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款同人游戲被捧上神壇 卻無法給人帶來絲毫歡樂

上個月,一款名叫《夢日記》的游戲悄悄登上了STEAM平臺,并且是以免費贈送的方式,張開懷抱歡迎所有玩家喜加一。被分類在獨立游戲的這部游戲,在普通游戲玩家圈里沒有什么名氣,卻是同人游戲領域中一塊看似粗陋不堪,又引人奪目的原石。
2004年推出0.00版本,再到2007年的0.10最終版,在《RPG制作大師2003》基礎上開發(fā)而來的《夢日記》,所有的美術、音樂素材都由作者一人獨立操辦。長達三年多的制作周期,這部作品與它的作者悄然出現(xiàn),又默默消失,給了當年同人游戲圈子一份驚喜,又留下了無數(shù)的謎。這部記載了十二篇夢境的日記,猶如沒有正確答案的閱讀理解,放任玩家自由想象。
時至今日,簇擁者們?yōu)镾TEAM版的《夢日記》留下了一千多篇“特別好評”的評價,但這個“好評”和“好玩”卻一點關系都沒有,它不僅不好玩,會讓人感到壓抑、煩悶、憂郁,嚴重的甚至產(chǎn)生不適反應。也正因如此,《夢日記》的桂冠也僅在小小的同人游戲領域中璀璨閃耀。

Ver.0.00
2003年,雅馬哈的原創(chuàng)音樂分享社區(qū)“players天國”出現(xiàn)了一名叫“ききやま”的賬號,這個賬號發(fā)布了幾首原創(chuàng)電子音樂后便消失不見。再次出現(xiàn)在互聯(lián)網(wǎng)中的時候,已經(jīng)是2004年。在日本最大的留言板2CH的同人游戲板塊,出現(xiàn)了一款叫做《夢日記》的新作,游戲官網(wǎng)和作者個人網(wǎng)頁相同,唯一的一位制作人員便是這位ききやま。
《夢日記》的開發(fā)工具是《RPG制作大師2003》,這個工具中有不少音樂、音效和美術素材,免費提供給開發(fā)者使用,同人游戲領域的制作人也經(jīng)常在網(wǎng)絡上展示分享交流自己制作的原創(chuàng)素材。在當時的2004年,《夢日記》在眾多同人游戲中脫穎而出的一點,是它所有的素材都是原創(chuàng),而且都僅依靠ききやま一個人制作。完全原創(chuàng)也讓《夢日記》的制作周期變得很長,因此游戲從0.00版的時候便開始讓同人玩家下載體驗。

玩家進入《夢日記》,可移動的空間只有一間臥室,一個露臺。插著老舊游戲機的顯像管電視、放置著日記本的書桌、書架、一個單人床,這便是夢醒世界的全部。房間中住著一個梳著雙馬尾小辮子、時時刻刻都睡眼朦朧的女孩,女孩從不說話,除了在房間內(nèi)玩玩游戲機、轉椅以外,沒有其他的事可做。
房間的左上有一扇門,沒人知道門的另一邊是什么。玩家調(diào)查這扇門,女孩只會搖搖頭拒絕,不知是不能出去,還是不想出去。萬般無聊,女孩只好選擇悶頭睡去。進入夢境,女孩竟然站在屋外的露臺。天空變得昏暗,響起了不舒服的BGM?;氐轿輧?nèi),游戲機不見了。再次調(diào)查房門,竟然在夢境中打開了它。
打開夢中的房門,玩家才終于進入了《夢日記》的游戲世界。

門、略帶精神污染的繪畫。十幾扇造型各異的門,通望著不同的夢境世界。每個世界幾乎完全不同,普通一點的自然景色并不少見,但很多世界都能讓玩家自發(fā)陷入不悅的情緒當中。個別關卡的美術風格受帕拉卡斯文明所影響,鮮艷卻極端的配色搭配、造型詭異的模型單位、讓人心煩意亂毫無旋律可言的背景音樂,幾乎每時每刻都在污染著玩家的內(nèi)心。
即便是在那些看起來并沒有如此不堪的關卡,依舊沒有游戲性可言?!秹羧沼洝窙]有教學沒有指引,整個游戲中甚至不存在文字。玩家憑空進入了十數(shù)個龐大的夢境,像一只無腦蒼蠅四處亂闖。無限循環(huán)的地圖、僅能靠不斷試錯才能找到的道具,好不容易找到了NPC,也僅僅是找到而已。

