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于她而言，美麗卻會說謊的塞壬】 - Minnie關(guān)上門的那一刻一切又重歸平靜，她的到來仿佛只是一陣突如其來的微弱清風(fēng)，日行例事般從自己的人生中輕輕經(jīng)過。 真正如驟雨般停留至此的另有其人。 宋雨琦不動聲色停下手中的動作，抬頭看了眼站在臥室門前的人。出乎意料的，趙美延在發(fā)呆，視線若有若無掛在Mata身上，眸色遲鈍著放空，末了不知在想些什么皺了皺眉。那股被忽略的不快引領(lǐng)她不由自主咳出了聲，看到女人回過神來，宋雨琦這才放松些把目光放在她手里的文件上。 “同意了？” “在考慮中。” “是嗎…” 她的回答中似乎隱隱約約蘊含著什么更深的東西，趙美延聽不太懂，便站在原地沉默著等了半晌。然而到底也沒能聽到那被割舍下的后半句，像被她強行錯過的那幾年一樣，原來只要宋雨琦不愿再給她，她就真的什么也不會懂，什么都不知道。 莫名其妙在這一刻想通了這些，但是結(jié)果好像除了悲傷什么也沒帶來。 她咬了咬唇，目光慢慢從沉默寡言的大人轉(zhuǎn)移到稚嫩的孩子身上，“Mata，該走了?！? 明明以往聽到自己的聲音就會活蹦亂跳撲過來的，怎么短短幾天就這么喜歡宋雨琦了呢，總不能把一切都歸于血緣至親吧，她真的有些想不通。 宋雨琦不是那種會強迫自己認清事實的人，她往往偏向心存僥幸避之不得，除非那份不合時宜的事實已經(jīng)被擺在面前，就比如現(xiàn)在。 只有自己知道的，因為孩子氣般又無法辯駁的那份余情，她不想眼睜睜看著趙美延走，不想像幾年前一樣什么也阻止不了。于是她按住那雙稚嫩的小肩膀，把茶幾上剛剛拼好的模型硬塞進小女孩懷中，“Mata，自己去房間里玩好不好，姐姐和媽媽還有些事要說?！? 眼看著小女孩開開心心跑進房間里，趙美延倒也沒阻止什么，只是抬頭面色無異看向?qū)γ娴娜恕? “說吧。” 宋雨琦沒開口，只是直盯盯看著她一步步走近，直到把她圍困在狹窄的墻壁角落里。幾年未見，她已然比自己高出了幾公分，面無表情的樣子也要比以往有魅力的多，一點都不可愛，而是真正成熟可靠的…大人樣子。趙美延又開始有些恍惚了，宋雨琦長大了，因為她長大了。 然而這種悸動卻沒有持續(xù)太久，因為宋雨琦只是低頭抽走了她手里的文件，下一秒便拉開了距離。 “為什么不答應(yīng)呢，畢竟看起來確實很需要錢的樣子?！?“我已經(jīng)不是十八九歲了，不是那個可以隨意簽字的時期，無論如何…我需要為Mata考慮?！?“為Mata考慮？所以租住在一個連門禁都沒有的老式小區(qū)里，所以在無數(shù)個深夜拋下自己的小孩跑出去和男人應(yīng)酬？” 這樣居高臨下的話未免讓人有些不快，剛剛蘊含著的曖昧氛圍一下子蕩然無存，趙美延不自覺微皺起眉來，片刻后氣極反笑轉(zhuǎn)過頭去。 “對啊，是啊，如果用你現(xiàn)在的眼光去評價我的生活，你當然只會覺得失望。但是你又有什么資格呢，憑借一個前女友的身份？還是…” 「還是…不知全貌的始作俑者。」 趙美延想到這里突然有些難過，又是無論如何都說不下去了。以往這些話聽的多了，再難聽的也有過，只是別人說的再多也不及她這幾個字所帶來的影響。一個人守著兩個人的秘密不是件簡單的事，她突然有些后悔，卻又僅僅是有些后悔罷了。 “算了，雨琦啊，我們就聊到這里吧。” 她彎腰抱起地板上的包裹，下一秒?yún)s被宋雨琦眼疾手快搶了過去。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 似乎是發(fā)覺趙美延真的有些生氣，宋雨琦下意識有些慌亂起來，抱著紙袋的手指也無意識緊捏著邊角。 “你等一下?！?“什么？” 急匆匆撂下那堆包裹，宋雨琦快步走到大門外彎腰按下幾個亮鍵。