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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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shí)間是下午第二堂課，課間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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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已經(jīng)快要過去，悶熱的空氣早就被清爽的風(fēng)吹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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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的女孩子們?cè)谛?nèi)的咖啡館里談笑，順便抱怨著格赫娜最近的物資管控規(guī)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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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只有檸檬蘇打和咖啡？這東西我已經(jīng)喝膩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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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辦法啊，自從供給部部長(zhǎng)不干了之后，我們就只有自動(dòng)販賣機(jī)了......你們總不會(huì)想去喝朱莉調(diào)的飲料吧——會(huì)死人的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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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校門口好像又出現(xiàn)了運(yùn)物資的卡車，各種壓縮軍糧，食材水果一箱箱地往倉(cāng)庫(kù)里送，這是要干嘛?。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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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廢話，當(dāng)然是要把格赫娜武裝成鐵桶啦！你們又不是沒讀過特洛伊城的典故，兩位英雄為了一個(gè)海倫王妃打了起來，這就是紅顏禍水.....啊不，放我們這邊應(yīng)該叫藍(lán)顏禍水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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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說先生就是海倫王妃（以下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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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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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活潑的女孩子們笑罵著，打鬧著，完全沒有戰(zhàn)爭(zhēng)開始前絕望的壓力和氛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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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基沃托斯的局勢(shì)就像個(gè)火藥桶，這大家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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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空崎日奈讓格赫娜的學(xué)生們加長(zhǎng)了訓(xùn)練的時(shí)間，組織她們應(yīng)對(duì)不同的戰(zhàn)場(chǎng)態(tài)勢(sh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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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xué)生們倒不是沒有怨言，只是，一來，空崎日奈比她們強(qiáng)太多；二來，格赫娜平時(shí)的軍事訓(xùn)練也沒少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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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基沃托斯這個(gè)三天兩頭爆炸槍戰(zhàn)的民風(fēng)淳樸之地，多訓(xùn)練點(diǎn)總沒壞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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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上個(gè)月末，圣三一又在邊境地區(qū)挑釁了嗎？雖然只是引爆了幾棟樓，沒有人受傷，幾乎沒上新聞，但她們也太過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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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gè)學(xué)生憤然把飲料杯子按在桌上，眼神有些陰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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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又怎么樣？我們不是馬上還擊，端掉了她們一個(gè)檢查站？說得好像以前那幫鳥人沒找過事一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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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個(gè)女生咯咯地笑著，從身后的自動(dòng)販賣機(jī)里取出一塊巧克力蛋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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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我們社團(tuán)在武器訂單里已經(jīng)賺夠了，如果局勢(shì)突然亂掉，我們就把資產(chǎn)轉(zhuǎn)移到港口區(qū)那邊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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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口聊了幾句，她們很快就對(duì)這話題不再感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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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校際局勢(shì)上的問題太復(fù)雜，還輪不到她們來操心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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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們看來，校外的甜品店里推出的新品，以及各種桃色八卦，都比這些局勢(shì)問題更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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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這群學(xué)生們不遠(yuǎn)的一張桌上，一位少女正埋著頭在平板上寫算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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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身上套著一件質(zhì)地精細(xì)的白色夾克，內(nèi)襯黑色的小西裝，顯得和周圍的孩子們有些格格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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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忽然抬頭看了她們一眼，藍(lán)色的眼眸里，閃動(dòng)著一股深沉的倦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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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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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討會(huì)前會(huì)計(jì)早瀨優(yōu)香低著頭，打開隨身攜帶的藥瓶，將一顆白色藥片吞進(jìn)喉嚨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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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天真得難以置信，她們也好，過去的我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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喉嚨輕輕一動(dòng)，藥片就落進(jìn)了肚子里，那困擾著她的種種幻象，就會(huì)消退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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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瀨優(yōu)香臉上的神色逐漸平靜，緩緩地呼出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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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她跟著先生來到格赫娜，立刻得到了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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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zhàn)前繁重的物資調(diào)配，人事調(diào)動(dòng)，以及后勤補(bǔ)給的確保，只靠格赫娜那點(diǎn)精算人員是完全不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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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好有被稱為‘人形計(jì)算機(jī)’的優(yōu)香加盟，這個(gè)問題很快就得到了大大的緩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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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擁有比其他人更出色的交涉能力，以及計(jì)算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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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她作為鬼之會(huì)計(jì)的‘惡名’傳揚(yáng)到了格赫娜，但大部分的學(xué)生接受了她，這是出人意料的事實(sh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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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策略制定、預(yù)算運(yùn)營(yíng)之類艱深的事務(w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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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還在校園內(nèi)的各種細(xì)節(jié)上，展示出了更多的人情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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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善各個(gè)社團(tuán)的設(shè)施與用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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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除各種社團(tuán)之間的交流限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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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入靈活的外賣機(jī)制，補(bǔ)充因物資管控規(guī)定而變得貧乏的菜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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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開放了過去無法使用的廢棄校園用地，讓學(xué)生們的活動(dòng)空間進(jìn)一步增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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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改進(jìn)方案的總和，很好地抵消了戰(zhàn)前的緊張氣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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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了不起，將來的早瀨同學(xué)肯定會(huì)成為大人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