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三章都是一個罹患PTSD不一樣的西卡留斯）

第六章 停滯

雷蒂烏斯·達修斯雙臂交叉放在胸前。盡管他盡了最大的努力擦洗他的盔甲，它們上面的傷痕和燒傷仍然清晰可見。他并不傲慢自大，但卻吹毛求疵，當他站在連長面前時，至少想讓自己看起來能勝任被賦予的工作。他也沒有廢話。

“我們有一個嚴重的問題?！?/p>

“從各方面來看，”西卡留斯回答，“我們的嚴重問題不止一個?！?他冰冷的藍色目光注視著房間的其他地方和被他召集到房間里的聽眾。他早就放棄了擁有私人空間的想法，盡管有時他因此而錯過了與世隔絕的奢侈和隨之而來的清晰思考。自從這艘船開始亞空間漂流之后，電力一直在短缺，由于重要的生命支持系統(tǒng)不再能夠維持在可接受的效率水平，因此不得不關閉和密封幾層甲板。這意味著一些簡報室已被改造成營房或非戰(zhàn)斗人員的居住空間。反過來，這意味著為了實用主義而犧牲隱私。一張戰(zhàn)術全息桌已經(jīng)搬進來，大部分家具，包括西卡里斯偶爾用來睡覺的板床都被搬了出去，以便為簡報和報告騰出空間。

即便如此，連長的宿舍里依舊人頭攢動。

“我們的電力儲備不足令人擔憂，”赫菲斯托斯說，并借此機會首先指出了他的發(fā)現(xiàn)。技術軍士個頭高大，只有站在他旁邊的阿爾戈·赫利科斯的堅定身形超過了他?！拔腋鶕?jù)當前的消耗率進行了許多理論研究，并制定了一種預測算法來確定能量衰減期。” 赫菲斯托斯敲了敲他左臂的一塊面板。與房間里的其他極限戰(zhàn)士不同，它是紅色的，就像他的其他盔甲一樣，表示他是在火星接受了訓練，并對其效忠。一系列復雜的計算和等距功率預測一閃而過，呈現(xiàn)為顆粒狀的圖形，技術軍士將它們轉移到全息桌上，環(huán)繞在桌子周圍。

西卡留斯一臉嚴肅地注視著圖表，正碰上赫菲斯托斯的仿生眼回頭看來的目光。

“我沒有你的技術敏銳度，赫菲斯托斯，”他說，心不在焉地撫摸著他在過去幾個月里長出來的胡須，“但即使我也能看出這些預測形勢嚴峻。”

“幾周內就會到達一個關鍵節(jié)點了，”赫菲斯托斯如此確認。

西卡留斯靠在椅子上，左手的手指敲打著桌子邊緣。與目前在場的阿斯塔特修士們不同，他穿著輕便的訓練服，赤裸的手臂上展示著強壯的肌肉和戰(zhàn)團紋身。

“那么，我們的電力正在耗盡。”

“船，我們的盔甲，一切，”赫菲斯托斯說。

“有什么可以做的嗎？”

“我會回到下層甲板，回到船上的主要動力核心。我也許可以爭取更多的時間，但這不是一個長期的解決方案。我們的電力正在不斷流失?！?/p>

“但不應該這樣，不是嗎？”

赫菲斯托斯點點頭?！暗刍室庵咎柨梢跃S持數(shù)十年的功能，其大部分關鍵系統(tǒng)都是自我維持的。我們的裝甲電機也可多年運行。在我進行進一步分析之前，我只能假設存在亞空間虹吸效應。”

“你是說，當我們在這里逗留，在至高天的海洋中停滯不前時，我們會持續(xù)流失能源？”

“聽起來詩意過頭了，但是，對的，就是那樣?！?

“能源短缺的嚴重程度如何？”

“我收到了關于后甲板停電的報告， 從8層到 12 層。我正在考慮將那些部分的船員轉移到更穩(wěn)定的區(qū)域，”一位穿著軍裝和軍務外袍的瘦削女人說道。奧爾沃·沙爾娜戴著一副線框眼鏡，緊張地沖著連長眨了眨眼，一個白花花的骨骼伺服頭骨用一根神經(jīng)羽毛筆在羊皮紙上寫下此刻所說的每一個字。大量牛皮紙堆疊在這漂浮機器的下方，它微小的反重力葉輪攪動著紙質邊緣?！斑€有生計問題?！?/p>

西卡留斯凝視了她片刻。

“食物，連長，”她說。

“我知道生計是什么意思，軍需官，”他耐心地說?！澳阍敢馓峁└嚓P于這場危機的細節(jié)嗎？”

“當然，連長，”她很快說，把線框眼鏡往鼻子上推了一點，“當然。坦率地說，我們的儲備已經(jīng)即將見底，而且由于目前的電力問題，”她偷偷瞥了一眼赫菲斯托斯，然后再次移開視線，“我們無法處理現(xiàn)有的庫存。我們的農業(yè)庫存已經(jīng)變質，比我們預計的要快得多，而且我們沒有能力生產更多?？诩Z已經(jīng)減半，我正在盡可能地節(jié)約它們?！?/p>