這棟房子的密碼…原本是用了很久的970131，她不想把這歸于愛，只想把這歸于習(xí)慣，習(xí)慣向來是很難被改變的，何況這只是一串數(shù)字而已，她一直默默對著自己這樣說。但如今若光明正大地告訴趙美延，反而顯得有點做賊心虛的可憐，她不想要變得可憐，不想要對方對于自己的同情。 因為任誰都知道的，太過專情在別人眼中只會被當成步履不前的傻瓜。 “?！钡匾宦暦澍Q器響了起來，門鎖面板上的LED燈也閃爍了幾秒，宋雨琦緩了一口氣，直起身來重新關(guān)上門。 “990502?！?“嗯？” “990502，這棟房子的密碼。” 趙美延不解地看著她，“為什么告訴我這個？” “…因為Mata，因為這里要比你租借的那個小區(qū)安全便利得多，因為至少在外人看來，你現(xiàn)在是我的女朋友。所以我之前的意思是…住在這里吧，附近還會有一些記者，我怕Mata被拍到，這對她不好?！?“僅僅是為了Mata嗎？你們明明才認識沒有多久?！?“當，當然了，因為我很善良啊。你以為都會像你一樣嗎，漂亮卻歹毒的塞壬?！?“…塞壬？” “對啊，塞壬，《Siren》，前輩的歌沒聽過嗎？那個美麗但會對我說謊的，危險的海妖?！?“所以你覺得，我就是那只海妖？” 宋雨琦看著她遲疑了片刻，隨后毅然決然般搖了搖頭。 “不。塞壬不會在拋棄我的時候喜歡上別人，她也不會被騙?！? 她的神態(tài)過于認真，趙美延心中卻浮現(xiàn)出一份難以忽略的愧疚和心疼，那份疼痛緊緊抓著她的心臟，壓的她快要喘不過氣來。 “……雨琦啊，看來真的很相信我曾經(jīng)所說的任何話呢?！?“嗯，但以后不會了?！? 趙美延永遠記得在最后一次考核中，理事對于宋雨琦的評價——矛盾，糾結(jié)，無法回頭，野心勃勃。直到現(xiàn)在站在面前的這個人，即使經(jīng)歷了那么多次成熟困境的洗禮，有些東西還是沒有變過，宋雨琦好像還是那么矛盾，一邊說著會傷人的冷話，一邊卻在做著與之相反的事情。但如果說，口中的對峙是討厭的話，那么指尖按下的數(shù)字又是什么呢？ 是愛吧，沒錯，是愛才對。即使在年下眼中她幾乎已經(jīng)是那個傷害了她好多遍的海妖，但…還有愛啊。 “雨琦，我和穗珍沒有在一起過，從來沒有?！?“…你以為我還會相信嗎？我剛剛才說過的?！?“我……” 突然一陣急促的鈴聲響起，打斷了趙美延想要繼續(xù)的談話。宋雨琦拿出衣服口袋里的手機，看了眼備注才接聽起來。 「喂？」 「雨琦，你在哪呢」 「我在家」 「你還在家？看看現(xiàn)在幾點了快點過來公司錄音了，我不是跟你說了兩點……」 「嗯嗯行我知道啦Minnie姐，馬上過去，掛了掛了」 繼續(xù)談下去只會讓她想起過去那些不堪的被欺騙的往事，這樣看來這個電話反而成了她的救命稻草。宋雨琦這樣想著掛掉電話，眼疾手快換上門口衣架上的大衣。 “我先去公司錄歌了。今天應(yīng)該不回來了，之后我會找個時間把我的東西打包帶走，有事電話聯(lián)系?！? 直到最終也沒有繼續(xù)剛才的談話，站在電梯里時她才如釋重負般緩了口氣。 幸好多了這么一個來電，幸好趙美延沒有對她進行更進一步的詢問。說謊太難了。她才不會這樣關(guān)心一個認識沒多久的小孩子，事實是，她只是擔(dān)心趙美延罷了。 …… 即使說好了可能不會回去，宋雨琦也沒想到她就這么在公司待了三天，錄音，最后的編曲，討論MV細節(jié)，果然是又回到了以往公司宿舍和作曲室會議室三點一線的回歸期生活。 但還是……有些不一樣的。 “有夠離譜欸，光速復(fù)合？你怎么做到的啊?！?“…你也有夠離譜的葉舒華，你和我一個公司一個經(jīng)紀人，怎么連這點事都不知道嗎？” 葉舒華搖搖頭，在塑料杯中挖了一勺軟石榴籽送進口中，“Minnie姐最近因為你忙的要死，我又一直在外面。再說了我有和你發(fā)簡訊啊，是你沒有回復(fù)。” “是嗎…可能我最近也太忙了吧?！?“你直接和我講不就可以？” 