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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duì)格赫娜學(xué)生們夸張的吹捧，早瀨優(yōu)香沉穩(wěn)地點(diǎn)點(diǎn)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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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先生教得好，跟我沒什么關(guān)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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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在她們看不到的角落里，早瀨優(yōu)香轉(zhuǎn)過頭，眼里是一片破碎的晶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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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shí)，真的是如此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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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多少她早該懂的道理，有多少她早該磨平的棱角，是先生倒下之后，她才開始領(lǐng)悟，開始轉(zhuǎn)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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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還是被保護(hù)得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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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的她，認(rèn)為做一名會(huì)計(jì)的職責(zé)就是察明一切賬務(wù)，剩下的自有各方部門去由她調(diào)動(dòng)，去解決事務(w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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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從來沒有想過，為什么自己跟千年的大多數(shù)人，關(guān)系都不是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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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見淵魚者不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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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年學(xué)院需要著她，卻也忌憚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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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時(shí)候，看的太透，說得太明.......甚至只是睜開眼睛，都會(huì)找來禍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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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當(dāng)她和其他學(xué)生起沖突的時(shí)候，先生總是掛著一副笑容插入其中，用溫言軟語(yǔ)，更以身作盾，替她擋下各個(gè)方向的暗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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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shí)候的她，還責(zé)怪過先生對(duì)那些學(xué)生過于縱容，老是妨礙她做應(yīng)該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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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xiàn)在想來，如果不是先生從中斡旋盤活，以她的名義去給那些社團(tuán)做一些善事，松開一些限制，只怕她早就成為別人的冷暴力對(duì)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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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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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勉強(qiáng)擠出一絲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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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份笑意中，既有對(duì)成長(zhǎng)的喜悅，也有對(duì)自己不復(fù)單純的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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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課的鐘聲再一次敲響，學(xué)生們紛紛離開了咖啡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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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雨亞子走了進(jìn)來，去自販機(jī)接了一杯咖啡，坐到優(yōu)香桌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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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早瀨同學(xué)，在我們格赫娜過得很開心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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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嘛，確實(shí)難以否認(rèn)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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優(yōu)香微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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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為精通計(jì)算的分析家，天雨亞子和她在一年級(jí)的第一學(xué)期，就互相眼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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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都經(jīng)常出入夏萊，幫忙處理總學(xué)生會(huì)的種種事務(wù)，為自己的學(xué)校獲取第一手信息，彼此之間說不定還在哪里勾心斗角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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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平凡的珍貴日常，全都要結(jié)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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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近一年的緣分，對(duì)她們兩人都感觸良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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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瀨同學(xué)，我僅代表我個(gè)人，對(duì)你的幫助感激不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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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的，亞子同學(xué)。而且，叫我優(yōu)香就好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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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瀨優(yōu)香無奈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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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鄭重的敬意，還是饒了我吧，亞子同學(xué)。畢竟，我們本質(zhì)上都是脾氣沒那么好的‘會(huì)計(jì)’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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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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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子稍微撩撥著頭發(fā)，眼簾低垂，淺笑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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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兩人的成長(zhǎng)環(huán)境和性格，都截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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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在內(nèi)心深處，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類似于‘價(jià)值觀’這樣的基礎(chǔ)部分，是互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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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過去的她們碰上面，少不得彼此一番冷嘲熱諷，唇槍舌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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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兩人的處境，都好不到哪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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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崎日奈的狗’和‘研討會(huì)的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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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這些綽號(hào)聽上去，還是蠻有攻擊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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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察覺到氣氛有些凝重，優(yōu)香輕輕揮了揮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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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duì)我來說，能找到一個(gè)真正的同伴，還是挺不錯(cuò)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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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得也是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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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雨亞子有些感慨地望著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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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件小事，可以聊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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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問題。