“那你就得進一步厲行節(jié)約了，”西卡留斯堅定地說，但依然和藹，“這艘船必須維系運轉?！?/p>

“船員們必須吃飯，”莎娜回答說，吞下了她的勇氣?！梆囸I迫在眉睫，而且已經(jīng)……”她停頓了一下，試圖想方設法擠出一個正確的詞。“有了動蕩。”

西卡留斯將注意力轉向站在房間后面的男人，他在其他人的后面，半藏在陰影中。貝拉斯科·克拉夫灰沉沉的，像舊皮革一樣堅韌。他留著厚重的橙色小胡子，邊緣已經(jīng)發(fā)白。他的巡邏帽夾在一只胳膊下，光禿禿的頭皮在燈光下閃閃發(fā)光。他是像達修斯一樣的老兵，但克拉夫不是超人類。他一意識到自己引起了連長的注意，就上前一步。

“水兵中的公民躁動有所增加，”他承認?！拔艺诩颖堆策壊p少睡眠輪換，但在上次襲擊造成了我們很多傷亡。我人手不足?！?/p>

“我們不都是這樣嗎，上校，”西卡留斯承認道。“動蕩的性質是什么？我們能這樣稱呼它的本質嗎？我們已經(jīng)在亞空間中迷失了五年，我想我們現(xiàn)在已經(jīng)學會了坦誠相待，對吧？”

這引起了一些點頭稱是和零零散散的低聲同意?！膀}亂和謀殺，連長，”克拉夫回答?！八劳鋈藬?shù)上升了至少百分之八十。其中一些是亞空間帶來的瘋狂。十三號甲板依然處于隔離狀態(tài)，但如果這種情況持續(xù)存在，我們可能需要對其它甲板做同樣的事情。剩下的就是疾病和疲勞。他們想要食物，他們渴望光線和空氣。我不能給他們任何東西。只有鐵甲的拳頭和違規(guī)必受到嚴懲的警告。他們被鎖在一個鋼箱里，而熱度正在上升?！?/p>

“我依靠你來維持船員的秩序，尤其是水手和水兵們，”西卡留斯說?！澳阌斜O(jiān)察者們的幫助，善用這些幫助?！?/p>

“我會這么做的，大人，但坦率地說，這還不夠。僅在最后一天，我就失去了八位監(jiān)察者。五人踏入等離子爐自殺，而其他三人則因勞工沖突失控而被五馬分尸。字面上的五馬分尸，他們把這些人撕成了碎片，大人。一片片的。”

西卡留斯思索著這個問題，若有所思地看著他?？死蚩雌饋硪呀?jīng)到了忍受力的邊緣，西卡留斯想知道他最后一次真正入睡是什么時候。他的眼睛一直在游移，好像他在努力保持注意力一樣，西卡留斯不得不考慮這個男人是否還適合做任務。他決定稍后讓維納提奧給他做個檢查。藥劑師待檢查醫(yī)患名單很長，但西卡留斯需要他的軍隊領袖發(fā)揮作用。

“好吧，上校，”他說，然后看著達修斯?！败娛浚晌至_拉努斯和芬尼翁小隊協(xié)助恢復下層甲板的秩序。”

“這將使我們的防御變得脆弱，連長。如果有另一次攻擊——”?

“要么平亂，要么這艘船從內部離析分崩，就這樣辦?！八f。

達修斯點點頭，通過通訊器悄悄傳達了命令。

“至于電力的匱乏……”西卡留斯說，將注意力轉向赫菲斯托斯，“盡可能地把能源轉移到配給的生產和水培法上。運作所需的分析?！?/p>

技術軍士的仿生眼在進行內部運算后重新聚焦。

“遵照您的意愿，連長。但我必須告訴你，這些措施將需要使指揮室、主要和次要甲板上的大部分自動防御離線。發(fā)電機恢復周期也需要再延長十二小時。”

“知道了。扎德林大師？我們是否有來自遠征軍艦隊的任何聯(lián)系，哪怕是碎片？”

一個穿著紫色長袍的蒙面人將臉轉向燈光。他沒有眼睛，但他的五官似乎對微弱的光照有反應，就好像他通過其他不那么普通的方式感知到了燈光一樣。

“只有耳語，但僅此而已，連長，”他說，他那尖利的聲音與他那骨瘦如柴的外形和駝背的姿勢相得益彰。他握著一根黑色的黑曜石法杖，上面裝飾著風格化的銀色眼睛——那是星語庭的象征。他沉重地靠在它身上?！拔乙膊荒艽_定那是來自于我們的盟友，我不敢冒險走得遠或聽得太久。亞空間永遠在逼近。我有時聽到它在抓撓，只是在邊緣處，但聲音越來越大?！?/p>

克拉夫聽著星語者的話，壓住了自己的一絲顫抖，他趁著認為沒有人注意的時候偷偷地做了一個天鷹的手勢。

“嗯，至少那很短暫，”西卡留斯開玩笑地說。“繼續(xù)嘗試。如果我們只能寄希望于瓶中信，那么我們必須不斷地將它們送入潮汐中，直到它到達岸邊。這是全部嗎？”

“還不是全部呢，”達修斯說。

“啊，你說的嚴重的問題?！?/p>

“伊斯羅·阿卡艾德隆的事情，”達修斯補充道。

房間周圍的臉，尤其是阿斯塔特修士的臉，在提到智庫的名字時都變得陰沉。

“沒有他，我們就沒有導航者，”達修斯補充道。

“對我們而言，失去了伊斯羅是一大損失。他以勇氣和榮譽盡責盡職。但我們還有一個導航者，達修斯?！?/p>

“我的意思是……啊……一個功能正常的導航者?！?