宋雨琦隨意回應(yīng)了幾聲，拿起手機進入社交軟件下滑找到葉舒華的名字，點進聊天記錄里果然看到了幾條已讀不回的記錄。她怔了一會后才按下返回鍵，卻并沒有退出，而是重新上滑到最新的消息處，點開某一個備注為表情的聊天框。 趙美延……今天還沒有和她發(fā)過信息。明明前幾天為了讓她安心，總是會隔三差五就發(fā)來好幾串消息的，什么剛剛做好的午飯，被她抓拍到的樓下的狗仔，專心致志玩著模型的Mata等等，雖然她也不會回幾個字，但那邊卻總是沒有斷過，怎么今天就沒有了呢… 她想的出神，葉舒華卻忍不住有些生氣。 “呀，宋雨琦！” “??？” 是不是有句話叫做見色忘友來著。葉舒華一口氣有些提不上來，剛想開口就被一陣敲門聲打斷，她先是裝作惡狠狠的樣子白了宋雨琦一眼，然后才起身去開作曲室的門，出乎意料的，見到了一個平日里不會經(jīng)常出現(xiàn)在此的人。 “呃…社長好?！?“舒華？不是說要去度假嗎，怎么會在雨琦這?！?“哦那個，雨琦最近不是回歸期嘛，我特意給她帶了點石榴過來慰問一下。” “確實只是單純慰問了我一下，那點石榴你自己吃了快一半了吧?！? 默默說完這句話，宋雨琦沒有再去管葉舒華，只是坐直身子朝著全昭妍和她身后的Minnie微微點了點頭。 “社長好?！? 還真是…不卑不亢啊。全昭妍垂下眼眸，也微微點頭回應(yīng)了一下，然后把手中卷成紙卷的文件遞給她，系好女式西裝的紐扣坐在鋼琴旁邊的沙發(fā)上。 “這是什么？” Minnie看了一眼全昭妍，這才抱著手臂走到宋雨琦面前，“雨琦啊，今年不是出道快五周年了嗎，所以公司決定給你這次專輯里的《Polaroid》拍攝一個MV，這是MV情節(jié)的大致設(shè)定。非主打曲的話，這可是第一個哦?！? 《Polaroid》是一首比較悲傷的歌，公司給的劇情也并不脫離這份感情基調(diào)。在戀人意外去世的第三年，主人公終于收到了戀人四年前給自己寄出的一個信封，她在悲傷中拆開臘封，看到里面是一疊拍立得照片。有偷拍，有單人的照片，也有一起旅游時的親密合照，主人公低頭對著拍立得里笑得開心的戀人看了半天，然后才發(fā)現(xiàn)每張照片前都寫著的小字—— 「我的愛/心」 「不要再皺眉了」 「第三年，濟州島的約會」 「愛情樹會一直靈驗嗎」 「我愛你」 「如果不能一直陪伴在彼此身邊的話，那么至少不要因為我而選擇孤獨，明明最討厭孤獨了不是嗎」 …… 在回憶和現(xiàn)實的不斷穿插中，主人公含著淚看完了最后一張照片，最終決定一個人帶著相機故地重游，來做一次正式的告別。 走完了大大小小的城市，最后一站是濟州島的茶花山，她對照著相紙里合照的位置按下最后一次快門，看著純白的拍立得一點點變得有顏色起來，突然無法抑制地落下淚來。最終淚眼朦朧間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向自己走來，她像看到根救命稻草般掙扎著向前伸出手去，那身影觸手卻變成泡沫般的幻影，從指縫間流走，一步步遠離她的整個人生。 真正畫面一片全黑前，只留下耳邊那一句最后的歌詞。 「Take out the Polaroid, Let's make a funny face.」 …… “雨琦，雨琦？你怎么了？” 聽到耳邊的呼喚宋雨琦才回過神來，閉上眼睛時還有些忍不住的顫抖，她吸了口氣，把那封文件合好放在桌子上。 “沒事…沒事。只是，如果我是主人公的話，MV里的‘戀人’是誰呢？舒華嗎？” 全昭妍聞言看了眼一臉懵懂的葉舒華，繼而搖了搖頭，“不是，我心里已經(jīng)有人選了。是公司的另一個藝人。” 說完她又站了起來，對著門外交談了幾句，不一會兒便領(lǐng)進來一個人影。 是趙美延。 _ 葉舒華看了會那兩個并排坐在一起接受妝造卻絲毫沒有交流的‘情侶’，然后轉(zhuǎn)頭又看了看在不遠處就地片場辦公的全社長。 “所以你的意思是，美延姐接受合同了？” “當然了，要不然這首MV怎么來的。” “??？什么意思？” Minnie托腮看著遠處的趙美延。 “我也不知道是為什么，美延把合同交給我的時候問的第一個問題居然是能不能讓公司多給雨琦點資源，我拿不準主意去問昭妍，這才有的這支MV。但是現(xiàn)在她倆又看起來氣氛很怪，不知道是在搞什么?！? 就在她們討論的時刻，另一邊已經(jīng)開始了MV的拍攝事宜。比起后面外景視頻鏡頭的拍攝，今天的安排主要是一部分拍立得上的照片和一部分室內(nèi)場景的分鏡，也就是說大部分的單人相片，以及一些不需要外景的…合照。 其實可以不用補拍的，家里還有很多過去的拍立得。那個屬于她和宋雨琦的新家，趙美延這樣想。 “單人拍立得的話…讓雨琦拿相機直接給美延拍怎么樣，崔導(dǎo)演？” “當然可以?！? 全昭妍點了點頭，拿過拍立得相機走到皺著眉頭的宋雨琦面前，“以前又不是沒拍過，干嘛這副樣子?！?“…你從來沒有說過女主角會是趙美延?！?“確實，不過我是社長啊，不告訴你又能怎么樣?！? 也許終于發(fā)覺了現(xiàn)場的奇怪氛圍，她頓了頓，這才把宋雨琦拉到一邊。 “雨琦啊，美延現(xiàn)在明面上是你的女朋友，出道快五年了，至少應(yīng)該在別人面前把演技做好吧，就算再討厭也……” “我沒有討厭她?！?“是嗎？那怎么還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 “她做我MV的女主角，會被罵的?！? 所以是在擔(dān)心這個嗎…全昭妍抬眼看了她一會，沒有再繼續(xù)回應(yīng)，倒是宋雨琦先沉不住氣來略帶著些急迫開口，“昭妍，換個人吧，她離開公司這么久肯定不記得演技課的內(nèi)容了，到頭來還不是會耽誤拍攝的進度。舒華就很合適啊，正好她也在片場，又是演員，效果肯定會好一些的?！? “公司上季度的收支又是虧損的狀態(tài)?！?“什么？” “理事們在這種情況下勉強給了一次額外的拍攝計劃，目的不是為了完成度或藝術(shù)性，他們要的是流量，是話題，是熱度，不然我也不想讓美延過來白白挨罵。雨琦，美延都是知道的，是她自己要求的，你其實沒有必要這樣子?！? 趙美延自己的…要求，那是什么意思？宋雨琦腦子有些混亂，下意識轉(zhuǎn)頭看了眼趙美延的方向，正巧那人也在攪著手指看著她，末了抿起唇角向她露出個微笑來，有點傻傻的，又似乎有些不知所措。 她欲言又止地微張了張嘴，最終還是咽下滿肚子的疑問拿過相機，意識不甚清醒地走回到燈光下時，順耳聽到全昭妍在右側(cè)對工作人員的囑咐。 “記得把她們之間的互動拍下來做成花絮，尤其接下來給對方拍照這段。” “好的，社長?！? …… 宋雨琦坐在椅子上卸完妝后，趙美延才堪堪從拍攝場地回到休息室里，她看著她一副高興的樣子，又轉(zhuǎn)頭看了看周圍的工作人員們，這才努力壓下心頭的疑問也淺笑著問她。 “干什么去了？都不跟我一起回來。” 不管是不是充滿演技的喜歡，趙美延一直都受用得很，她一邊乖乖的讓化妝師進行卸妝，一邊拿過口袋里的東西遞過去。 “拍立得的照片，我找導(dǎo)演去復(fù)印了一下?！?“復(fù)印這個干嗎？反正拍攝結(jié)束后導(dǎo)演會還回來的?！?“還回來也只有一份，我們可是兩個人呢，一人一份才好。” 這話聽起來很稀松平常，宋雨琦停頓了一會卻突然反應(yīng)過來現(xiàn)在她們所處的場景，佯裝著懟了懟趙美延的手肘。 “說什么呢，我們在交往啊，我的不就是你的？” “啊……對哦。主要是，那還要等到拍攝結(jié)束后才能拿到，太慢了，我現(xiàn)在就想看嘛?！? 趙美延有些心虛地看了眼周圍，見他們的表情沒有變化才穿好大衣起身抱住宋雨琦的手臂，“回家嗎？” “…嗯，回家。” 畢竟有些事還沒有說清楚。 她們穿戴好衣服和口罩進入地下車庫，真正坐到里面時才放松起來。 “真的要我回家嗎？” “你反悔了？” “不是，怕你不方便?！?