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這群苦主的親眷好友們在極不甘愿的情況下，被曾弈及手下趕入了祠堂內。不過他們可沒楊若清那么好的待遇，不但有位置坐，還能喝上茶吃上點心，一副主人家做派。誰讓人柳霜眠樂意伺候著，而他們再是眼紅嫉妒，也只能老老實實聽從安排，不然陳佰楓一個不高興，說不定就要血濺柳祠了。

無視喜怒無常的陳佰楓，楊若清倒是先好好飽餐一頓。別人以為他有什么算計，而實際上他是真的餓了，正巧看到柳祠里供奉的這些吃食，他當然不能浪費了。柳霜眠不但沒有阻止，還給他多端了幾盤過來，好像楊若清吃得越多，他越開心一樣。

“現在可以說了吧?！?/span>

“嗯，看不出你還是個急性子。既如此，我也就開門見山了?！?/span>

楊若清接過柳霜眠遞來的帕子，仔細擦拭嘴邊的碎屑。如果說來之前他還只有七八分的把握，那么現在他倒是有十成的信心了。只是他還得牽制著所有人的注意力，方便其他人動手。

“我不知道你什么時候存了要害霜眠的心，或許是在你女兒死去的那一刻吧。但有一點我可以確定，那就是柳家老二當初在你窮途末路的時候收留你，你不但沒有感激，反而變本加厲，想著有一天東山再起，報復那些對你趕盡殺絕的人。我說的沒錯吧？”

“繼續(xù)啊，我倒要看看，你還知道些什么?！?/span>

“所以你借由霸刀山莊管家身份，暗中勾結燕榮澤、塞上雪謀取私利。同時，你勾搭上野心極大的霍勤，讓他甘愿為你所驅使，成為你在外面的毒爪。而陳喬是你一手培養(yǎng)起來的一枚棋子，就跟你身邊的曾弈一樣，物盡其用，是你極為得意的一把尖刀?！?/span>

“啥？陳喬不是柳莊主的手下嗎，咋又成了他的棋子。”

眾人有些摸不著頭腦，難道說堂堂霸刀山莊的莊主，卻不能夠完全指使和掌控手下的人嗎？這未免也太不可思議了，這也是一開始他們會選擇信任陳佰楓的原因。陳喬做了那么多喪心病狂之事，柳家二老再怎么樣不承認，失察之罪總是無法否認的。

“不得不說，你在這一點上做得很聰明，或許是因為你很早就在布局了。明面上陳喬是你的養(yǎng)子，但他桀驁不馴，不受你管教。而柳家二老看在你的面上，多少只能對他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可實際上，他完全聽命于你。無論你交付給他什么樣的任務，哪怕是殺人放火，他都會不遺余力地完成。說來他對你可算是忠心耿耿，然而他至死都不會相信，自己一直鞍前馬后任勞任怨，到頭來不過是你給別人的一個交代罷了?！?/span>

“他也沒你說的那般忠心，如果不是擔心我在成事后會重用曾弈，他怎可能會對我安排的事如此上心呢？我養(yǎng)了他這么多年，他的性子我是再了解不過了。莽撞有余，但心計不足，讓他打打下手還可以，真讓他來決斷事務，只會一團糟。也別怪我沒給他機會，只是他的表現讓我太失望了?！?/span>

陳佰楓毫不避諱地訴說著陳喬的不是，在他看來，陳喬和曾弈互相牽扯，自己才更方便利用他們二人。曾弈聽到陳佰楓如此估量陳喬，心里也不禁有股兔死狐悲的感慨。陳喬會死無葬身之地，自己難道就會比他好到哪去嗎？

這些話曾弈不是想不到，只是他和陳喬一樣，假裝不知道，這樣至少在完成任務的時候不用太難過。被人當作殺人利器，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陳喬比他幸運的一點是，他可以見光，而自己也是到了最近才能稍稍露臉，不然便只能隱于黑暗之中。

“我其實一開始就犯了最關鍵的錯誤，以為你只是為了你女兒陳璐的事遷怒于霜眠。因為我最先察覺到事情不對，是那次他從霸刀山莊來長歌門看望我。我還是從小七口中得知，他那險象環(huán)生的一路。雖然他運氣好，避過了重重劫難，可我仍然覺得有什么不對?！?/span>

“一次兩次我姑且可以算作是巧合，但這樣的有意無意幾乎是維持了全程，那必然是有所圖謀的。后來我查到那些被滅口的人他們或多或少都跟霍勤沾了關系，直到不久前我才確定他們應該是死于你身邊這位之手，想來是把所有的威脅都轉嫁到霍勤身上。然而，你在保全自己的同時也犯下了一個很明顯的錯誤?！?/span>

“哦，是什么？”

“霍勤那時候還沒有跟柳家翻臉，他還一心將霍茯苓嫁給霜眠，想借由柳家勢力來狐假虎威，他怎么可能殺死霜眠自絕后路呢？”

“這……算是我失算了。霍勤野心太大，這幾年他已經撈得夠多了，可他還不滿足，在外面欠了一屁股的債。哼，他還妄想我給他收拾殘局，甚至敢威脅我，若我不救他這一回，他就將我的事情全盤抖落出來。你說，這樣的人我還能留得嗎？”

“當然是不能。”

楊若清苦笑了一番，他雖然不是任人唯賢，但也不會像陳佰楓那樣，只要有一點點價值都拿來用，用完就扔。忠心是很重要的一點，哪怕才能不是那么出眾。但凡有二心的，他也是絕對不允許存在。

“還是剛才的那件事，我雖然覺得不對勁，也只能提醒小七讓霜眠多注意。直到霜眠從醉仙樓取回來的那壇酒，我仔細查驗過，他那晚要是喝下必死無疑。這個時候我才完全確定，有人要他死，而且這個人的身份見不得光，所以才要用這種方式讓他去死?！?/span>

“當時我還沒有懷疑到小七，因為那個時候他確實是毫不知情。他只是例行將他們這一路的所見所聞報告給你，好由你轉告給柳家二老。然而你卻利用了這一點，提前布置好一切加害他們。等到小七察覺到不對勁的時候，你便以此為要挾，逼迫他成為你的眼線，時時刻刻監(jiān)視我們的行蹤，好隨時報告于你?！?/span>