“你的意思是一個理智的人。”

“這么說也對。”

西卡留斯瞇起眼睛，臉色一變，仿佛他剛剛嘗過一種拉克斯所產的稀有年份美酒，覺得這味道不合他的胃口。

“我們不能停滯于此，在命運的海洋中隨波逐流。巴爾薩斯無論瘋癲理智與否，我們都需要他。維納提奧可以做出評估，但除非他在胡言亂語，否則我希望這個導航者回到他的崗位。要是屈從惰性，幾天內這艘船和船上的每個人就都死了，更不用說幾周了。我們是這血腥水域里的獵物，而掠食者知曉我們的氣味。五年過去了，我們已經(jīng)設法避免了最壞的情況，但我們已經(jīng)來到了極限。上校，你能不能派幾個人去圣所把巴爾薩斯帶回來？”

克拉夫瞥了一眼達修斯，然后全神貫注看向連長。“要是有阿斯塔特出手幫助管理甲板，那就可行，我可以指派一些人來執(zhí)行這項任務。我會親自確保它完成的，大人?！?/p>

西卡留斯點點頭。“很好。這就是全部事宜嗎？”他問聚集的眾人。

人們低聲表示同意。

西卡留斯再次點頭?！澳敲矗餍衅渎毴グ??！?/p>

第七章 兩個兄弟派別

其他人離開后，達修斯和赫利科斯留在了后面。

原鑄副官站到了軍士身邊。即使他們都穿著裝甲，他們的差距也是顯而易見的。

赫利科斯將他的馬克10型戰(zhàn)盔放在左臂彎處，就好像他正在參加儀式一樣。頭盔的中心有一道寬大的白色標記，它又被一條較細的紅色條紋一分為二，以表示他的等級和地位。他的盔甲是古老而華麗的藍色和金色。胸甲上垂下的純潔印記是該套裝精巧鍛造和可靠耐用的標志。

相比之下，達修斯穿著傷痕累累的馬克七型動力裝甲，在原鑄們到來之前，它的外觀和設計在戰(zhàn)團中幾乎無處不在。他的頭盔別在武器腰帶上，鮮紅色是他軍士軍銜的標志。他是一頭馬庫拉格之獅，是西卡留斯的衛(wèi)隊之一——四個仍然活著的衛(wèi)隊之一，其他人為了捍衛(wèi)帝皇意志號已經(jīng)倒下。

赫利科斯領導著基里曼大人在不屈遠征開始時為西卡留斯服務的半只原鑄戰(zhàn)士半連隊，其中四個小隊，包括他自己的小隊，都在赫利科斯的直接指揮下，但西卡留斯依然擁有著船上極限戰(zhàn)士聯(lián)合部隊的最高權力，包括他自己的第二連。他信任赫利科斯，并認為他不僅是一名戰(zhàn)士和戰(zhàn)斗領袖，而且還是原鑄兄弟與一些人開始稱之為“長子”們之間的重要橋梁——盡管“長子”這個稱呼對于西卡留斯而言太過簡單粗暴，不合他的品味。

“這與我們被承諾的榮耀和復仇相去甚遠，”當他們獨自一人時，西卡留斯說道。赫利科斯似乎被連長的坦率嚇了一跳，但還是很好地克制了表情。達修斯胡須灰白，皮膚黝黑，而赫利科斯則英俊瀟灑，膚色白皙。

“我懷疑即使是原體也沒能預見到我們的命運，”達修斯說，他認識西卡留斯幾十年了，達修斯的誠實和直率不再讓西卡留斯感到驚訝?！斑^了這么久，對于我們遠征的兄弟們來說可能還更久，要是帝皇意志號已被所有人記錄為業(yè)已完蛋，我完全不會意外?！?/p>

西卡留斯苦笑出聲。“從今天這迫在眉睫的災難來看，我們可能還沒有徹底完蛋?！?他站了起來，轉身看著他身后壁龕里的軍械庫。他的劍，風暴之刃，懸在劍鞘中，位于一個閃爍的靜止場之中。一把名為盧克索斯的華麗的等離子手槍也在其中，還有一對西卡留斯多年未使用的神器閃電爪，以及他那珍貴古老的盔甲，宗主鎧衣。

“下一次攻擊是不可避免的。不管我們是否滯留于此，叛徒軍團都會來的?！彪S著一股能量斷開的嘶嘶作響，靜止場失效了。西卡留斯摸了摸他的戰(zhàn)盔面甲、他的戰(zhàn)士面具和他軍銜的標志。紅白相間的紋章中央，金色的倒U型戰(zhàn)團標志依舊熠熠生輝。

“最近這次攻擊很嚴重，”他繼續(xù)說，手指移到劍柄上，將其虔誠地拔出?！拔覀冸U些落敗。那么我要問，我們，基里曼的子嗣們，是不是有著同一個想法和目的？

西卡留斯沉默了片刻，花了幾秒鐘的時間欣賞了劍，然后將其放回鞘中，他重新啟動了靜止力場，轉身面對他的軍官?！白詈玫牡度袇s沒有一只熟練而專注的手來使用它?！?

