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個滿山都覆著青草的春天，我降生了。

在那個我初生的那個春天，我總是要躺在母親的身旁睡著的，但是啊，我的母親每天早上是都會被一個可怕的生物拉去干活的。于是，我的母親為了讓我不餓肚子，她就會早點起來，用頭輕推的我身體，將我推醒。我呢，就在半睡半醒的情況下一斷一續(xù)地吮吸著母親的乳汁。

當天差不多剛亮的時候，伴隨著木制柵欄門打開的聲音，我的母親就會站起身來，不管我是否還在喝奶就會將我推到一邊，跟著進來的那個巨大的可怕的生物一起離開。時間總是過的快，到了每個黃昏，我的母親就會回來，帶著泥土、雜草和鞭痕，輕輕地坐在我的身邊，給我喂奶。

過了許久，我長大了一點，可以出去吃草了。有了一絲自由，我便會在我母親的前面起來，等待著去那被圍上的草場上吃幾口鮮美的草。而我的母親則是被拉到了另一邊，馱著不知道什么的工具，從這拖到那里，我只是看著。

不只是第幾個春天的那一天，我的母親沒有像往常一樣起來，就算是那個可怕的人過來拉她，她也只是輕哼一聲，一動也不動。那個人沒法子，只好轉頭過來，用繩子套住我的脖子，將我拉出去。我被引導著走到一片空地，突然我的身體被加上了許多的重量，那突然的重力是仿佛要將我壓到泥土里一般。

他們開始用鞭子抽打我，我在土地上艱難地行走。

黃昏到了，我身上的負重被解開，我到了家里——但卻再也未見過我的母親。

……

“能夠在土地里用勞動充實自己，你一定很幸福吧？”他們總是這樣說——但是我并不能聽懂他們說的是什么。我只是用自己的雙眼看向前方，看看自己還要走多久。

秋天，我站在枯黃的草上，咀嚼著那干柴的草，我的肚子腫脹，沒有給腹中的孩子帶去什么營養(yǎng)，我生下了他們倆。

“成為母親了，你一定很幸福吧？”他們說

我成了母親，我成了牛的母親。我用那小小的雙眼看著他們吮吸著我的乳汁，他們總是向吃不飽一般，吸了還要吸，吸得我感到疼了，他們也不松口。

冬天是沒什么活好干的，但一到春天，我便開始在春雨過后的泥濘土地上行走。我的雙蹄帶起了地上的泥水，身后的重物開始緩緩的移動。

就這樣，我走過了許多個春夏秋冬。

漸漸地，我的雙蹄因為傷病而修了好多次；漸漸地，我背上的傷痕結了疤；漸漸地，我開始馱不動重物…...漸漸地，我開始能聽懂他們說的話。

冬天的我靜靜地坐在棚子里，我已經不想再動了，只是看著自己的兩個孩子感到厭煩——他們只是牛。

田是耕不完的，我沒法替自己的孩子們承擔下了所有的苦。

地上的雪漸漸厚了起來，我被埋在了下面。

是啊，我可真是只幸福的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