同人游戲的玩家們開始質(zhì)疑,《夢日記》簡直不像是精神正常的人能夠做出來的。它從視覺和聽覺上的雙重污染,嚴重到能夠讓一些玩家感到身體不適,以至于被掛上了“精神獵奇”的標簽。人們開始懷疑,這位低調(diào)內(nèi)斂,獨立開發(fā)這款游戲的作者ききやま,可能患有某些精神疾病。他有可能就像女孩一樣,閉門不出,患有自閉癥、抑郁癥等疾病,而《夢日記》便是把患者大腦中的夢具象化的世界。
自2004年0.00版首次出現(xiàn)后,ききやま不斷更新著游戲,添加更多內(nèi)容。然而這一過程逐漸開始變得越來越慢,從當初的十幾天,逐漸升到了三個月。2005年12月17日公開0.09版后,《夢日記》的作者ききやま人間蒸發(fā)了。
一個月、三個月、半年、一年、一年半,ききやま再也沒有更新游戲。因為精神污染而受到廣泛關注的《夢日記》,在淘汰了大量玩家后,沉淀了一大群忠實粉絲。ききやま的消失,讓這些人感受到了不安和危機。
“棄坑了?”“作者病了?”“做游戲?qū)е戮窦膊〖又亓耍俊薄?/p>
“作者難道……自殺了?”
Ver.0.09
那些留在《夢日記》世界中的玩家,逐漸找到了游戲的攻略方法。每個世界都隱藏著道具,游戲的目的便是收集有著各種先決條件的道具,放在夢境入口。有趣的是,每當女孩使用道具,都會對應產(chǎn)生一些變化,例如改變外貌、跨上自行車、拿上菜刀等。而這些道具對應的改變,還能觸發(fā)游戲中為數(shù)不多的NPC進行互動。

毫無指引的游戲讓發(fā)現(xiàn)隱藏道具和互動變得艱難,但是玩家逐漸開始在不斷嘗試的過程中體驗到了游戲的樂趣。而猶如一張白紙,看不到設定的人物、環(huán)境、NPC,激發(fā)了玩家“腦洞”,進行二次創(chuàng)作的動力。他們扒游戲數(shù)據(jù)文檔的文件名,給那些沒有名字的NPC加上名字外號,用繪畫創(chuàng)作自己對《夢日記》的看法,用文字和設定腦補出女孩與各個NPC之間的關系。
根據(jù)游戲中的實際表現(xiàn)效果,玩家們還會深挖作者制作游戲過程中可能參考的材料或作品。除了極具風格的帕拉卡斯編織藝術以外,瑪雅文化的圖騰、納斯卡線條都被一些玩家視為游戲的靈感來源。一些也有著精神獵奇類性質(zhì)的游戲,例如《LSD:Dream Emulator》、《東腦》、《MOTHER》系列,也被玩家私自納入其中。

當然,有關《夢日記》的這一切猜想,都沒能得到作者ききやま的回應?!秹羧沼洝反嬖诘陌l(fā)散性空間變得越來越大,讓越來越多國外的玩家接觸到了這款神奇又詭異的同人游戲。《夢日記》除了游戲菜單以外不需要任何翻譯,正因如此讓全球玩家毫無差異感受到了ききやま的游戲世界。在日本引發(fā)的腦洞創(chuàng)作熱潮,在海外也不斷上演,其過程愈演愈烈,一度出現(xiàn)了“以同人游戲《夢日記》為基礎開發(fā)的同人游戲”。
《夢日記》沒有大熱過,卻成為了玩家精彩的個人秀。我們不知道《夢日記》中的女孩究竟發(fā)生過什么,發(fā)生了什么,但是每個人對于游戲,都有著自己的看法和想法?!秹羧沼洝芬l(fā)了玩家不斷探索這個并不友好的世界,同時也讓人深思個別群體的精神世界。在《夢日記》之后,同人游戲中偶爾能見到它的影子,備受推崇的《傳說之下》似乎也受其影響,布置了一些看起來像是的彩蛋,引發(fā)了玩家的二次創(chuàng)作。但是,沒有人能夠再制作出一款像《夢日記》一樣,病入膏肓的作品。

Ver.0.10
在時隔將近兩年之后,ききやま終于在2007年出現(xiàn),更新了游戲的0.10版本,將故事正式畫上了句號。在之前的版本,玩家們已經(jīng)見到了結局,但它也是最不想見到結局。0.10宣布著夢與日記已經(jīng)沒有重來的機會,這里正式結束。

雖然ききやま從未公開露面示人,但依然在游戲文檔中留下了自己的郵箱地址?!秹羧沼洝吠杲Y后,一些出版商聯(lián)系到了作者,希望能夠制作和出版游戲衍生的漫畫、小說等作品。ききやま同意了這些再創(chuàng)作,卻依然沒有把創(chuàng)作游戲時自己的狀態(tài)和真實想法暴露出來。所有的《夢日記》漫畫、小說,都是執(zhí)筆作家自己經(jīng)歷《夢日記》后,自發(fā)產(chǎn)生的觀點。ききやま和只有他自己知道的《夢日記》,可能永遠是一個謎。

下一段是游戲最后的故事。涉及劇透,請斟酌后再決定是否夢醒。
故事最后,女孩認識了夢世界中所有的好友,收集到了所有的道具。然而夢終究是夢,捏一捏臉頰醒過來,即便將它們留在日記上,臥室的那扇門還是無法打開。唯有露臺上通往天空的階梯,在等待著你和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