“你指的是普里亞姆，”赫利科斯說。

“我指的是這艘船上的每一個極限戰(zhàn)士，阿爾戈，”西卡留斯回答，嚴厲的目光落在兩個星際戰(zhàn)士身上?！袄椎贋跛梗愦蛩懔牧倪@件事嗎？”

達修斯清了清嗓子?！案偧紙鍪且环N通過武術比賽促進團結的嘗試?！?/p>

“這就是全部？”西卡留斯看向赫利科斯，但原鑄副官則讓軍士回答。

“他們需要發(fā)泄一下，卡托。這就是它的真相?！?/p>

赫利科斯聽到達修斯用連長名字叫西卡留斯，連身子都變得僵硬了，這種熟稔顯然讓他不太舒服。

“原鑄戰(zhàn)士血脈賁張，但他們仍然嫩得很，”赫利科斯承認，開始設法適應這種沒那么正式的交流?！斑h征剛剛開始，他們，我們，就被扔進了這個地獄邊緣?！?/p>

“這不是地獄邊緣，阿爾戈，這就是地獄。我們現(xiàn)在知道了，我們已經(jīng)看到了它和它的所有惡魔。”

“不管是不是惡魔，隊長，達修——雷蒂烏斯是對的。長時間不活動，保持高度的警備狀態(tài)……甚至對于阿斯塔特來說也過于沉重。他們需要一個發(fā)泄口。”他頓了頓，仔細選擇接下來要說的話。“我們之間的分裂不是故意為之?！?/p>

“普里亞姆呢？” 西卡留斯問道，觀察著達修斯是否會有什么反應，但他堅忍地沒有給出任何反應。

“我會和他談?！?/p>

“恕我直言，連長，”達修斯插話道，“我寧愿不要和他談?！?/p>

赫利科斯帶著疑問揚起了眉毛。

“普里亞姆渴望榮耀。他傲慢自負，但他也武藝嫻熟，是一個忠誠的極限戰(zhàn)士。他的饑餓感是有用的。它會有用武之地。他也會有用武之地。無論是在籠子里，還是在這艘船上為我們的生命而戰(zhàn)，他都能贏得尊重。讓它以合適的過程發(fā)生。”

“我認為他需要矯正，連長，”赫利科斯爭辯道，顯然對達修斯的建議感到沮喪。

“我同意，阿爾戈，但我也相信雷蒂烏斯的判斷，”西卡留斯說。“他從來沒有讓我失望?！?他看著達修斯?！敖逃柦逃査?，軍士。你或蓋烏斯。我知道蓋烏斯也有觀點要證明。在這樣做的過程中，我們的兩個兄弟派別就能合而為一。

“我會說話算數(shù)的，卡托?！?/p>

“我很欣賞你的說話，但我更想要你言出必果?！?

“當然了，連長?！?/p>

“阿爾戈，你滿意嗎？老實說，因為我現(xiàn)在沒時間進行軍官之間的調解事務。”

“我們現(xiàn)在就按雷蒂烏斯的方式來做?！焙绽扑罐D向達修斯?！拔艺J識你的時間不像你認識我們的連長那么長，但我信任并尊重你。”

“彼此彼此，阿爾戈，”達修斯說。

西卡留斯微笑著點點頭?！坝職夂蜆s譽，”他說，聽到他的話被他們重復了一遍?！袄椎贋跛苟嗔粢粫?，”他補充說，“但你可以走了，阿爾戈。”

赫利科斯點點頭，向兩人敬禮后離開。

“我為競技場的事情道歉，”門關上后，達修斯說道，“我曾認為這是我們合二為一的一種方式?！?/p>

“這已經(jīng)了結了，或者至少會被了結掉，對吧？”

達修斯點點頭，想起了他的承諾。

“兄弟情誼很適合他，你不覺得嗎？”

“是的，連長。他們都是基里曼的兒子?！?/p>

“我們也是。”

“我們也是。”

西卡留斯停頓了一下，打量著達修斯的傷?！澳惴潘屗驍×四?？”

達修斯一臉懊喪?！叭绻艺f是這樣，你會相信嗎？”?

