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酒吧，幾個人走在小胡同里?，F(xiàn)在已是深夜了，胡同里的還是那么幾個人。只是少了些清醒的，多了些步履蹣跚的。

“可以呀！白川！”渡言拍著白川的后背?！皼]想到你還真把她撩到手了！”

“害，這才哪到哪呀！就是給了個聯(lián)系方式而已?！?/span>

“哎～你知道嗎！”渡言興奮的上躥下跳，似乎比白川還要激動?！斑@就是她對你的認可呀！這可是邁向成功的關(guān)鍵一步！”

“渡言，你別聽白川嘴上這么說著’害害’的，他心里肯定早就樂開花了！”烏云也在一旁說道。

幾個人你一言我一語好不熱鬧。

“哎，對了渡言！那你快幫我修手機吧！”白川對渡言說道。

“那…你不得有點表示嘛？”渡言斜著眼睛看著白川。伸出大拇指和食指在面前搓了搓。

“好吧！下周我的肉菜全給你！夠不夠？”

啪！渡言一拍手：“成交！”

說著話，幾個人已經(jīng)走出了胡同，又回到了那條人擠人的大街上。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深夜了，可是街上卻還是人來人往，雖然比來時好了一些。

“沒想到這么晚了居然還有這么多人！”白川說道。以前在家的時候，這個點他都不知道做了幾個夢了。

“還不是為生活所迫。不少人才剛剛下班呀！”渡言大搖大擺的在前面走著?！奥犝f現(xiàn)在的人呀，特別是這些大城市里的人，科技發(fā)達了壽命反而還不如從前了。七十多歲就累死大半嘍?！?/span>

“可是我以前聽新聞上說，人類的生命已經(jīng)大大延長了呀？聽說最老的人都活了快二百歲了，好像現(xiàn)在還活著呢。”白川說道。

“現(xiàn)在醫(yī)療技術(shù)似乎是提高了不少，之前我修好了一個能聯(lián)網(wǎng)的小電視——現(xiàn)在還掛在我墻上呢！聽上面的新聞上說現(xiàn)在哪怕身上所有器官都壞了，也能直接給你換一身新的！有的有錢人，連頭蓋骨都換成金的了?！倍裳灶D了頓。他指了一下路上的行人繼續(xù)說： “然而這些普通人呀，唉，累死累活一輩子，最后落得個多器官衰竭。有錢人的病沒錢人的命呀。”

“唉…”白川也不由得談了口氣。四周看看，街上的廣告還是大聲宣傳著，商店飯店燈火通明，路上的男人女人們還是該買買該吃吃，抱著摟著有說有笑，完全感覺不出這里早已是深夜。

幾個人在渡言的帶領(lǐng)下，在街上的人海中穿行著。現(xiàn)在倒是不用像來時一樣互相拽著衣角走了，但是白川還是不敢掉以輕心。一旦走散，他連坐車的車票錢都掏不起。

“哦，對不起！”白川一不小心撞上了一個人的肩膀。

“看著點呀，小伙子！”身后傳來了那個人不滿的聲音。

前面的人似乎又多了起來。怎么回事，視野中的人群又開始擁擠了起來，前面似乎傳來陣陣人們的呼喊聲，好不熱鬧！白川側(cè)著耳的聽了半天也沒聽出是在叫什么。

等等！”渡言停下腳步。

“前面好像出了什么事，好多人在圍觀呀！”柳煜說道。

是商場的促銷活動么？吸引了這么多的人？白川有點好奇。

“走走走！進去看看！反正難得來一趟！”渡言擺擺手示意后面三個人跟上來。

幾個人使勁地擠進了人群里。哇！里面幾乎是人挨著人，人擠著人，連空氣都變得炎熱起來。好不容易才擠到圈邊上。

“里面…”渡言伸頭探腦。

“里面在干嘛？”白川問道。

“里面好像是有人打起來了?！?/span>

原來是打架的呀！怪不得這么多人擠在這。白川心想，在之前的初中里也常有打架，在學(xué)校里，同樣也會圍著這么一群人在這看熱鬧。

“啊！那要不我們還是走吧！”柳煜拉了拉渡言。

“唉沒事呀！這有什么的?？纯礋狒[去?！?/span>

白川又往前擠了擠，終于從人堆中探出頭來。好大的一股酒味！白川心想。他扒頭一瞧，只見人群中間三個人正扭打在一起，其中兩個人赤著膊，臂上紋著青花，似乎是一伙的。兩個人渾身通紅，窮吼亂叫著，酒氣似乎就是從他倆身上散發(fā)出來的。另外一個人則看起來穿著十分體面，黑色禮褲白襯衫，胖胖的身體隨著運動抖動著，一旁地上的公文包與踩壞掉的眼鏡應(yīng)該也是他的。面對兩個人的毆打，雙拳難敵四手的他明顯處于下風。

