
一周后,沈翊還是沒有出現(xiàn),秦淮整個人變得頹廢不堪,下巴處蓄滿了胡茬,眼底也是泛著因為睡眠不足而導(dǎo)致的黑色。
“老大...今...今天該交貨了...”曾經(jīng)最信任的心腹阿時在一旁開口,他已經(jīng)在秦淮身邊跟了五年,老大這個樣子,他還是第一次見。
秦淮沒有說話,而是抬眸看了眼阿時,輕輕地點頭,接著起身被阿時攙著去準(zhǔn)備。
兩個小時后,阿時帶著幾個小弟跟在秦淮身后來到指定的交易地點。
“沈翊還是沒有消息嗎?”秦淮從兜里掏出煙,假裝若無其事地提一句。
阿時開始愣了愣,接著有點失望地?fù)u了搖頭,“沒...”
好像是早就料到了,秦淮點點頭,接著將煙點燃,用力吸了一口。
我做了無數(shù)個心理準(zhǔn)備,有好的有壞的,但總有一種預(yù)感,而那是壞的...
20分鐘后,沈翊出現(xiàn)在交易地點,今天的他身上穿著警服,而身后是無數(shù)個人民警察。
“阿翊...”
秦淮看著眼前穿警服拿警槍的沈翊,心里那個不好的預(yù)感被畫上了不一樣的句號
“秦淮,你們已經(jīng)被包圍了,放棄抵抗,坦白從寬?!?/p>
冰冷的話語從沈翊的口中說出,一字一句地戳在秦淮心上。
兩人就這樣相互注視了許久,后來,秦淮竟然落淚了,最后,他笑著走到沈翊面前,抬起雙手,
“走吧,你沒事就好。”
沈翊沒有作聲,掏出手銬,“收隊!”
警局審訊室,秦淮沒有做任何抵抗,全都坦白說了出來,只是雙眼一直看著坐在對面的沈翊。
“真好,你沒事。”
這是離開審訊室時,秦淮說的最后一句話。
沈翊呆坐在審訊室,腦子里一片混亂,他是一名人民警察,抓捕要犯是他的職責(zé)所在,他臥底無數(shù)從未失手,可這次...他失手了...
他沒有敗給惡黑勢力,但他敗給了內(nèi)心。
半個月前。
“張局,可以收網(wǎng)了?!睒?biāo)準(zhǔn)的敬禮,剛毅的眼神,筆直的身姿。
這可能是他說這句話最后悔的一次,因為他失去了一個人生摯友,一個想要并肩作戰(zhàn)的‘戰(zhàn)友’。
由于事態(tài)嚴(yán)重,秦淮被判處了死刑,兩天后執(zhí)行。
執(zhí)行的頭天晚上,沈翊收到一條來自同事的語音,
“阿翊,明天能不能來送一送我?!?/p>
沈翊沒有回復(fù),可是他去了,真的去了。
“執(zhí)行開始!準(zhǔn)備!”
“嘭!嘭!嘭!”
三槍,槍槍直擊要害。
秦淮嘴里含著血,臉上還掛著笑,口齒不清道,“阿翊...要平安...”
說完,一代毒梟就此消失。
沈翊因此升了職,事業(yè)越來越好,只是身邊再沒有摯友,一個“我相信你”的摯友。
“阿淮,下輩子做個好人,咱倆并肩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