笑聲在房間里回蕩。

“我們已經(jīng)是過時的設計，雷蒂烏斯。我相信如此?！?/p>

“你看起來并不過時，卡托?！?/p>

“嗯，你倒是看起來過時了，老家伙?！?/p>

達修斯嘶啞地吼起來?！肮?！我早知如此?！?/p>

“不過我能感覺到，”西卡留斯再次嚴肅地說，“時不我待。這個地方，這艘船。時間不向著我們。”

“你帶領著他們，卡托，像一個光榮而復仇的天使一樣從高處降臨。我看到了他們的臉，普里亞姆和其他人的臉。那是敬畏。你所激發(fā)出的那種信念和忠誠不能在任何機械教的實驗室中由基因鍛造或創(chuàng)造出來。那是與生俱來的。

“但我們仍然失去了伊斯羅。”

“這是一個巨大的損失，但它本可能會更糟。如果我們失去了艦橋或亞空間引擎，所有人就都完了。伊斯羅為我們獻出了生命。他給了你足夠的時間來拯救我們所有人?！?/p>

“那為什么感覺不像是一場勝利呢，雷蒂烏斯？”

“因為總地來說它不是一場勝利，特別不是我們習慣的那種勝利?，F(xiàn)在，所謂勝利就是生存?！?/p>

“我不會撒謊，這對我來說是一種負擔，這種……靜滯?！?/p>

“你想?yún)⒓舆h征，在基里曼身邊。”

“我想在他身邊，是的。但不僅如此……我們曾參加過的所有戰(zhàn)役。我們曾贏得的那些戰(zhàn)斗?！?/p>

“你的榮譽清單漫長而光榮，卡托。它們不會就此止步。”

西卡留斯的臉色陰沉下來，轉身看向陰影?！拔覍Υ瞬⒉粨?。有些戰(zhàn)斗留下了痕跡，甚至那些我們認為我們已經(jīng)拋諸腦后的那些戰(zhàn)斗?！?/p>

“你是說達蒙斯星。”

他皺著眉頭，感到憤怒，但并非是對達修斯，而是對記憶?！笆堑模沂钦f該死的達蒙斯星。”

“你那么接近死亡。我那時候還以為你真要死了?！?/p>

“我認為我已經(jīng)不復昔日勇了，雷蒂烏斯，”他說?！霸谖业乖谒窒轮?。我曾經(jīng)如此不顧一切縱情戰(zhàn)火之中。現(xiàn)在看來很傻。我不想留下魯莽名聲作為我的遺產?！?/p>

“你對自己很苛刻，卡托。在你經(jīng)歷過之后……沒有藥劑師可以治愈那樣的傷口。沒有。它粘在你身上，就像皮膚下的一個烙印，與骨頭融為一體。”達修斯說著，眼睛瞇了起來。

西卡留斯看到了他的眼神，知道軍士已經(jīng)意識到他要提的事情是什么。

“有幾個船員報告說看到了異象。我們的兄弟也是。維納提奧和剩下的凡人醫(yī)師正在密切關注此事?！边_修斯點了點他那完好的一只眼睛?！拔乙捕⒅?。亞空間……它有一種扭曲事物、記憶、真實與謊言的方式。”

“保持警惕很重要，”西卡留斯說，再次對上老兵的目光。

“我同意，卡托?！?

“謝謝你，雷蒂烏斯?！?/p>

“為了什么？”

“你的忠告和兄弟情誼?！?/p>

“反正就算我愿意憋著不說，我也憋不住，”達修斯回答。“你還需要我做什么嗎，連長？”

“不，就這樣而已。能借用你的耳朵聽我吐苦水，我很感激?！?/p>

達修斯起身打算離開?！爸灰獎e借用我的眼睛就成。我沒多余的眼睛剩下啦?！?/p>

西卡留斯遺憾地哼了一聲。

“赫菲斯托斯能就此做些什么嗎？”

“這樣就很好。眼葉彌補了深度感知的不足?！?/p>

“我懂了。好吧，我們下一次和人交火之前，你一定記得事先警告，”西卡留斯微笑著說，“我不想讓你誤射我。”

“這水準太低了。”

“你是說你的射擊水準嗎？”

“我現(xiàn)在真要走人了?！?/p>

西卡留斯笑了。“這場危機，雷蒂烏斯……”

“是的，我的連長？”

“在這場危機期間，除了你，我不會想要其他人陪在我身邊。”

達修斯點點頭?！翱ㄍ小彼_口說，就在他要離開的時候，“你沒有在受苦，對吧？你沒看到過去的景象吧？你已經(jīng)放逐了它。用一個渦流手榴彈，就這樣?！?/p>

“我很好，兄弟。去履行你的職責，不用管我?！?/p>

達修斯放下心來，離開了。

他一走，燈光就暗了下來，西卡留斯再次迷失在他宿舍邊緣的黑暗中，在那里，銀面骷髏生物靜待著他，翡翠色的眼睛閃閃發(fā)光。

“你在注視著什么？”

第八章 幽居者

片刻之后，西卡留斯離開了他的住處。他穿著一件鍍金的紅色斗篷，在他的訓練服外罩著一件輕薄的甲殼胸甲。由于能量流失，他不得不像他的許多極限戰(zhàn)士同伴一樣減少對動力盔甲的使用。它的反應堆正在充電，這是赫菲斯托斯為保持戰(zhàn)士們的正常運轉而采取的部分措施。