這是怎么回事？白川側(cè)耳聽著周圍人的討論，似乎就是街上碰撞之類的一點小摩擦。就這么點小事，兩個無賴可能覺得這個男的文鄒鄒的看著好欺負，便找上了他的茬了。

只見這時一個無賴正從后面抱住那個胖子的腰，試圖鎖住他的雙臂。另一個則正從前面又是踹又是打。他抬起兩手護住頭部勉強招架著。

“抓住他的手，來個過肩摔！”只聽見身后渡言的聲音興奮的叫喊著。

“小聲點！你是真不怕惹禍上身呀。”柳煜戳了一下渡言說道。

“怕什么？這么多人呢，他知道是誰喊的？”渡言滿不在乎地擺了擺手道。

確實，此時的人群里的聲音無比嘈雜。許多聲音混在一起，根本聽不出是在說什么。

再看這邊打架的三人，前面那個混混打了一會也不見效果，剛想喘口氣。卻見被鎖著的胖男人使勁將身一扭，回身一把抱住身后那個人的腰，微胖的身體只稍稍用力一扭，“嗖！”得一下就將那個潑皮無賴甩了出去。那個人騰空飛出將近一米，啪一聲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喔！”人群中想起一陣起哄的叫喊聲。

胖男人見另一個無賴跑去扶地上的同伙，他趕緊撿起地上的公文包，拼命想要沖進周圍的人群里。奈何微胖的身體實在不夠靈活，還沒跑出兩步，便被地上的那個人連滾帶爬幾下追上，一把抓住了他的腳踝，他失去重心一下子向前跌了出去，臉狠狠地磕在了地上。這一跌不要緊，褲子被扯掉一節(jié)，只見一條深紅色的尾巴從他的褲子里露出來一節(jié)。

他是龍人！白川心里頓時一驚。

“哎呀！還是個帶尾巴的！”人群中響起一個的聲音。這個聲音是那樣的清晰。頓時人群里響起噓聲一片。離他近的幾個旁觀者立刻往后撤了撤。

見他跌倒了，后面那個潑皮無賴一個健步跳到他的背上?！伴L尾巴的臭蟲，剛才不還挺狠的嘛？”一邊說著一邊提起一只拳頭，對著胖龍人的腦袋狠狠地砸下去，一拳打在那個胖龍人的后腦勺上，只聽得碰的一聲悶響。

“好！”人群不知是誰發(fā)出了一聲叫喊。

那個混混聽得這一聲叫喚更加起勁了，拳肘并用瘋狂得向下猛砸去。另一個無賴也趕了過來對著趴在地上的龍人一頓拳腳相加。一時間驚叫聲，謾罵聲，哀嚎聲，談笑聲是亂作一團。

被打的龍人拼命得扭動身體，眼看上面那個人就要坐不住了。旁邊站在的混混見勢不妙，他抬起腳牟足了勁，拿后腳跟對準胖龍人的腰，一腳踹下去，只聽一聲慘叫。疼的那個龍人的身體瞬間弓了起來。

是血，他出血了，不知道是剛剛那一下跌倒磕的，還是被這樣被生生打出來的。

此時，身后也聽不見渡言剛剛興奮的叫喊聲了。只聽得拳頭打在頭骨上的碰碰作響。

碰！碰！碰！

每一聲都清楚的回蕩在白川的心頭上。

我也是龍人呀…

難道就沒有人去幫他一把么！白川望向四周，只見無數(shù)部手機對著廝打的兩人，平幕的慘白的光照射著躲在它們后面的一張張面孔，他們有說有笑，就好像在看一次馬戲團的演出一樣。

“要不咱們還是快走吧！這里太亂了?！绷虾ε碌刈Я俗О状ǖ囊陆恰?/span>

“不！再看看…”

白川緊鎖著眉頭，他的拳頭越攥越緊。他感覺到他的腿，他的尾巴，他的胳膊，每一根肌肉都在逐漸的充血。

要沖上去了么？白川。我沖要上去了么？一個聲音在他腦海中響起。

在學(xué)校里，他從來沒有和別人打過一次架。為了不給母親找麻煩，他從來都是忍讓的那一個。

再看地上的那個男人，他掙扎著踢動雙腳已經(jīng)漸漸變成了抽搐。他的的身體也開始不住的顫抖起來。

人在頭部收到重擊后的抽搐，是癲癇的癥狀。如果再這樣下去，幾分鐘人就要不行了。他就快要被活活打死了！

“這樣下去要出人命了！”一個聲音在耳邊驟然響起，是烏云！他一個健步就想要上前。

“別過去！”一只手拽住了烏云的衣領(lǐng)，是渡言。他用力將烏云拽回人群?！斑h遠的看著就好，不要過去！在這里金可保護不了咱們。還是不要參和了好?！?/span>