“沒有什么不方便的。你這三天沒有回家，Mata也很想你?！?“…那你呢？” “我？” 宋雨琦摘下口罩轉(zhuǎn)頭看著她。 “全社長說是你主動提出要來參演《Polaroid》的。趙美延，為什么？” “…什么為什么？” “你簽不簽合同都有自己的道理，但主動要求參演這種情節(jié)下的MV，播出之后會被我的粉絲怎么罵…你知道后果的。即使離開娛樂公司這么多年，這種意識不可能會沒有。” 趙美延沒有立刻回復(fù)她，只是盯著她的臉看了半晌，然后才低頭放掉嘴角的笑意理了理自己的衣擺。 “我不想騙你。你知道嗎，那份合同，我起初不想簽的，因為不想讓你的形象被捆綁上我這樣一個人，不想去影響你事業(yè)的發(fā)展。所以我在想，不簽就好了吧，不簽就不會再阻礙你前途的發(fā)展了吧，但后來我發(fā)現(xiàn)我錯了。 她垂下眼眸，像是陷入了回憶中。 “就像Minnie之后跟我說的那樣，在別人眼中我已經(jīng)是你的女朋友了，所以即使不簽?zāi)欠莺霞s現(xiàn)實也不會像我所期盼的那樣繼續(xù)。唯一的補救機會，就是光明正大出現(xiàn)在你身邊，參與和你有關(guān)的錄制和拍攝，次數(shù)多了，他們便會覺得是我有利可圖，而不會去指責(zé)你。 “之后才好順理成章發(fā)布分手通知，把你的‘不負責(zé)任’變成我的‘罪有應(yīng)得’。很完美是不是？這是我想了三天才想出來的唯一辦法?！? 宋雨琦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好看的眼睛中有些搖曳閃爍著的眸色，分不清是眼淚還是被映照出的燈光，但終究是虔誠的，動人的，沙啞的，過分真實的。 “…笨蛋，一點都不完美。” 喉嚨處有些干澀的酸痛，趙美延又抬起頭來盯著她看了好一會，然后才清了清嗓子露出一個如常的笑容來，“口是心非，我就當你在夸我?！? 她頓了頓，刻意轉(zhuǎn)過頭去避開那道注視著自己的目光，去看向車窗外偶爾一兩輛轎車駛出的靜寂的世界。 “雨琦，我比你更希望你能有一個好的未來，因為那也是我曾經(jīng)的夢想，所以如果一旦我意識到自己變成了你前行的阻礙，我會頭也不回地走掉。就像當初離開公司一樣，會把玫瑰送給你后毫不猶豫地走掉?！? “…為什么?！? “因為我愛你?！? 愛到底是什么，宋雨琦真的想不明白。那些聽過的情歌，播放過的泡沫劇，親眼目睹的故事，都說著愛是一種不肯放過彼此的糾纏，都代表了萬夫莫敵的勇氣，卻又都和趙美延親手教給她的不同。不是應(yīng)該非要在一起不可嗎，那又為什么會在嘴巴上說著愛卻又做著傷害彼此的事……趙美延應(yīng)該知道的，她脆弱得很，她就是那種會因為這些受傷的人。 眼前人的模樣越來越模糊不清，宋雨琦知道自己流淚了，無法制止的淚在永不枯竭的泉眼中洶涌而出，怎么也擦不盡。她努力克制著身體的顫栗和口中的嗚咽，但最終還是因為趙美延一個溫暖的懷抱而潰不成軍。 “愛我…又為什么要騙我…為什么要走，為什么要…生下一個孩子…為什么說著愛我還，還要選擇離開…到底為什么啊趙美延……” 情緒在崩潰中毫無顧忌地坍塌，她已經(jīng)聽不到趙美延的聲音了，只顧著宣泄自己被迫壓抑許久的情感。不知過了多久，也許只是不過幾分鐘的時間里，她才發(fā)覺手掌中不知何時多了一只緊緊回握住她的另一只手，隨后那人輕輕捧著她的臉，在她因為哭泣而腫脹酸痛的眼睛上落下一個親吻。輕輕癢癢的，像溫和輕柔刮過海面的海風(fēng)，然后另一滴不屬于她的淚落在她眉尾處，落在那顆靠近眼睛的小痣上，微涼而咸苦，不像玫瑰，反而像是海水。 就在這一瞬間，宋雨琦突然無比清晰地認識到了一件事情——她又一次無可救藥地，愛上了于她而言美麗卻會說謊的塞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