船上的走廊很安靜，大多數(shù)船員都在夜間循環(huán)睡眠或在其他地方履行職責?？紤]到船已經(jīng)平靜下來，他在艦橋上待著也沒什么價值，所以他走著，避開主干道，在人跡罕至的運輸通道上尋求一些慰籍。他遇到的那些船員看到他就行了禮，有的甚至鞠躬或單膝跪地。西卡留斯和他們所有人致意，從巡邏的戰(zhàn)斗兄弟到卑微的維護仆役。他知道讓他們看到他很重要，他是他們的船首神像，他們仍然尋求救贖的那個人。他曾經(jīng)陶醉于此——名聲，恭維。他曾經(jīng)試圖將榮譽和榮耀轉化為進步。西卡留斯渴望它，驕傲地高舉他可以釘在旗幟上的所有鍍金桂冠。但他變了。戰(zhàn)爭改變了他。達蒙斯星球是他的坩堝。第一次與死靈戰(zhàn)斗。一個沒有恐懼、毫無克制地戰(zhàn)斗的機器族群。他們從不疲倦、口渴或饑餓。他們的金屬身軀堅硬如陶鋼，可以自我修復，讓他們能夠從最嚴重的傷害中恢復過來。與這樣的敵人戰(zhàn)斗……幾乎要了他的命。他活了下來，甚至取得了勝利，但它奪走了他的一些東西，一些西卡留斯留在冰雪里的東西。

現(xiàn)在他有了這個負擔，一艘船和它的數(shù)千名船員是他的責任。達修斯可能沒有看到，或者他們多年的友誼可能讓他的洞察力變得過于溫和，但西卡留斯感受到了日銷月鑠。他本應該慶幸。他確實也曾慶幸。原體復活了，帝皇之子，度過了萬年歲月的子嗣，帶來了更強大的極限戰(zhàn)士。原鑄戰(zhàn)士。帝國最需要它的力量。但是，由于他最糟糕的經(jīng)歷已經(jīng)部分地將他掏空，西卡留斯看到了他的許多同類所看到的前景——被替換。被淘汰。

他曾與極限戰(zhàn)士的昔日主宰、他的卡爾加大人談過這件事，在曾被他們長期拋在腦后但又從死亡邊緣歸來的父親的影子下，卡爾加現(xiàn)在同樣相形見絀。

卡爾加幾乎沒有說什么。

“這是結束和開始，卡托?！?/strong>

憤怒，抵制，拼命試圖抓住某種意義。西卡留斯本可以理解這些。但是接受它？就好像他們被一個他們不知道自己在與之戰(zhàn)斗的敵人打敗了一樣。

他需要清除自己這些陰暗的想法，并且部分地知道這是亞空間在試圖作亂。就像那個稽留在他視線邊緣的金屬霸主，那雙冰冷的眼睛燃燒著燎原的綠色，這都是虛假的，是一種幻現(xiàn)，但卻是植根于真實的殘片。

一個聲音闖入了他的思緒，但西卡留斯早已經(jīng)聽到聲音主人腳步輕柔地靠近，因此未作反應。

“你不應該獨自走過這些走廊，”蓋烏斯·普拉比安粗暴地說。

“我希望你別管我?！?/p>

“我仍然是連隊的冠軍，”他說，走過來和西卡留斯并肩同行，與他的隊長步調一致?！拔矣胸熑问匦l(wèi)在你的身邊，尤其是當你沒穿裝甲的時候?！?/p>

“你也沒穿裝甲，”西卡留斯皺著眉頭回答。

普拉比安像西卡留斯一樣穿著訓練服和輕型訓練盔甲，但他的左臂上還綁著一個小型戰(zhàn)斗盾牌，左臀部戴著帶鞘的短劍。一件帶有銀色飾邊的柔軟藍色斗篷在他身后刷刷作響。

“我并非赤手空拳，”他說。當他面向前方時，他的黑眼睛閃爍著光芒，就像獅子一樣驕傲和高貴。那雙眼睛與他頭皮上叢生的白發(fā)形成鮮明對比，他的頭發(fā)好似就像一窩刺，被剪短了，但又粗又硬，像鐵絲一樣。一道傷疤從他下巴的右側延伸出來，在他堅韌的皮膚上劃出一道參差不齊的裂痕，直到他的眼睛附近。

西卡留斯掀開斗篷的左側，露出了他佩戴在那兒的帶鞘的風暴之刃。

“我也不是赤手空拳，但你認為我在這些走廊里有什么可怕的，蓋烏斯？”

“沒什么，”普拉比安說?！拔覀儫o所畏懼，連長。不是嗎？但這艘船上仍有危險?！?/p>

“它基本已被清除。”

“你想知道，”蓋烏斯說，“他們怎么能這么快就讓這么多人上船？”

