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便寫的說說，原文發(fā)表在QQ空間。

從前，人們常問：如果一切都是假的怎么辦？

現(xiàn)在，人應當問：如果一切都是真的怎么辦？世間萬物完全真切地發(fā)生、存在、毀滅，真切到它連同全部的痛苦與快樂要分毫不差地重復千百萬遍——如果是這樣，人應當怎么辦？

假如它要重復千百萬次——

車道旁沉默著老死的梧桐，餐館外流淌恣肆的泔水污油，頭腦中廉價易碎的十四行詩——小小的景觀，小小的喜悲，小小的善惡，小小的精神牢籠；彌漫太多的死氣和太少的生機，養(yǎng)出太多的騸羊和太少的雄獅。

假如它要重復千百萬次——

勇猛的戰(zhàn)士，銳利的投槍，溫吞的毒陣；敵人無處可尋卻又無處不在。振臂一呼，回聲只有騸羊對走鋼絲者的叫好；奮力一擲，戰(zhàn)果只是武器被閹割成為玩物。戰(zhàn)士終于在無物之陣中悄無聲息地死去，而乾坤依舊。

假如它要重復千百萬次——

前進的道路分岔、折繞、變窄，而后消失。最初與最終的勝利之后，理想的新生兒不可避免地分裂出新的獅子與惡龍，于是重演戰(zhàn)爭的發(fā)生、悲劇的誕生，高懸的太陽再次從正午垂向沒落的黃昏。

假如它要重復千百萬次……

面對這永恒回歸般的真切，有人因裝作徹悟的懦弱，賣弄句讀不通的狗智；有人以紙冕道袍加身，就要當群氓的彌賽亞；有人在重壓之下，把庸俗與現(xiàn)實等同；有人往塵世之上，去祈求神道的救贖。

但是，瞧，這個人：左手擎舉強力意志之火，右手持著狄俄尼索斯的醲醴，鷹一樣高傲，像蛇一樣智慧，海燕一樣勇敢。他于閃電中瞥見被冠以上帝、規(guī)律、必然性等名號者的死亡——此后再也沒有大他者的庇護和支撐。他決計擁抱大地，為了它和它的萬民而戰(zhàn)斗——追求超越，也追求沒落；追求勝利，也追求慘敗。在熱情與悲傷燃盡之后，希望與絕望枯竭之后，他依然像世上不曾有人這樣笑過似的發(fā)出大笑：“這就是人生？好吧——再來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