在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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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有人偷聽，去隔音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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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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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從座位上站起，拿起掛在白色木門一角的鑰匙，走出咖啡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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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xué)校的廣播里，通知著學(xué)生參加新一場(chǎng)集訓(xù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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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上的空氣像是被凍結(jié)了一樣，周圍沒有半個(g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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優(yōu)香和亞子就這樣沉默地走著，走過一級(jí)一級(jí)的樓梯，來到副樓的音樂教室，那里有一間用完好的隔音材料鋪設(shè)而成的密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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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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鎖孔打開，清脆的聲音在走廊里回蕩著，格外響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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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的腳步聲，在剛進(jìn)入隔音室的時(shí)候，就被多孔的軟性材料吸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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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guān)上門，然后從內(nèi)反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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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子靠在墻邊，戴著手套的指頭玩弄著發(fā)梢，雙眼望著灰色的天花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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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開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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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優(yōu)香同學(xu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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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接下來跟你講的事，你聽完之后馬上離開格赫娜也沒關(guān)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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優(yōu)香搖著頭，語(yǔ)氣堅(jiān)決：“我不會(huì)離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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義無反顧的一句答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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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準(zhǔn)備說下去的天雨亞子沉默了幾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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優(yōu)香看到她臉上的神情變得沉重，變得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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躊躇著，猶豫著，她終于繼續(xù)說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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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不多要結(jié)束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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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幾乎是咬著牙說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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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管優(yōu)香早已經(jīng)有了心理準(zhǔn)備，亞子的沉痛仍舊讓她心中滴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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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然，優(yōu)香已經(jīng)下定決心，即使整個(gè)千年學(xué)院都選擇中立，她也會(huì)站在先生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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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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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還沒有準(zhǔn)備好，眼睜睜地看著其他同學(xué)們也深陷戰(zhàn)火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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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三一的裝甲部隊(duì)已經(jīng)在邊境地帶開撥，我們監(jiān)控著她們的各個(gè)特種部隊(duì)，也失去了行動(dòng)蹤跡和電信號(hào)，開始隱蔽起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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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子的聲音壓的很低，表情也變得前所未有的陰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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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不打算宣戰(zhàn)，也不打算留情，是動(dòng)真格的想把我們一舉粉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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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料之中，優(yōu)香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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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做數(shù)據(jù)分析是一把好手，根據(jù)圣三一的物資進(jìn)出情況，以及她們的資金流動(dòng)，不難看出，這場(chǎng)戰(zhàn)爭(zhēng)有無數(shù)人在推波助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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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信徒，有想要先生活下來的人，還有趁著亂局攫取利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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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擰成了一股繩，箭在弦上不得不發(f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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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當(dāng)命運(yùn)最終還是揭開了最殘酷的那一頁(yè)，遞到優(yōu)香眼前時(shí)，她的呼吸仍舊難掩沉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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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平解決的希望，從一開始就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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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你的問題，優(yōu)香同學(xué)，你已經(jīng)盡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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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們學(xué)校，你施展的那些手腕，做出的那些改變，已經(jīng)最大程度地緩解了戰(zhàn)爭(zhēng)的氣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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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我的觀點(diǎn)來看，恐怕沒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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優(yōu)香沙啞地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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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稱贊我，現(xiàn)在聽起來也只是嘲諷而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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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到無力嗎？真巧，我也是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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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子用手撐著額頭，一副看透世事的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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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所有人都會(huì)知道，戰(zhàn)爭(zhēng)到底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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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先生再?gòu)?qiáng)大，以他的身體狀況，也沒辦法長(zhǎng)時(shí)間進(jìn)行指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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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學(xué)生會(huì)和千年學(xué)院，始終對(duì)圣三一的行為，保持著曖昧的態(tài)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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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意味著什么，優(yōu)香同學(xué)，你明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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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會(huì)輸?！眱?yōu)香顫抖著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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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遺憾，正是如此，所以我才會(huì)勸你離開格赫娜。