“這就是亞空間，我們的數(shù)量嚴重不足。我唯一的疑惑是為什么沒有來得更多?！?/p>

“也許……”普拉比安回答，他的眼睛盯著前方，但西卡留斯認為他注視的地方比這更遼遠。

“我很珍惜這次獨處時間，蓋烏斯，”西卡留斯沉默片刻后說道。

“你可以假裝我不在這里。我可以退后，”普拉比安說，鬼鬼祟祟瞥了他的隊長一眼，“退后個幾步。這樣就好像你是一個人一樣。”

“這不是重點，兄弟。”

“這仍然是我的職責，”普拉比安回答說，繼續(xù)向前看去，保持警戒。西卡留斯嘆了口氣，知道爭論是沒有意義的。“那么你就退后幾步，”他讓步了。

普拉比安點點頭?！拔視衲愕挠白右粯颖３殖聊?，連長，”他說著往后退了一步。

直到他們到達西卡留斯要去的地方時，普拉比安才停下來。

“我等你回來，”他說著，挺起身來，又擺出警戒的姿勢，背靠著墻，眼睛盯著前方陰暗的走廊。

西卡留斯沒有爭辯的心思。他點了點頭。他面前的房間門打開了，散發(fā)出焚香和蠟燭的香氣。輕輕搖曳、閃爍不定的光暈在向他招手，他進去了。

西卡留斯可能不再有他的宿舍以供他離群索居，但他仍然有隱修者，她仍然會傾聽，就像任何來到她所居住的房間的人一樣。

“是你嗎，卡托？” 一個聲音從更深處的黑暗中問道?！熬S達恩夫人……”他說，穿過一條小入口，進入了深處的小教堂。

這里的宗教肖像畫旁散落著書籍，維達恩帶過來了兩張大皮椅和一張矮矮的桌子，一邊放著一盞拱形鈉燈。一個神龕占據(jù)了房間后面的半廳，一個石刻的帝國之鷹，中間是戰(zhàn)團的象征，安放在圓形的祭臺上。祈愿蠟燭圍繞著它，它們長長的蠟跡就像凍結的黃色眼淚。熱氣在神殿上的純潔印記邊緣飄動。它前面的一個淺盆里放著一頂黑色的戰(zhàn)盔，一根華麗的戰(zhàn)槌放在戰(zhàn)盔前面，還有一個護身符，它的金鏈子纏繞在其周圍。這些是隱修所的前任居住者圖拉真的遺物。頭盔的一個目鏡中間有一道深深的裂痕，構成視網(wǎng)膜晶狀體的部分晶狀體缺失了。那是殺死他的傷口。

“是刀刃還是子彈？”西卡留斯說，他的目光在頭盔上徘徊，仿佛它是一塊墓碑。他幾乎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jīng)穿過房間站在神龕前。“我們仍然不知道。維納提奧一直無法確定什么造成了傷口。他只是就這么去了?！?/p>

維達恩來到他身邊。比起連長來，她矮小得可笑，肩部和身體也瘦得可笑。她拄著拐杖走路，但以凡人的標準來看并不算特別老。她的金發(fā)被剪成忠嗣學校樣式的薄薄短發(fā)，從中間分開，露出額頭上的鷹紋身。她穿著一套小盔甲，一件金色的護肩，上面刻著帝皇在寶座上的圣像，還有一件儀式性的胸甲，在胸甲下面她穿著一件寬松的綠色天鵝絨外衣。

“每次我們在這里見面時，你都會告訴我這個故事，”她說。

“因為它困擾著我。像圖拉真這樣的戰(zhàn)士如此可恥地倒下，沒有任何故事可以紀念他的逝去?！?/p>

“那是戰(zhàn)士最大的恐懼，不是嗎？”維達恩說?！盁o聲無息地死去，平淡無奇地死去。湮沒無聞?！?/p>

西卡留斯低頭看著她，他的臉起初很嚴厲，但隨后變得柔和。

“我們可以坐下嗎？” 她做了一個鬼臉，這樣問道。“我發(fā)現(xiàn)我無法站立很長時間，然后這該死的東西就開始疼痛了?！?/p>

西卡留斯看著她的腿，仿佛是第一次看到一樣，他隨之道了歉，輕輕拉住維達恩的手臂，將她帶到椅子上。他在對面的那個椅子坐了下來，在維達恩說話之前，他們互相凝視了片刻。

“我很高興我能占據(jù)這個地方，”她告訴他?！皹O限戰(zhàn)士允許我這樣做。重要的是要回顧記憶，要有個地方說話。圖拉真為大家伙提供了這樣的地方，就像他為我們提供了他的戰(zhàn)士之劍一樣，不是嗎？

“他做到了，雖然你的方法和他的很不一樣?！?/p>

“他的方法肯定有所不同。我無法理解阿斯塔特修會的兄弟式經(jīng)歷。我沒有可供參考之處。”

她俯身點燃另一支蠟燭，罩袍滑落，露出她代替左臂的輔助裝置。

“陶瓷外殼的，”她看到西卡留斯在看她左臂時說道。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盯著看的?！?/p>

