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起饜足，張云雷在衛(wèi)生間一邊咳嗽一邊哼著歌洗臉。這討厭的過敏怎么還不好！九郎都不肯帶他出去吃好吃的了！

“張云雷！給我滾出來！”

洗面奶當啷一聲掉在盥洗池里，張云雷抖得臉上的水珠兒落了一身。剛才還柔情蜜意，怎么九郎突然就怒了？他犯什么錯了又？

“滾快點！”

張云雷連擦臉都顧不上，抖抖索索地挪出衛(wèi)生間，沒忘了特意夸大趔趄的步態(tài)。

楊九郎火冒三丈：你平時走路是這個樣嗎？一肚子心眼兒全使我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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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字還含在嘴里沒叫完整，張云雷眼前一花：楊九郎直接把屏幕給他舉眼前。屏幕上，張云雷彎下腰去抱粉絲，站起來的時候沒忍住皺了眉。

就為了這個呀！張云雷松了一口氣：“你說的要尊重觀眾……”

“我他媽沒讓你彎腰去尊重！”

給楊九郎的怒吼嚇得一縮頭，張云雷委屈咬唇：“干嘛這么兇！罵幾句行了……”

“昨晚上你怎么說的？”

昨晚上？昨晚上他說什么了？他什么也沒說??！張云雷一臉茫然。

楊九郎伸出食指點點他：又給我裝魚是不是？

“臺上我問你兩回，你說沒事。到家來你說你彎不下腰，不能抱粉絲，讓我也不能抱。行！我都答應你！”楊九郎把平板往床上狠狠一拍，“我喝個水的功夫你就給我出幺蛾子！吃虧沒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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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云雷的汗嘩就下來了。忘了忘了忘完了，昨天在臺上，他趁九郎背對觀眾喝水的時候，彎腰下去抱了兩次粉絲，九郎追問了他兩回，他嘚嘚瑟瑟地說沒事，晚上給九郎撒嬌撒潑不讓九郎抱粉絲的時候理直氣壯說自己彎不下腰，問話不答該算抗命還是隱瞞？說謊是一定算得上了……

張云雷哆哆嗦嗦爬床上趴好，自己脫了褲子。

楊九郎的巴掌下得又狠又快：“彎腰！彎腰！彎腰！你那腰能彎嗎？抱一個還不算！還要抱兩個！演出還沒完呢！我就喝口水的功夫！你不想著控場！還在那嘚瑟！要是都過來讓你抱你怎么辦？咱接下來的返場還演不演？你那腰還要不要？止疼藥吃著沒夠是吧？幾天沒好好吃飯了你？”

九郎訓了一籮筐，張云雷聽了后面的忘了前面的，也不知道該怎么答話了。

居然不哭不鬧不吭氣？怎么了這是？楊九郎緊張：“疼？”

張云雷委委屈屈：“嗯。”

“哪兒？”

“屁股?！?/p>

楊九郎的手僵了片刻，又狠狠地在他屁股上扇了一巴掌。

張云雷張口咬住枕頭，要乖，別哭別喊，要有好態(tài)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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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九郎這才覺出不對來，他今天很兇嗎？張云雷怎么嚇成這樣？

捏住張云雷的下巴讓他松口，張云雷松開枕頭，猶猶豫豫：“我咬手指行不行？”

“為什么要咬手指？”

“我什么都不咬了，你打吧?！睆堅评自谡眍^上蹭臉，擠掉眼眶里盛不下的眼淚。

“怎么了你這是？”

楊九郎一句問話勾下來張云雷三對半淚珠兒：“我不是故意說謊，我、我就是玩高興了。你別討厭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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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九郎的心口悶疼。他真的就是氣張云雷不該彎腰去抱粉絲，沒想到張云雷犯了心病。這么多年了，兩個人都習慣了小錯小打大錯大打，什么事都是打完了就揭過去，只有張云雷受傷這一件，楊九郎不想提，張云雷不敢提，這件事就像懸在頭上的劍，橫亙心口的刺，不知道什么時候就跑出來提醒一下兩個人：你倆之間有山有河有峽谷，再不像以前那樣親密無間。

楊九郎裝著霸氣裝著懼內(nèi)，張云雷裝著可愛裝著撒潑，只是楊九郎臉上不時會閃過厲色，張云雷不時會心虛氣怯。

兩個人都知道現(xiàn)在不是算賬的時機，所以都裝著沒有看清對方的臉色。就這么裝出一副和睦相處的樣子，過一日是一日，等著瘡破血爆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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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九郎起身換衣服：“你在家好好吃飯，我去趟三慶?！?/p>

張云雷起身，給楊九郎找襪子。

無意識地捋捋衣服的邊，楊九郎干笑：“我去看看李經(jīng)理那邊還有沒有事?！?/p>

“哎。”

張云雷默默地看楊九郎換了出門的衣裳。

楊九郎走到門口，手搭在門上停住，又猛地回身。

張云雷站直。

楊九郎幾步走過來，張開雙臂把張云雷擁在懷里。

“辮兒，別怕。我能好，咱們什么事兒都能過去。只要你好好的，別再出事兒了。你想怎么玩就怎么玩，想唱歌也行，想當明星也行，什么都行，我都能幫你做到。只要你好好的，你想怎么樣都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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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九郎去上班了，張云雷把偷藏在衣櫥深處的煙拿出來看了看，和粉絲送的煙歸在了一處。

不偷著抽煙了，他已經(jīng)咳嗽了半個多月。

每次一咳嗽，九郎就皺眉。哪怕是睡著了咳嗽，九郎也總要迷迷糊糊地坐起來，拿起放床頭柜上的保溫杯打開杯蓋，喂他喝水潤喉。

醫(yī)生說了這不是抽煙不是著涼，就是過敏。

還好只是過敏，不然九郎又要自責沒看住他，沒管好他。

今天九郎本來是沒有演出的，可是新街口的手續(xù)沒辦好，八隊又要回三慶園，很多雜事需要處理，隊員的業(yè)務也需要督促，九郎還是得去。

張云雷給自己倒點水喝了，扶著桌子對著鏡子，開始磨《九藝鬧公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