很快，我們就會(huì)面對(duì)許多同學(xué)受傷、殘廢的局面，甚至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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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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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子沒有說出口，但她的意思已經(jīng)再清楚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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優(yōu)香的表情瞬間凝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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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千年學(xué)院的精算師，也是跟在先生身邊最長(zhǎng)時(shí)間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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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沒有刻意去學(xué)，在先生的耳濡目染之下，她也迅速成長(zhǎng)為一名合格的戰(zhàn)場(chǎng)分析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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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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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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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能毫無感情地，看著別的學(xué)生去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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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能把紙面上的傷亡，單純看做一個(gè)數(shù)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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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屬于‘真正的指揮官’的，無比殘酷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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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先生封存在心底的，與基沃托斯的色調(diào)格格不入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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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想把狀況向你說明，希望你做出選擇的時(shí)候，不要有心理壓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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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子倚靠著墻壁，用疲倦的眼神望著頭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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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你可能會(huì)看到，格赫娜的學(xué)生們不好的一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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優(yōu)香的呼吸停滯了一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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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其實(shí)還挺喜歡這里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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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是。格赫娜的學(xué)生沒太多心機(jī)，喜歡什么，討厭什么，都會(huì)用行動(dòng)表達(dá)出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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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她們也只是普通的學(xué)生，在重壓之下也會(huì)恐懼，也會(huì)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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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子喃喃自語(y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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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人性中也有殘酷的地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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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瞬間，優(yōu)香咬緊了牙，握住了拳頭，指甲把手掌掐得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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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到了一副恐怖的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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敵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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傷殘的學(xué)生，戰(zhàn)敗的軍官，以及其他所有人，對(duì)先生投去充滿敵意的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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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全把兇狠而直接的惡意暴露出來，混雜著怨恨，指責(zé)與詛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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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這些殘酷之極，但又合情合理的惡意，來自于先生最愛的學(xué)生，壓在最愛學(xué)生的先生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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誠(chéng)然，先生的指揮水準(zhǔn)確實(shí)很完美，完美到成為學(xué)生心中的一種‘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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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當(dāng)這份‘承諾’被武器的代差無情打破時(shí)，學(xué)生們就會(huì)自然感覺到，被‘背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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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古至今，對(duì)背叛者的仇恨，永遠(yuǎn)是最不可饒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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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先生的性格，他不擔(dān)心被惡意吞沒，但如果你決心和他一起被吞沒，他寧愿被那些學(xué)生撕碎，你明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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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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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會(huì)不明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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優(yōu)香慘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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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是什么樣的人，在他毫不猶豫地獻(xiàn)祭自己的生命，修復(fù)基沃托斯的時(shí)候，就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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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她們僥幸地贏得了脫逃作戰(zhàn)和阻擊作戰(zhàn)的勝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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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漫漫逃亡路上的所有壓力，先生也只會(huì)一力承擔(dān)，用殘破的身軀繼續(xù)當(dāng)她們的盾牌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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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到那種場(chǎng)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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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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優(yōu)香就情不自禁地舉起了微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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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槍口，對(duì)準(zhǔn)了那些她想象中的，并不存在的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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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人正圍著先生，好像要把他的身影吞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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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噠噠噠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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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都給我滾！都給我滾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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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雨亞子趕緊抱住她的腰：“優(yōu)香，冷靜下來！對(duì)了，藥，藥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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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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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驚天動(dòng)地的震蕩，撼動(dòng)著她們腳下的地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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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名女孩猝不及防地摔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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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股震蕩撼動(dòng)著地面，悠揚(yáng)而持久，仿佛凝聚萬(wàn)古的戰(zhàn)爭(zhēng)號(hào)角，正于無盡遠(yuǎn)處吹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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震源的方向，正是圣三一學(xué)院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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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始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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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子和優(yōu)香立刻拉開房門，沖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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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她們準(zhǔn)備好時(shí)，災(zāi)難是不會(huì)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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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個(gè)漫長(zhǎng)夏日的最后一天，名為戰(zhàn)爭(zhēng)的災(zāi)難降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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