“沒關系。我很幸運，”她補充道，“這是一件美麗的事物?！?它是白色的，外殼下的伺服系統(tǒng)非常安靜，幾乎沒有聲音。嵌在其中的金絲折射燭光，勾勒出神圣經(jīng)文的線條和紅綠相間的華麗細節(jié)，讓人聯(lián)想到插圖手稿。

“我想它也很強力，”西卡留斯說。

維達恩彎曲她的仿生手指展示給他看?！爱斘疑焓秩ツ脮鴷r，它會有所幫助。”

他的注意力轉向了堆放在房間主要部分周圍的諸多書籍。

“你都讀完了嗎？” 西卡留斯問道。

“讀了好幾遍了。古代泰拉的歷史、文化和新生文明?！彼氖种疙樦槐緯钠じ飼够^，她的表情充滿了渴望。“你知道他們對記錄下來的歷史是怎么說的嗎，卡托？”

西卡留斯讓她繼續(xù)說下去。

“歷史是我們避免重復過去錯誤的方法，”維達恩說?！澳阏J為我們的古代歷史學家如果看到我們現(xiàn)在的情況，會認為他們的工作是白白浪費了嗎？”

西卡留斯挑了挑眉毛?！澳阏J為人類重蹈了覆轍？”

維達恩露出悲傷的笑容。“我認為我們窮盡一切手段生存了下來。對于我們這個物種的奮力求生而言，我們一再犯的錯誤是無關緊要的。它變得如此……復雜。

“那你渴望更簡單的時光嗎？”

“也許吧。我確實渴望更和平的時代?！?/p>

“這時代對我來說很簡單?！?/p>

維達恩從書本上轉過身來，燭光照在她五官的邊緣，她的眼睛閃閃發(fā)光，突然變得嚴肅起來。

“是嗎，卡托？你真的這么認為嗎？”

“我是一名星際戰(zhàn)士，我的目標根植于我的骨子里的基因。我不能否認這一點，就像否認白晝之后必有黑夜一樣?！?/p>

“你就僅限于此嗎？”

西卡留斯皺起眉頭?！拔也幻靼住！?/p>

“你為什么來我這里，卡托？”

“為了獲得片刻安寧。我發(fā)現(xiàn)你的陪伴……讓人安心。它撫慰了我的心靈。還能思考一下編年史?！?/p>

“那么，當你離開這個避難所、重新進入船中并披上連長的鎧甲時，你的思想是否處于混亂之中？”

“它……不是那么自由，”他承認，努力尋找合適的詞?！拔矣胸摀矣斜仨毧紤]的事情。許多人依靠我——”

“去拯救他們，”維達恩替他說完?！斑@就是你要說的嗎？”

“是的。”

“而你隱隱擔心你不能。你擔心你已經(jīng)失敗了?！?/p>

“是的?！?/p>

“你擔心你和你的戰(zhàn)士同胞會死在這里，不為人知，湮沒無聞，就像圖拉真牧師兄弟一樣?！?/p>

“是的，我擔心。”

“你有信仰嗎，卡托？”

“不是你的那種信仰，但是我有?！?/p>

她的眼睛瞇了起來，好像看到的東西超出了她凡人的感知所能揭示的范圍。“我相信你?？ㄍ?，你是這艘船上最偉大的戰(zhàn)士和領袖。我見過比你更不虔誠的活圣人。讓你重溫過去的不是對失敗的恐懼，也不是對你無法帶領我們走出亞空間的恐懼，而是你將不為人知，湮沒無聞，并且注定如此。你認為你已經(jīng)看到了結局，而它的面孔是那樣熟悉?！?/p>

“達蒙斯已經(jīng)是往日塵煙……”

維達恩皺著眉頭，她體內那個惱怒的老師突然現(xiàn)身?！拔艺f的不是你在那個世界上戰(zhàn)斗的那些沒有靈魂的生物，我指的是你那些同為基里曼之子的同胞手足（指原鑄）?！?/p>

西卡留斯張了張嘴想要抗議，卻發(fā)現(xiàn)說不出來話。幾秒后，他合上嘴，轉過臉去不看她，擺出一副沉思的姿勢，撫著他的胡須。

“不斷重蹈覆轍，”他最后說道。“這就是我們正在做的事情嗎？”

“不，”維達恩說。“我們正在奮力求生?！?/p>

西卡留斯隔著桌子斜視著她。

“窮盡一切手段。”

?維達恩點點頭?！案F盡一切手段?！?/p>

她伸手去拿一本日記。它是皮裝的，和西卡留斯的動力盔甲一樣是藍色的。她翻閱皮紙，翻到它的空白頁上，她問道，“那我們繼續(x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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譯者的PS：這里就可以看出之所以把西卡留斯扔進亞空間并不是為了讓無敵二連長殺穿亞空間，實際上他過得很艱難，艱難在于對于西卡留斯這樣一個熱愛名譽、追求榮耀（有時甚至太過于急功近利）的人來說，亞空間中沒有榮耀，沒有光榮，唯有生存。他要脫胎換骨就必須從自己的廢墟中爬起，而這個故事的主題其實也是何為真正的榮耀。此外留了胡子的西卡留斯挺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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