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第13章 墨菲定律

　????對于負責押運的西塞羅集團安保人員來說，這只是一個普通的夜晚。

　　光幕市里活躍著許多家巨型企業(yè)，盡管西塞羅集團是這里當之無愧的霸主，但還絕對沒到可以完全掌控整座城市的地步，事實上，越是他們這些負責“安全事務”的軍事合同工，才明白在暗地里有多少雙眼睛緊緊地盯著西塞羅集團的一舉一動，尋找著每一道可以作為縫隙的機會，哪怕不能真正傷到西塞羅集團，也能撕咬下一塊血肉。

　　而某種意義上，這一切又拜西塞羅集團自己所賜——西塞羅集團的存在以及它本身的許多運作，都削弱了光幕市市政府的權力，再加上對政府機關和警察系統(tǒng)的大筆賄賂，讓光幕市正規(guī)的軍警系統(tǒng)不會干涉他們的一些非法或者過激的行動——當然也無法保護它。

　　光幕市，雖然沒有滿地的霓虹燈或者高聳入云的巴別塔，但企業(yè)和資本已經滲透進這個城市的骨髓之中，好在由于資本之間的互相牽制以及一部分良心未泯的公職人員的存在，這個城市的普通市民才能與這些頂層的霸主分享經濟發(fā)展的果實——當然，絕不是平分。

　　至于幾十幾百年后的樣子，即使是有著“我們的世界并未遭受災害，依然在正常運轉”的記憶的偽裝者們，并沒有心思去關心。

　　光幕市就是這樣一個復雜的集合體，它并不是小說家筆下典型的“賽博朋克”社會，對于所有的普通人來說，都可以找到一份還算不錯的工作，過完相對平淡但也算安逸的人生；但對于今晚負責押運“三級貨物”的西塞羅保安人員而言，他們則必須保持一定程度的警惕。

　　之所以只是“一定程度的警惕”，是因為一年前那次事件之后，很多有野心的公司已經不太敢明面上和西塞羅集團作對了。

　　因此，出于成本的考慮，西塞羅集團也削減了貨物押送的人員，這支隊伍一共由三輛車組成，前后兩輛越野車各乘坐了兩名武裝保安——本來應該是各四名——再加上貨車的駕駛員和副駕駛，以及貨艙里面的四個武裝保安，足以應對一般的襲擊，或者至少撐到救援來臨了。

　　就在所有的保安以為這又是一個平安的夜晚的時候，突然，一輛破舊的垃圾車突然從街角出現，似乎滿載著垃圾，沖破了路中間的隔離帶，直接撞向了領頭的越野車。

　　三級貨物的押運車輛只是普通的軍用越野車，并沒有額外的防彈或防撞的能力，明顯被用作沖撞車的垃圾車帶著嚴重超載導致的巨大慣性，碾向為首的越野車。

　　巨大的碰撞聲甚至連工業(yè)生產的噪音都無法掩蓋，越野車的車頭如同松脆的威化餅干一樣被直接蹂躪成了一團無法辨認原型的扭曲金屬。

　　不過因為垃圾車加速的時間太短，并不能產生足夠的動能，因此在強化合金，潰縮吸能設計以及安全氣囊和安全帶的保護下，越野車上的安保人員并沒有受到太嚴重的傷，司機反應快一點，在安全氣囊放氣后第一時間扯開安全帶，拿起腳下的突擊步槍，伸手就去抓門把手。

　　然而沒等他抓到門把手，車門就被從外側拉開了，而伴隨著昏黃的路燈射入車內的，還有瞄準他胸口的子彈。

　　藍白色連衣裙的少女，尤莉爾握著手槍，持槍在腰間，連續(xù)兩次扣動扳機擊中司機的胸口，然后抬手瞄準額頭扣動扳機，子彈從司機的眼眶射入，帶著一點角度沖入顱骨內，將大腦絞成肉醬。

　　剛剛跳出車的副駕駛正打算舉起槍，透過司機尸體腿部的縫隙原本能看到的藍白色少女突然消失了，緊接著他的腿部就被巨大的力量狠狠地重擊了兩下——解決掉司機后，完全沒有停頓，尤莉爾就俯下身，躲避掉可能到來的反擊的同時，也從透過越野車高高懸起的底盤精準地命中了副駕駛的腿部。

　　慘叫著倒在地上的士兵在幾秒后看到了尤莉爾嬌小的身影，然而尤莉爾卻沒有理會他，甩手將子彈送入他帶著驚訝和疑惑目光的眼眶內，隨后腳尖朝前，端槍在手穩(wěn)步前行。

　　時間稍微倒轉幾十秒，就在尤莉爾駕駛著垃圾車撞擊前車的時候，從天橋上一躍而下的雷婭穩(wěn)穩(wěn)地落在了廂式貨車的車頂，一個前滾翻卸去沖擊力后，黑發(fā)少女也從車頭滾到了車尾。

　　幾乎沒有猶豫，雷婭在翻滾完成的一瞬間就端著槍從車尾頂部對著跟在貨車后面的越野車扣動了扳機，很難想象正常人怎么可能完成這種射擊——在一個高速運動的物體上用手槍瞄準另一個高速移動的物體并精確擊中目標，但這對雷婭來說卻仿佛并不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

　　在腳下的貨車反應過來前車被撞，踩下剎車的時候，雷婭已經瞄準后車的駕駛席打出了五發(fā)子彈，五發(fā)子彈連續(xù)地貫穿越野車的前擋風玻璃，留下呈梅花形狀排列的五個孔洞后，洞穿了司機的胸腹，脖頸和頭臉，不知道是死前的下意識，還是死后的巧合，越野車車頭一歪，撞向了路邊的護欄。