烏云看了看周圍的人，只見這時周圍有幾個人也正向他，他們眉毛上挑，手里的手機已經(jīng)迫不及待要轉(zhuǎn)過來了，他們的眼神冷漠的，戲謔的，似乎站在眼前的少年就是一只即將進場表演跳火圈的猴子。

這時，只聽見身后發(fā)出幾聲大吼：“閃開閃開！都閃開！”幾個粗壯的人擠開了人群。

是執(zhí)行者！

其中一人提起鋼叉，一叉將那個騎在龍人身上的無賴按在了地上。另外幾個人，把另一個無賴也反手扭住，壓到了車上。

現(xiàn)在地上只剩下了的那個可憐的人了，他身體還在不斷的抽搐著。

一個執(zhí)行者走到那個龍人身邊，拍了拍他的肩問道：“你還好嗎？”

過了好久，可憐的龍人的身體才漸漸停止了抽搐，他抹了一把臉上的血抬起頭來。他的面孔已經(jīng)因為疼痛而扭曲了，鮮血從他的口鼻中冒出，沿著下把一滴一滴得滴落在地上。

“可以不帶我走么？我不需要他們賠償！”

“不行！”

“求求你們了，我會丟掉工作的！”

“不行，先生，請你配合我們的工作。”說罷旁邊的兩個執(zhí)行者走了過來，一左一右將他攙起，上了車。

執(zhí)行者走后，人群逐漸也散開了，人們紛紛議論著。

“你說這幫人現(xiàn)在都混這么好了！能穿得這么體面了都。”

“哎剛剛那胖子要是真認真打起來，那兩個恐怕都不是他的個?！?/span>

“是呀，這幫長尾巴的力氣都大的很。脾氣又不好，好斗的很！真急眼起來幾個人都按不住…”

“聽說前兩天發(fā)生的暴怖襲擊，就是這幫長尾巴的家伙干的…”

四個人趕快一溜煙地擠出了人群。

渡言擦了一把額頭的汗道：“哎呀在里面真是熱死我了！剛剛這幾個碎嘴子，聽著就讓人煩的很?！彼仡^看了看神情失落的三個人。

“唉，真是掃興，早知道就不看這熱鬧了。誰能想到里面被打的居然是個龍人呀?！倍裳該u了搖頭繼續(xù)說著。

柳煜緊緊跟在渡言身邊仍心有余悸地不?；仡^看去。烏云和白川兩個人則跟在他們后面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渡言注意到了失落的二人，他走到烏云身邊，摩挲了摩挲他的后背說道：“幸虧你剛剛沒沖上去，要不，就你著小身板，哪是那倆人的個兒？”渡言把一只手搭在了烏云的肩上?！霸僬f執(zhí)行者一來，要是把你也叉住帶車上去，那咱們事可就大了。咱們又沒有錢，也不能把你贖出來。弄不好還得拘留個幾天。”

看著仍是低頭耷拉腦的烏云?！昂冒伞倍裳詿o奈地攤開手說道?！肮衷蹅凕c不好，碰上這么一檔子事。很抱歉第一次出來玩就給你們帶來了這么不好的體驗?！?/span>

“周圍那么多人在，為什么沒有人上去幫他呀?！卑状☉崙嵉卣f道。

“唉，他們又不是龍人，當然不會上去幫忙?！绷蠑偭藶┦终f道。

也是，周圍的人，似乎確實沒有一個是有尾巴的龍人。

今夜注定是個難眠之夜。整個宿舍沒有了呼嚕聲，隔壁床上的人也不停翻動著，發(fā)出咯吱咯吱的響聲。白川不止一次地躺著床上，想象著如果自己是那個人，有他的體型，自己要怎么打。左一拳右一拳，放倒一個，補上一腳。大不了魚死網(wǎng)破…

回過神來，望著墻上的天花板。回想剛剛那些不切實際的幻想，覺得自己有些好笑。不由得“唉…”的一聲嘆了口氣。事情畢竟已經(jīng)是那樣的結(jié)果，沒法改變了。但是當白川閉上眼睛，不一會便又會不由自主地想起那個畫面，那鉆心的“碰碰！”聲，還有人群散去后地上的那攤鮮血。周圍越是安靜，那個聲音便越是強烈。

第二天，白川的臉上掛上了一個深深的黑眼圈。出門一看，只見四個難兄難弟都耷拉著眼皮，低枝撘葉。

生活還要繼續(xù)。

吃了早飯，跟著金出發(f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