　　腳下的貨車和前面的越野車遵照手冊保持了即使前車突然剎車也不會撞成一團的安全距離，因此并沒有和前車發(fā)生碰撞，因為慣性向后飛去的雷婭一個后滾翻卸除力道，然后從貨車側邊翻下，幾聲消音手槍射擊的聲音傳來，她沒有回頭也知道，那是等在路邊的盈若缺處理貨車駕駛室里兩個人的聲音。

　　雷婭小跑幾步繞過巨大的貨車車廂，后車那個幸免于難的副駕駛剛剛從發(fā)生撞擊的越野車中爬出，看到雷婭的時候下意識地端起槍，但依舊不如早有準備的雷婭更快，黑長直的少女邁著履帶步，以中軸重鎖的姿勢握著手槍，在切過貨車側邊角的時候第一時間將三發(fā)子彈送入了副駕駛的胸口和額頭。

　　“后方接近，是我。”

　　盈若缺的聲音從身后傳來，雷婭沒有回頭，而是后退幾步憑借著記憶走到了貨車的后方卸貨門邊。

　　“你來開門。”

　　盈若缺也調整自己的站位，和雷婭一左一右分別站在了貨車后門的兩側，然后換手持槍，將握在右手的沾血鑰匙卡扔給雷婭，雷婭微微轉頭，用余光掃了一眼，然后抬手穩(wěn)穩(wěn)接住鑰匙卡，反身對準了大門。

　　“我在八點鐘，警戒道路?！倍鷻C里傳來尤莉爾的聲音。

　　整個廂式貨車在剎車的時候車頭向左沖入了路中間的隔離帶，嚴格來說這個位置不是對石墨烯特工很有利的位置，因為她們至少需要警戒道路左側的對向車道，道路右側的人行道，以及車輛后方的公路，但畢竟少女們沒辦法左右貨車司機臨死前打方向的選擇，所以倒是也在預計之中。

　　因此現在的情況大體就是，盈若缺面向貨車后方警戒這一側的車道，雷婭在貨車左側刷卡開門的時候警戒對向車道，尤莉爾在車輛的右后側，警戒人行道。

　　“閃光彈。”按照情報，貨箱里應該還有四個安保人員，雷婭將手槍交到左手，右手握著鑰匙卡準備開門，盈若缺則是從裙下掏出閃光彈，用持槍手的小拇指扯掉拉環(huán)，然后握住貨車門的金屬把手。

　　盈若缺右手手指一松，金屬撥片彈飛，雷婭心中默念兩個數，而后右手握著卡片向下一劃，電子解鎖的咔嗒聲響起的同時，盈若缺把貨艙門扯開一個縫隙，將閃光彈塞了進去。

　　按照預計，在下一秒響起的悶響后，兩個少女將同時扯開大門，向里面傾斜火力，消除威脅。

　　然而，整整過去了兩秒，整個貨箱內都沒有發(fā)出一絲聲音。

　　糟了——閃光彈沒炸！

　　盈若缺和雷婭同時反應過來發(fā)生了什么，和雷婭下意識地舉起槍不同，盈若缺在貨箱大門被從內向外推開的瞬間前沖一步，一把將雷婭推向了路邊。

　　密集的槍聲響起，沖鋒槍的子彈如同連續(xù)的重錘砸在盈若缺的背后，將她直接推倒在地。

　　“那邊的槍聲是怎么回事？若缺？雷婭？尤莉爾？”

　　槍聲甚至驚動了還在向這邊奔跑的露易莎，但她距離這里至少還有兩百米。

　　尤莉爾幾乎是下意識地轉身繞過貨箱沖向了車尾，然后她就看到四名全副武裝，手持MP5的安保沖出貨箱，雷婭倒在路邊，盈若缺則是趴在地上，明顯被子彈擊中了后背。

　　然而更糟的是，因為她的冒進，現在她距離最近的一個武裝保安，只有不到一米，也就是成年人一只手臂的距離！

　　尤莉爾下意識地扣動扳機，但對方也不是新手，直接將手中的沖鋒槍砸了過來，撞歪了尤莉爾的槍口，兩發(fā)出膛的子彈一發(fā)射入柏油路面，一發(fā)撞在地面上彈向一邊。

　　不給尤莉爾回正槍口的機會，高大的士兵一手將尤莉爾撲倒在地，另一只手拔出掛在胸口的匕首，直接刺向尤莉爾的胸口！

　　千鈞一發(fā)之際，尤莉爾扔掉手槍，雙手握住士兵的手腕，阻止了刀刃刺入自己的身體。

　　然而，僵持只持續(xù)了幾秒，尤莉爾就猛烈地咳嗽了幾聲，對方鋒利的刀刃劃過尤莉爾劇烈起伏的胸口，滑破衣領，在鎖骨上留下一道新鮮的血痕，然后在士兵緊握的雙手中切向尤莉爾的氣管。

　　黑色的啞光刀刃完全不反光，在黑夜中仿佛死神的鐮刃。

　　尤莉爾使出全力抵擋著匕首的侵入，但卻引發(fā)了劇烈的咳嗽，匕首已經貼近了少女白皙的脖頸，在一次次傳出破舊風箱聲的深呼吸中，切入了她的皮膚。

　　可惡——

　　尤莉爾的眼中閃過一絲不甘，如果不是舊傷，如果不是一年前的那件事……

　　然后，少女的手就因為肺部的劇痛再次微微地松了一下。

　　而這個距離，已經足夠匕首切開她的氣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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